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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在这里,等风也等你-第2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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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滩了一小滩血在方盘里,鲜红的血液掩盖之下,是颗子弹。

    子弹……

    他受的是枪伤……?

    阮舒端起方盘,察觉自己的手仍在不受控制地轻颤。

    转过身来时,正见西服男身的衬衣敞开,露出他腹部血肉模糊的伤口。

    很明显,她进来医务室之前,他应该刚给他自己取完子弹,尚未来得及处理,先躲了起来。

    他在克制呼吸的起伏程度,因为每呼吸一下,那个小血窟窿往外冒血泡。但他未能克制住呼吸的粗重。

    阮舒瞅着他貌似都快失血过多的样子,满头满脸的全是汗,嘴唇也有些泛白。可见他方才堵她路的时候,多半是在强忍应承。

    她盯得太久,他抬头,枪口黑洞洞的:“算我身有伤,要杀你也是绰绰有余。”

    “我知道。我没动歪脑筋。”阮舒继续脚步,把方盘端到他身边放下,翻了翻里面的东西,转身又要走。

    西服男拽住她,枪口堵在她的后腰。

    ……

    码头,傅令元听完褚翘的话深深皱眉:“褚警官,你确定你们要抓的嫌疑犯逃到我们的岛来?”

    “不是百分百确定。”褚翘坦白,马话锋便一转,“但我们的同事确实亲眼看到嫌疑犯弃船跳海,我们在海面搜寻了一圈,发现他跳海的位置离你们的岛很近。这附近也只有你们这一座岛。”

    “什么时候的事情?”

    “今天午九点左右。”

    九点左右?差不多是他们的游轮靠岸前夕的时候。傅令元稍思虑,告知:“褚警官,我们的岛到处都有守卫,重要的地段也都安装了监控摄像头。普通人不是能轻易混岛来的。”

    一旁的陆少骢接腔:“是的,褚警官,我们的岛守卫森严,普通人无法轻易混岛来。我目前也没收到手下的通知,岛存在异常情况。或许你们要找的嫌疑犯,跳海之后已经淹死了?”

    “暂时没有打捞到尸体。所以我们不能排除他们逃脱的情况。”褚翘知道陆家的背景,理解陆少骢的这种自信。而且这样什么都没确认的情况下要求搜岛确实有些不合理有些强人所难。

    焦洋插话道:“陆小爷,我没有质疑陆家守卫能力的意思,只是,这名嫌疑犯不是‘普通人’。是扰乱社会秩序,威胁社会安全的恐怖分子。前些天江城会展心的爆炸案,是这个人制造的。”

    爆炸案……?傅令元眸色深一度。

    “要不这样好不好?”褚翘退而求其次,询问陆少骢,“陆小爷不是说你们岛有监控?能不能让我们调取午九点到现在这几个小时内的监控资料看看?”

    这个要求陆少骢倒是爽快答应了:“这好办。我马让监控心的人准备好调度。”

    “谢谢陆小爷配合。”褚翘客客气气地道谢,唇边露出笑意。

    ……

    医务室内,西服男拽住阮舒,枪口堵在她的后腰:“干什么?”

    “拿碘酒。”虽然声线平稳,但只有阮舒自己知道,她的脊背全然僵硬。

    西服男闻言松开手。

    阮舒走向诊疗台,冷不丁看到诊疗台后有两位医护人员瘫倒在地,悄无声息的,肩头各有一个血窟窿。

    死、死了……?

    虽然知道他是在会展心制造爆炸的犯罪嫌疑人,但起码那次爆炸没有死人;虽然他身有枪伤,且手里握着枪对着她,但眼下真真切切地看到被他枪杀的两个无辜的人,她才完全确认,他的枪不是闹着玩的,她现在身处危险,随时有可能没命。

    蓦地止住步子,阮舒感觉两腿突然有些发软,一丝冷寒自脚底板窜来,原本伸到兜里要偷偷摸手机拨电话的手指霎时僵硬。

    身后传来西服男冷冰冰的警告:“不想像他们一样,别磨蹭。”

    阮舒沉了沉呼吸,抖着手很快找到碘酒,还有医用纱布等用,返回来。

    西服男的血已经又浸染掉了一大团的棉布,随手丢垃圾桶里,然后摊手到她面前。

    阮舒摆出困惑的神色。

    西服男自鼻间冷冷一哼,兀自伸手到她的外套口袋里。

    阮舒的表情不易察觉地僵了僵,没敢反抗。

    西服男已掏出她的手机,故意晃了晃:“这么危险的东西,还是不要留在身了。”

    阮舒不吭气,低垂眼帘,从容地打开碘酒的瓶盖。

    西服男把她的手机关了机,丢一旁后,转而要从她手里抓过碘酒。

    “我帮你。”阮舒没松手,“否则你一只手还要拿枪对着我,不方便。”

    西服男的动作滞了一下,默许。

    阮舒这才开始动手用碘酒给他的伤口消毒。

    没一会儿他又拿枪口戳她的脑门:“故意的么?怎么疼你怎么下手?”

    阮舒抬眼与他琥珀色的眸子对了一下,无波无澜道:“我不是专业的医生,而且也鲜少有处理伤口的经验。”

    她承认,她确实是故意怎么疼怎么给他整。但她这句话也没撒谎。最近的一次给人处理伤口,还是在傅令元的背练的手。

    而傅令元之所以会受伤,正是拜面前这个男人所赐。

    思忖间,她斜斜睨一眼方盘里的几个能用来当武器的工具,她真想随便拿起一件往西服男身扎。

    然而……她清楚,她完全处于下风,不管怎样都敌不过他手里的枪。

    她若出声喊人,没等外面的人进来救她,她得先死。

    暂时能做的是稳保自身性命的前提下,尽量拖延时间。

    “你刚刚说你是这个岛的宾客?”西服男忽而开腔。

    “嗯。这里是私人岛屿。”阮舒忖着,要不要透露点陆家的势力,或许会有些威慑力。

    便听他又问:“三鑫集团陆振华陆家的?”

    他知道?阮舒极轻地蹙了蹙眉,稍犹疑地点头——不会是陆家的仇敌吧?

    西服男的表情间展开一抹意味不明:“原来跑到陆家的私岛来,难怪到处都是守卫和监控,折腾了我不少时间。”

    “你认识陆爷?”阮舒小心翼翼地试探。

    “青帮的陆振华,听说过名号。”他的口吻略有些嗤之以鼻。

    那是非敌非友……

    阮舒颇为失望。

    不过想想也对,若是仇敌,不该是这种反应;若是朋友,此时该可以直接寻求陆家人的帮助,哪里还犯得着躲藏?

    西服男不知在思索什么,面露沉凝之色,少顷忽地便轻轻“嘶”了一声,觑着她的手,轻嘲,“这点伤都处理不好,你怎么当人妻的?”

    阮舒:“……”

    已为人妻和处理伤口之间,有直接的联系么?

    “我不叫‘人妻’。”从第一次见面看到她的结婚戒指,他给她冠了个这样的称呼,听着相当刺耳,她忍很久了。

    “那你叫什么?”他势问。

    阮舒被问得梗了一梗。

    她并没有向陌生人透露自己私人讯息的习惯,何况还是个这样的人。抿抿唇,她未答,继续慢吞吞地给他消毒,心里琢磨着安然脱身之法。

    “哑巴了?”西服男拿脚轻轻踢了一下她的小腿,“问你话。你叫什么?”

    阮舒手一抖,棉花棒不小心朝小窟窿里捣了下,他原本已经有所缓和的伤口又淌血。

    “Shit”西服男低声咒骂,甩开她的手。

    “抱歉。”阮舒蹲身将掉落的碘酒瓶和一整包的棉花棒捡起,垂着眼帘遮挡眸底的冷意。

    “不用再搞了,直接药。”西服男吩咐。

    “好。”阮舒把东西丢一边,换成云南白药。

    西服男却没让她再帮忙了,兀自从她手接过打开的药瓶,瓶口对准伤口,直接往面撒。

    阮舒瞅着跟撒调味料似的。

    没两下他小腹血肉模糊的部位便铺了层厚厚的粉。

    这药融到伤口里得有多疼,她完全想象得到,西服男倒是没怎么吭声,只是拿枪的手放下了,用力地揪住病床的床单,浑身紧绷,额头青筋暴起,全是豆大的汗珠子。

    阮舒一眼不眨地盯着,心里企盼着他最好这么疼晕过去。

    很遗憾,她的愿望落空。

    大概撒完大半瓶之后,西服男停手,由双手撑在床板,身体往后仰着,咬紧齿关缓气儿,视线则不离阮舒,似要盯住她,不让她给跑了。

    阮舒走去方盘里翻东西:“是不是要准备缝针?”

    “你会缝?”西服男的声音起先前有些虚。

    阮舒扭头看他,晃了晃头,坦诚:“不会。”

    她不知道自己这句话哪里有笑点,他突然笑了一下。

    她微惑,目露探寻。

    “不会缝你还问,是要我自己动手?”他问。

    阮舒挑眉:“这位先生,看你的样子,应该遇到过不少受伤的情况,让你自己动手缝伤口,很怪么?还是你也不会?”

    “你知道你现在一点也没有人质该具备的正确态度。”西服男的笑意说收收了,一只手重新握起枪,对准了她,“缝针太浪费时间。去拿纱布,直接帮我包扎。”

    人在枪口下,不得不低头。微敛瞳仁,阮舒照做,取出纱布,动手前淡淡提了句:“你处理得这样简单,不怕感染?”

    问是这么问,其实她心里明白,他现在这种情况,时间根本不允许他花太久在这面。这医务室还算是个较稳妥的地方,除了能有他需要的医用药,一般也很少人会来。

    “你平常也有这么体贴你丈夫?”他口吻略蕴嘲弄,“不是会到酒吧里找人一夜情的寂寞人妻么?”

    阮舒稍冷眸,滞住动作,本打算怼回去,瞥了眼他握着的枪,最终选择只用沉默表达他对她调侃之语的不满。而且也没必要向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解释误会。

    “做事。”西服男又拿枪身拍了拍她的脸,“不是你自己主动提出要给我搭把手?”

    深深沉一口气,阮舒压下情绪。

    她又是故意慢吞吞,力道也没轻没重的。

    这回西服男倒没再提出不满。她以为是她劲儿不够大未能疼到他,于是再次稍加了力度。

    西服男低低地闷哼出声,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他手的茧子特别厚特别糙,傅令元的更甚,因为握得紧,蹭得她的皮肤略微刺痛。

    阮舒急急地欲图收回手。

    西服男却是攥得愈发紧。

    “手很嫩滑。”

    言语颇为轻佻,俨然登徒子的口吻。

    阮舒挣了挣,嗓音微冷:“放开。”

    他琥珀色的眸子泛着笑意:“怎么?没被你老公这样摸过?”

    “放开。”阮舒重复了一遍,神情清冽。

    注意到她神色的变化,他笑意更浓:“这样对了,刚才那样低眉顺目的,你装得不辛苦?怎样?拖延着这么一长段时间,想到要如何从我的枪口下脱身没有?”

    应声瞳仁一缩,阮舒心里蓦地“咯噔”——他……早看穿了……?

    “看来还是没想到办法?那我给你指点一招。其实很简单。”西服男略顿了顿,手指十分旖旎地在她手背摩挲,“常言道‘英雄难过美人关’,你这么漂亮,我也不希望看到你的身多个血窟窿。而且我们又如此有缘。”

    “所以,”他笑笑,指了指自己的脸,“你主动亲我一口,我可以保证不让你死。”

    这样摸手的程度,换作以前,仅仅普通的揩油级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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