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暮色渐渐沉下。
穆清絮絮叨叨说了很久,一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屋中黑蒙蒙一片,才走出屋子。
扈嬷嬷站在廊下,见他出来:“长生还要回别院么?”
穆清点头。
“没用晚膳,肚子该饿了吧?同嬷嬷一道用了再回去?”扈嬷嬷看着他。
穆清想了想,点头:“好。”
用过了晚膳,扈嬷嬷嘱咐侍女守着,把穆清送到了二门外,殷殷嘱咐了好些,才转回身。
穆清带着小扇子朝外行。
没走出一段路,迎面就见穆东恒带着几个人行了过来。
穆清顿住脚步。
穆东恒走到他身前三步远,皱起眉头看他:“这么晚了去哪儿?”
“去别院。”穆清的目光在穆东恒右后侧的陆洋身上落了下,很快垂下。
“这段时日都在别院?”穆东恒上下打量了下,“为何不在府里住?”
穆清没做声。
“义父,长生早前同我说了,想好生用功,别院清净些。”白远之出来打圆场。
穆东恒本不买账,冷声盯着穆清:“家里也没外人,如何就不清净了?”
穆清还是垂首不吭声。
“明日给我搬回来。”穆东恒扔下这句,抬步走了。
等穆东恒一行人走远,小扇子靠近穆清低声问:“少爷,明个儿——你不打算同将军说一声?”
穆清垂眸淡淡:“走吧。”
说完,提步走了。
小扇子在后头愣了下,抹了把额头上方才被吓出的冷汗,少爷还真够胆,连说都不说一声就跑去王都,也不怕回来被再被将军行一回家法?
###
夜色沉沉中,书房中灯火融融。
穆东恒坐在书案后将最后一份公文批完,收起放到了一边。
他没有起身,静坐了片刻后:“暗一,你派出去的人查得如何了?可有找到线索?”
暗一从房梁下落下,身形如同一片落叶,无声无息的落在屋中:“还没有消息。一共遣了六路人朝六个方向查探,一共查了一百四十七家道观,都并无神鬼道人其人,也没人识得画像上的人。眼下还在继续查。”
“你怎么看?”穆东恒问。
“属下以为,要么此人并非大沥人氏,要么他这个道人身份就是假的。咱们画的容貌,也未必是真。”暗一回道。
穆东恒沉默了下:“可有从毒术这方面入手?”
暗一的身形顿了下:“江湖上擅毒的只有一个千毒派,总舵在渭国,大沥境内只有几个分舵,不过他并无内力,应该不是千毒派之人。而江湖上其他擅使毒的独行高手,即便功力不高深,但也绝非他这般半点功夫都没练过。按他的毒术能耐,若是在江湖上行走,不可能半点名号都无。不说如今,二十年前,他的毒术水准只怕已经高过了千毒派掌门。”
“照你这样说,他的毒术如此之高,那——”穆东恒淡淡看他,“穆清又是怎么生下来的?”
暗一滞了下,说不出话来。
穆东恒轻轻冷冷道:“此人性格古怪,所制之毒也是闻所未闻,当年他身负重伤为我所救却不愿为我所用,显然身负秘密,只可惜太过狡诈警醒,假意应了留下,转身就溜个无形无踪。不过,我看他眼有恨意,应是负有血海深仇。这二十年都没听说过消息,隐藏得如此之好,你不妨朝二十年前去查一查。看看那年可有些别的线索,只要查到了他的仇家,这人的踪迹自然就藏不了。”
“是。”暗一低低应下,却没有动作。
“还不去?”穆东恒瞥他。
暗一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没说出来,一个闪身后,人影消失在夜色中。
###
阳光明媚,风和日丽。
三辆马车依次而行,宽敞而平整的官道两旁是生机勃勃的青山绿野,伴随着马蹄有节奏的“得得”声,让人一眼望去便觉着心情舒畅。
玉春很是激动兴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连小翠和二丫也跟着扒拉车窗朝外看。
另一面的车窗留给了沈霓裳和妙真,沈霓裳静静靠在车窗位置,望着外面的风景。
其实也说不上多好的风景,可即便是山壁裸露的赤黄土色,在这样明媚的阳光下,似乎都生出了一种让人觉得别样的自由美感。
她们的马车在中间,打头的是凌飞的马车,后面则是张少寒同穆清坐一辆马车。
王都离云州九百里,快马换乘一个日夜可抵,若是马车,需要两日两夜。
沈霓裳上辈子没离开过自家所在的城市,也不是没有过渴望,但这种渴望在她七岁之后就从来没有过了。而今日她踏上去王都的这段路程时,她才发现,自己心中的喜悦,其实一点不比玉春那几个丫头少。
马车渐渐缓了下来,停在了一个茶寮边。
凌飞走到车窗旁:“走了半日了,下来歇歇,用了午膳再走。”
一行人下了马车,在茶棚里落座。
妙真尚算沉稳,领着三个丫鬟清洁桌椅,从行李中拿出碗具,玉春嘀嘀咕咕埋怨茶寮太简陋,瞄着茶寮老夫妻准备吃食的动作,只怕弄不干净,直到见沈霓裳扫过来的目光,这才住了嘴。
见这一行男女不但个个长相精致不似凡人,且衣饰打扮也十分富贵,身畔还跟着几个身形高大的侍卫,一看就知不是普通人,老夫妻二人本就生出畏惧之心,再被玉春那监视般的视线一盯,直觉心里打鼓得紧。
老妇人拎着茶壶战战兢兢过来上茶,一个没留意脚下一滑,身子就歪倒,手里茶壶一扬,滚烫的茶水间朝沈霓裳面上泼去,沈霓裳正低头,听得玉春大叫,方一抬首就觉一道身影挡在自己身前,下一刻,她被人拢入怀中。
“小姐小姐,没事儿吧?可有烫到?”玉春冲了过来,将她从穆清怀里拉出来,一面迭声问,一面上下检查。
“我没事。”沈霓裳四下一看,老妇人已经被张少寒扶住,正惊魂未定,凌飞捞住了老妇人脱手而出的茶壶,方才几人已经落座,侍卫丫鬟们都隔得稍远来不及反应,穆清脸色有些白,视线也跟着玉春在她身上扫视,听得她说没事,神色才缓过来。
穆清的手还搭在她肩膀上,沈霓裳看着他怔了下:“你烫到了?”
穆清松开手笑笑:“就背后一点,无妨。”
沈霓裳拉他转了个身,只见穆清背后挨着肩膀的位置斜斜湿了一道,面积确实不大,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赶紧脱下来看看。”
眼下天气热,烫伤可不容易好,滚烫的茶水,肯定是起泡了,还好没洒到脸上。
小扇子“蹬蹬”跑了过来,气呼呼地瞪了那老妇人一眼:“怎么做生意的!烫坏了我家少爷,你们赔得起么?”
老头子过来迭声赔不是,老妇人吓得脸色煞白,听得小扇子这样一喝,两老口抖着身子就要下跪求饶,穆清转身拦住两人:“只是无意之失,两位老人家不必如此。”
“少爷——”小扇子还欲出声,穆清瞪了他一眼,小扇子才缩了回去。
见穆清开了口,张少寒也跟着宽慰老夫妻二人,让他们回去继续准备吃食。小扇子也知这老妇人不是有意,方才只是见穆清被烫着,一时气恼才出口,此时打着转儿问几个侍卫可有药,可侍卫们出门大多带的都是金疮药之类,烫伤药却是没有的。(。)
第一百五十三章 疑云重重(上)()
“小姐,烫伤膏。”妙真从马车上下来,将药递了过来。
沈霓裳不由意外:“还备了这个?”
妙真含笑:“出门在外,总要齐全些。”
“还是妙真姐姐想得周到。”小扇子大喜过望地接过药。
“霓裳,你真没烫到?”穆清还有些不放心。
沈霓裳笑了笑,摇首:“赶紧去上药吧。”又嘱咐小扇子,“若是有水泡,用针刺破挑开,针一定要烧过才行。”
“妙真,你同小扇子一道去。”沈霓裳转头吩咐。
妙真还未接口,穆清却拒绝:“不用不用,有小扇子去就行了。”
看着穆清微微发红的耳垂,妙真心下顿时莞尔:“穆少爷不用奴婢,针总是要的,奴婢取针过来。”
小扇子陪着穆清去上药了,老夫妻二人也将几碗鸡汤馄饨端了上来,神情还是有些怯怯地,这回玉春几人不敢再让他们靠近,早早接了碗,送到桌上。
沈霓裳见两人佝偻着腰犹自脸色发白,心下微微叹了口气。
在云州的时候,她从未体会过这样的等级差别,而在刚刚那一刻,她才算真正明白了凌飞那日的话。
可实际上,她的身份同这老夫妻二人并无差别。
“老爷子,这里是什么地方?可有村镇?”见两个老人家实在害怕,沈霓裳笑着随意问了个话题。
若不打消这两人的畏惧,只怕到今晚两人也睡不好安宁。
听得沈霓裳的问话,老头子愣了下,将老妇人推了下,示意她退下,等老妇人一步三回头的退到了灶台后头,老头子才上前竭力镇定着回话:“回贵人的话,咱们这一处是上林村地界。小老儿夫妻都是上林村人。”
此时,穆清也换了一身衣裳回来,在桌前落座,正听得老头子的话,见老头子局促的望着他,他笑道:“上林村,莫非还有个下林村?”
老头子见穆清态度温洵,加之长得实在是好看,笑起来的模样也十分亲和爽朗,心下不由地松懈了几分,“回贵人的话,正是还有个下林村。不过那是十五六年前的事儿,眼下已经没有了。”
“没有了?”张少寒已经用完馄饨,听得这句不禁奇怪,“怎么没有了?”
“被土匪给屠了。”老头子不知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见几人视线看来,带了几分好奇,他也存着讨好的的心,“有十五差不多十六年吧,我记得是几月份来着——老婆子?”
他扭头看向灶台方向询问。
那老婆子虽离得远,但一直几分紧张的看着这边,听得丈夫一问,她怯懦的看了下几个客人:“七月份,”说着眼圈红了下,用袖子抹了下眼角,“是七月二十六。”
“贵人莫怪,我这老婆子的妹子就嫁到下林村的。”老头子又叹了口气,“她妹子比我们福气好,我们两老口养了两个闺女一个儿子,只站住了一个闺女。她那妹子生了三个儿子,养了五个孙子孙女……可一晚上,全家都没了,给安平寨的土匪给祸害了,整个儿村子三十五户,一百来口差不多两百口人,最后只剩下两个小娃娃……”
土匪?安平寨?
难道这里就是……
本是随口闲聊想安抚下老夫妻二人的心,没想到竟然问得这样巧,沈霓裳怔了下,看向穆清,她记得上回穆清说的便是这安平寨,可并未说村子的名字。
穆清显然也吃了一惊,他愣了下:“安平寨?那两个小娃娃——你们识得?”
“回贵人的话,小老儿夫妻也不算不识得,原先走亲戚的时候兴许瞧见过,可那时也不曾留意,后来出事了,说起来也不过是有些印象。”老头子道,“两个小娃娃,一个五岁,是白家的,叫什么小老儿就不知晓了。另一个倒知道些。小名儿二狗儿,出事儿的时候才八岁,还有个哥哥叫大狗的,那夜也死了,二狗儿被他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