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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窑大多在深山之中。这里风景秀美，山崖之上华丽的壁画接连不断，洞窑接着洞窑，相互之间交错纵杂，有一种世外桃源的既视感。而这里由于熙熙攘攘的人群，并没有属于与世隔绝的静谧，相反，多了一丝热闹的气氛。
“千潇，你怎么来得这样晚？”蛇妖款款而来，挽住了他的手臂，言语之中满是责怪的语气，却让人讨厌不起来。
千面不动声色地抽了出来，“路上有要事耽误。”
“你虽然并未被正式任命，但已与同级，我们用不着这样生疏的。”
“蛇妖姐姐，你又来这一套。”一旁的女子打趣着蛇妖，身形比起蛇妖不仅毫不逊色，相反，更加婀娜多姿，也更为凹凸有致。她只着一身薄纱，略略遮掩住了自己的酮体，双手双脚都带上了精巧的链饰，步步生莲，若梦似幻。
“狐妖，你也来了啊。”蛇妖冷冷地瞪了她一眼，语气中满是不屑。
狐妖没说话，甚至没有注意到蛇妖语气之中的嘲讽，直直地盯着黎霁。
她身怀异能，阅人无数，自然看得出来任何人的伪装，也算是千面妖的天敌。所以黎霁的伪装，她一眼就识破了。
眼前之人的俊美，是所有人都望尘莫及的。他此时只是站在一旁，漠视着这里的一切。他发如黑瀑，似笑非笑的唇角有些邪魅的意味。他的眼瞳深邃，似乎包容了山河湖海，也囊括了整个天地。真是一句丰神俊朗，也不及他万分之一的神采。
他隐藏身份，究竟是为何？这样的人中龙凤怎会只做了一个小厮？她不动声色地走到他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狐妖笑意盈盈地与他打了招呼，不过，在旁人看来，只是一个上位者的体恤罢了。
“回狐妖大人，在下名为李捷。”
“千面哥哥，”狐妖指向黎霁，一脸天真无邪，“把他指给我好不好。”
“好端端的，你要什么人？”蛇妖被她的话语吓了一跳，这黎霁怎么看也是个手无寸铁之力的穷酸秀才，怎么就被狐妖看上了？
“李捷，你愿不愿意跟我走？”狐妖没理会蛇妖的话，一手挑起黎霁的下巴，双眼魅惑地看着他。
真是狐狸精。蛇妖一脸鄙夷地看着他，公然抢有主的下属，也只有她能干得出来了。
黎霁躲开了她的手，没有在乎她眼中那转瞬即逝的落寞。“属下听命于千面大人，自然不会一心二用。”
狐妖见他拒绝，也深知强扭的瓜不甜，所以放开了他。“好一个忠心不渝的属下，千面哥哥，你真是捡了个大便宜。”
千面行了一礼，并未答话，稍后他们一行人就接着向洞**部走去，面见妖主。
高高在上的妖主本来是昏昏欲睡的，但是他眼皮跳动得实在是有些厉害。
总觉得，有一个他最忌惮的人物，要出现了。
“妖主，你记着，来世，我和灵幽必有一人完结了你的狗命。”
他顿时有些坐立不安，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看向在场的宾客。
灵幽，还是灵黎？
他跌跌撞撞地走下了宝座，茫然地看向四周。
“妖主，您怎么了？”身边的侍从小心翼翼地问。
“别拦我。”他一把推开他们。可是这一掌实在有些太过用力，以至于他直接将人拍死，扔到了门口。
黎霁刚刚进入门口就看见这样的景象，不由得摇了摇头。
他淡淡地看向妖主，后者也看着他。这种对视感，简直就像是在进行灵魂与灵魂之间的较量。
黎霁敢以自己的生命发誓，他真的什么都没做，就连自己的气息也未曾释放出一点。不过，妖主却直直地盯着他，仿佛失了魂魄。
妖主缓缓地向后退了一步，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因为他存在的时间实在是太久，所以他越来越惧怕死亡，脑中萦绕的也是灵黎生前甩给他的那句话。
黎霁迅速地把头低下，虽然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不过若是让妖主识破身份可就麻烦了。
不料，妖主却发话了。
“你过来。”
黎霁猛地抬起头，与妖主再一次对视。周围所有人的注意力也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他只得将头低下，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妖主。”他行了一礼。
妖主走到他面前，表情僵硬。“你抬起头。”
第82章 桃之夭夭（四十一）（）
那几个萧家人都被他的气势所逼迫，默默不作声了。
所以家主的葬礼也如期举办了。
萧家上下一片洁白，萧家老夫人迟迟没有出现，丕子珏让萧知否从始至终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生怕出什么问题。
也是这一日，丕子珏和丕佩终于有了单独相处的机会。
“好久不见。”丕佩打破了沉默。
“好久不见。”丕子珏的目光微微颤抖，似乎所有的话语都在这一刻变得苍白无力。
他们有许多话要说，但是一句也说不出口。
“二十年了。”丕佩看着她，双眼中满是沧桑。这二十年，他们虽然并不曾生死相隔，却过得格外痛苦。
“是啊，二十年了。”丕子珏神色复杂，只是机械地回复着丕佩的话语。
“我一直以为，你是自愿的。你”丕佩看着她的眼神，不忍再说下去了，“我只想知道，你究竟过得好不好。”
“我过得很好，一直都很好，”丕子珏叹了一口气，“我们相敬如宾，一直都很好。”
“那就好”丕佩别过头，忍住了心里那一丝冲动，“萧知否，也很好。”
丕子珏表情一僵，然后看向丕佩。后者上前一步，抓着她的双肩。
“他是不是？”丕佩眼中的灼热近乎将她燃烧。
丕子珏沉吟一会，然后微启朱唇。“你们不可能公开相认的。”
“原来真的是，”丕佩的心中，一股狂喜瞬间取代了那一丝愤怒，连带着他的双手也跟着颤抖，“我居然会有一个儿子，我居然”丕佩将丕子珏紧紧地搂在怀中，“子珏，他居然真的是我的儿子。”
丕子珏有些哽咽，紧紧地拉着他，“他是你的。”
她藏了他将近二十年，天知道她过得有多么小心翼翼。
“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我怎么可能与你联系？”丕子珏狠狠地打了他一拳，“我说了那样过分的话，哪里还有颜面去见你？”
“子珏，此事过后，你跟我走吧。”丕佩眼中满是坚定。
“走？能去哪？”她看向丕佩，“你我身份都太过复杂，我们如何走得了？”
“我们隐姓埋名，天下之大，哪里走不了？”
“那知否呢？你让知否怎么样？”丕子珏一脸责怪，“你能让他一个人撑起萧家的事情吗？”
“这儿孙自有儿孙福，”丕佩微微一笑，“我们走了，不代表我们就从中撤手了。”
“我都听你的，”说着丕子珏拉起丕佩的手，“只是萧家这边我仍有责任，我尽了这最后一丝义务，也算是无愧于心了。这是我对萧家的承诺，更何况，我们都是萧家人，不是么？”
“好。”丕佩淡淡一笑，然后再次拥她入怀。
“母亲，”门突然被打开，萧知否一脸严肃地走了进来，“祖母那边”
不过看见紧紧相拥的二人后，他一脸惊愕地待在了原地。
“知否，”丕子珏一脸尴尬，“你听母亲说”
震惊，愤怒，怀疑，痛苦诸多情绪在那一瞬间涌上他的心头。
“母亲，”萧知否的脸色并不很好看，摇了摇头，指向门外，“我的父亲尸骨尚且未寒。”
他想不明白，他最敬仰的母亲，和他很尊敬的丕佩掌门，为何会在这里。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为何一概不知？他的父亲该怎么办？他萧家的脸面该置于何处？
但是他又不忍责怪他的母亲。这些年来，他一直觉得，他的父母实在是客气得过分。他本来以为他们彼此之间，是那种远超言语的爱情，可是他真的没想到，他的母亲，心中真的是没有一分属于他的父亲。
“知否，你听我说，”丕子珏生怕他一时气火攻心，拉住了他，“这里面的事情太过复杂，而且你”
“复杂？难道不是一目了然吗？”萧知否一脸愤怒地看向丕佩。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对，母亲有错，他也有错。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萧家主也是有错的？”
“萧家主？母亲，那可是我的父亲啊，你为何突然之间对他的称呼都变得如此疏远？”萧知否一脸不可置信。
“他不是你的父亲，他才是，”丕子珏皱紧眉头，告诉了他，“你知道了吗？”
“所以你从小叮嘱我，让我好生对待招隐派，我一直以为是母亲你思念师门生活。我叫了父亲二十年的那个男人，居然不是我的父亲。那我是谁？我坐上萧家主之位，我心里不会愧疚吗？我面对列祖列宗的灵位，我不会寒心吗？”
“知否”丕子珏一脸为难，“当年，我与你父亲本是情投意合，却被他硬生生拆散了。我几番想寻死，可是却发现有了你，你是我唯一的希望。原谅母亲吧，母亲当年一心想将你生下来，却并未替你考虑你将面对的境遇。是母亲的自私，以及胆怯，才让你如此为难痛苦。母亲真的错了。”
“母亲，我不怪罪你，你幸福是最要紧的，”萧知否看向丕佩，“只是请原谅孩儿现在无法接受。”
“知否。”丕佩走上前，看着他。
“你真的是我的父亲吗？”萧知否一脸呆愣，似乎还沉浸在这个消息带给他的震撼之中。
“是的。”
“这么多年，你对我母亲可是不问不顾？”
“对。”丕佩看向丕子珏，一脸愧疚。这些年，他一直错怪了她的本意，一直赌着气，这绝对是他最后悔的事情。
“你觉得你对得起她吗？”萧知否不依不饶地质问着他。
“我对不起她。”
“比起先代家主，”萧知否深吸一口气，改变了对萧家主的称谓，“你至少欠了我母亲二十年的长相厮守。若非我母亲是仙界弟子，一个女人的大好青春，都被耗尽了。你可知道我母亲日日夜夜看着屋中那副画，无语凝噎。每每到我的生辰，她更是偷偷地唉声叹气吗？”
“我欠了你母亲二十年，余下的时间，我会全部用在她的身上。”
“希望你像个男人一样，承担你的责任。”萧知否面色严肃。
“我会的。”丕佩说着，看向丕子珏，目光极为坚定。
听到这句话，萧知否点了点头，然后深吸一口气，看向丕子珏。
“既然是母亲你们自己的事情，我也不好参与。祖母那边还有事，我先走了。还有，母亲，我不会怪罪你的，你不要对我有愧疚之心。这些年来你对我的养育之恩，我没齿难忘。我还有要事要做，母亲你若是想走，便趁着现在的混乱，早早离开吧。”
“知否，你切莫做出过激之事。”丕子珏一脸担忧。
“母亲，”萧知否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第83章 青青子衿（四十一）（）
“我们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妖主直直地看着他。
何止，我还想要你这条命呢。
黎霁毕恭毕敬地回答了他。“回妖主大人的话，属下没有那样的好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