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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里,阮舒刚和马以结束通话,告诉他她明天午会过去一趟。
放下手机,本打算按计划收拾几件东西顺便先带去,站定在衣柜前盯了半晌,却又觉得没什么好收拾的。
主要是,老觉得心里头乱糟糟的,十分不宁静。
关柜门,阮舒坐回到床边,仰面躺倒,阖眼睛。
眼前自发地飞快掠过从昨晚到今天午和傅令元分开之前,两人所做的每一件事。
呼吸一促,心跳蓦地加快。
阮舒捂住心口,遽然睁眼,盯住天花板的灯盏,神色间露出一丝古怪——他……该不会对自己这次的黑吃黑篡位行动有些不自信吧……?
转瞬便兀自哧一声摇头——他那么自负的一个人,又总把任何事情都安排得蜘蛛还要密,算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也能在他手变成百分百的成功。
虽然方才乍一听之际,她提出了许多疑虑,但如今平心静气下来细想,以她所了解的傅令元的心事作风,肯定也给自己准备好了篡位失败的退路,不至于一次出手,被陆振华把老底都给揭了。
思绪如斯运作一遍之后,像脑子里有张打开了,畅通了不少,心头的乱糟糟之感也仿若不自觉平复很多。
轻吁一口气,阮舒从床爬起,进浴室洗漱。
关掉灯置身黑暗临睡前,无意间摸到无名指的婚戒,她忽然想起,原本傅令元已同意离婚,结果因为那个视频,她特意打的离婚协议终是没有用。
这个婚离得……还真是特别地艰难。
……
隔天早,骤然睁开眼的头三分钟,阮舒的眼神完全是呆怔的放空状态,额头全是细细密密的汗珠,思绪则停滞在醒来之前的梦境无法自拔。
深思回到身体里之后,她默默地坐起,蹙着眉头又坐了好一会儿,才暂且压下心绪,虚着气力进去浴室。
镜子里照出她苍白的一张脸,两绺汗湿的头发黏在鬓边。
伸出手掌盖住镜内的自己,阮舒走进淋浴间。
待洗漱完出来,搁床头柜的手机正在震动。
进来的是一通陌生号码。
阮舒犹疑地划过接听键,听筒那头传来的声音令她意外地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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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慈悲刀 264、两个世界 含钻石加更()
“是阮小姐么?”
阮舒回神:“嗯,是,我是。孟秘?”
“对,是我。”孟秘笑了笑,“接到我的电话,阮小姐一定很惊讶。”
阮舒坦诚:“是有点。”
“是我唐突了。之前我们见面,彼此也没有留下联系方式,陆爷让人帮我找来你的号码,我没多加寻思,直接打过来了。也不知阮小姐是不是方便。”
“孟秘客气了。可真没什么不方便。”阮舒与她寒暄。
“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是之前曾邀请过阮小姐来陆宅喝茶,不知阮小姐这两天是否有空?”孟欢说明这通电话的目的。
心头微微一顿,阮舒心思飞快地转动——在岛时,确实曾经受邀,但间隔了近两个月,孟欢是别有用意地挑了日子,还是赶巧的?
搜索枯肠一番之后,暂时找不出孟欢“别有用意”的可能。
而刚好撞在这两天的大事,便是昨晚陈青洲告诉她的,陆振华手里有交易,负责人是傅令元。
不过和孟欢找她喝茶貌似并不存在什么关联?
除了防人之心,另外她犹豫的原因在,之前她愿意耐着性子与孟欢交好,考虑的是对傅令元有帮助,然而现在她和傅令元……
耳是听筒那头孟欢的声音在继续:“我这肚子越来越大,陆爷更越不让我出门,每天只能在家里的花园走走,也没什么朋友能邀请到家里来陪我说话的,想起之前提过让阮小姐一定来陆宅看看我收藏的茶叶。”
语气随和,还有些闲话的意味儿在里头,像拿她当朋友一般。
阮舒忖着应对:“倒叫孟秘记挂着我对茶的那点儿嗜好,我真有些不好意思。”
孟欢浅淡地溢出一丝笑音:“我当然记挂,能找到同好又投缘的人,可不容易。”
“况且阮小姐你是傅先生的太太,是陆爷的外甥媳妇,和陆家本是一家人。昨晚听说我打算邀请阮小姐来做客,陆爷和陆夫人也都在提,阮小姐和傅先生结婚这么久,只在家宴来过一次。其实应该经常来陆家窜门的。”
稍稍一滞,她问:“陆爷和陆夫人同时也挂心,阮小姐你和傅先生是不是还没有和好?”
经此一提,阮舒记起和傅令元在医院当众闹那一通时,被陆振华和孟欢撞见过。回头她其实想明白,纵然彼时傅令元可能真的有些生气,可那样的行为,多半是早察觉了陆振华和孟欢在围观人群之,所以故意为之。
她不知道,也没问过,他的目的为何。
眼下孟欢一问,阮舒心下特别烦,烦这个婚一直拖着没离,她还得继续扮演“傅太太”的角色——总不能什么都不帮傅令元兜着吧?
正如她之前告诉陈青洲的那般,她和傅令元之间算有再多的龌龊,也没到要置他于死地的份儿。
计较兜转间,阮舒先故意不出声,然后才回答:“我和他挺好的。”
这样的方式给人的感觉听着都像是“不好”。
孟欢那边应该是不好对此发表什么意见,转口问:“阮小姐卸职以来的这段时间,都在忙些什么?”
“无所事事。闲得快要发霉了。我无法理解家庭主妇的生活有何乐趣?”阮舒用苦涩的口吻——还能怎么回答?傅令元不是都对外宣称她要备孕?她只能顺着这个方向组织语言。
不过这个答案恰好与孟欢特别有共鸣:“那我们两个大闲人若见了面,大概更会一起大吐苦水。”
神思稍一凝,阮舒笑着接话道:“今天怕是没法儿一起吐苦水,我和一个朋友约好了见面。不好意思。”
孟欢并未勉强,只是道:“应该不好意思的人是我,是我这个孕妇闲得慌,想找人来陪。反正什么时间都行,阮小姐抽着空好。到时提前告诉我。现在这个是我的号码。”
“嗯,好,号码我存下了。”
挂断电话后,阮舒握着手机凝眉沉思,到最后还是没想明白,孟欢的这一通,到底是纯粹的邀约,还是另有目的?
出来餐厅吃早饭的时候,阮舒把孟欢打电话来的事和陈青洲说了。
当然,仅仅只简单地告诉他,孟欢约她去陆家喝茶。她没和他细说具体的对话内容,毕竟其牵扯到傅令元在陆振华面前的“做样子”。
而她告诉他这件事的目的,只是想听一听他的看法。
陈青洲立刻便问:“你答应了?”
“没有。”阮舒摇头,“不好直接拒绝,刚好我今天本来也有事,所以我先暂且往后推了。”
陈青洲略略颔首,沉色道:“在外人眼,你现在的身份依旧是令元的女人。既然令元极有可能在这次交易动手脚,你和陆家的人不要有所接触。不怕一万,怕万一。”
阮舒抿唇不语。
他说得隐晦,可她听得明白。怕的“万一”是,假若傅令元黑吃黑失败,她作为傅令元的老婆,肯定得受牵连。
脑闪过早醒来之前的那个梦,她的心脏不禁骤然缩一下。
便听陈青洲询问:“我之前一直没详细问你,你和孟秘很熟么?”
“没有。只是都喜欢喝茶。”阮舒答得简洁。
陈青洲猜到这其可能涉及与傅令元相关的事,所以她不便多言。
“你之前不是告诉我,你之所以会知道自己和陈家的关系,是因为和孟秘吃饭时孟秘的一些话透露了讯息?”
阮舒闻言点头,明白他真正想问的是什么,道:“我看不出来她当时是不是故意在我面前说这件事的。像今天,我也看不透她是不是另有目的。”
彼时她去找陈青洲,要陈青洲帮她在傅令元面前演那出戏,陈青洲便好过她是如何得知自己的身世。她自己事后也习惯性地多留个心眼琢磨过整件事儿,可只觉得巧合的可能性最大。
“你有什么看法?”她反问。
“暂时没有。”陈青洲沉吟着道,“你别看孟欢只是个秘,但她恐怕是目前为止知道陆振华最多事情的人。她跟随陆振华多年,虽然同样是陆振华的女人,但她和陆夫人余岚、三姨太王雪琴,全都不一样。在工作她很有能力,陆振华不是只把她当作门面,而是实实在在地用她,她每天都能接触到三鑫集团内部最核心的件。”
孟欢是陆振华最得力的秘。她的名声在商界一直都在,阮舒自是早前有所耳闻,当初在陆家家宴头回见到孟欢本人,她还在默默在心里归结过,现在的男人找小老婆,最喜欢孟欢这样既有外色又具内才的年轻女人。
眼下听陈青洲强调孟欢是知道陆振华最多事情的人,她甚至在想,陆振华让孟欢从纯粹的秘进一步变成他的姨太太,是不是更多考虑的是这方面的因素?
毕竟女人总是最容易被爱情迷惑的生物。陆振华掌控了孟欢的爱情,等于保障了孟欢对他的忠诚。
类似的手段,傅令元不也用在了她身?思及此,阮舒便不禁厌恶起自己,明明都和傅令元闹到这地步了,却还是不想对外人泄露他的事情。
压了压翻滚的心绪,她问陈青洲:“听孟欢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她怀孕之后,陆振华极少让她插手公事。是不是有架空她的迹象?”
“这应该只是暂时的。”陈青洲的口吻虽表现出猜测,但神色一看是早已对此事深思熟虑过,随即补充道,“当然,结果还是得等孟欢生完孩子之后,看陆振华究竟会如何安排她。是继续孟秘,还是彻底变成孟姨太。”
阮舒了然点头。
陈青洲眼风扫她一下,回到最初的话题,再进一步强调:“你和令元的关系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陆振华还在查当年我父亲的那另外一个女人,你更要尽量避免和陆家的人接触。还是那句,不怕一万,怕万一。”
阮舒垂了垂眼帘。
据说当初的陈青洲和如今的陆振华在调查这件事的过程全都卡在城村断了线索,原因在于她和庄佩妤在档案被压存封锁了。
很显然,这件事是傅令元为了保障他自己独享这条线索而做的,利用的应该是他从前在傅家的那层关系——她和他重逢那会儿,他可还没有和傅家决裂,要做这种事情易如反掌,像早前假惺惺地让调查小组尽力帮林氏洗脱罪名那般。
早餐结束后不久,阮舒拒绝了陈青洲在车子和保镖安排,自己打了的士前往马以的心理咨询室。
两个多月没来,前台的妹子竟然换了一个。
新来的不认识她,阮舒一进门说找马医生,先被问是否有预约。
不过马以显然有过交待,所以她报出自己姓“阮”之后,前台立刻放行了。
熟门熟路地径直来到诊疗室。
诊疗室的门没有关,好像特意为了迎接她而敞开似的。
阮舒记得一次来的时候也是这样。
房间里,马以白衣大褂地坐在正对着门口的那张诊疗桌前,专心致志地不知在写什么。
一如既往的。
貌似每回来首先见到的都是他的这副姿态,也不晓得到底有什么可写的,他永远都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