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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怔怔望着那人,差点以为是息扶黎找来了。
男子朝姜酥酥招手:“过来,跟我说说为甚哭?”
不同于息扶黎随时都很毒辣和讥诮的声音,男子的音线带着一种如水般的温柔,就像是咕噜咕噜的暖汤泡泡,叫小姑娘很安心。
她挪蹭过去,抽了抽秀气的小鼻子:“大黎黎把小小白炖了,酥酥决定不要喜欢大黎黎了。”
男子了然:“你嘴里的大黎黎,可是息扶黎,这王府的世子?”
小姑娘站在竹篱笆这头,低着头,用脚尖踢着篱笆点了点头。
男子笑了,他笑起来的时候,那双琥珀凤眸中像是蕴藏着漫天星光,真正的从骨子里透出的温润如玉。
“他应该不是有意的,大黎黎小时候也最喜欢兔子了。”男子说这话的时候,像是想起了什么,眼底的笑意越发浓郁。
酥酥猛然抬头,半信半疑。
男子侧了侧身:“我这边还有很多兔子,它们都是以前大黎黎养的那只后代,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小姑娘踮起脚尖,巴巴地望过去,果然就见不远处青草地上,四下蹦跳着好些兔子,有白的有灰的还有黄的,小白白也在里头。
小姑娘小小的呀了声:“酥酥要看,酥酥要看。”
男子点头:“你从那边绕过来就能进来了。”
小姑娘当即沿着竹篱笆哒哒往那边跑,待站在篱笆进门处,她后知后觉的顿住脚说:“酥酥不能跟不认识的人走的”
男子低笑了声:“这也是大黎黎教你的?”
小姑娘摇头,抿着小嘴巴一声不吭。
男子瞅着小姑娘,心头默了下,觉得小姑娘这年纪不像那混小子的子嗣,那么就是他的妹妹?那女人生的?
“我叫息越尧,你该”男子斟酌了下,尽管对那女人没好感,不过稚子无辜,“唤我大哥的。”
第039章 再揉揉()
“我叫息越尧;你该唤我大哥的。”
男子的声音轻飘如羽;扬洒着落到平静湖面;就荡漾起碧波水纹。
又像是一滴水珠;咚的一声落下来;在小姑娘心里响起回音。
我叫息越尧。
息越尧。
小姑娘黑眸陡然一亮;整张小脸都生辉起来。
“酥酥知道你!”小姑娘奶音欢快;“你是乐宁小姐姐的神仙大哥哥!”
息越尧一愣,他忽的一笑:“原来你认识乐宁啊。”
“是的是的,”小姑娘再无顾忌;蹦跳着过去,目光特别落在对方双腿上,她皱起小眉头;“乐宁小姐姐说你走不了路呢。”
小孩儿童言无忌;本没有特别的心思,只是单纯的不明白;所以就问了。
息越尧也不恼;他拍了下自个大腿:“是走不了的。”
小姑娘凑过去;没看出名堂;她便娇娇的说:“没关系哦;越尧大哥不要难过;酥酥和乐宁小姐姐还有大黎黎都会给你找大夫的,你只要乖乖喝了苦苦的药,痛痛就都没啦。”
息越尧失笑;他也不解释;总是说了小姑娘也不明白。
他转动身下的木轮椅,领着小姑娘往院子一角的青草地去:“去吧,你想看的兔子都在那里。”
小姑娘欢呼一声,也不管这平整的院落,忽然冒一大片青草地出来有多突兀,她只扑的过去,滚进兔子群里,开心的在地上打滚。
好在青草地并不脏,且时常有人打理,故而可以让小姑娘随心所欲的扑腾打滚。
息越尧目有笑意,他默默看了会,眼神逐渐悠远起来,上一回在这青草地上打滚的小孩儿,还跟他抱怨,草地不够宽广,都滚不开呢。
于是,他闲着无事,就亲自动手一点一点将草地扩开,不知不觉间,这片青草地竟是占据了半个院落宽广。
兔子一如既往的在上头蹦跶,只是那个跟他抱怨的小孩儿却再没来过。
他只偶尔听闻,那小孩儿长成了翩翩美少年,不过嘴巴毒辣,说话很不讨人喜欢,又还跋扈恣意,成了京城谁都不敢惹的纨绔勋贵。
“大黎黎”有意思的小名,他从前怎的没想到呢。
小姑娘抱着小白白,哒哒跑过来,小脸红扑扑的说:“越尧大哥,小白白不乖,它拉屎了。”
说着,她还提着白兔子两前肢,将兔子举得高高的,给息越尧看兔子肚皮。
毛茸茸的软毛,短短的一截小尾巴下头,果然挂着一黄豆大小的黑色兔子屎。
息越尧哭笑不得,他摸出帕子让小姑娘举着兔子别动,然后也不嫌脏,用帕子包了那粒兔子屎,末了还从小白白屁股一拂而过。
“好了,小白白干净了。”息越尧摸了摸小姑娘发顶,“继续去玩吧。”
小姑娘喜欢极了息越尧,虽然那张脸和大黎黎很像,但是又很不一样。
小姑娘说不上来,但是她就是觉得越尧大哥特别特别的好,说话特别特别好听,还会给小白白擦小屁股呀!
姜酥酥觉得自己必须要跟息越尧笑一下。
她放下小白白,咧起小嘴,两手指头点在眼角往下拉了拉:“嘿嘿嘿!”
息越尧愣了下,接着虚掩着唇,低声笑了起来。
小姑娘也很开心,她看着男子凤眸若有星光,粲然绚丽。
她将自个小脑袋递了过去,软软糯糯的撒娇道:“越尧大哥再揉揉酥酥呀。”
息越尧依言揉了两把,特别避开了她发髻,免得将头发弄乱了。
“好了,你去玩,大哥给你编个竹兔子,一会可以带回去。”息越尧左瞧右看,都觉得这样乖的小姑娘不像是谢氏能生出来的。
他遂问:“酥酥也是姓息吗?”
小姑娘摇头:“不是哦,酥酥姓姜,酥酥叫姜阮。”
姜?姜阮?
息越尧恍然,那就是隔壁姜家的孩子,不是谢氏生的。
明了身份,晓得小姑娘和谢氏没有半点关系,息越尧反而觉得小姑娘更顺眼一些。
姜酥酥已经跑远了,她趴地上,撅着小屁股,跟一群兔子头挨头,甚至亲密。
息越尧漫不经心地转动木轮椅,从不远处的石桌上拿来处理好的细竹篾。
只见他挑选出长度宽窄颜色合适的,修长十指灵活跃动,几根竹篾就在他手中交织在一起。
接着,时不时增减一两根,或弯曲,或平直,再是上下不一地编起来。
不过片刻,一只模样肖似兔子的竹制品就在男子手里渐渐成形。
那东西不大,约莫就和真兔子一般大小,肥肥地肚子里头空的,还有长长的耳朵,十分逼真。
玩耍的间隙,小姑娘不经意抬起头来,就怔忡了。
男子鸦发如云,鬓如刀裁,兴许不用出门走动的缘故,那长缕的鬓角鸦发和额前的,只松松挽到脑后,用一根普通的玄色布带缠着。
其余的鸦发,皆披散在后背,偶尔有那么一撮从肩滑落下来,就为男子平添几分病弱的美感。
恰此时,息越尧编好竹兔子,他对小姑娘招手:“酥酥来。”
小姑娘蹦跳跑过去,歪头看了他一会,忽然说:“越尧大哥,你要吃得多多的,像酥酥一样,长得胖胖的。”
盖因息越尧常年卧床,又不良于行,故而有些瘦,还很白。
息越尧凤眸微弯,逗她说:“要是长的太胖了,往后酥酥成不了小美人了怎么办?”
小姑娘苦恼地皱起眉头,带婴儿肥的小脸纠结在一块:“就是哦,酥酥要做大美人的,不能吃的太多,但是”
小姑娘扭着手指头,竟是不晓得要怎么办才好。
息越尧将编好的竹兔子塞给她:“没关系,酥酥还要长高的,长高了就不会胖了。”
“好的吧,”小姑娘勉强将担心放下,她摆弄着手里的竹兔子,惊喜的眼睛都睁大了,“小竹竹,好棒哒!酥酥超级喜欢的!”
她倒半点不客气,捧着那竹兔子率先就取了名字。
息越尧接过来,上下看了看:“你帮我去拿个东西,我给小竹竹刷一层清漆,等干了,小竹竹不扎手,还能放很多年的。”
他说完这话,想起了息扶黎,又笑眯眯的补充道:“大黎黎也有一只呢。”
小姑娘挺起小胸膛:“大黎黎的肯定没有酥酥的小竹竹好看。”
小姑娘坚信,自个的东西,肯定是世上最好的!
息越尧跟小姑娘讲明了放清漆的地方,小姑娘便蹦蹦跳跳进了院落里唯一的一间一进的屋子。
屋子并不算宽敞,摆放的物什也不见得多贵重,但胜在精心细致,还很有温馨的感觉。
“哇,好多好多小竹竹。”小姑娘一进门,盯着屋子里整面多宝架上的竹兔子就惊叹的嘴都合不拢了。
在屋外头的息越尧听到这话,他脸上表情意味不明,用一种缥缈不真切的口吻说:“嗯,某个混小子的”
小姑娘找到多宝架第三层上的小罐子,她踮起脚尖去够,结果太矮,根本碰都不碰不着。
小姑娘气鼓鼓地噘了噘嘴,搬来杌子踩上去,摇摇晃晃地拖下小罐子,那动作真让人担心她会一头栽下来。
好在小姑娘跳下杌子,都安安稳稳的。
她抱着小罐子跑的飞快:“越尧大哥,酥酥拿到了。”
她将小罐子递给息越尧,因为跑了后,小脸红扑扑的,看着健康又活泼。
那罐子口层层包裹着,密不透风,息越尧解开后,又吩咐小姑娘去找来小刷子。
小姑娘就瞧着他仔仔细细的将小竹竹全身都刷了一层透明的清漆,那清漆用的好料,并没有什么刺激的味道。
“我用的是晾干的竹篾,所以可以直接上漆,等一会干透了,你就能带回去。”息越尧刷完最后一刷子,将浑身透亮的小竹竹摆到通风阴凉的地方。
小姑娘眼巴巴地看着,想去摸一下又不敢,只得说:“酥酥有了小竹竹,大黎黎就炖不了了。”
她还记着小小白和那盅兔肉汤的事,小嘴翘起来都能挂油瓶了。
息越尧想了想,忽然问:“你是不是把小小白抱到床上了?”
小姑娘点了点头:“大黎黎和酥酥吵架,说不和酥酥一起困觉了,酥酥就找了小白白,酥酥怕做噩梦呢,结果早上起来小小白就不见了,大黎黎还坏的很,非要酥酥喝那盅兔肉汤。”
说到这,小姑娘沮丧起来:“酥酥也不对,打翻了汤,还说了讨厌大黎黎,酥酥不想的”
她蹲息越尧木轮椅边,缩成小小的一团,浑身散发出委屈又可怜的气息。
从小姑娘前言不搭后语的话里,息越尧总算理出了事情来龙去脉。
他想笑但又怕伤着小姑娘的自尊心,便随手扯了片嫩竹叶:“我吹曲子给你听吧。”
小姑娘抬起来头,就见那篇葱嫩的竹叶被息越尧夹在双唇间,跟着就是悦耳动听的声音从他唇边流泻出来。
息越尧闭目,吹的很是认真,轻风拂起鬓边鸦发,衣衫飘扬而起,和着啾啾声音,又兼竹林枝叶沙沙,间或几声鸟鸣,堪比天籁之声。
小姑娘听得入迷,她双手撑在下颌,支起小脑袋,眼底都带着光亮。
照料息越尧起居的小厮青岩从外头采买回来,他人还没踏进院落,听着这曲子就愣住了。
他站在外头听了会,蓦地表情隐隐激动起来。
大公子今日吹曲子了,心情这样不错,难不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