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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几人进来的声音,她也没动。
四人一步迈进,孙东抬起头:“孔祥,要打要杀我这条命都给你,放了秀姿!”
孔祥看他一眼:“你们的处置不归我管。”
孙东眼神直直的看着孔祥,眼中情绪执拗已极:“放了她,我随你们处置!相识一场,算我求你了!”
孔祥让开到一边,露出身后的沈霓裳三人。
孙东身体不能动,发现是生人,警惕地看着。
沈霓裳仔细审视他。
中等身量,看样子不像习过武,眉目干净,长得还算过眼。
沈霓裳走到他面前三步远:“你家少爷待你很是不薄,这般陷害他,你心中可有一分愧疚?”
孙东没想到竟然是三人中的这个婢女过来发问,微微一愣后,他将目光从后面两个男子身上收回:“我没有。”
没有?
沈霓裳眉头动了动,看向一旁,同秀姿的视线撞在一起,秀姿忽地坐起,手足并用爬到凌飞身前,连连磕头:“凌少爷,求求你,求求你!放了他,放了他!”
“秀姿!”孙东神情一变,却拦不住秀姿,他面上也露出了惨然之色。
秀姿用力极重,只几下后,额头就青肿一片。
凌飞朝后退了一步,秀姿又跟着爬过去继续哀求叩首。
柴房里三个站着的男子都将目光投向沈霓裳。
沈霓裳叹口气,走到秀姿跟前:“你求我家少爷也没用,早前你也看到的。你家将军不喜旁人干涉府中事务。何况你们此番确实犯错不轻。你家少爷被打得去了半条命,我家少爷同你家少爷也算亲戚,怎么算,也没帮你们的道理。”
从沈霓裳开口,秀姿就停下,待沈霓裳说完,她伏地低低哭泣:“是我的错,他没想过害少爷。他的字我识得,那纸条不是他写的。是我鬼迷心窍……孔祥,求求你,你同少爷说说,真不是他……”
四人对望一眼,凌飞深深看沈霓裳一眼:“那纸条呢?”
秀姿抬起泪痕斑驳的一张脸:“放了他,我就拿出来。”
“不,放了她!”孙东咬牙看向几人。
放谁他们都没资格做主。
“我去找扈嬷嬷?”孔祥看向三人。
沈霓裳摇头,她谁都信不过,可眼下也不能这样僵持下去,她皱了皱眉,问孔祥:“你抓他可有人知晓?”
孔祥回道:“本有个婆子看守,后来被他用迷药弄晕了,人还在旁边躺着。”
这样就好办了,沈霓裳看向凌飞。
凌飞吹了个口哨,一个瘦高的暗卫走了进来。
“你跟着他走。”凌飞对孔祥道。
暗卫朝孙东走去,孔祥却先一步将孔东扛起,暗卫看了他一眼,只好转身朝秀姿走去。
两人功夫都不弱,一前一后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沈霓裳看了眼两人的身法,大致估摸出凌飞的这个暗卫的修为比孔祥高了一层,应该接近了内功八层。
不过也是,恩侯府的继承人,安危自当不同。
相比之下,论身份不必凌飞低的穆清,倒真是可怜了。
穆家也是积年的大家族了,按理,穆清也该有几个暗卫才对。
沈霓裳有些疑惑。
不过她对这些世家人情并不了解,只是想想,也就算了。
三人回到了穆清的院子。
穆清还是保持那个姿势趴着,看着他们三人进来就露出笑脸:“凌飞、子路。”
商子路看他动弹不得的模样,只觉可乐极了,上前摸了下他的额头:“你小子行啊,烧成这样还有精神。”
穆清“嘿嘿”笑:“那可不,也不看看小爷是谁!”
“你就得瑟吧,有本事你起来让爷看看。”商子路也同他贫嘴。
穆清哼哼两声,不知想到了什么,脸又红了一分,偷偷瞄了沈霓裳一眼后转开话题问:“你们都去了?”
商子路一屁股坐在桌边:“是啊,人已经带走了。”
穆清露出诧然神情。
凌飞进来后看了看窗前的位置,视线转到穆清身上落了落,站到了一边。
沈霓裳随意找了个位置站着。
商子路见这两人都没说话的意思,就将经过说了一遍。
穆清皱起眉头想了想,开口道:“其实我觉着也不是他。”
“那你觉着是谁?”凌飞抱臂而立。
穆清想不出来,泄气趴下:“我不知道。”
“按理说不该啊,”商子路道,“你们家人口简单,你爹就你一个儿子,这府里除了你爹就是你了,谁会这么恨你啊?该不是你平素得罪了谁吧?可也不该啊,这事摊上别人家都不是个事儿,也就你爹手狠,这样说来,这里应该是对你们府里情形十分熟悉,你想想可有这样的人?”
穆清摇头:“没有。我平素在府里的时候,不是在我娘院子里,就是在自个儿院子,府里的下人我都认不全。”
“但凡害人不是为仇就是为利。”凌飞挑眉道,“可这也对不上。就算我们不来,你最多也是多吃些苦头。你爹再气也不会要你的命。何况这种事最多也就骗一时,加上你那奶娘的儿子一逃,就算没我们,扈嬷嬷只怕也能查出端倪。这人设下这个计谋,看似周密,其实也就是连累你皮肉吃苦。同利益毫无关系,从这点说来,应当是泄愤之举,可你说你并未同人结怨,这就都对不上了。”
凌飞的分析条理清晰,话说得极为分明通透。
商子路摸摸下巴:“不是结仇也不是为利……这人图什么呀——看你倒霉就开心?”
穆清噎得无语。
商子路“嘿嘿”直笑,看穆清眼睛瞪得圆碌碌地,愈发可乐。
天色渐渐亮了,窗外清濛濛的光亮透入,床尾的纱灯也黯淡下来。
“你们回去歇着吧,待会儿再出来。”沈霓裳对两人道。
以那两人的功夫,加上孔祥也熟稔,应该不会有问题。
可就算没留下什么把柄,但还是谨慎些得好,穆东恒可不是等闲人。
等两人离开,屋中又只剩下沈霓裳同穆清两人。
沈霓裳走到窗前将薄棉单子收过来,伸手去掀穆清盖着的中衣,穆清伸手挡住:“我,我自己来。”
沈霓裳了然于心,也就随他。
等穆清换好,发现沈霓裳正站在窗前,似乎看着远方的天际。
穆清将中衣轻轻放回床内侧,将脸趴在胳膊上也跟着朝窗外望去。
天亮起来也极快。
一刻钟前还是清辉濛濛,此际却已经透出一抹鱼肚白。(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 开门见山()
皎皎玉白的线条随着时间的流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拉长,很快就染亮了半个天际。
下一瞬间,似乎就在眨眼间,一轮红日就弹了出来。
先是露半张脸,但很快,下半部分就从乳白色的云层中冉冉升起。
周遭绚烂一片,红色、橙色、金色、黄色……交错在一起,似有万道彩光斑斓交织。
朝霞满天,连带着窗边的那道袅娜身影也被镀上了一层五彩的光晕。
时间仿佛瞬间静止。
院里已经有早起的下人进来庭除,沈霓裳转身,看见穆清还呆愣愣的望着窗口方向:“好看么?”
穆清一呆,沈霓裳偏了偏头:“我问你这日出好看么?”
穆清这才回神,忙不迭点头:“好看,我一直不知道,在我这屋子也能看到这样好看的日出朝霞。”
“昨日晚霞好,按理,今日只要不下雨,朝霞也应当很美。”沈霓裳道。
穆清颔首,忽地好奇:“霓裳你怎么知道?”
沈霓裳几不可见地垂垂眸:“因为我原先看了很多。”
“看很多?”穆清看着她。
沈霓裳轻轻“嗯”了一声,声音也很轻柔:“以前整日在屋子里,早上总是很早醒,就喜欢打开窗户看外面。”
晨光中,沈霓裳眸光有些悠远朦胧,这样轻柔的声音也是穆清头一次听见,这样的沈霓裳似乎比平常那个她,显得更真实,也更让人亲近。
“你怎么那么早醒?”穆清问了句,不待她回答又笑着道,“我原先也是寅时中就起来,可那么多年也没注意过日出是啥样儿,就顾着练功了。”
沈霓裳“哦”了声,挑眉似笑非笑:“这么用功如今才练到三层?”
“不是——我……”穆清蓦然顿住,嘴张了张后还是将话咽了下去,不自然地假作好奇问:“霓裳你怎么知道我是练到三层的?”
沈霓裳淡淡看他一眼:“足少阳到足太阳已经打通,足少阴通了一半。”
昨夜她顺便检查了下,对他经络丹田的情形已是了然。
判断习武者的功力层次,一种是可以通过对方运功时的状况,但这样判断,只能有个大概。
若要准确,还是要用内力探入对方体内。
但这种方式需要武者的配合,除非足够信任,否则等闲是不可能的。
她虽然没有内力,但却有别的方法可以探查。这种方法不止可以探查对方修为,甚至还能查探一个人的经络丹田情况,从而得知其习武的资质如何。
玉春她们三人,就是用这样的方法查验过的。
沈霓裳不确定这个世界有没有这样的方法,但从穆清瞒天过海的情形看,应当是没有。
至少穆东恒是不知道的。
穆清果然惊奇:“霓裳,你怎么知道?”
沈霓裳抱起胳膊,意态闲适:“我自有我的法子,这个你就别管了。还是先说说你自个儿吧。”
穆清眨巴下眼睛,一时没领会:“说我?”
沈霓裳朝后望了下,庭除下人在远处打扫,四周也无人,转回首,她看着穆清,语声轻而平静:“你的经络天生就比常人宽一倍,丹田也宽三分,这般资质,可谓万中无一。若是自幼习武,只要不太过懈怠,不说七层,突破六层绝非难事。可是云州城中传得沸沸扬扬的却是大将军的儿子资质极差,极不成器。”
上一世那个他,若没看错的话,应该是已经突破到了功力七层。
未及弱冠,心法七层,说是万众无一,毫不为过。
穆清面色僵硬,同沈霓裳对视须臾后,他垂下眼帘,手指头不自觉的在被褥上划动:“霓裳,我……”
却是说不出话来。
沈霓裳并不生气。
她原本也没想过要听他说答案,她只是觉得该提醒他。
“你不用同我说什么,只是我觉得这回既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也该多想想周全。”她淡淡道,“看不见的敌人才说最可怕的。若是我能习武,我定不会放过每一个让自己强大的机会。”
穆清抬眼怔怔望着她。
外间传来了脚步声,穆清将到了嘴边的话收了回去,片刻后,小扇子走了进来露出惊喜:“少爷你可醒了——怎么样,伤口还痛不?少爷你觉着如何,可舒服些了?”
“没事了。”见得小扇子这般真情流露的关切担忧,穆清心中也暖意升腾。
只是小扇子伸手要去揭他屁股上的棉布单子时,他才赶紧阻止:“别乱动。”
小扇子这才反应过来,沈霓裳还在屋里,讪讪笑了笑后,目光落在床内侧的中衣和穆清省下垫着的薄被上,神情顿时古怪。
“我先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