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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静竹怒了:“冯写意你有病是不是!这些风言风语的你敢对别人家姑娘乱说么!”
看他刚才饭桌上那个样子吧!
霍卿卿说自己在考营养师,他给的建议一条条一句句的,耐心如同邻家学长讲物理题。
一桌子人其乐融融的,就她半句话插不上,借口出去看花生,草泥马搂着儿子睡正香,理也不理她。
冯写意被方静竹凶得有点懵,老天作证刚才他真真不是故意的。
“抱歉。”
“别跟我道歉。”方静竹把扳手一丢,翻身爬出来要上车。
“你去哪啊?不是说好了今天休息一晚明早再走么?”
“大叔,我有任务的好不好?你当我带着游山玩水的身份,就真有游山玩水的心情?”
方静竹哼了一声,抓起一瓶矿泉水,咕咚咚灌下去。抬手一抹脸颊,机油蹭得差点成花猫。
“喵。”冯写意帮她叫了一声。
方静竹瞪了他一眼,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
“别走了。下午我们给花生做个窝,让小淘气跟她住的舒服点。你要是想做粗活。砍柴交给你。”
方静竹:“淘气是什么鬼?!谁起的?”
“小亿。”
哦,原来不是霍卿卿啊。方静竹松了松心管。
“有什么问题么?”
“没。”方静竹摇头。
“那如果是霍卿卿呢?”
方静竹沉着脸色,笑容佯装得有点为难:“呵呵,挺好的名字。霍小姐起的就更好了。”
“写意,把这床旧棉絮给卿卿送过去吧!她说要给花生缝垫子。”德奶奶在里院喊道:“跟她说声缝的时候记得把里面掏掏干净,上次就把小亿给缝里面去了。”
冯写意笑着答应了一声,骂了句宠溺的“傻丫头”。
方静竹咬咬牙,拎起院子里的斧头冲着柴乱劈一气。
她想:冯写意大概不是不懂。只是在他心里,即便能住进一个姑娘,也永远不可能是自己这个样子的吧。
“方姐,你把墩子都砸坏了。”霍卿卿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方静竹的身后,娇俏得像朵太阳花。
“哦,抱歉。多少钱要不我赔你吧。”
“呵呵,方姐,你是不是心情不好?”霍卿卿眯着漂亮的丹凤眼,声音甜甜绵绵的简直让方静竹不知如何应对。
“没有呢。只是看着你们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我也有点想家人了。”
“你说的对,我们真的就像一家人一样。霍卿卿小心翼翼地把柴火摆在墩子上,扶正。
方静竹慢慢劈,一边劈一边听霍卿卿说起往事。
“我以前是一家教会疗养院的护工。照顾过德奶奶,也照顾过写意大哥。后来疗养院关闭了,写意大哥就在这里买了个小农场,让我出来照顾失明的德奶奶。”
“原来是这样啊。”方静竹叹了一声,“那时他一个人住在疗养院。是不是特别难过。”
“他断臂的时候还不到三十岁,起初肯定是很难熬的。我记得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终日都坐在房间里,用左手反复练习着写字常常一句话也不说。”
“那你见过他的伤口?”方静竹唏嘘一声,“我说的,是他的断臂。”
“当然呀。”霍卿卿眯了眯眼,“他的断臂从来不给人看,呵呵,我想我大概是例外吧。呀!”
早已习惯劈柴节奏的方静竹再次抡起了斧子,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霍卿卿的手臂突然就伸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要不是方静竹反应敏捷及时收力。她那只漂亮的小手可就危险了!但饶是如此,斧头还是在霍卿卿的手臂上拉出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010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听到院子里的声音,冯写意自然是第一个出来的。
霍卿卿捂着手臂,小嘴唇咬得惨白。
而方静竹像个傻大姐似的端着个凶器。全程都在想,为什么冯写意少一条胳膊还能跑这么快呢?
她的脑袋确实乱了。
“写意大哥,我没事的。是我自己笨,走神了没躲开。”
霍卿卿冲方静竹抱歉地看了一眼:“方姐,你别往心里去,只是蹭破点皮肉而已。”
“别说了先去医院吧。”冯写意把霍卿卿拉过去,冲方静竹道:“镇上医院离得不远,麻烦你开下车送”
“你自己不能去吗?”方静竹的回答很不聪明。确切来说,就连林谦
和陶萌那对小贱人都没让她面临过这样的境地。
她做梦也想象不到,这样俗套的情节竟然会在这么不俗的路程上展开。
亏她之前还有那么一瞬间,以为呼吸到了不一样的空气。
“方静竹,有什么话回来再说,先送她去医院吧。”
“没关系的写意大哥,我就上点药就行。”霍卿卿扬开脸,看了一眼冯写意。
“我不方便开车,花生现在又不能骑。算我请你帮个忙好么?”
面对冯写意坚持的态度,方静竹这种遇强则强的人就更不买账了。
“谁说你不方便开车?只有一条腿的人都能开自动挡呢。”
“算了。”冯写意上去拉开车门,“我记得你今早帮我收拾过药箱带上路的。哦,在这。”
方静竹就这样看着冯写意拎着药箱把少女送进里间。
她想了一小会儿,原来他还知道那是自己特意‘帮他’收拾过的啊。
一种为暗恋的学长做好的便当被人家转手送给校花的失落感。
等到方静竹终于意识到自己为什么要用暗恋来比喻的时候,眼睛竟然已经模糊了。
这感觉真的太奇怪了,她怎么会喜欢冯写意呢?
不过是萍水相逢的一个落魄贱大叔。对谁都温柔就对她那么漫不经心。
可是为什么,方静竹就是觉得当他跟别的女孩在一块的时候,心里那么难受?
她攥了攥掌心,用力喘气。
一定是因为林谦的事让她受尽了委屈,一定是因为爱情的空档期让她本能地被一股陌生的荷尔蒙吸引,一定是因为冯写意太传奇太新鲜,让她血性张狂的小心思,得到了满足和猎奇。一定是那男人动荡的遭遇,和孑然一身的孤独一不小心就跟自己擦出了共鸣。
总之,她不可能爱上他的!
“你在这里干什么?”
方静竹靠在车上发着呆,外套也没换。等冯写意出来找她的时候,她还没想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打算不告而别。
“哦,她要紧么?”
“卿卿没事,吃了点消炎药就睡了。只是一点皮外伤,用不着去医院。”
方静竹知道没事,她用了多大的力气自己总是最有数的。最多只是刮擦一小下,哪里用得着那么夸张?
“没事就好,我走了。就不跟德奶奶告别了。你难得来一次,多住些日子陪陪她们吧。”
说着,方静竹拉开车门就要上去,却被男人有力的单臂牢牢按住门把手。
“不带我?”
“为什么带你?”方静竹游开眼睛,“带你上路本来就是一场闹剧,我相信你不会出去乱说就是了。”
“嗯,也是。其实老实跟你说吧,我本来就打算去t城,正好搭上你这个顺风车。既然你有任务在身,我就不打扰了。自己小心,后会有期。”
“那,有缘再见吧。”方静竹点点头,转身回了车里。
“哎!等一下!”就在卡车隆隆嘶哑了几声点火后,冯写意突然叫住了她。
方静竹一下子探出头来,用力深呼几口气:“还有事?”
“嗯。这些毛豆都是今年刚下来的。花生自己吃不了,你留着路上吃。”
方静竹觉得,哪些偶像剧里的女主多帅啊,一言不合就泼男人一脸的咖啡。
不管是自己怨念的泪眼还是男人懵逼的反应,实在太让人入戏。
可是她呢?难道要扬冯写意一身的毛豆么!
说好的公路文,偏成了乡村爱情。对得起自己这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么?
“谢谢,我吃豆子过敏。”
方静竹挑起和善的笑容,鬼知道她已经在心里轮上几个来回的降龙十八掌了。
“过敏?”
“对,会放屁。呵呵,还好你不用跟我一起走。”
反正在冯写意的心里,自己哪里有一点女人的影子?怎么自黑都无所谓吧。
方静竹难过地想。
这一脚油门踩了出去,撞上了篱笆墙都没停,跟刚打劫完银行似的。
一口气开出了十几里地,方静竹才终于意识到一件事。
之前换了新的手机,她连冯写意的手机号都没有了。
茫茫人海,真正弄丢一个人的感觉还是很不美好的。
婚纱店砸了,象牙村垮了,他们之间但凡能称为共同经历的东西,都好像镜花水月一样凋谢殆尽。
交规里没有一条注意事项是说不可以一边哭一边开车的,所以方静竹也不怕拦路的交警问话。
只不过视线越来越不清晰,她真的是没法开了好么。
狠狠踩下刹车,方静竹抱着方向盘,用力抽了抽肩膀。
哭得简直没有气质没有威严没有形象
那个死大叔!就这么让她走了?
凭什么啊!分明是他违反规定偷看了自己的档案,分明应该老老实实呆在自己身边,分明应该一心一意帮她惩恶扬善。
方静竹想:自己跟林谦在一起一年多,可曾因为他飞机出差晚点而有过一点担心?可曾因为他身边有漂亮女秘书而有过一点危机?
别人都说,如果判断不了有多爱,那么试试看有多担忧多嫉妒就够了。
一想到那个娇滴滴的姑娘在冯写意身边一口一个大哥地叫得欢。一想到她能碰触他最不为人知的隐秘伤疤,一想到她能被他委以重任,当成家人来依靠。
方静竹就浑身跟洒了毛豆似的不舒服极了。
哭了能有半个多小时,她爬起来揉揉眼睛,不轻不重地给了自己一个小耳光。
还有祖国和人民等着自己去守护。继续上路!
接着咕咚一声!
方静竹就听到后车厢里传来了诡异的一声晃响
糟了,是不是花生对她情缘难割,悄悄跳回车上了?
方静竹急急匆匆下车,一眼看到冯写意东倒西歪地从货箱上爬起来,整个人很怨念地盯着她吼道:“你做什么突然走突然停的!这样很容易把人撞成傻子!”
难怪出发之前队长张大勇就这辆改装过的越野卡车表达过其化腐朽为神奇的魔力原来草泥马还能变成冯写意?
“你!你你为什么在车上?”方静竹又惊又讶。
“想来想去,怕你过后派人来杀我灭口。觉得还是跟上来保险。”
冯写意踩着车弦跳下来,落地的时候竟若无其事地扶了下方静竹的肩膀。
“我是警察,又不是黑社会!”方静竹咬咬牙。甩开他的手,“你怎么追上来的?我都开了十几里了。”
“你一会儿开开,一会儿停下来哭哭。我搭老乡的拖拉机,很快就追上了。”冯写意摸出一块手帕,指了指方静竹红肿的双眼,“话说,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方静竹转过脸,心情澎湃得有点乱节奏:“我想花生了。”
“一匹草泥马都能让你这么难以割舍。那我可不可以认为,其实你也很舍不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