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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雪和黎霁在商讨大事，她一直在房间中等待着。黎霁刚一回来找她，她便忍不住问了一句。
她总觉得此事不简单。
“幽灼，”黎霁微微摇头，“可信。”这样说着，他从袖中拿出了什么，直接塞进了幽灼的手中。
“哇，师父你什么时候买的？刚才在街道的时候吗？”幽灼皱着眉头，细细翻看手中的信封。
“你看看这个色泽，你可知它的典故吗？”黎霁的眼睛露出了狡黠的神情。
“徒儿总觉得有些眼熟，”幽灼被其中的内容惊吓得不清，“师父你确定这不是赝品吗？”
“师父给你买的东西怎么可能有假，别多想了。好好保存，兴许以后可以用来防身。”说着黎霁看向了窗边，那边的人刚才撤退了。
“徒儿明白。”幽灼说着把信封塞进了她的衣袖。
师徒二人果然师出同门，演起戏来也是毫不含糊。
这信封，记录着黎雪自从嫁为人妇，在坐忘派为非作歹的罪行，牵扯的人数众多，若是哪一日曝光，蔺获迫于舆论也会将她扫地出门。
黎霁附身在幽灼的耳边，用着极小的声音。“黎雪，我总觉得她必有后手，你不到万非得已，千万别暴露。”
“我明白。”幽灼的心中暖暖的，黎霁这是在给她创造后路吗？
“我等着你，快点成长。”黎霁意味深长地说出了这句话，眼中有着说不清楚的悲怆。
她不明白黎霁有些时候的莫名的悲伤。为何要悲伤，为何要用这种目光，看着自己。
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会的。”
看着她的表情，他转身走出了房间。
这一天的夜晚格外的漫长。有些话语萦绕在他的心头。缠绕着、翻卷着，最后被永远的埋葬在心里。无论让月色洗尽了铅华，亦或是泉水洗去了污浊，他不能说，也不敢说。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弱小，叫做强大到无能为力。有一种强大，叫作螳臂挡车，亦可安好。他想做后者，却无奈当了前者。
与此同时，仙界。
“掌门，这是萧家的态度。”一个身穿淡红色道服的弟子，毕恭毕敬地站在主座之前。
“说来听听。”丕佩淡淡一笑，放下了茶盏。
“萧夫人愿意合作。”
“也算是师姐外嫁并未忘记自己的出身。”
“萧夫人宅心仁厚，自然不会忘本。”
“嗯。萧家主怎么也罢也罢，萧家主是个耳根子软的。”
“掌门英明。”
“说起来，你以前是大师姐的弟子。”
“是的。”下面站着的弟子，脸上浮现了一丝惶恐和疑虑。
“大师姐待我们不薄，我也会善待于你。”
“多谢掌门。”弟子跪下谢礼，然后快步踱出了招隐派的正殿。
大师姐么
丕佩的神情有些挣扎。
丕子珏
他怎么会忘，忘记她的那些冷嘲热讽，忘记她的趋炎附势，忘记
“丕佩，我曾心悦与你，但是你太弱了。萧岳不同，他能给我仙界最好的一切，让我享尽无尽的荣华富贵，让我坐上世家嫡系夫人的位置。而你，能给我什么？”
丕子珏的那些话仿佛锥子一样，狠狠地扎在了他的心里。
到今日，已经多少年了。二十年？她的孩子都已经长大了吧。
犹记二十年前，她穿着凤冠霞帔出嫁那一日的风光无限。犹记二十年前，他即便修为高超，却也对此无可奈何。
他不怪任何人，他只怪自己不够强大。不过，现在不同了。他是一派之主，已经不怕失去了。
只是这世间少了一个潇洒自如的丕佩，多了一个清心寡欲之人。
翌日。
“幽灼。”
“幽灼。”
“幽”
黎霁颇为无奈地站在一边，看着睡得不省人事的幽灼。幽灼只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转身继续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他虽然已经习惯幽灼这个样子了，但是还是有些忍俊不禁。
“我们还要启程呢。”他轻轻附身在她耳边说。
“嗯”幽灼皱紧了眉头。
“所以快点起来啊。”
“不。”她的态度格外坚决。
“那就，最后一会儿。”
“好。”说着幽灼一把将黎霁拉向自己，将他也带上了床。
黎霁一个踉跄，不过反应还是有的。他一下子将双手撑在床的两侧，这才没有整个倒在她身上。
幽灼的容颜离他如此之近，他的心脏开始猛烈的跳动，呼吸也有些急促。
我真是中了你的毒了。
他扬起嘴角，然后向一边撤。
但是幽灼嗫嚅了一声，然后拉住了他。“别走。”
他手上的动作一顿，最后只得悄悄地躺在她的身边，然后为她掖好被角。
幽灼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心满意足地靠向他。“果然只有在梦里，你才会可爱一些。”
“我”黎霁不知说什么，全身都僵硬了起来。
她抱紧了黎霁，靠在他的怀中，随后还像只小猫似的还蹭了蹭。
“我好喜欢你。”幽灼似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也似乎还不清醒。
黎霁的心脏仿佛漏跳了几拍，身上的血液仿佛要逆转，额头上也逐渐沁出了汗水。
“我是谁？”他似乎有些期待，期待那个被说出来的名字。
但是幽灼却又这样睡着了。
他有些失落，不过这样也好。不知道答案，哪怕是他，哪怕不是他，他都听见了那句话。
幽灼，我也是啊。
他不由得将怀中之人搂得更紧了。
约摸中午，幽灼才彻底清醒过来。
她看了看身边，没有人。原来那只是个梦啊。梦中他可以伴她入眠，梦中她可以肆无忌惮地霸占他，梦中她敢于说出那句话。
只有梦中！
她捂上自己的心口。
那里，从何时开始，有了这个人呢？
窗外，和煦的风逐渐变得有些萧瑟。那样成双成对的鸟儿，那样成片成片的花海，在她看来，却有些哀婉。
你们的寿命，好短。我们的可能，好少。
我们这样，还能维持多久呢？
第47章 青青子衿（二十三）（）
“等你很久了，跟我来。”
就这样，黎霁跟着伪装成水果摊老板的千面，进了另一个房间。
这个屋子里有大量的工具，甚至还有一些人脸的面皮，男的，女的，漂亮的，丑陋的，应有尽有，数不胜数。
似乎是注意到了黎霁惊讶的目光，千面哑然失笑。
“怎么，”千面看着他的神情，仿佛在看着刚入门的菜鸟，“对我们妖界的东西好奇吗？
“不知这些比起你自身的妖术如何？”黎霁有些探究地看向千面。
“微不足道。”千面一脸自信。
黎霁默默地点了点头。“知人要知底，我们要合作，我首先得对你有点了解吧？”
“此话不假，”千面似乎料到了黎霁的反应，一脸平静，“你还想知道什么？”
“你的幻形，能维持多久？”黎霁毫不含糊，得到机会时便主动提了出来。
“可以一直维持，直到我不想为止。”
“你有伪装成活生生的人的经历吗？”黎霁突然来了好奇心。
“有的但是那样太累。”
“因为太过熟悉的人会戳破对吧？”
“对，”千面的脸上浮现一丝忧虑，“你问了这么多，该我了吧？”
千面不由得打断了黎霁，因为他生怕黎霁往下问，问到关于一些，他不堪回首的经历。
“你说。”黎霁在脑海中稍稍整理了思路。
“你的父母可是妖？”
“是的。”
“那你为何要顺从于仙界，你不觉得可耻么？”
“我师父，于我有恩。”
“人，不可信。”
“我也是人。”
“不，你跟他们不一样，”千面正了正色，“妖，对你也有恩。”
“这个事情无关出身，”黎霁一脸平静，“仙界安好，天下太平，便是我心中所求。”
“愚蠢至极。”千面鄙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坐在了一边。
他的面前放着一张小女孩的脸皮。女孩的脸皮并不奇怪，奇怪的就是它的尺寸。千面虽然自己就具备改面之能，但是他也制作一些面皮来消遣或者出售。
这样小的面皮，估计没有人能戴得上。不知道这面皮对他来说，有什么意义吗？
千面也不是瞎子，注意到黎霁的目光后，他走到了那边，将其不经意地挡住，然后看向了黎霁。
“你的新身份还算不错，别忘了我们的交易。明天我便会带你进去。”
“我明白了。”
千面看着黎霁走出屋子，然后转身打开了窗子。
阳光斜洒进来，空气中还有着些许落叶的味道。孩童嬉笑的声音似乎还在耳畔萦绕着，转而是风车轧轧的声音。
那窗下不远处，有一棵芭蕉树，但是他依旧固执地给它取名为凤梨树。不为什么，因为这里埋葬着他唯一一个觉得痛心的人。
那矮矮的坟茔中，埋葬着一个小女孩。
记得刚来这个城镇时，他需要一个据点。这个水果店理所当然地被他盯上了。他给了一笔钱，买下了这里，让原先的那家人滚蛋。
那男主人拿着钱唯唯诺诺地就走了，然后是低着头走出去的妇人和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他也许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妹妹，所以他走上去，给了她一块糖果。
“谢谢大哥哥。”小女孩笑得格外甜美。
“大哥哥？”千面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对，今天他的脸没有任何变化，他依稀记得自己本来的脸，应该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快走。”男主人训斥了小姑娘，粗鲁地拽着她走了。
他本来不想放在心上，大家都是萍水相逢。
但是那个小姑娘不是。也就是约摸七八岁的年纪，她却如此的冰雪聪明。
一个清晨。
“大哥哥，我想找你玩。”她说话的声音很清脆。
“玩？”但是没等他反应过来，一个风车便被塞进他的手中。
“对，玩。”
“怎么玩？”千面的表情有些僵硬。他从小都生活在千刀万剐的环境中，忍受着脱胎换骨的剧痛，接受者激发潜能的训练。童年的玩乐，于他，不过是可望不可及。
“这是风车。”小女孩笑了笑，然后拉着他的手，逆着风将风车递了出去。
一阵风吹过，风车吱呀吱呀地转了起来，越转越快。
从那时起，这个水果店虽然很小，但是却充斥着欢声笑语。
小女孩也是很聪明，每当千面有什么事情必须掩人耳目时，她都会恰到好处地离开，不给他添任何麻烦。
直到一个月后。
“大哥哥！大哥哥！”小女孩一改往日的笑意盈盈，带着一脸泪痕就那样冲了进来。
“她是谁？”千面对面坐着一个中年男子，不怒而威。
“小孩子罢了，大人不要迁怒于她。”千面有些惶恐，生怕他会对她怎么样。
中年男子站起身，一边瞪着那个小女孩，一边走了出去。
“怎么了？”千面蹲下身子，与她同高，温柔地拂去她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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