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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去就同妙红她们去,我无事的。”沈霓裳将书放回床内侧,又重新挑了本,“你们要想去,我同夫人说。”
玉春摇首:“小姐不去,奴婢也不去。”
沈霓裳看了一段,忽地抬头:“你说太后有恙?”
玉春点头:“外头人是这么说的。”
沈霓裳蹙了蹙眉。
她不记得这回事,当然那个时候她也根本没关注,但她记得最后那日,她听见的消息中有一条是……简太后薨。
当时知道这条消息的人不多,她记得是一个官府装束的人跟同僚提及,当时官府还没发布公告出去。云州离王都八百余里,快马一日便可抵达,但官府公告须得各州府一起发布,故此,只有云州官府及各大家族才先一步得了消息。
正思忖间,小翠进来交了个封信给玉春。
“还是上回你那个表弟送来的。”小翠道。
玉春一听就知道信是小扇子送来的,上回他也是冒了表弟的名头递的信。
沈霓裳展信,穆清先是问她过年过得好不好,又问她怎么这大半月都没去脉然斋,最后才提议让沈霓裳今夜去城隍街,关于米家的事,他想了几个法子,想问问沈霓裳好不好。
若是可以,就让告诉小扇子一声。
知道不是什么*之事,玉春也凑过来看,虽说有些字不太熟,但大致意思还是能看懂的。
“穆少爷这是请小姐看灯会——”她神情古怪。
在中土,上元节虽说没有明确的情人节这样的名头,但自来也是有情人相聚的日子。定亲的双方家长默许,就光明正大,彼此有意还未见光的,也会趁此偷偷摸摸相见同游灯河。
沈霓裳压根儿就没朝这方面想,她皱起眉头,斟酌片刻:“你先去同夫人禀报,说我有事想找她。再去同小扇子这样说——”
玉春领命出去了。
沈霓裳下床起来坐下。
不多时,司夫人就过来了,见沈霓裳坐得端重,眉心挑了了挑:“可别说你想出去看热闹,若是这个,门儿都没有。”
“我哪有那样不知轻重?”沈霓裳笑道,想给司夫人倒茶,妙红赶紧过来接手。
“哦,”司夫人施施然坐下,“那是何事?”
沈霓裳将自己的计划和米家鬼人的事儿同司夫人大致说了一遍。
香铺的事儿司夫人是知道的,不过沈霓裳并未同她说过具体的计划步骤,此番说起,司夫人也点了点头,在听到米家鬼人的事,司夫人神情就有些奇异了。
“先是嬉人,如今又是鬼人……”她看着沈霓裳的目光有些奇怪深意,上下审视了一番后,“旁人遇见边奴的事儿躲还来不及,尤其是咱们这样的普通人家。朝廷只许士籍买卖边奴——这规矩的意思,你该明白吧?”
她当然明白。
她明白的远比司夫人想到的还多得多。
她自嘲一笑:“我原本也不是什么善心人。不知怎地就发了回善心救了那乌歌,既是已经发了善心,不妨就做到底。再则,那鬼人宁可咬断舌头也不愿低头……这样的人也值得一救。再说,也不是我一个人,穆少爷出力比我多,主要还是他有门路。”
没有办法将自己隐秘的那些想法告诉司夫人,她只能从数条理由中挑出一条。
司夫人深深看着她:“就只因为这条?”
她闻言心里一跳,还以为司夫人知道了什么,但一想完全没可能便定定神点头:“真是如此。”
她救下乌歌包括如今想救下那鬼人,初衷确实同容苏有关,但无可否认,乌歌和那鬼人也的确对她有触动之处。
沈霓裳坦然自若看着司夫人,见司夫人久久不语,似乎发怔,她眨下眼:“夫人?”
司夫人很快将眸光移开:“那如今你这样还想去救人?”
沈霓裳觑着她脸色道:“方才他让人传信来约我商谈,我知道如今不好出去,就想着让他进府中一趟,可他毕竟是外男,身份也不好惊动人……”
司夫人瞄她一眼,闲闲道:“所以想让我想法子让你们偷偷相会?”
这说的哪儿跟哪儿?
知道司夫人恶趣味又上来,她只当听不懂,眼巴巴期待的望着司夫人。
“别瞪了,显摆谁眼睛大呢!”司夫人起身,款款朝外走:“约好什么时辰同妙真说一声,她知道处置。”
妙红对沈霓裳俏皮眨巴了下眼,快步追了出去。
沈霓裳微笑目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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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戌时,云州城中一片灯火通明,尤其是城隍街那一带,人潮汹涌,几乎亮若白昼。
穆清从后门在一个小丫鬟的引领下,七拐八弯地走了一炷香时间,才进得沈霓裳的跨院。
玉春在门口接应,穆清一肚子纳闷此际终于可以发问:“怎么要在府里商议?”
玉春提着灯笼把他从上看到下,也没能忍住发问:“穆少爷怎么穿成这样?”
穆清低头看了看自个儿的装扮:“不是霓裳让我穿小心些,莫让人发现么?”
是让你不要穿得太招摇,可没说让你穿成这样一副……不知道还以为是贼呢!
穆清一脸懵然,玉春愈发觉着忍笑得幸苦,转身引着穆清朝沈霓裳的位置行去。
沈霓裳在旁边的厢房等着。
待穆清站到她面前,她也不禁愣了愣。
只见穆清一身黑色夜行衣,头上还扎了个黑头巾,全身上下除了脸和手掌,全部都用黑布包了起来。
看清楚了,她嘴角抽了抽。
早前玉春神情怪异,眼下沈霓裳也这副表情,穆清俊面红了红,几许不自在:“我穿成这样……是不是不对。”
“没事儿,坐吧。”沈霓裳笑了笑。
虽说有些小题大做,但执行力还是挺到位。
“你受伤了?”穆清一眼落在她左侧身体,习武之人眼神敏锐,方才是不好意思,眼下稍微一注意就发现沈霓裳坐的姿势有些不对。
沈霓裳点头:“前些日子出去受了点小伤,不妨事。所以才让你到府里来,倒是过意不去了。”
“是肩胛骨伤了?”穆清皱眉,“怎么伤的?”
能让肩胛骨受伤,那必定不是一般的力道,至少是被习武之人袭击或是从高处落下产生的撞击力才能造成。沈霓裳的样子显然是不后者,那就是被人打了。
“都过去了,不说也罢。”沈霓裳把话题转回来,穆清不能停留太久,她要交待的事情不少,“我原本打算这几日找人伢子买一些人手,然后……”(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狗随人行”()
穆清仔细听着,等沈霓裳将事情交待完,他点点头:“进原料,买人——就这些么?”
“人选须得挑细致些,虽说是签死契,可约定是死的,人是活的,能少些麻烦就少些麻烦。你找花寻同你一道,到时候玉春同你一起去,他就知道了。”最后,她问,“你做这些,你爹若知道了,可会不高兴?”
穆清看她眼,垂下目光:“他不会知道,他平素大多在军营。”
见穆清黯然的神情,沈霓裳一时也不知说什么,换了个话题:“听说太后身体不适?”
穆清抬起头,眉心皱起,他也是才得了消息。
上一世他也知晓,但最后还是未能做什么,当时也不知心里是怎么想的,加之消息也不确切具体,久而久之他就没在意。
直到最后收到消息,才觉着有些愧疚难过。
沈霓裳见他不说话,觉着自己这个话题似乎也找得不好:“你也别想太多,宫里有御医,能想法子定回想法子的。”
在她看来,太后岁数大了,也碍不着谁的事,若是能救,皇帝自是不会让旁人说道。
只能说太后天命以至,人力无法挽回。
“我想去看看外祖母……”穆清忽然低声说了句。
“现在?”沈霓裳怔了怔。
“不是。”穆清小声道,“眼下还不急,等过些日子再说。”
眼下还不急?
沈霓裳眸光倏地一闪,盯着他看。
穆清只以为沈霓裳看他是认为他不够孝顺:“我不是不想去看外祖母,只是我如今什么本事就没有,我想等铺子开起来了,到时候也能说给外祖母听,让她高兴高兴。再说,到时候我也正好在王都看看,咱们的香铺若能开到王都,赚的银子就更多了。”
竟然跟她想到了一处,看来也少年也不是真笨。
沈霓裳知道他误会了,也不多言,点头表示明白:“还有米家的事儿,你怎么想的?”
“我打算明日就让孔祥去打听打听,若是可以,就让子正出面去买人,多费些银子也可。子正才丢了个嬉人,去买人也说得过去。若是不行,就花银子雇人,想法子把人给偷出来。我早前打听过了,米家好像就老大练过功夫,家里护卫也不多。咱们雇几个轻功好些的,应该能成。”穆清眸光闪亮,“你觉得如何?”
粗听之下,觉着这两个办法有些粗糙,但细细一想,倒是直达目的的简单有效。
情况不明,沈霓裳也说不出更好的法子,遂点头,表示先这么预备着。
事情说完,穆清该告辞了,沈霓裳起身送他出门。
穆清走到门口转身:“你的伤究竟是谁弄的?”
院中积雪莹白,将月色银辉折射,映得那双桃花眼中若有星光,少年的神情难得的端凝。
沈霓裳怔楞一瞬,恢复自然,轻描淡写:“我同夫人回娘家遇到个不讲理的人,不小心弄的。不过已经解决了。”
“男人?”穆清问。
沈霓裳摇首:“女人,还是个老的。”
穆清沉郁开口:“下回有人再欺负你,你同我说。”
“难不成你还能帮我揍回来?”沈霓裳蓦地失笑,打量着他意有所指,“真遇上高手,你确定你能打得过?”
穆清噎住。
若是上一世的这个时候,他定然有底气接这个话,可是如今……他沮丧垂首。
“好了,没事了。还是多谢你。”沈霓裳摆出送客的姿势。
穆清有些舍不得走,可话都说完了,他也只能垂头丧气跟着玉春出来。
经过司夫人院中时,他忽地察觉,朝一处黑漆漆半开的窗户前望了眼,玉春催促他,他收回目光就跟着走了。
等人走了,司夫人笑意盈盈的从那间屋中出来,妙红同妙真也跟着行出。
妙红拍拍胸口:“这穆少爷是不是看到咱们了?吓了我一大跳!”
司夫人回头瞥她:“叫你莫要把窗缝开太大,这些习武之人都敏锐得紧。”说着也有些奇怪的自言自语,“不是说他功夫练得极稀松,这样也能察觉到?”
“不过,这穆少爷虽说穿得怪模怪样了些,但长得还真好看。”妙红用手肘抵了下妙真,“对吧?”
妙真抿唇笑笑,不接话。
司夫人转身朝自个儿屋里走:“行了,你们赶紧该干嘛干嘛去,妙红把自个儿的嘴管好。”
两个丫鬟齐声应下,一个去院外扫尾,一个去通知院内各处,解除禁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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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霓裳头日遇上了穆清的人上门,第二日又遇上了商子路的人。
还好商子路也没瞎来,依旧是打着玉春亲戚的名义。
玉春先是不知,听得表叔找,还纳闷了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