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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穆将军府的么?”她道。
“穆将军膝下就一个儿子啊。奴婢倒是听过一嘴,没见过,说是长得还好,就是很不成器。”玉春很是疑惑:“飞龙小将军……难道说的是穆将军的义子,不能啊,这名号这样大,没点本事也担不起。若有奴婢也应当听过才对,就算穆将军的那个义子,虽说是功夫不错,可没听说过有何名号啊。穆家历代都是武职,但这将军一职只能是穆家子弟,即便是名号也不能乱叫。那穆少爷听说是资质不好——小姐你莫不是听错了吧?”
又想了下,她确定自己没说错,遂看向沈霓裳问:“这飞龙小将军,小姐你听谁说的啊?”
沈霓裳怔了好一会儿,回神过来面色平静的答道:“嗯,忘了在哪儿听的,兴许是听错了。”
听得沈霓裳这样说,玉春也不疑有他,脑袋朝外张望:“小姐,到了。大叔,停车——”
两人遂下车。
这正是一条繁华街道的拐角处。
张家的茶楼便座落在路口右侧背阴处。
沈霓裳行了进去。
眼下天气渐凉,茶楼中客人不多。
伙计迎上来询问,沈霓裳扫了眼,底楼大堂只有两三桌客人,便指了靠窗的一桌。
入座后,伙计见她们主仆二人衣着朴素,便只推荐了价位中下的几种茶叶,态度也极热情。让沈霓裳很生好感,由此可见,这张家在管理上还是很有一套的。
莫欺少年穷,她如今是没钱,若是日后有钱了,当然也不会亏待自己。
待伙计上茶后,玉春一副好奇的神情问:“你们这茶楼做了多久了?”
伙计颇为自豪:“咱们这鼎丰茶楼可是老字号,从张家老爷子算起可有四十年了。原先在老爷子手里只如今一小半大,后来才把旁边买下并在一起。咱们这儿大多是回头客,眼下天冷了,人就少点。不过等入冬,人便会多了。”
沈霓裳知道的东西虽不少,但大多是纸上谈兵。真正的见识机会却很少,故而这两回出门时,她面上依然是一副万事不惊的平静样,但其实心里还是喜悦欣然的。
她也好奇:“为何入冬人会多,那时该更冷才对吧。”
“客官这您就不知道了,咱们东家可是花了大价钱整治。咱们楼里是有火墙的,在云州可是独一份。如今这天虽冷,却没到烧火墙的时候,等再冷了,咱们茶楼就会烧得暖暖的,”伙计呵呵笑:“等到冬月里,到时候还有唱戏说书的,在咱们这楼里坐着又暖和又热闹,来是人自然多了。”
真是好心思,沈霓裳暗自称许,问:“果然难得,那这火墙的主意是谁出的?”
伙计笑回:“正是鄙店少东家。”
玉春紧接着问:“是张家么?你们有几个少东家?”
伙计比了个手势:“咱老东家膝下只有一个少爷。”
沈霓裳忽然觉得这趟来得似乎有些不对劲。
就凭这寥寥几语就可看出这张少爷是个聪明人,再看着伙计谈及其时的神状,显然也是极信服的。
这样的一个人真的会看上沈如彤?
不图外秀不图内秀,只图沈家的家势?
“您看,那就是咱们少东家——”正思虑着,那伙计指向茶楼门口:“早上咱们少东家都在前面擂馆练功,下午才会过来。”
沈霓裳循声望去,一个着青色长袍的年轻男子步入大堂,只见他俊眉朗目,身形挺拔,步履间行走极是从容自信,笑意间也带着生意人天生的亲和之意。
“小姐……”玉春身子挨过来暗搓搓小声:“奴婢觉得不能吧,大小姐同人家……这也不相配啊——”
伙计已经迎了上去,沈霓裳端起茶盏挡住嘴,神情镇定的低声回:“嗯。”
“那怎么办?这个还要不要给张少爷——”玉春按了按袖袋。
“伙计,来壶上等云雾——”
随着一个略带稚嫩的少年语声响亮响起,茶楼门口呼啦啦又涌进十来个人。
主仆二人正低低私语,一下被打断后便齐齐侧目望去。
“怎么又是这穆少爷?”玉春撇嘴道:“不就是上等云雾茶么,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她说完后没听见沈霓裳的声音,转首看去,却见沈霓裳的目光并未落到那穆家小少爷身上,却是落到了那穆家小少爷身畔的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身上。
玉春一望去就看直了眼。
好生漂亮的少年郎!
玉白的一张脸,五官都生得极为精致好看,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一双带了天然卧蚕的桃花眼,睫毛极长翘,顾盼间神采可人,未语先笑,衬着那乌发如墨,修长偏瘦的身姿,漂亮得好似才画中走出来的一般!
一进来,茶楼中大半客人的目光都忍不住落到了他身上,而后却表情各异了。
玉春还是头回见这样漂亮得出奇的少年,也没注意其他,见沈霓裳也目光定定望着,还以为沈霓裳同她一般看呆了,不禁称赞好奇:“哪家的少爷啊?长得可真好看!”
第十九章 不干/她事()
沈霓裳还没收回目光,穆清似乎察觉了,视线本能的投射过来,才一对上沈霓裳的眼睛,他面色就霎时古怪的僵了一瞬!
再下一刻,他的视线犹如被蛰了一般飞快弹回,很快地转过了脑袋,仿若从来没看过这边似的。
门口,穆小公子穆子正转首问他:“四哥想坐哪儿?”
他的本意当然是想坐大堂的,这里人多,多热闹啊,他就喜欢热闹。
穆清却已经抬脚朝楼梯行去:“要个包厢吧,清净些。”
穆清的小厮小扇子和贴身侍卫孔祥自然也跟着上去了,穆子正挠挠首,有些奇怪。每回他请穆清喝茶都是在大堂的啊,穆清也知道他的习惯,方才不过顺口问问,怎么就变成包厢了?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他朝一干仆从扬了扬下巴:“小五同我上去,你们就在下面坐吧。”
仆从们在沈霓裳她们隔壁拣了张桌子坐下,唯独那个女嬉人没人搭理,独自拎着大堆东西站在远处门后的角落里。
玉春还沉浸在对少年的那抹惊艳当中,“咦”了声道:“穆公子叫他四哥,莫非是穆家的少爷?”
看着穆清的背影消失在楼道,沈霓裳眸光半垂下,语声淡淡:“方才伙计叫他穆少爷,另外一个叫穆小少爷,那穆小少爷又叫他四哥,你说他能是谁?”
穆家少爷不少,但能同穆家族长嫡孙一起时,还能被称作“穆少爷”称谓前面又没挂排行的就只能有一位了。
“小姐的意思是,他就是穆将军的少爷?”玉春惊讶。
方才她才同沈霓裳提到这人,没想到转眼真人就出现了。
沈霓裳端起茶喝了口,尝出里面的淡淡咸味后,眉头蹙了下,将茶盏放下:“应该是他。”
“原来是他,难怪了。”玉春惊奇过后叹道:“真是长得比女孩儿还漂亮,难怪听人说长得好。奴婢以前还真没见过,这个穆少爷好似少现人前,不过奴婢原先出门的时候也不多。真真可惜了……”
玉春的神情极为惋惜。
“你可惜什么?”沈霓裳问。
“当然可惜了,生在穆家这样的好地方,偏生是个习武不成的,日后这将军之位只怕要交还到穆家本族了。“玉春十分可惜。
习武不成?
眼前蓦地浮现出那游龙惊凤般的惊艳一击……顷刻后,沈霓裳淡然一笑,眸光垂落——她又不是原本的沈霓裳,如今更是八竿子打不着,再古怪……也不干/她事。
玉春终于惋惜结束,又想起今日出来的目的,还是觉得自家的事儿更重要,压低声音再问:“对了,小姐,信要不要给啊?”
那头的张少东家此时扫了一眼门口的位置,转首同老掌柜说了句什么,老掌柜闻言点头,将伙计招了过来。
“先等等再说。”沈霓裳看着那方道了句。
只见那伙计听了老掌柜的吩咐,转到堂后端了一碗水出来,走到角落里,趁人不意悄悄递给那女嬉人,然后挪了身子挡住堂中人的视线。
又过了片刻,转身接过空碗,悄无声息的走回了柜台。
看来沈如彤眼光倒是不错,旁的不说,这张少东家人品至少不会太差。
沈霓裳偏首望了眼正在柜台里验算账目的俊朗青年,眼底露出丝笑意,吩咐玉春道:“把信给他,咱们走吧。”
玉春如今是唯沈霓裳马首是瞻,随即点头而去。
沈霓裳当先起身走到门前,走过那女嬉人跟前顿了顿,那女嬉人抬首看了眼,又目无表情的低了头。
沈霓裳到了门口停住,玉春完成任务正大步出来,而手持书信的张少东家正朝门口方向望来。沈霓裳并未同他对看,转身歩下台阶。
“小姐,我同他说了,是沈家大小姐让奴婢转交的。”上了马车,玉春汇报道。
沈霓裳不以为意点头,吩咐道:“先不忙回去,去书局。”
玉春掀开车窗帘,探首交代了车夫一声,缩回来有些不放心问:“小姐昨日怎不打开那信看下?”
“信封了火漆,咱们屋里一无火漆,二无信封纸张,怎么开?何况,她既然将信交给咱们就不怕咱们打开。咱们开了信,除了得罪她,并无用处。咱们也得罪不起她。”
其实对此事,沈霓裳心中并无多少在意,以沈如彤的智商,还对她形不成威胁,再说,她也实在想不出她身上有什么能让沈如彤谋算的:“此事同她闺誉有关,即便告到大夫人处,受处置的也是咱们。但若是她心中有鬼,定然也瞒着大夫人的,如此,对咱们反而有好处。即便有谋算,咱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玉春其实也未能完全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不过她知晓自个儿脑子不够用,沈霓裳如是说,她也就不多想了。
不知何时起,对沈霓裳,玉春心里已是满满的信服感。
就在沈霓裳主仆走出茶楼那刻,楼上包厢中的穆清的视线顺着打开的窗扇落到了那刚碰头的主仆二人身上。
包厢是为照顾有钱的客人,视野极好。
何况他还特意挑了个视线最好的。
沈霓裳主仆的动向自然也看得一清二楚,特别是玉春走到柜台将信递过去那刻,穆清那漂亮的眉毛忍不住抽了抽。
她这是在给男子递书信?
“四哥在看啥?”穆清的神情古怪,穆子正顺着他目光方向也跟着张望,沈霓裳主仆已经离开,他啥也没看到,有些奇怪:“四哥今日心不在焉,可是有心事?”
穆清收回视线,回得极快:“没有啊,哪儿有什么心事?”说着,懒懒笑道,“我能有什么心事儿,你还不知道我?”
穆子正贼忒兮兮贴近,用胳膊挤了挤他:“四哥是不是又被三伯熊了?”
穆家是个大家族,虽说外人都喊穆清为穆少爷,但也因他是穆将军独子的缘故,在本家嫡系中,他其实是排行第四。
穆清的祖父同穆子正的祖父,也就是穆家如今的族长乃是嫡亲堂兄弟,故而穆子正唤穆东恒一声三伯。
第二十章 再世重来()
穆清没好气看他一眼,并不做声。
见穆清不说话,穆子正用一种“你我同道中人”极无所谓的口吻宽慰他道:“我爹还不是日日说我不争气,说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