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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妧脸上染起一抹娇羞,随后侧目望向不远处一树红梅,眸中波光流转,低声应了句:“但愿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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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正值过年,圣上突然降下赐婚旨意:靖武侯之女穆妧配太子为妻,婚期定在次年三月初九。三皇子岑琰册封濮阳王,婚配长浚伯之女邵稀,婚期定在次年九月十六。
太子和楚王同时订婚,婚期又都在次年,倒是引来朝野上下一阵轰动。
这段日子顺熙帝神色憔悴不少,似患有疾,朝中大臣自是看在眼里,又见圣上为两位皇子如此匆忙筹备婚事,都怀疑圣上此次病得不轻,倒有料理后事之嫌。
不过,宫里一直没传出什么陛下身染重病的消息,时日久了,大家并无证据,也便作罢。
转眼间春暖花开,万物复苏,也即将迎来太子婚事。
太子娶妻自然非同小可,自赐婚的圣旨下来阖宫便加紧筹备,东宫更是忙得不可开交,皇后也是各宫奔走,时常不在椒房殿里。
漪宁偶尔会帮皇后料理一些庶务,不觉间倒也学到不少东西。
这日忙里偷闲,她难得歪在自己的软榻上休憩片刻,却听佟迎进来禀报:“郡主,三公主来了。”
漪宁打了个激灵,直接从软榻上坐起来,匆匆就往寝殿里躲:“说我不在,出去跟皇后帮忙了。”
这个三公主,自打上回在二公主的菡瑶宫和漪宁两人和好之后,她隔三差五就抱着自己的棋盘来落樱阁,非要拉着漪宁陪她下棋。
就她那烂到家的棋品,漪宁走十步能被她打回去重来十一步,她现在是真的吃不消了,恨不能永远躲着这位小祖宗。
可偏偏这段日子岑锦玉就爱粘着她,用她的话说就是,她最喜欢看见漪宁恨得牙痒痒,又不能把她怎么样的表情。
好气哦!
漪宁躲进寝殿正欲关门,突然一只宝蓝色绣着粉珍珠的绣花鞋迈进来,愣是阻了她关门的动作。
一抬头,岑锦玉得意洋洋看着她,俏皮地冲她眨了眨眼睛:“想躲我,没门儿!”
漪宁面上挂着笑:“我哪会躲三姐姐,就是方才吃茶不小心脏了衣服,故而打算关门换件衣裳。三姐姐难得过来,我不能狼狈见客不是?”
岑锦玉一双眸子圆溜溜地转着上下打量她,似在判断她话语的真假:“当真?”
“自然是真的。”漪宁脸上堆着的笑意更浓了。
岑锦玉乖乖把脚收回来,很善解人意地道:“那你去换吧,我在外面那等你。”说着举了举手里的棋局,“今日好无聊,等你换完了衣服陪我下棋。”
漪宁欲哭无泪,只能笑着应是,随后关了房门。
岑锦玉在外殿坐着,见佟迎奉了茶,她接过来细细品着,目光瞥向紧闭的内殿房门,她勾了勾唇角,神色中隐现一点灵动。
过了须臾,门内仍不见动静,岑锦玉仰着脖子喊了一声:“萧漪宁,你能不能快着些,我茶都喝了两盏了。”
“就来了,三姐姐再等等。”里面传来漪宁的声音。
岑锦玉想了想,起身走出去。
入了春,整个椒房殿春和景明,繁花似锦,这落樱阁建于椒房殿内,莺啼燕语,绿草如荫,也是别有一番韵味。
她仰面深吸一口气,目光瞥向左侧的拐角处,犹豫片刻,脚步一转去了拐角的窗边,及近时变得蹑手蹑脚,小心翼翼,似乎生怕惊扰了什么似的。
拐角的另一面有扇窗,恰好是落樱阁寝殿内的。因为建的有些高,要仰着面方能看得完全。
这时,那窗子里突然抛下一条锦缎扭成的绳子,飘飘摇摇着落在岑锦玉跟前,紧接着一团橘色的身影顺着那绳子像只猴子一样跐溜跐溜爬下来。
岑锦玉贴墙躲在暗处,脸蛋儿气得一鼓一鼓的。
好个萧漪宁,居然敢逃!
那边毫无所觉的漪宁顺着绳子一落地,整个人顿时松了口气,拍了拍手上的土,径自就往前走。
走了两步,她顿觉哪里不对劲,身形一滞,缓缓转过身来,向拐角处看去。
这一看不打紧,却恰好撞上岑锦玉那副要吃人的表情,她整个人都跟着后退了两步,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三,三姐姐,你怎么出来了?”
岑锦玉气势汹汹走过来:“去哪儿?”
漪宁心虚地揪几下耳朵,随后笑道:“这身衣服新做的,第一次穿,也不知合不合身,我活动下筋骨看看弹性如何。”说着,还大幅度地甩了甩胳膊。
岑锦玉哼哼鼻子:“你就是不想跟我玩儿,既如此你直说便是,躲我做什么?好了,我以后再不来找你便是。”
见她说完气呼呼就走,漪宁也急了,赶忙追上去:“三姐姐别生气,我不是故意躲你的,你来找我玩儿我当然开心之至,就是,就是咱能不能换一种玩儿法啊。昨日,我陪你整整三个时辰才下完一盘棋,还有大前日,我又陪着你下了一回,那次从早膳后就开始了,结果都该用晚膳了你那局棋都还没结束呢。你说这走一步悔棋三步的,我,我是真的被你给整怕了”
岑锦玉停下来,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不由扑哧一笑:“萧漪宁,你也有今天。”
看她终于笑了,漪宁也跟着松了口气,小心询问:“那三姐姐不生气了?”
“我才没那么小气呢,前几回我那是故意气你呢,谁让你以前总跟我过不去,我也就跟你下棋时能看到你这般百口莫辩的表情了。”说着,她拉住漪宁的手,“这次我一定好好下,不耍赖了好不好?你再陪我下一回,就一回,我保证,这次一个时辰就能下完一局的。”
见漪宁一脸纠结,她抱着漪宁的胳膊撒娇:“再答应一次嘛,就一次,就一次。”
漪宁受不了她这软磨硬泡的,只能妥协:“那咱们可说好了,这次不准耍赖。”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岑锦玉信誓旦旦的保证。
如此,姐妹二人又回到了落樱阁,漪宁吩咐佟迎摆棋。
两个时辰之后
漪宁看着棋盘上零零散散的二十多颗棋子,实在有些忍不住了:“三姐姐,你到底下哪儿,都思考了一刻钟了。”这回倒好,说是不悔棋了,但每走一步都得考虑半天,好郁闷啊。
岑锦玉捻着棋子认真端详着:“别急别急,我再想想。”
漪宁只好拿了茶盏喝茶,结果端起一看,茶水又喝完了,只得吩咐佟迎再去斟茶。
而岑锦玉,丝毫没有要落子的迹象。
漪宁想了想,突然眼前一亮:“三姐姐,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比下棋好玩儿。”
岑锦玉心思还在棋局上,头也没抬,只拧眉一边思索着,一边漫不经心地问:“何事?”
漪宁道:“之前我出宫时在冀州得了几本书册,里面讲的故事可有意思了,你要不要看?”
“好啊,等这局下完。”她一头扎进去,是无论如何都不肯现在出来的。
漪宁十分郁闷,却也只能陪着,再故意让着她。
好容易一局棋下完,已经是两个半时辰之后了。
漪宁累的不行,什么兴致都没有了。
反倒是岑锦玉兴致勃勃,又想起了她先前说的事儿:“对了,你先去不是说有什么书册吗,哪儿呢,让我带回去瞧瞧,可真有你说的那样好看。”
漪宁倚在软榻上,由佟迎去取了书册给她。
岑锦玉抱着书册离开后,竟是一脸好几日再没露过面儿。
漪宁觉得奇怪叫人打听,这才知道,她如今竟是日夜捧着那些书没完没了地看,如痴如醉的,有时候被魏淑妃催促多次才知道用膳。
漪宁听了无奈摇头:“这个岑锦玉性子还真是奇怪,做什么事都跟钻进去了一样。”
佟迎闻此笑道:“三公主性子直率其实也挺好,如今你们二人和好,那也是真真实实的待你好了。”
漪宁点头,这倒是没错的。自打二人和好,她除了下棋这方面挺磨人的,平时也没少送各种小玩意儿过来,的确是真心诚意与自己好好相处的。
这几日她被书册迷了心智也好,也容她清静清静。
如今啊,她是再也不喜欢下棋了。
皇孙()
捻指间又是数日过去;很快迎来了三月初九;太子大婚。
太子乃是一朝储君;其婚礼自然非比寻常;礼仪皆由礼部主持;规矩冗杂;处处彰显着高贵。
漪宁随二公主、三公主和邵稀在承庆殿观礼;瞧着那一对璧人,心里也是颇有些感触的。
阿妧出嫁了,再过不久便是稀儿;却不知邵哥哥何时能回来,亦不知她何时能盼着自己的婚礼。
不知不觉间邵哥哥便已离开半年了,前段日子迟迟不写信给她;不过昨日倒是又收到了飞鸽传书;说前段日子太忙,如今得了空才写信给她。
这回没有附带赵源密密麻麻的信件;想来之前她让赵源把他饮食起居皆以书信告知与她的消息被他发现了;不过这回他自己倒是说了不少话;简单介绍了自己这几个月的近况;好说了不少思念的话;却也让漪宁十分满足。
塞北的战事似乎很顺利;因为前头他设计赢了两场仗,如今争得了众人的信任,做起事来得心应手;游刃有余。他还说;如果顺利的话,不出三年他便可以提前取了北夷可汗揭燕讯的首级,然后回来迎娶她。
漪宁正陷入沉思,突然被岑锦玉扛了扛胳膊,顿时吓得回过神来:“怎,怎么了?”
岑锦玉好奇地打量她:“喂,太子大婚,你脸红什么?”
漪宁摸了摸发烫的脸颊,一颗心跳的飞快,随后伸手呼扇两下:“可能是太热了吧。”
岑锦玉撇撇嘴:“你这个人,撒起谎来都不心虚的慌。”
漪宁笑笑,竟不知如何辩驳,索性沉默。
等一切繁杂的礼节结束,天已经彻底黑透了。
太子妃被送去洞房,东宫却还有一场**的喜宴。
因为念着穆妧此时只自己一个人,漪宁便自己去了洞房与她相伴。
推门进去,她的陪嫁侍女零露在一旁陪着,瞧见她忙屈膝行礼:“郡主。”
穆妧穿着凤冠霞帔,此时正在鸳鸯榻前坐着,喜帕遮面,瞧不见里面的容貌,却有一把温婉的声音传来:“郡主来了吗?”
漪宁笑着走过去,陪她在榻沿坐下,并握住了她的手:“嫂嫂日后唤我阿宁即可。”她和穆妧虽自幼交好,但她极重规矩,从不曾唤过她的闺名。
不过如今不同了,她已是太子妃,地位自然比她高些,唤她阿宁也无不可。
穆妧回握住她的手,力道有些大:“阿,阿宁,我好紧张。”
漪宁不由笑了:“嫂嫂紧张什么,太子哥哥又不会吃人。何况,这是你梦寐以求的,嫂嫂该高兴才是。”
“是啊,我自然是高兴的。”穆妧抿了抿唇,抬手抚上胸口,“但不知怎的,今晚莫名觉得慌乱不安,眼皮也总是跳。阿宁,你说会不会出什么事?”
她总觉得自己福薄,如今轻轻松松嫁了岑璋,成了他的太子妃,竟像是做梦一般,只怕是镜花水月,终究一场空。
漪宁握紧了她手,低声安慰着:“不怕,有我在,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嫂嫂饿不饿,你今日怕是都没来得及用多少东西吧?”
穆妧摇头:“方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