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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阁老皆是心中了然,首辅位置一直空悬,皇上是早就备了人选,此举无非是让白启山入阁拜相更加水到渠成。
至于刑部福建清吏司郎中到底是怎么死的,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皇上所信任的,所需要的,都是对他的皇权毫无威胁之人,像他们那样世代的簪缨贵胄,身后的家族更是攀枝错节,才是皇上最为忌惮的。
一时间,储君之争又偏向另外一边。
站八皇子一队的官员又开始重新考虑自己的立场。
白玉石阶上落了冰霜,兵部侍郎紧跟在他的上峰……兵部尚书之后,脸色苍白如纸:“老师,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让我暗中趁机在白启山婚期那日,趁机除了刑部福建清吏司郎中,怎么又有彻查的意思?”
师徒二人缓缓走下台阶,尚书大人皱眉凝视半晌才道:“此事你莫要妄加揣测,皇上让你我做什么,咱们就做什么,记住,一个身强体壮的皇帝最不喜欢爱出头的皇子。”
兵部侍郎扶了扶头上的忠静冠,直觉通体发寒:“老师说的是,是学生唐突了。”他暗自庆幸,未曾上书另立太子一事。
京城已经连续下了一个多月的大雪。
朱门大户开始陆续贴上了剪纸窗花,雪白和赤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乔魏孟乘坐的小油车停在了大房别院外,小厮刚撩开马车帘子,他一抬头就看见屋檐下披着厚灰鼠皮的斗篷,手里抱着暖炉的林慧晴。
他的妻,每天都会这样等他。
乔魏孟下了马车,径直走了过去,手里还拎着从街上顺道买来的栗子糕:“雪大,你不用天天等我。”他拉起她的手,牵进了屋子。
林慧晴娇羞的浅笑,被大掌握着的感觉很好,她很喜欢。
“你近日…胃口不好,我见你上回多吃了几片栗子糕,今个儿正好就买了些,趁热吃了吧。”乔魏孟扶着林慧晴坐下,自己才落座,修长的手很快就将栗子糕打开,上面还冒着热气。
梅雯立在一旁,看着姑爷如此温文尔雅,五官端正,心中难免升起爱慕,况且林夫人让她陪嫁,也有让她伺候乔魏孟的意思。
眼下,小姐怀着身孕,姑爷又无小妾,通房
梅雯心中很着急,趁着小姐有孕这段日子,是爬上姑爷的床的最佳时机,运气好的话,她也能生个一儿半女,至此便能消了奴籍,不再是下人了。
可小姐却提也未曾提,难道是不愿意?但如若让旁人趁虚而入,岂不是更遭!
梅雯长的很漂亮,而且还比林慧晴年轻几岁,身段更是没的说,像她这样的丫鬟,哪有不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
“夫君,你待我真好。”林慧晴抚摸着还未凸起的小腹,吃了几片栗子糕,心里感觉很暖。
乔魏孟温柔的笑了笑:“你我本是夫妻,说这些做什么,我还有公务在身,晚膳就不在这里用了,你晚上早些歇着,不用等我。”意思是,他晚上不会过来睡了。
林慧晴心头掠过一丝失望,乔魏孟待她是极好的,甚至好的过了分,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二人之间一直十分客气,如此就显得刻意了。
尤其是她有孕之后,乔魏孟每天都会来看她,可从不留夜。
要是说大房还有旁的女人,那还说得通,可乔魏孟除了她之外,再无一人,连个通房也没。
林慧晴心中的疑惑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明显。
“夫君,妾身还有话没说呢。”林慧晴希望他留下,每晚孤枕难眠实不好受。
乔魏孟面上依旧很温柔,在旁人看来,他是如何的宠爱自己的妻子,连句重话都不曾说过:“夫人有事?”
林慧晴摇了摇头:“不是妾身的事,我妾身听说老祖宗有意让三弟娶素表妹,却被三弟回绝了。要说素表妹,那就是一等一的的美人儿,还不是她给妾身调理,妾身还一定这么快就能怀上孩子。”
言罢,林慧晴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脸上嗖的红了:“不不妾身并非是说这孩子是多亏了素表妹才有的,是夫君”她越说越乱,声音渐小,最终低下了头去,自顾吃着栗子糕。
乔魏孟俊挺的五官在烛火下越发的深邃,声音也不似那么温柔了:“三弟不愿意?”
心头既高兴,又失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转尔,他又道:“此事夫人就不要过问了,表妹到底是白家人,还用不着乔家管她的事。夫人好生歇着,我先去书房了。”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关心若素的事,她嫁谁,与他何干!?
起身,撩袍,乔魏孟只觉脚有千斤重。
累啊。
身为嫡长孙,他真的很累。
所有的一切,都由不得自己做主。
仕途,婚姻,言语举止一切的一切,都应该是嫡长孙该做的,皆听从祖母和父亲的安排。
乔魏孟走在被雪掩盖的小径上,平静了几月的心情再度变得浮躁,快到书房时,他陡然止步,踏上了另一条小径,漫无目的的赏雪。
也不知走了多久,二弟乔魏荀的笑声传入耳际,声音虽不大,可在这样的雪夜里,却格外的清晰。
乔魏孟抬头一看,接着几盏昏暗的灯笼,他看清前面就是乔二爷的曾今读书的院子。
这里如今住的是
他脸上陡然阴沉,加快了步子,本就无处可发泄的怨怒在这一刻无法收拾的外溢。
走到月门,他没有看见一人,可见婆子和丫鬟都被他那个‘口味古怪’的二弟打发走了。
乔魏孟想都没想,抬脚将门踹开,大步走近内室,他的速度很快,床榻上未着寸履的男女还未反应过来。
“大大哥!”乔魏荀从**中清醒,蓦的掀背裹住了自己,夏荷藏在他身上,早就吓得脸色煞白。
这里平时连只麻雀都很少,怎么会来人?!
“荒唐!”乔魏孟上前,一把揪住乔魏荀,将他拉下床,惹不住对其拳打脚踢。
为什么只有他步步谨慎,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而其他乔家子弟却可以为所欲为!连这种偷香窃玉的事都能做得出来!?
乔魏荀被打的厉害,抱着乔魏孟的大腿苦苦求饶:“大哥,您就放过我吧,我我知道错了。”他突然指着床榻上的夏荷:“是她!都是这个贱人勾引我!大哥,你千万别告诉父亲和祖母,我知道错了,我我发誓再也不胡来了,来年就跟七叔出去经商,大哥,你就饶了我一次吧!”
夏荷吓得直打哆嗦,同时也恶心的看着乔魏荀,明明是他看上她的美色,对她非礼在先,多次之后,见乔魏荀对她还算好,这才妥协的!
果然的,这天下男子没有一个好的!
乔二爷是这样,乔魏荀也是这样!
乔魏孟打累了,心中的怒火稍息,闭了闭眼对乔魏荀喝道:“你是什么品性,我还不知道,要不是你贪图美色,借她一百个胆,也不会先招惹你!”
夏荷虽还没正式进门,可到底给乔二爷生了一个儿子,乔家一日不倒,她就有一口饭吃,她不会傻到与乔二爷的侄儿私通,这是自掘坟墓!
乔魏荀身上又冷又疼,就差磕头认罪了。
乔魏孟一脚踢开了他:“回去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就给我滚出乔家!没做出一番成就之前,休要回府!”
他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夏荷,没有任何的情绪道:“你也别想在乔家待着了,我明天会让婆子送你去田庄,你若老实本分,我乔家还不缺这一口吃食!二爷那边,我自会说明!”
“哼!”
乔魏孟甩袖而去,心口微疼!这就是他愿意付出一切的乔家!父亲,二叔,母亲,婶娘,还有诸多弟妹,哪个是‘干净’的!
门吱呀一声合上。
夏荷终于哭出声来,嗓音嘶哑卑怯:“我不要去田庄,我要见我的儿子,我要见我的儿子”
她长的很漂亮,生完一子,更是丰胸细腰,乔魏荀喜欢的不得了,得了一次,便终日不能忘,这才冒险来私会,还诓骗她会找机会把从哥儿带过来给她看看。
乔魏孟一走,乔魏荀就胆子大了,看见夏荷一哭,心也跟着软了:“行了,别哭了,去了田庄也好,我会想法子把你弄出来,到时候再把远哥儿接出去,让你们母子相认。”
夏荷是金陵人士,从小被四处转卖,到了乔二爷手上时,就以为终于有枝可依了,可原来还是梦一场。
出了这种事,她在乔家定是待不下去,遂点了点头:“你说话算话?”
乔魏荀穿着衣服,应道:“你只要好好伺候我,什么都依你。”风月场上逛久的人,说话从来都很随意。
第二日,乔魏荀便辞行外出,而夏荷也被送去了田庄,对此,乔二爷没有任何意见,反正从哥儿也不需要一个出生瘦马的娘亲!
仿佛,一夜之间,乔府又恢复了宁静,什么事也未曾发生过。(。)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81章 除夕夜话()
夜半。
巧云推门而入。
若素正靠在绣着忍冬花的大迎枕上看着医书,听到了动静,她放下书册:“打听到了?”
巧云越过已经熟睡在脚踏上的巧菊,小声道:“回小姐,忘先生不在后罩房,王璞口风紧的很,奴婢什么也没打听到。”
若素猜的没错,褚辰还是将忘川转移到了别处。
“我知道了,你歇着吧,明个儿就是除夕夜,你明早去母亲院里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至于其他我自有法子让褚辰吐出实情。”若素玉葱一样的指尖翻了翻手上的毒药谱,樱红的唇角扬起一抹娇美的弧度。
他不是喜欢中毒么?
那好,她就成全他!
对于忘川,她就算没法让他开口妥协,最起码还可以给他用药,让他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说出有利的情报。
虽然她还未彻底掌握毒学一门的要领,不过只要细心钻研,再找到那几味罕见的药材,也不是没有可能。
巧云讪讪的应了声:“奴婢省得了。”
她皱眉看了看躺在脚踏上的巧菊,心道这都是什么规矩,哪有这样守夜的,也就自家主子身子轻盈,要是换做身宽体胖的,一脚下来,还不把巧菊给踩扁。
白启山的书房内,褚辰正喝着刚泡好的大红袍,他一向气息平稳,不知为何一股力道像是从腹中上涌,他差点一口喷了出来。在白启山面前,他不好失礼,硬生生将一个喷嚏忍了下去。
“皇上早就与几位阁老商议过册封白虎为承恩侯一事,而如今承恩侯的诏书这才算正式拟定。”白启山看着手中的飞鸽传书,对朝中局势大致有了了解,至于褚辰是用什么手段收买了司礼监的太监,他也不过问,这是官场的规矩。
褚辰咽了咽口水,声音恢复沉稳:“毕竟他还未曾有过战功。凡爵非社稷军功不得封,封号非特旨不得予。以战功论爵位是从先祖皇帝留下来的规矩,而皇上此举破例,无疑是要收买人心。”
白启山对褚辰的分析十分赞同,甚至可以说是欣赏,他连连点头:“你说的很对。”
褚辰又道:“加之,连年灾害,库银不足,这时征兵已经来不及,白虎的清风寨是对付反贼的最好武器,更何况宣府,大同俨然没有看上去那样太平,皇上太需要白虎这样的人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