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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为我省钱，这点银两，我还不缺。”重楼说着，自己拧开一个水袋，大口喝了起来。
受他感染，有痕也大口大口喝了个痛快。
这些日子以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喝水，感觉这水格外清甜，自己好像重新活过来一样。
一旁的重楼，唇角微微勾了勾。
“玄沙湖整个大漠中大大小小的流沙旋涡不下一百个，这也是玄沙湖成为三大恶境的主要原因。”喝饱了水，有痕的嗓子好受多了，“我们刚刚看到的还只是在平静的沙域里暗暗流动的旋涡，当沙暴来临时，流沙旋涡会随着沙暴而加速，甚至不断改变方向，威力更为可怕。”
“这么说，即使我现在将大漠走上一遍，也依然无法真正掌握流沙旋涡的规律？”重楼闻言眸色一深。
“就算不能完全掌握规律，但也能大致了解它们的分布。”有痕指着着面前的黄沙，“沙暴来临时，整个大漠的沙域都会流动，但沙暴中心的旋涡数量不会改变。”
“也就是说，提前知道了流沙旋涡的分布情况，等我们进入沙暴中心采摘玄沙玫瑰时，就知道大概需要避开多少个旋涡。”重楼似乎懂了。
“其实，玄沙湖最可怕的并不是流沙旋涡。”有痕声音低了些，“我给倾九爷施针的时候，他告诉我，玄沙湖真正的险境是流沙鬼蜮，还说他的父亲当年便是丧生于此。”
“流沙鬼蜮？”重楼一愣。
“倾九爷祖上便是这玄沙湖的王，传下来一句老话，玫瑰花开，鬼蜮门现。”有痕眯了眯眼，“玄沙玫瑰盛开的十日前，大漠中会出现流沙鬼蜮，因为行迹不定，所以叫鬼蜮。这么多年来，真正能采到玄沙玫瑰，又功成身退的人少之又少，就连倾九爷的父亲也未能幸免。所以，外界的人大多并不知道流沙鬼蜮。”
“原来如此。”重楼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凝重。
“倾九爷的父亲遇难时，他才三岁，他也没有亲眼见过流沙鬼蜮。把他养大的爷爷告诉他，玄沙玫瑰不必采，流沙鬼蜮不能碰，一旦掉进去，便再无生还的可能。”有痕垂眸，“你一定要想清楚，若有别的法子可以根治你义妹的失魂症，玄沙玫瑰不要也罢。”
“那你呢？非要不可？”重楼凝着她。
须臾，有痕开口，“不要，是死。要，也是死。我只能，听天由命”
第400章 空气里流动的是绝望，是哀伤（）
连续几日，有痕都陪重楼在玄沙湖中查看地形。
重楼说话虽然有些霸道，但分寸感还是掌握得不错，有痕对他的戒心逐渐少了些。
重楼也清楚，那日他主动提出为有痕封印阴气，为防万一，有痕悄悄在他身上下了毒。
但现在，有痕已经暗暗将那毒解了。
换言之，有痕对他已经有了几分的信任。
只是，有痕默认他是合作伙伴，却并未让他知道皮皮虾的存在。
有痕始终，对他留有戒心。
其实，不见皮皮虾也罢。
重楼怕自己见到他，会藏不住心底的情绪，藏不住自己的失落和妒忌。
这日黄昏，两人从玄沙湖出来，有痕照例回了地下城。
她刚一进屋，摸出火烛点上，空青和愁生又来了。
有痕蹙了下眉，在土包上坐下，就着烛光缝衣衫，只当他们是空气。
“有”空青刚要唤她的名字，又想到什么，拿出一些丹药放在她身旁，“这是云先生给的丹药。”
有痕连头都没有抬。
屋子里一片静默。
地下城从黄昏开始就已经彻底进入了黑暗，此刻烛火如豆，光线很是微弱。
看着有痕低着头，眯着眼睛，一针一针，缝得有些吃力，空青的眼眶一下就红了。
有痕从来在她心中都是无人能及的强者，何时如此落魄潦倒？
“有痕姑娘，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认我们，可我知道，我们没有认错人。”愁生的声音低沉，带着化不开的悲伤，“我们只是想帮你。”
有痕依然不说话。
“云先生用黑晶石治好了阿青的梦魇症，这些丹药是云先生让我们转交给你的。”愁生的声音更轻了，“现在外面很多人在找你，云先生也在找你。他说，如果我们先找到你，一定要代他转告你，请你放心，他会找到证据证明你的清白。”
“云先生还说，要你好好养伤。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一句，是空青补充的。
“什么云先生、雨先生的，我不认识。”有痕终于抬起了头，语气冷淡，“拿着你们的东西马上离开这里，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我不走！”空青红着眼睛，在有痕身旁坐下，扬起头，赌气似的将脖子伸向她，“你杀了我吧！”
有痕寒眸一敛，伸手扼住空青的脖子。
一股大力袭来，空青被扼得差点断气，可她没有挣扎，只是瞪着眼睛看着有痕，眼泪噗噗地流了下来。
愁生彻底呆了。
三人对峙。
空气里流动的是绝望，是哀伤。
“有客人？”就在这时，重楼提着食盒从外面走了进来。
原本笑颜盈盈的他，在看清屋里的情形后，脸色一变，将食盒往地上一放，走上前来，“有话好好说，何必喊打喊杀？”
有痕手下的力道半分未减。
空青被扼得憋红了脸。
重楼推了愁生一下，亲自去拉有痕，“别动怒！杀人可不是闹着玩的，小心倾九爷让人把你抓起来。”
有痕的手终于松开。
她浑身散发着低气压，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滚！”
愁生将痛哭的空青揽在怀里，表情复杂地看看有痕，拿上丹药，拉着空青疾步离开。
第401章 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干嘛要杀人家小姑娘？她怎么惹你了？”确认愁生和空青已经走远，重楼这才转过身，却见有痕铁青着脸，手里的针僵硬地向前刺。
连续几下，她的针都扎到了自己手上，可她似乎毫无感觉，下一针，还是扎到自己手上。
“再缝下去，你的手该废了。”重楼心里一疼，蹲下身子，强行将针线衣衫从有痕手中拿开。
“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有痕垂了头，摆明了不想和他说话。
“用完膳，我就走。”重楼说着，将带来的食盒打开，将里面的饭菜一一拿出来。
“带着你的东西马上离开！”有痕冷喝一声，只差没挥手将饭菜打翻。
“我好意请你用膳，你就算不领情，也不至于在我身上撒气吧。”重楼轻哼一声，拿出两壶酒，“刚好我买了酒，你可以一醉解千愁！”
“我说了，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有痕的话依旧很冷。
“你可以当我是空气，也可以当我无聊，想找人喝酒。”重楼自顾自地将饭菜摆好，一如既往的霸道，“都是江湖儿女，有什么烦恼是一壶酒解决不了的？大不了，再来一壶！”
“你的心意我领了。”有痕的语气和缓了些，“玄沙湖条件恶劣，吃的、喝的、住的、用的，都需要太多花费，你我合作，各取所需，你没有必要为我多花钱。”
“难道我就眼睁睁看着你每日只吃流沙鼠？”重楼凝着她，一脸肃色，“这样下去，等到一月后，你真的便是去送死的。”
“你跟踪我？”有痕瞳仁一缩。
“既然决定与你合作，我免不了考察一番。”重楼话说的自然，“多年行走江湖，这只是一种习惯，并无恶意。”
有痕不语。
“我想要玄沙玫瑰，更想要活命。”重楼说着在有痕身旁坐了下来，“没有你，我采到玄沙玫瑰活着离开的机会便少了一半。就当是为了我们的合作，也请你务必爱惜自己的身体。”
“这样的合作，对你来说，太不公平。”有痕摇头，“我能为你做的，值不了这么多。”
“如果我说，我希望你我的合作不止是玄沙玫瑰呢？”
重楼这一说，有痕猛地抬眸对上他的视线，声音冷冽，“什么意思？”
“你是流云镇有痕吧？刚才那两人并没有认错人，对吗？”重楼压低了声音，“传闻流云镇有痕的医术仅次于月汐仙君，若能采得玄沙玫瑰，再得你相助，我义妹的失魂症定能根除。”
“我不是”
“你是！”重楼打断有痕的话，语气相当肯定，“若你真的不认识他们，又何需一个人静一静？这三界能将二品丹炼制出这等效果的，只有你流云镇有痕。”
“这便是你积心处虑接近我的目的？”有痕眼波一寒，声音冷了几分。
“若我心存歹意，你早被人抓了。”重楼反唇相讥，“遇到几个人渣，就以为全天下都是坏人，你是不是太武断了？”
“这世上，最叵测的便是人心。”有痕冷笑，“善意的皮囊之下，谁知道包藏着什么祸心！”
第402章 你凭什么觉得我非你不可？（）
“坊间传闻，说你是魔女，杀了东岳教的孔陌道人，杀了乌衣国乌丞相之子，乌丞相正四处悬赏捉拿你。还说你在黑水涯盗取黑晶石，被芸萱仙子所伤后逃隐。”重楼眸子清澈，声音平静，“若我真的包藏祸心，我早就向人通风报信来抓你，而不是在这里邀你一起喝酒。”
“唯美酒与美食不可辜负。”说着，重楼提起酒壶喝了一口，“有痕姑娘就算要杀我灭口，也可以吃饱了再动手。”
“你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你？”见他若无其事地大快朵颐，有痕眸子一沉，周身散发出寒意。
“杀了我，对你有何好处？”重楼又喝了口酒，“留着我，与我合作，我能给你提供足够的银两，还能给你丹药。有痕姑娘没有医治自己，应该是丹药不够了吧。以你现在的修为，就算是有药材，也炼制不出好的丹药。我可以给你提供疗伤的丹药。”
“那我更该杀了你，夺走你所有的银两和丹药。”有痕冷笑。
“你当我那么蠢，东西都随身带着？”重楼笑着摇头，“除非你答应与我合作，我才会去玄沙湖外买来你需要的丹药。”
“你凭什么觉得我非你不可？”有痕轻哼一声。
“那两人三番五次前来试探，你不愿与他们相认，定是不想拖累他们。”重楼凝着她，“而这里的人，你谁都不会信，包括倾九爷。我猜，倾九爷对你一定也有所保留。你为他施针，他顶多准你在这玄沙湖卖丹。他只给你小恩小惠，不过是觉得你银两不多，想着你一旦坚持不下去，就会答应他提出的条件，委身于他。”
“你会读心术？”有痕眸光微闪。
“略懂一点。”重楼心中苦笑，自己就是从来没读懂这丫头的心，才会导致今日这样的局面。
“那你应该知道，我隐姓埋名，自然是不愿被人认出。你认出了我，刻意接近，不管是否善意，我都会杀了你。”有痕话说的绝情。
“只要你有那本事，要杀要剐随你。”重楼神色淡淡，“但我相信你不是滥杀无辜的魔女，我在你身上并未看到魔气。”
“天真！”有痕轻嗤，“魔最擅长伪装。”
“若为了所谓的伪装得活到这个份上，那这世上谁也不愿成魔。”重楼耸耸肩膀，“那些人看到你现在过的这种日子，若还要坚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