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素卿一笑,回手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和那颗夜明珠,就是那个饵。”
“……”
叶栴飞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呆了呆才问道:“你怎么知道福建水师会肯出动这么多兵力?万一……”
“福建巡抚施政德是我的旧故人,我已经请小玉出面说动他了,近日内他便会派下二万伏兵在太平岛附近设下埋伏,我们只消能保住自己平安地将海盗们引入包围圈内,自会有人接应我们,然后再集中运用守候在伏圈之外的三万的后援兵力,定可将这些日益嚣张的倭寇海匪一举歼灭!”
素卿谈笑间用兵,调兵遣将视若等闲。
“……”
难怪他故意要在众人面前多次展示那价值连城的宝贝,又难怪后来师傅也对他的义举发自内心的尊敬。
叶栴飞搭舌不下,这种方法来除海盗,还是第一次听说,完全不是他这种普通义士能想出来的。
蓦地,省出其中不同来,一把扣住了素卿的手,厉声道:“你到底是谁?普通人怎么会能想出这种办法来?”
“我?我是谁你还不清楚吗?我全身上下,哪一处你没有看过?只除了……我以前没告诉过你我的家世,我父亲……曾经在朝中做过大官,所以与这些用得着的权贵有点旧交……”
素卿淡淡地笑着,脸上却是一片廖寂。倒让叶栴飞不好意思再逼问他回想伤心往事起来。
“总之我会确保此计可行。朝庭养兵千日,也只是为了用在一时,据我所知,他们的军饷奉禄都已经拿得够多了。所以这几天我们休养生息,单等他们布置好了埋伏再出海见机行事就成了。
——再说,你和秦俭的武功我有打听过了,他们在没有把握前不会敢贸然下手,况且那些海盗们人人都只冲着一颗夜明珠而来,盯梢的途中难免也会有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蟹的事情发生,他们只要互相牵绊住,我们应该不会太吃力。”
好毒辣的手段,好周全的计划——竟然连海盗们因为生性贪婪而会黑吃黑都计算进去了。叶栴飞仿佛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人似的,久久说不出话来。
光从叶栴飞的神色就可以看出他已经被说动,素卿看着窗外波澜诡奇的大海,微微叹了一口气。
也许有一点危险,不过无惊无险的人生,还有什么生趣呢?
如无意外,此计当有惊无险。
如无意外……
第八章
意外却在最不该发生的时候发生了。
“大师兄!”
第二日一早,南海派年纪最小的小师弟南宫剑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有点惴惴不安地向叶栴飞禀报道:“三师兄不见了……连他房里的竹筒钱罐也都全不见了……”
三师兄人不见了倒没什么,也许只不过是跑到外面去散散心,可是他的宝贝竹筒不见了,那可就是了不得的大事!
每天都很认命地帮三师兄收拾房间的小师兄南宫剑这才惊惶起来,赶紧先跑来找大师兄商量——直接找师傅的话,三师兄肯定得被责罚。
“什么?”
叶栴飞也怔住了,为了保密起见,他并没有将素卿的计划向三师弟透露太多,不过有仔细叮嘱他这几天好生休养,他们要出海的计划里还真少不了一个熟知水性的人,而在南海派中,也许武功是不是秦俭最强还有待商榷,可是论起水性,倒是没有人能比秦俭更好。
这几天要仔细推敲的细节还不少,他也没有过多的空暇关心秦俭。虽然发现在昨天他跟一个倭人说过话后神色怪怪的,但也来不及慢慢套出他的话来,可是没想到他竟然在这紧要关头会出岔子。
“他有没有留信说是去哪?”
“没有……昨天夜里他好象有说什么是要出海之类的……不过也没说得很仔细……”
可是钱全没了,那个小气三师兄的宝贝竹筒,连别人摸一摸都要哇哇叫上好半天,现在全没了,就连最幼小的南宫剑都不认为此事简单。
——“你这么小气,攒下这么多钱来干什么?”
——“呐,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喔!我存钱是想以后去找我爹啦!”
叶栴飞沉吟了一晌,蓦地反省起四年前他与秦俭在海滩上关于竹筒钱罐的对话。现在他将这些竹筒全拿走了,也就意味着他找到他爹的消息了?
倭人→竹筒钱罐→他爹的消息……一个惊人的推论在脑海中出现。
难道,他打听来有关他亲父的消息竟是来自那个倭人?那也就是说,他有可能是扶桑人的后裔,在这么多年后才又找到自己亲父的消息,虽然明明知道师兄千叮咛万叮嘱他这几天乖乖呆在帮里是有重大任务,可是还是按捺不下心头的焦急与喜悦,偷偷出海,看起来是打算抢在他们出发前回来。
回想起来,他那种从血性里透出的“狠”意,的确与那些生性凶残的倭匪有异曲同工之处……不过,比起“他有可能是倭人后裔”这个消息来,叶栴飞更担心的是他现在一个人出海了的事实。
这几天的海域不比寻常,偏偏他又不知道,就这样一个人出去了。
越想越不安心的叶栴飞跳了起来,直冲到海边,向停歇在岸边的渔船打听他的消息。
“你有没有见过一个脑袋大大,脸圆圆的小哥在这里租船出海?他身上应该背着几个大竹筒。”
一连问了七个渔民,才从一个五十多岁、脸上满是被海上太阳晒出黄褐斑的老人身上打听出他的消息。
“有啊,那个大脑袋的小哥啊!”
老人在石头上敲了敲旱烟袋,眯起眼睛回想。
“今天一大早,他就过来了,然后问我们能不能有人带他出海。小哥你也知道,这几天说要操演,水师封海。我们都不准去打鱼啦,还有谁敢带他出去?我劝他过几天再说,他一定不肯,向我打听了‘鹤岛’所在的位置,就买了小老儿的船自己出海去啦!”
说着,老人还从鱼篓拿出两个大竹筒,在上面敲了敲:“他拿这两个竹筒的钱跟小老儿买的,反正我也老了,船也旧了,卖给他倒不算亏本生意!”
悠悠地吐了一口烟,那老人心满意足地背起虽然没有鱼,可也沉甸甸的鱼篓回家去了。
“你出海的计划能不能提前?”
急得跟什么似的,叶栴飞咬着牙跺了跺脚,直冲回南海派,向摊着一张海域大地图,与后来赶到的陆小玉商量着什么的素卿直接问道。
“为什么?水师那边还没布置好,提前出去危险性很大。”
素卿一愣,随即明白他这么问的意图。
“如果我不提前计划,你是打算一个人出去找他?”
能让潇洒从容的叶栴飞完全失去从容的人只有一个秦俭了。
早起他也听说了这件事,但,当时并没有想过事后会演变成这样。
“是。”
叶栴飞紧抿着薄唇,眼光中无限忧虑。
“飞,做大事的人,当舍小节成大义……”
一着用错,全盘皆输。他也当知道此时计划还未成熟,贸然提早出去只会险象环生。
素卿皱起了眉,试图游说心焦如焚的叶栴飞。
“我不是做大事的人,我只是一个情鬼。”
若他能开开心心地活着,就算让自己这一世都只能在遥远处偷偷关注他也是甘心的。只是,若他有危险,那么当自千山万水赶回,与他共赴患难。
叶栴飞不再多说,转身就走。
“等等……”
素卿注视了他良久,终于不顾陆小玉的跪求再三考虑,决定计划提前,立刻出海。
“若我死在海上,你回去转告他,我做了我想做的事,是快乐的。”
临走,素卿只丢给陆小玉这么一句意义不明的话,也不知道叫他转告给谁。
也许,就是深藏在他心底的那个“钰”吧。
§§§§§
一艘华丽、但却也坚实的帆船在海南港扬帆出海。
南海派德高望重的虞师傅亲自率弟子送行,而不知从何方来的商贾更是将一些珍贵物质流水价地送到他们的船上,如先前计划的,招摇、也气派。
叶栴飞站在船头,举着一只竹筒般的透镜扫视着宽阔的海面,甚至没问那个神通广大的素卿这艘船是怎么来的。
“按图上行程,先绕到‘鹤岛’,再到我们原定的太平岛上需要多花七天的时间,倒是刚好让他们完全准备好……”——如果他们在耽搁了七天后还有命逃进太平岛的埋伏圈的话。
素卿被带着酽酽咸味的海风吹得有点发冷,揉了揉鼻子,喃喃地说道。
其实他自己也知道,就算按本来的计划,都已经有诸多冒险,现在更是仓促行事,几乎等于把一条命都押在这次出行上了,可是却无法漠视叶栴飞对心上人那种不顾一切的似海深情。
也许就是被他感动了吧。
明明做大事的人是不可以有感情的,却偏偏无法做到心似坚石。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才会一输再输吧。
自嘲地笑着,素卿索性抛开太多有的没有的想法,在船头击节,引吭高歌起来。
“别岸扁舟三两只。葭苇萧萧风淅淅。沙汀宿雁破烟飞,溪桥残月和霜白。渐渐分曙色。路遥川远多行役。往来人,只轮双桨,尽是利名客。
一望乡关烟水隔。转觉归心生羽翼。愁云恨雨两牵萦,新春残腊相催逼。岁华都瞬息。浪萍风梗诚何益。归去来,玉楼深处,有个人相忆。”
歌的却是柳永一曲【归朝欢】,那个前朝郁郁不得志的才子词人,曲中诸多深意暗与他心通。
第一日出海,浆急风顺,波涛万倾迭迭相送,不多时便已穿出了福建水师名曰“演习”的封锁线,轻快地航行在一望无际的海面。
一只海鸟轻巧地掠过水面,低低的飞姿,翱翔在波涛间,是壮丽的冒险。
回头已看不见岸,只听闻海涛拍击着船身的声音永无休止地喧嚣着,远远处几乎象一条白线似的浪花奔腾而来,猛地碰到船沿,发出富有韵律的激溅声音,然后迸散开来,化做一串银白色的碎花镶边,消失在船与海之间,然后,再一条浪花又紧接着追逐上来,碰撞、飞溅永无止境。
“很美丽的海。”
满天的晚霞在海上燃烧着,就连蔚蓝的海都被染成了桔红的颜色。却比天空更壮观。因为海是活动的,当一排排浪涌起时,辉映在浪峰上的霞光简直像是水面上燃烧的火,又象曾经被这片海吞噬的冤魂流淌出的血液,闪烁着,涌过来,然后化做白色的碎沫。
“可惜它是无情的。”
素卿呆呆地看着这惊心动魄的奇景,忽儿感伤起来,不再在甲板上留连,转身回舱。
到了第二日,他们这艘大船后面已远远地缀上了数艘狭长的快艇。
他们果然被海盗盯上了,幢幢的暗影,就像是远远缀在大鲸后,危险地眦着白森森利齿的鲨群。远比大海更险恶的,是人的心。
“他的船应该不快,怎么我们还是追不上?”
叶栴飞一夜未眠,仍在船头用着独孔镜向海面张望着,他们比秦俭迟了半天出海,一路猛赶,大海茫茫,却始终不见他的身影。
“你要知道,在海上就算靠着‘司南’把握航向,也不一定会在同一条水路上,更何况你师弟并不熟路,也许走的不是水手们熟常走的这条航道。”
素卿只能这样安慰他,“只要他大致的方向没错,哪怕是追到了鹤岛,也总能找到他的。你下去休息吧,海风吹了一夜,可别生病了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