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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力也好,财力也好,都不是目的,而是方式。
当然,人不欠我,我不欠人。
她不会亏心。
凌飞定定地看了她许久。
屋中其他几人能听懂两人对答的不能出声,有资格出声的两人,穆清听是听明白了,但脑子里还在转这一团的弯弯绕绕,而商子路听了一半懂,还是有些没想明白。
沈霓裳一直保持那浅淡微微笑意,同凌飞对望,眸光未有丝毫颤动。
她知道凌飞不会拒绝。
于公于私,于她,于他凌飞,这都是一个最佳方案。
她已经把能考虑的因素,都考虑进去了。
甚至,还卖了他一个不小的人情。
皇帝有钱,可皇帝也缺钱。
皇帝想要这香方么?
肯定想,因为这是可以预期的一笔不小而且持续的收入。
这样的一个方案,不仅能将她自己藏起来,还能讨皇帝的欢心。
她说的是私下里,也就是这笔银子会直接进皇帝的私库。
而且有他的担保,皇帝也不会生出多少怀疑。
她说生意上的事情,不需要劳烦,但皇帝占了一半的份额,皇帝能不管么?
真正有威胁的,不是那些商家,而是那些士族。
只要皇帝将这部分挡下了,其他的小虾米,有他同商子路这样的身份,就足以震慑。
至于商场上的手段,就她方才所言,显然是不在话下。
他没有办法拒绝,也抵挡不住这样的诱惑。
这不是靠着恩侯府,也不是靠着他的身份讨得的喜欢,而是他真正靠自己这个得来的功劳。
甚至皇帝还可以拿着那一部分低价的份额,来拉拢一些,表明风光实际却不那么风光的窘迫士族……几息之间,他脑子里陀螺般转开,愈想就愈是抑不住的激动兴奋。
正当他为自己能想到这样深远而激动时,触及到对面女子那沉静得连一丝波澜都看不见的点漆双眸时,一盆冷水霎时浇下,将他心底那份隐秘自得浇了个透心。
是的,她既然都提出这样的方案,只怕他这番计量,她早已经预见,心如明镜了吧……
“就如你所言。”汇去心中那份自己都不想承认的不舒服,他一脸平静,“三万两银子,可否分两期?”
他身家虽也丰厚,但如今毕竟不是他当家,他如今手里能拿出的现银,最多也就一万五千两。
至于商子路,他是清楚的,他手中最多也只能凑个三四千两。
“算我一万两吧。”穆清看着凌飞,沉了口气问,“剩下的你可有问题?”
凌飞盘算了下,点了点头。
“那就好。”沈霓裳看向一直没出声的张少寒,取出一张写了地址的图纸和一串锁匙,“这是铺子的位置和图纸,这个就要烦请少东家费心了。图纸上画的是香窖的构造,至于铺子如何整修,少东家比霓裳更有发言权,我就不贻笑大方了。只是我觉着咱们的铺子装潢最好有自个儿独特之处,让人一眼看见就知晓是咱们的香铺。这点还请少东家多费用些心思。”
张少寒接过图纸展开看了下,笔触虽不如何,但各项参数及注意要点却足够清晰明了。
他点点头:“定不辱命。”
“那我呢?”商子路不好意思问。
大家出钱的出钱,出力的出力,他总不能闲着。
“咱们要的货量不小,进货这方面有些琐碎,但原料乃是根本,子路你若有这方面的人手可帮忙的话——”沈霓裳望着他。
商子路呵呵一笑:“我娘手下就有几个懂行的,这事儿就交给我吧。”
“宅子那边我会盯着。”穆清终于将所有弯弯绕绕想明白大半,出声道,想了想又看向张少寒:“少东家这边有事也可寻我。”
沈霓裳看他一眼,穆清的神情同过往她所曾见过的都不同,此际说话,眉眼间少了几分天真爽朗,却多了一抹从未有过的沉着之意。
“沈姑娘,装潢须得制牌匾,咱们这香铺匾额上该题何字?”张少寒问的是香铺的名字。
香为雅事,自古以来,但凡香铺,取名都会引经据典,讲究一个韵致。
在座虽说都是东家,但大家心里都明白,香铺真正的东家是谁。
他自然不会越俎代庖。
沈霓裳垂了垂眸抬起:“不忘居,就叫不忘居。”
“不忘居……”张少寒咀嚼了下,想到了什么,微微颔首,“粗听大俗,再品却雅。也有来处,朗朗上口,不错。”
“少东家才学不错。”凌飞显然也想到了一处,看向张少寒。
张少寒忙道:“不过胡乱读了几本书,如今早已荒废,实不敢当此誉。”
凌飞也不过是说说,并未将张少寒这等身份看在眼里,见张少寒谦卑,他也就不再说话。
剩下两人,商子路同穆清一般,都是读不进书的,听得一头雾水,问出来也丢人,干脆就不吭声。
“那就走吧。”沈霓裳一直没再坐下,说了这句后,走到门口,唤了玉春进来。
玉春会意,将方才交给小扇子的包裹接过来,沈霓裳示意凌飞接住。
“里面有十盒,你拿着处置。”沈霓裳对他道。
凌飞明白过来,这是让他带给皇上看的。
也不多说,接过点点头,带着商子路先走了。
沈霓裳回身朝张少寒点头致意,穆清也朝他抱了抱拳,遂跟着沈霓裳离开。
包厢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馨香,幽幽若无,余味不绝,让人每多嗅闻一次,便更多沈醉一分。
恍若那拿出香的女子。
片刻之前,还热热闹闹的一屋子人,只剩下他一人。
他慢慢走到窗口,看着那女子也不要人搀扶就轻盈自若的上了车,也看见了那身份高贵,眉目如画的漂亮贵公子扬起大大的笑脸同她说了句什么,也跟着猫腰进了车厢。
他有瞬息间的恍惚。
就如同方才他踏进包厢的那一刻,看到她身边环绕的那三个身份不凡的出众少年时,也怔楞了一瞬。(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 望尘莫及()
无论哪一个,都是他望尘莫及的人上人。
其实,在伙计同他禀报的时候,他的心情是极为高兴,甚至是还带出了几分雀跃,就如同十几岁,初初慕艾时一般。
他想起了今早,他出门前,父亲唤住他,问他亲事如何打算。
他说,如今要同沈姑娘筹备香铺,眼下并无心思。
“沈姑娘……”父亲沉吟片刻,忽地提出了一个让他心跳快几分的提议,“不若你娶了她如何?这姑娘品行不错,虽是原本出身低了些,可如今也记上了族谱,同咱们也配的。听你说也是个有本事有成算的,正好给你做个贤内助。而且,这般一来,咱们同沈家也不用闹得这般僵硬,反正都是沈家小姐,沈重山想必是会同意的。”
父亲越说越觉可行,几乎忍不住就让人去唤婶娘来帮着去沈府探问。
有那么一瞬间,他也被父亲说动,更甚至于,在听到父亲哪一句“不若你娶了她如何”时,他的心就极快地跳了一下,他几乎张口说“好”。
可是,他还是忍住了:“如今我们才同沈家解了一门亲事,此际再提,并非好事。人家沈家小姐也不是任由挑拣。儿子不急,此事还是日后再说。”
话是这样答的。
但他心里真正的缘由自己最清楚,他想起那个女子淡漠冷静的一双眼,即便是在充满的怒气的时候,那双眼也是深幽惊亮得晃花了他的眼。
他的潜意识告诉他,这件事没有父亲想得那样随意。
即便是沈重山,只怕也摆布不了她。
不若从长计议。
反正日后也会有不少机会相处,她总能知晓他是个如何的人。
可是此刻……
生意人要的就是八面玲珑,消息灵通。
穆将军府的少爷,商将军府的少爷,再加上一个商将军府的表少爷,姓凌,王都出身,看那气势比穆家少爷还要张扬几分,又有资格觐见御前……还能有谁?
在这三人跟前,她都不显卑微,甚至这三人看着还有几分让着她。
难怪了……
他自嘲一笑,难怪她有那样的底气,她如何看得上一个商贾出身的他……
有这样的皇亲贵胄珠玉在前,便是他,也不会把眼光放低
“少东家——”伙计不知何时进来,见他目送沈霓裳马车远去,两人相处日久,那伙计便带出些调侃,“那沈姑娘可是同少东家……”
张家同沈家的事,这伙计在茶楼做了七八年,自然也知晓个七七八八,何况,早前他还替张少寒给沈霓裳带过话,引过路。
自然知晓自家少东家是因这个沈姑娘才同意了亲事,然后又因为这位沈姑娘才又拒了亲事。
他也看见了沈霓裳同穆少爷在一起,可知晓两人身份的他,并不觉得那两人会有何干系。
论身份,自然还是他家少爷更合适些。
“我同沈姑娘只是合作,日后莫要乱说,毁人清誉。”张少寒垂目说的句,转身朝外行,“即便是合作的事,你也不可同其他人提及。”
伙计愣愣半晌,“哦”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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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清带着小扇子跟着沈霓裳主仆上了马车,直奔脉然斋。
一路上,穆清心情飞扬,不时偷偷看沈霓裳。
心中早前的郁闷,早已不见踪影。
霓裳看着面上冷,可心里还是想着他的。
要不然也不会让凌飞在皇帝舅舅面前也算上他一份了,穆清心里甜滋滋的。
虽然还有很多关窍想不明白,但他只消知道霓裳在为他着想,只这一点,就足够他喜悦。
至于凌飞,他也有自知之明,这样的事儿,除了凌飞,也找不出更合适的人选。
既然要让凌飞去办,自然也不能不算上凌飞一份。
瞧霓裳同凌飞说话的模样,还不如他呢!
穆清想得喜滋滋,一旁的小扇子却心中无言得紧。
方才还没上车的时候,他听见他家主子问沈霓裳“一万两够不够,不够他再想想法子?”
一万两!不够还想法子!
虽不知说的是什么银子,但他家主子应承了要拿一万两银子出来,这事他是听懂了。
一万两……小扇子差点没厥过去。
穆清的银子都在他手里管着,这几个月给容先生添置东西,花这儿花那儿,前些日子乌歌那儿又拿了一千八百两,如今他手里的现银拢共才不到三千两!
穆清自个儿是没产业的,将军府每月发的月例是五十两,穆清满了十岁后,扈嬷嬷每年从长公主的账上拨一千两出来,穆清向来少花钱,这些年存下来也不到一万两,这几个月流水般开销,哪里还有一万两!
看着穆清乐呵呵的脸,小扇子心里苦着脸,还不敢表现出来。
若在沈姑娘面前,丢了他主子的面子,他这奴才也面上无光啊。
鼎丰茶楼同脉然斋相隔不远,还没等小扇子纠结出个究竟,马车就停下了。
脉然斋的铺门紧闭,四人从后门进了院子。
容苏已经收拾妥当,院中十个密封好的坛子,还带着泥土的新鲜气息,整整齐齐放在一旁。
除了一些制香的器具和包装封好的香料原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