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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够一个月,发工钱了。叶凉用个信封封了九百块央一个叫“七叔”的同乡往家带。
“七叔……麻烦你了……”
“这么客气做么事?!”叫“七叔”的男人一掌拍上叶凉的头,搓了几下,像有话又不好说,看了半天,还是说了“凉仔……这样瞒家里……不好吧……我带你出来,没想要你瞒的……”
“七叔……我阿妈的脾性你最知晓了,知道了,她不会让我过来的……”
“唉……你说你……行啦行啦随你便……”
那天晚上,小煤窑的窑主叫了几个人出去,里面有叶凉。走的时候,一屋人的挤眉弄眼把他弄得忐忑不安。到了地方,大家都坐齐整了,窑主腆着个大肚子晃出来“哎呀!又一个月了!大家替我老顾卖命我不能亏了大家!老样!这个月,大月,出够三十一天工的——一张票!票是只有一张,几次,几个——顺你们的意!去吧!”说罢嘿嘿的笑,啧啧!那丑样!
叶凉听得手心一阵发冷,就怕是什么坏事,他侧侧身问坐旁边的人“这票……做什么用的?”那人乜斜了眼上下打量他:居然是个没试过“味”的……
“你不知道哦!——这叫‘花票’!是女人!是‘老婆’!知道莫!拿这张东西到山下那个红玫瑰歌舞厅去点!一次点两个女人三个女人还是四个五个随便你!有多大力用多大力——只能搞一个晚上!知道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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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死了!叶凉的脸烧着红了起来。人家好容易见着一个“稀罕”的,都过来逗他:
“家里面有定了的?”
摇头。
“没有?没有等下一起过去!挑个‘熟’的给你‘修整’!管舒服!”
摇头 。
“怕什么?!年轻要有年轻的样子嘛!”
摇头。
“哦……想找个和你一样没‘修整’过的?那不好!先要让人把你‘修整’了,起码‘修整’个三五次你才能去‘修’别人!去吧去吧!那地方我们几个熟——里面的女人——这一带最好的!天上有人间没!不去悔死你!去一次管你想去第二次!”
头摇得都快掉下来了。
“怕得病?不怕啦!那边还算干净,实在怕还有‘套子’用么!”
“知道莫!——里面的女人搞一个晚上要两百块呢!辛辛苦苦下够三十一天工,得一张票——不用!不用就废了!去见见女人的世面也好么!”
几个笑着“哄”起来,叶凉慌慌的拿眼睛想从四围找个口窜出去,没来得及,几个人捞起他唱着跳着就走了。
叶凉不是没见过歌舞厅。见过。不过是从外面。他一直觉得歌舞厅披挂起来的那些灯闪得居心叵测,有很多“暗事”的样子。不好进去的。现在被捞进来,还惊魂未定就被扔进一个绵软软的怀里。
“阿梅!这小崽就托给你了!他啊!跟我们这帮老粗不一样,肚子里有字的哦!”
“什么有字没字!下面不都是一路货?!”
“哎!哎!不一样不一样!他可是没被‘修整’过的——要好好待人家呀!”
说完抛个眼风过去,两人会心会意,笑融融的。
“行了!你就跟着这个阿姐走!什么也不用做——躺好就得!”
叶凉的眼睛鼻子嘴巴被埋在一双肥奶中间,挣扎起来像只被掀住耳朵提起来的兔子。旁的见状,笑得震天“梅啊!你可别吓到人家!!”“阿梅你慢慢吃啊!别哽到!”
然后卷着走了,一个两个搂着自己可意的妞儿进包间去了。剩下叶凉和这叫阿梅的女人,她把他的脸端起来细看——还真是个没被“修整”过的——看看那眼睛,一闪一闪的把跟前的好东西当洪水猛兽!——于是就笑“多大了今年?” “……十九……”叶凉答得吞吞吐吐躲躲闪闪,眼睛不时瞅瞅带上的房门,算好了距离随时准备跳走。
“那……你想阿姐怎样做?……”
“……”叶凉默了一下,从裤袋里掏出那张票摆在面前茶几上“……阿姐你休息吧……这个……听他们说够一晚上……”说完人局促得不得了,脸又烧着红了起来。叶凉他看见她就想到叶姐,还是那句老话“皮肉钱,挣来不易”,心里面存了好些悲悯,这些悲悯说不出,都集中在一张票上了。
“哼!”女人一声冷恒“装什么装!这种的我见得多了!一开始别别扭扭的,尝了一次,比谁都想来得比谁都勤搞得比谁都狠!劝你啊——好心收起来!我们这些,够难的了!”
“……”叶凉不会分辩,也不知道怎么去证明自己不是假情假意,人站起来,张了几张口,说“我要回去了……阿姐你休息……”
“行了吧你!要搞就搞罗鸡芭嗦干什么——当自己是‘卖油郎’哦!没有这样的规矩!”女人说完就低下身子“来!让阿姐看看弟弟的家伙大不大!”
衣角都没给她沾上,叶凉弹到了门边伸手急拽门把——有人从外面反挂上了!你说死不死?!
他自己安慰自己:从来只有男子让女子吃亏,没有女子让男子吃亏的……男子力气比女子大……。
“哎呀!行啦!”那女人“喀喀”笑着“就知道你们这些没被‘修整’过的脸羞!不妨碍!你不动就得!阿姐给你弄舒服了!”
叶凉被她从门边逼到沙发边,又从沙发边逼到门边,最后隔了一张沙发对着,两人都气喘了。
“你……木脑壳!”
骂他。
骂完,眼珠转了几转,话又出来了“阿姐脱给你看好不好?……”
女人穿的原本就少,两块布兜着前面,超短裙,两条大白腿从里面甩出来——就这点儿,三解两解就光了。
补个注释:“行了吧你!要搞就搞罗鸡芭嗦干什么——当自己是‘卖油郎’哦!没有这样的规矩!”
这句,这个“卖油郎”的出处——出自冯梦龙“三言”里的《卖油郎独占花魁》一节。倒不是这女人多么“文”,西南那边八十年代中到九十年代初这五六年里常有一些游散的民间艺人走村窜户唱古戏,《卖油郎独占花魁》这节常演,叶凉家那个县的人基本都知道。说起“痴”的,不管真“痴”假“痴”都爱用这个。
正文:
说是“阿姐”,其实也就二十啷当岁,比叶凉大不出多少,还鲜嫩,身上到处都弹弹的,有模有样。叶凉的眼泪都差点被臊下来了,低着头钻在门后边。这“姐姐”也不含糊,在行当里滚惯了,还学了套“舞”,水蛇腰扭得一颤一颤,叶凉的心也跟着一颤一颤——他也是个“男”孩子呀!注意,我在这里强调性别,没别的意思,就是说叶凉他是个“雄性激素”分泌完全正常的“人”。根据某个操蛋心理学家的说法——那你就活该见了分泌“雌性激素”的“人”全身都瘫下去。叶凉还没“瘫”完全,就是慌。话都不会说了,眼看那白晃晃的物什依过来,塞满一嗓子的话被一股脑的喊出来了“阿姐!……皮肉钱,挣来不易呢!好好爱护自己呀!……”他本打算把这话烂在肚子里的,自己知道就好,何必说出来伤人?!
这不是慌了嘛,慌不择言,张口就出来了,看她被“定”在那里,叶凉愧是有点愧,不过,气是松了,还没松上口大气,那女人笑了,笑得挺不是味道的,她说,阿姐就喜弟弟你这样的。替弟弟“修整”,阿姐愿意!
人已经粘上来了,软软的。叶凉一阵眼晕“阿姐!”声音够大的,吃奶的力都使光了,两个人都吓了一大跳。等缓一缓,他挪出来了才说:“我……我有个姐……也是、也是……那个……”
“你唬我吧!”
“没……是‘干’的、干阿姐……”
“行!是我这样子的没错吧?!看看你!连个借口都不会找!别往自己阿姐身上甩粪啊!”
“我……没说谎,她是个很好的人……”
那女人抓起衣服就往身上套,都不带罗嗦的。
“行!今晚就听你编吧!”
你看看——“买”的和“卖”的都没在干正经营生:一个架着个二郎腿,敞着怀;一个缩在沙发靠角上,边说边冒汗,给吓的。叶凉他一边说着,一边还要防女人袭过来的手,脚,瓜子皮,国核——扔的都特别是地方,够他慌一阵的了!
其实那女人也没打算怎样他,谁也没有那样的厚筋厚骨的,整日里挨人折腾,有得休息求都求不来了!怎么可能去找“欠”?就是好玩儿,看他慌的样子特别真实,就觉得——噫嘻!真的假的?!希罕!忍不住就“逗”开了。
也是做这行做惯了的,谁出口的话都当笑话听,听完——拉倒吧!你妈是华侨?!你阿姐我还是太后呢!表面上是一堆艳羡崇拜五体投地——满敬业了已经,一转身,权当你迎着十二级台风放了个屁!屁味都留不下!反正就这样,谁信谁天真,一天真你就准备好去死,不信你许还有条活路。
起头她就把叶凉的话当笑话听,听着听着——怎么那么别扭了呢!话里面真的东西太多,缺油少盐的样子,哪里像从前听惯的“油”嘴里花花一根舌头捣鼓出来的一堆东西?!
她开始认真“相”他。相人相什么?眼睛。眼睛最瞒不过人,总有蛛丝马迹的 。
太小了。
不是年岁,是他眼睛里透出来的东西。
别人在长大成|人的过程中,前面的东西次第死光,先是“大灰狼来啦!”,然后是“我长大要当警察!”,最后是“王子公主”。
他的,还好好的呆在里面,把眼珠润得黑黑清清的。
根本就还是个孩子!唉!行了!不逗了,怪没意思的。等时间够了就扔他出去,外面一排人侯着“小崽!你阿梅姐有好待你吧!”叶凉脸一路红出去,他不象其他人,好赖有层煤灰盖着——他脸上什么动静马上让人看得一干二净。“是了是了!听我们的没错嘛!有好的不受!下次再带你一起过来!”
又没话了他,一路跟在他们屁股后头回去,头低低的,灌了两耳朵荤话,脸都熟了。
过了十几天,小煤窑那儿突然就来了一群莺莺燕燕,是做上门生意的。吃过晚饭,不“办事”的自动出去,到周围散几圈步,一个多两个小时的吧。都能理解,阴阳要调和嘛,老婆不在身边难道就这么不阴不阳下去?!
所以这“定时”生意好做,谁定给谁都配好了。莺燕们过来就是站站,等矿工们吃吃饭,擦擦干净,然后各自进各自的地方。
你说这关叶凉什么事?可他刚喘着气把一筐煤背上来,气都没喘匀眼前就一片花红柳绿。人家围上来了。本来他是摸不着门路的,谁知一抬头就把那个叫阿梅的女人看见了,很老实,整个人黑里透红。
他的“痴”啊,早就在“地下”传遍了,一群甩出胸脯大腿的“花花朵朵”专在窑口守,等着看这“痴子”一眼。
叶凉不敢抬头,把煤倒上车,下来想往洞口钻,明明看见左边有个空可走的,一过去,一双大腿就占了,那往右吧,一样,往哪儿哪儿不通。人家把他圈(JUAN)在中间看,看看而已,也没上手。看个十几分钟,也不知看出什么来——“咯咯”笑着一个扶着一个的走了。
叶凉下到窑底,又给那帮取笑了。笑他引女人。又笑他引来了不会对付。他招架不住,背起一筐赶紧就往外爬了,爬到一半,有人悄悄摸到他旁边,很轻的给他言声“傻仔!别跟那些人混!跟他们混上了——将来把裤衩当掉都有你的份!”声音给叶凉认出了,赶忙恭恭敬敬一声招呼“陆叔……”(西南那头有些地方兴叫老人家“叔”,尊敬。中年的叫叔,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