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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嫁-第5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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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飞微蹙眉头,朝牧清抬了抬下颌,用眼神询问怎么回事?

    丹增爽快应下,旺堆这边也未阻止,沈霓裳好像有些怪

    牧清没做声,只是看着沈霓裳不转眼。

    沈霓裳不说话,丹增对沈霓裳不了解,一刹眯眼后,不虞之色渐露。

    沈霓裳再低头,看着手中的莲花雕刻,心中只觉万般复杂,抬首起来后,也没有做声,而是举步朝前方的祭台行去,绕过丹增身侧的时候,不知为何丹增竟也没动作,只嘘起眼,看着她缓慢前去。

    直到沈霓裳将手中莲花轻轻放向祭台之上,丹增才忍不住的质问出声:“姑娘莫非是不想要圣莲子了?”

    “贡嘎说,他很久没有看过家乡的夜空了。”沈霓裳动作轻柔,仿佛面对并非一件物品,将莲花雕刻发放在祭坛正中,一面说着,还退后一步端详看了看,似觉着放到了最好的位置,才转身看向一干露出惊容的众人,语气轻轻,却是石破天惊,“贡嘎的魂魄,就在莲花之中。”

    一语出,满场寂静!

    而雪族中更是所有人都倏地睁大了眼,满眼的不可置信,只疑是听错!

    “沈姑娘?”

    旺堆最先回神,一震后,疑惑出声,唤了声,又顿住。

    这姑娘明明是百灵族,怎会?

    一瞬间,旺堆心中生出数种猜测。

    可还没等他想好怎么开口的好,丹增已经猛然看向牧清,一手指向沈霓裳:“你不是说你的同伴只有岐山和鬼族?她是魂族?”

    丹增震惊至极,听明白反应过来后却首先质疑。

    边族十八支,沟联魂魄者,唯有魂族。

    最后一句,丹增语声微颤,足见其紧张期待。

    旺堆的话被打断,此际不做声,老眼一抹复杂猜疑一闪而过,也看向沈霓裳。

    身后众长老亦是一脸莫测。

    “我的养母是魂族,而我,并不算魂族。”沈霓裳用边语平静道,“在今日之前,我也不曾想过自己能听见故去之人所言。不过我是不是魂族此际并不重要,丹增族长难道不想知晓贡嘎同我说了什么么?”

    “不算魂族?”见沈霓裳说边语,丹增亦用边语,相对于中土话,他用边语显然更习惯,语速也更流利,打量着沈霓裳,满满的审视质疑,“是便是,不是便不是,如何有算与不算的说法!沟通魂魄乃是魂族之能,你既非魂族,我怎知你所言是真?你在此逗留日久,同他们亲近,万一你借此帮他们说话,我如何信你?”

第六百四十二章雪原苍茫(六十四)() 
    丹增说着瞥了旺堆一眼,显然意有所指。

    旺堆兀自垂目不动。

    突如其来的这般发展出乎所有人意料。

    不仅是丹增这边的女祭司紧紧盯着沈霓裳,连着对面分支的所有长老也露出惊异,而沈霓裳这方的同伴,通晓边语的罗才赛戈朗两人,脸上也是惊愣意外。

    丹增虽是性烈如火,却不并非脑子不好用,一眼扫过旺堆的神情后,又快速朝沈霓裳这方人马扫去,将所有人的第一反应尽皆扫过眼中后,他心中也升起了一种不确定。

    别的不说,凭他的眼力,可以确定的是,不管这个女子是真是假,至少并非与人同谋。

    “雄鹰飞不过天柱山却能飞到故乡。”沈霓裳好似未有听见丹增的质疑一般,清丽的面容上,眸光沉静淡然,淡淡的月光同雪光在此际,仿佛都渗进了这双秋水双眸,当被这样的一双眸光注视着,只叫人心中无端端生出一种信任和宁静。

    而沈霓裳这听似不着边际的突然一句,更是让丹增蓦地浑身一个巨震

    “丹增族长,还记得这句话么”沈霓裳凝视丹增,幽幽的杏眸中再度涌起复杂,“离去那一日,你拖着他胳膊不肯让他走,他同你说的最后一句便是这句,他还说,他说,小雪牛的尾巴粘好了,不知你可还欢喜”

    丹增整个身体都颤抖起来,开始只是一丝丝,愈来愈剧烈

    待沈霓裳问出最后一句后,那张沧桑的面容已经不复早前毅然,大滴大滴的眼泪伴着身体剧烈的颤抖节奏从眼眶浸了出来,整个人如同瞬间老去十岁一般,几乎站不住,让人只觉他只怕下一刻就会大哭出声来

    丹增刚满七十四,比加措长老小近十岁,可只看外貌却比加措还显苍老。

    显然,就算贵为一族之长,这些年来日子也不并如何轻松。

    这样一副面容泪落如雨,自然同“梨花带雨楚楚动人”之类的形容相去甚远,可此时此刻,望着他苍老的面容,佝偻颤栗却强自站直的身形,却让人同情油然而生。

    旺堆湿润眼眶,本能般朝前行了半步,颤栗的唇瓣抖动数下,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

    沈霓裳也红了眼。

    比起旁人,听贡嘎的魂魄说了大半个时辰,她自然感受更直接,感受更多,也更易感同身受,

    丹增自幼丧母,其父前雪族族长心系雪族困境危难,无暇他顾。丹增是贡嘎的侄子,小贡嘎十来岁,可谓是年长十余岁的幺叔贡嘎一手带大,亦父亦母亦兄,亦师亦友丹增还未成年,雪族便分崩离析,而后贡嘎离去,雪族困境加剧,更是再无复快乐。

    也许旁人难以理解,但从贡嘎口中所述而得知,沈霓裳是能体会丹增对贡嘎的这份感情。

    那是在合族苦难中,于丹增一生中最重要的温暖依恋。

    在而后漫长的苦难中,这种温暖的依恋也在日复一日的沉重责任重压下变成了执念。

    所以,在继任族长之后,他将这种执念化成了对旺堆对离走族人的怨恨,下令所有族人同分支断绝关系,永无往来。

    这一桩做得实在太绝,也太不近人情。

    虽然事不关己,但无可否认,一开始,沈霓裳对丹增这种偏激的心性是没有太好好感的。

    前任族长虽说也坚持己见,但至少默许了分支来往。

    而丹增,太偏执激烈了。

    可看到此刻无声痛哭得几乎不能自已的老人,沈霓裳忽地觉得可以理解了。

    世上千万人,千万事。

    坏人做坏事自无可恕。

    可比起好人做错事,有时反倒是前者更让人觉得可接受些。

    但望着眼前的丹增,她突然觉得,有些时候,有些错事并非不可原谅。

    人的一生何其漫长,有些不美丽若是追根溯源,也许是那人一生中最美的风景。

    丹增慢慢地止住泪水,直起身子,将依恋目光投向祭台方向,喉咙依然梗住,艰难道“他,他可好这么多年为何,为何未曾往生可是,有难处”

    没有一个人插话,所有想开口发问的人都将问话的机会自动留给了丹增。

    “我不知他如今这是算好还是不好。”沈霓裳迟疑道,“我能听见他想说的话,但他似乎听不见我,故去的魂魄好似并不在我们所在的空间,我听到的,大概是他执念最深也是最想说的话吧。”

    听得这句,丹增身形又是一颤,却兀自坚持住了“那他还说了些什么”

    沈霓裳抬首看了看天际,那一轮弯月已经游进了云层。

    子时已过。

    回想之前经历,她心中约莫有些猜想。

    初初拿到莲花,她一开始并无特殊感觉,应该是同时辰有关,后来应是到了子时,阴阳交泰那一刻,她才听见了从莲花中传来的声音。

    说是传来也不确切,但那只是一种感觉,让她觉得声音的主人就在莲花之中。

    而后,贡嘎所言也证实了这一点。

    这是一种说不出的奇异感受,魂魄的声音仿佛来自于另外一个纬度的空间,贡嘎的声音温和和空寂,他似乎能感受到沈霓裳的气息。

    贡嘎确实同沈霓裳说了不少,但无法沟通,故而所言皆是他自说自话一般。

    而后随着时间流失,贡嘎的声音愈来愈小声,最后渐至模糊不清,直至消失。

    贡嘎讲述的内容大多是一些回忆,在族中的生活,雪族的困境让他痛苦困惑,最后他决定前往圣湖。而在贡嘎的回忆中,除了忧心雪族未来,他提及最多的有两人。

    前者是丹增,而后者,则是凌闻。

    “他放心不下族人,他担心的是族人能不能再天柱山活下去。”沈霓裳看了眼旺堆这方,将视线转向丹增,“他在圣湖向雪神和先祖求得了指引,你们可想听”

    这一回丹增没有半分质疑“你说”

    “圣湖之畔,雪山之巅,千山无断,万水难绝,只要心在一起,雪神的传承将永无断绝。”沈霓裳轻声一字一顿。

    所有的雪族人皆是面色一震,继而愣住,相视怔忡。

第六百四十三章雪原苍茫(六十五)() 
    老态龙钟的旺堆拄着拐杖,神情激动地溢出泪花,转首看向丹增无言。

    丹增回望亦默然。

    见此情状,沈霓裳一行人无声转身离去。

    一回到山下山洞,罗才便急不可待地一把捉住沈霓裳,还有些犹不可信:“丫头,方才到底怎么回事?该不是你不是编来哄他们的吧?”

    沈霓裳最后同丹增对话皆是边语,他同赛戈朗听得真真地,从内容上看的确可信,要不然以丹增那性子也不可能哭成那样,可实在是太惊异了,反倒让他觉着有些不真实,不敢信真,必须再确信一次方才行。

    赛戈朗心智成熟缜密,见得罗才这般形容,不禁翻了个白眼。

    “你别翻我,我也觉着丫头不是哄人,可这不是,不是太——”罗才看着赛戈朗,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形容,最后只道,“莫说我,你难不成就没吓到没惊住?看来是丫头的练那魂力起了用,不对不对,兴许还是夫人那魂丝的缘故——”

    “你们究竟在说什么?早前到底怎么回事,同霓裳有何关系?”凌飞看着面色各异的三人,蹙眉抱起胳膊,“是不是先来个人同我们说说清楚。”

    “我来说,我来说。”

    罗才激动未平,抢先开口夺过了话头。

    罗才将早前发生的对话,聪明地略去了丹增对沈霓裳身份一截的质疑后,再加上沈霓裳前两日开始习练魂力尽皆绘声绘色的还原描述了一遍。

    牧清凌飞花寻三人面面相觑。

    凌飞看向沈霓裳的眼神几分复杂,花寻惊愕过后却平静极快,心中虽有不少想法,但他生性不爱多事,故而平静下来却是一言未问。

    “应是夫人的缘故。”牧清开口,“你可曾有不妥的感受?”

    总结一句后,牧清看向沈霓裳,沈霓裳原本肤色就白,尤其如今身处苦寒之地,肤色便愈发莹白如玉,其他人未曾觉出异样,但牧清却看出似是少了几分血色。

    别后头回正式相见,沈霓裳别无异样,牧清也形容沉稳,两人之间好似都忘却了之前种种,可这种感觉在旁人眼中,说不上更远,又不似更近。

    罗才几人只看看这个,又看向那个,皆默契不插口。

    “略有些疲乏,但应无碍。”沈霓裳道,“一开始无甚觉察,但许是同那魂力消耗有关,日后若有机会再试试就知晓了。”

    沈霓裳未曾说的是,方才她下山时感受了下,体内魂力似乎消耗大半,由此也有些猜想,早前时辰未到贡嘎的语声便模糊不清,应该也是她魂力不够有关,但明明魂力还未完全殆尽,为何却听不清,她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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