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这是做什么?”多铎握着酒盅,也是被她这一出给惊着了。
第七十二章 (中)()
钱昭缓步踱进来,扫了眼炕上,捡起一条女人袍子扔给泰芬,道:“你暂且先出去。”
泰芬见她目光阴冷,不禁有些害怕,拽了拽多铎的衣袖求助。
多铎胸中怒意上涌,她干的好事,这会儿还敢理直气壮地发作别人!可还没等他开口,便听她柔声细气地道:“我有些要紧的话想跟你说。”语中隐有求恳之意,望向他的那双眸也是雾蒙蒙的,他憋着的一股气便发不出来,脸色十分难看。
钱昭见他不语,回头看了眼战战兢兢赶来伺候的冯千和泰良。泰良立时会意,觑了眼多铎,上前向泰芬赔笑道:“格格随奴才去前院歇一歇。”
泰芬不敢再扯多铎衣袖,低眉顺眼地披上外袍便随泰良往外走。
钱昭又向冯千吩咐道:“院子里不要留人。”冯千明白她是清场的意思,这般郑重恐怕是有秘事相商,倒也不敢怠慢,应了声“嗻”便下去安排了。
冯千退到院中,转过影壁才见到站在角落里的班布理与额尔德克,心道这俩倒真会躲,没好气地道:“主子吩咐了,都退到外头去,把院子周围清干净。”
额尔德克与班布理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齐声答应着。班布理调遣人手办差,额尔德克倒是闲了,一边往外走,一边向冯千笑问道:“冯谙达,主子是不是歇下了?”
冯千瞧着他嬉皮笑脸的模样心里就不痛快,回道:“这可说不准。兴许福晋晚些还唤你有事儿呢,候着吧。”
额尔德克打了个哈欠,道:“那我去值房眯一会儿。有事儿劳烦您叫我声。”说完便往外院的耳房里钻。
冯千哼了声,叫徒弟在外院看着,自个也找了间屋子歇脚。
多铎微有醉意,扶着桌角眯眼打量她,待外头清净下来,方问道:“你跟多尔衮说了什么?”
钱昭平静地回答道:“我禀摄政王豪格有疾,若有万一,可收养世子富绶。”
他闻言气得差点呕血,手里的酒盅直朝她面门掷了过去。钱昭偏头避过,但听呯铃一声,瓷盅碎在灯架上,只是酒液洒了她满脸。她伸手一揩,闻着手背上酒气,凑到唇边以舌尖尝了尝,才摘了帕子拭干净,淡淡道:“我明儿还见人,伤了颜面如何解释。”
多铎酒盅脱了手便后悔,这一杯子要是砸实了,后果不堪设想,心中暗暗庆幸,嘴上却是毫不留情,冷冷反问道:“你背地里做下这等事,还要我给你脸面?”
钱昭将帕子甩在桌面上,望住他挑眉问:“那你想怎样,要我赔命么?”
多铎被她理直气壮的态度堵得说不出话来。眼下二人独处,她早将楚楚可怜那一套束之高阁,神情冷峻仿佛做错事的是他。多铎恨得牙痒痒,心道,别以为爷收拾不了你!
“况且,他是必然活不了的,你该比我清楚吧?”钱昭走近两步,整理他衬衣敞开的前襟,逐粒系上鎏金圆钮,抬眼望向他道,“摄政王是不是要你去正蓝旗?”
多铎听得这一句,猛地抓住她的双手,森然问道:“他跟你说的?”
他动了真怒,下手没分寸,攥得极狠,她只觉指骨一阵剧痛,抽了口冷气,蹙眉道:“松手!”
多铎眼中阴霾更甚,一手往下擒了双腕将她提到面前,道:“把话说明白!”
她十指通红双手几近麻木,却是神色不变,仰头直视他道:“你曾提起过,‘太宗皇帝’注——”她提到这个称呼有些不得劲,故而顿了顿,皱眉继续道,“在除掉莽古尔泰之后,处理他留下的正蓝旗,便是将属人打散,与原正黄旗混编,再一分为二,改为新的正黄镶黄两旗,原镶黄旗则换旗色为正蓝旗。新的两黄旗由其亲领,正蓝旗主则为原镶黄旗主豪格。例子是现成的,想来摄政王只需依葫芦画瓢。”
话到这里,多铎清楚她已明了多尔衮的打算,可若说全靠猜测却也不那么让人信服,试探问道:“谁告诉你的?”
“你都不曾说,还有谁会告诉我?”她笑着反问,张开十指按在他胸前,道,“我们虽是夫妻,毕竟并非血亲,这样的事便不会与我相商。”
多铎想开口反驳,却被她三指点到唇上,只听她又道:“之前那事我不该瞒着你,是我不对。以后不论做什么,都会告诉你知道,好么?”
她如此娇滴滴地赔着不是,纵然对她所为仍深深忌讳,也做不出恶形恶状来,只冷着脸拨开她的手。
她也并不勉强,退后一步,双手交握轻揉了揉,道:“你不动粗,我们便可平心静气地说话,你听听我的推断是否都对。”
谁动粗了谁打你了!多铎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却也只牵了牵唇角,没有打断她。
钱昭踱了两步,背倚着亮格柜道:“摄政王想要独掌两旗,最方便是取了豪格的正蓝旗,但要将正蓝旗囫囵吞下,却是太容易噎着。既然有旧例可循,那就简单了,把正蓝旗的属人拆碎了,揉入正白旗,混编的正白正蓝捏成新的正白与镶白两旗,同时将你的镶白旗换成正蓝旗。他把心腹河洛会放到镶白旗任固山额真,根本不是给你的,只是为他之后入主镶白旗做准备。这么说对是不对?”
注:这里指的清太宗皇太极
115 第七十四章(下)()
两人对视一眼; 不由神色凝重起来。他低头在她额上轻吻,道:“别怕。”钱昭心中平静; 点了点头; 由他拉着站起身。
不及扫落身上的杂草雪沫; 他先取了鞍上挂的撒袋; 右手持弓,清点了箭囊中尚存的箭支。因今儿并未真安排打围,也就装了两支哨箭两支火箭; 并十来支鈚箭。他不知这伙人是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万一拧眉略一思索,便揽了她肩膀,低声嘱咐道:“你待会儿往山上避一避。班布理就在左近; 出不了什么事。”
钱昭帮他将箭囊配在腰间; 微笑道:“我躲不了的。到时你发了鸣镝; 若是不能走脱; 那便是命数。”
多铎听动静知来不及; 挟着她伏到一蓬枯草之后。转眼就见几骑驰到近处; 但似是被人追赶着仓惶奔逃。数支劲箭呼啸而来; 大多落空坠地,斜扎进了雪堆里。然而有一枚中了马臀,“扑”一声入肉,那马嘶鸣着将背上的人甩了下来。
“三叔!”已奔出几丈的一骑见状折返,汉话带着晋北口音。
月光映得雪地里明晃晃的,马蹄印子、滴洒的血迹以及滚落在地的男子都瞧得清清楚楚。
多铎估摸着这场追杀应是与己无关; 倒是能放下心来看热闹。但见追兵所用箭矢,皆是满洲军中所配定式,可此地距大营近在咫尺,哪个有胆子闹出这种阵仗,却也值得推敲。
他心中盘算着,下意识地抽了一支箭搭在弦上,还没有瞄准的意思,旁边就横过来一只手按在他腕上。他狐疑地侧头看她,她贴过来轻道:“看清楚再作打算不迟。”
他挑眉瞧着钱昭,她则垂眸望向他拘弦的右手,几根纤细的手指攀上来,比扳指的玉色更白皙,搭在虎口处轻轻捏着。他沉默片刻,终是什么也没问,撤了羽箭,单手捧了她的脸,往唇上狠狠吻了一记。
钱昭心如鼓擂,却见他已转开脸盯着外边,只是握住她冰凉的手,暖在掌心。
“东家!往林子里避避!”转眼奔在前面的那一行人都折了回来,纷纷弃了坐骑,拖着坠马的男子往坡上躲。身后是横飞的流矢,马匹中了箭,有的哀鸣着撞入林中,有的就此倒地不起。
多铎瞧他们逃的方向,心下叫糟。果然,他们很快发现了栓在不远处的大黑马,一边狂奔一边喊着:“东家,有埋伏!”
相距不过十余丈,多铎知此处无法藏身,拽起钱昭就往林中深处跑。
此时追兵也入了林,一时间乱纷纷敌我难辨,嗖嗖响弦之声不绝于耳。多铎听声不对,抱着钱昭躲到一株树后,就听“咄咄”两下,两支箭竟钉到了身后树干上。
他将她紧紧护着,她却知他今儿没着棉铠,同是血肉之躯,也不比她能多挨一下。钱昭咬了咬唇,解开系带,将白狐斗篷脱了。他压住她的手,道:“你疯了,会冻死的。”夜晚比白日冷得多,她这身子骨,熬不了多少时候。
“这个忒扎眼,命要紧,也顾不得了。”钱昭道。说完,牵着他的手继续逃命。不知是不是没了雪白亮眼的狐裘,后边的人失了目标,再没流矢追着他们,但身后的脚步声却一直没有落下多远。
也不知跑了多久,多铎听她呼哧喘气便知难以为继,估量着抱起她能跑过追兵的可能,他断然停步,抽了一支响箭,仰天射了出去。
“什么人!”后边有人用满语喊。
多铎反问道:“你们又是什么人?”
还没等来答复,斜地里蹿出两条人影扑向他,多铎侧身一让,用肩膀狠狠撞在其中一人背上,反手用弓勒住另一人的脖颈,那人忙用手去抓弓弦,被他拽着手腕将胳膊压到背后。
被撞的那人在地上一个滚翻,竟扑到了一旁半跪着歇气的钱昭身上。钱昭反应也不慢,顺势后倒,拔了匕首抵住他压下来的佩刀。两人四目相对,都是一怔,那人惊道:“你!”
多铎见钱昭遇险,瞳孔猛缩,大喝道:“住手!”
这时,后边的队伍终于围了上来,为首的人见了多铎,失声喊道:“王爷!”
今晚月光明亮,虽没人持火把,但到了近处,各人的长相打扮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钱昭微微抬头看向那人,发现又是旧识,不由暗暗叹气。
多铎眯眼瞧他,虽认得是旗下人,一时却想不起名字,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伊尔德方才听着响箭声便心中一沉,却没想到会出这样变故,也不敢在旗主跟前扯谎,只好答道:“回王爷,奴才是奉英亲王之命追拿贼犯。”
叶三本听不懂他们说的什么,见钱昭跟他使眼色,立刻抛开佩刀,直起身道:“小民是阳高县叶家的人,此行乃有冤情要面圣。”
“叶家”多铎想了想就记起阿济格跟这家的恩怨,恍然大悟地放开手中勒的那人,命令道,“绑了。”
那人不过是个少年,一被松开就捂着脖子狂咳起来,转过身来看到钱昭,睁大眼骇然道:“你你!”
伊尔德这时才注意到站在角落的女子,一见便呆住了。
多铎牵她到身边,解了自己的斗篷给她罩上,低头轻道:“看来是故人。”
饶是钱昭机变,也不知此情此景如何应对,只得望向他处一言不发。
116 第七十五章(上)()
昨儿晚上冻了半宿; 钱昭右边耳廓上竟肿了一小块,耳坠子自然戴不住了; 舍里给抹了药膏; 却还是痒得不行; 她忍不住拿手磋磨。
舍里急道:“福晋; 可不敢挠!”
赵玉香进帐来伺候,却也没什么差事可插手,闲在一旁; 瞧着钱昭讨好道:“福晋今儿气色好; 一定有高兴的事儿。”
钱昭似有所感,放下手来,转头问道:“是么?”
赵玉香端详她道:“您这眉眼都带笑; 比平日还要好看三分。”
若是往常; 她听这马屁只会一笑置之; 此时却垂眸若有所思。赵玉香看她眼波滢滢; 双颊微晕;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