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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
她永不能忘记娘亲在咽气前看向她的那一眼，那是充满了不舍和慈爱的一眼。因为那眼光，方昭凡告诉自己——就算仅仅是为了母亲那一眼，我也要好好地活下去。
想到这里，方昭凡整个人便瞬间清醒了过来，立即将方才那些小女儿心态给收了起来。
怪不得他极少听到关于她的娘亲的事，原来是早就过世了。
而方昭凡的心情变化上官澈也敏锐地感觉出来了，忙说：“很抱歉，没想到问起了你的伤心事。”
“没事，都是好久以前的事了。”方昭凡笑着说。
两人继续不紧不慢地往前走。
没有说话，但也丝毫不觉得尴尬。
方昭凡便在心里想——要是能和他一直这么走下去该多好！
随后她又暗骂自己，像犯了错般赶紧收回心思来。
很快，大门就在眼前了。
此一别，谁也不知何时能再遇，因此上官澈望着她说：“很高兴认识你。”
这话听起来实在很官方，因此方昭凡略感失望。她想听点别的，但她知道那是奢望。
“我也很高兴认识上官大人。”她笑着说。
上官澈将目光定在她脸上片刻后温声道：“再会。”
“再会。”
当马车开动，上官澈轻掀开窗帘的一角往门口的方向看，看见方昭凡依然站在那里。
她浅蓝色的衣服在夜色中如同一颗宝石般亮眼。
上官澈看了那身影好一会儿才将帘子放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
午后，小憩了一会儿的新帝李霈坐在御书房的书桌前定定地盯着手中的一份奏折看，斟酌着该怎么处理进谏里所讲的那件事。
才十七岁的新帝虽然在登基之初表现得有些仓惶？，但很快便找到了感觉。如今距离他登基之日已经过去了两个半月。经过这两个多月的历练，他现在已经能自如地处理各种事务了。
但当然，毕竟经验还不足，所以他每天花在处理政务上的时间比较多。
有轻快的脚步声传来，很快，刘公公恭谨温和的声音在李霈的身旁响起：“陛下，刑部尚书求见。”
李霈忙将手中的奏折放下，道：“让他进来。”
刑部尚书郭一凡随即应声而进，在李霈跟前恭敬地行叩拜礼。礼毕，郭一凡汇报道：“陛下，杜锦和雷阿贤的家属皆没有任何异样的举动。”
自从得知杜锦和雷阿贤相继死了的消息后郭一凡便对他们的家属进行反复的审问和暗中监察，但是这样的工作持续了整整六天也没有丝毫的突破和收获。
郭一凡因此认为杜锦和雷阿贤的亲属对他们在宫里任职时经历过或做过的事并不清楚。
李霈听毕眉头深锁，道：“很显然，杜锦和雷阿贤心里有鬼。你继续深入扩大范围地调查吧。”
郭一凡忙点头道：“是。”随后他说：“陛下，臣有一计，不知该讲不该讲。”
李霈看了他一眼，道：“郭爱卿但讲无妨。”
郭一凡犹豫了一下，向前几步降低声音道：“陛下，先帝在世时夜间皆由杜锦和雷阿贤轮流服侍在龙榻前，漫漫长夜里也只有他们最有机会做手脚，如今他们先后自杀，就更让人生疑了，然而要想再从他们那里获得证据已不大可能，不如从先帝这边。。。。。。”
开棺验尸毕竟是一件犯讳的事，何况对象是昭国曾经的国君，所以郭一凡不敢直接说出这句话来。
李霈一听便明白了，遂问：“郭爱卿可否给出个做此举的充足理由来？”
郭一凡见李霈没有当即拒绝，心头大喜，忙说：“既然无法从活着的人那里得到更多的证据，那我们就想办法从死者这里找，证据一定就在这二者之间。”又接着说：“先帝驾崩时是三月三，那时京城的天气还没有转热，且先帝下葬的地方又得天独厚，想必现在尸体尚未完全腐烂。我们可以派出最厉害的仵作细细检验，看看能否查出点蛛丝马迹来。”
李霈听毕立即凝神沉思。
郭一凡趁机道：“陛下，这明摆着是人为的事，望千万莫要因为顾及太多而让坏人得了逞，况且您不也一直希望能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的吗？”
李霈沉吟了片刻，道：“朕先跟母后请示一下再回复你吧。”
郭一凡也知皇太后的厉害，便说：“好，那微臣静等陛下的回复。”
说罢，他便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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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仵作——旧时官府检验命案死尸的人，相当于现代的法医。
。。。
亲们，更新来了。
第六十四章 主见（）
待郭一凡一走，李霈立即起身去了慈清宫。
还没进慈清宫的大门他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嘴角便不禁微微上扬。
那笑声他再熟悉不过了，那是他的小妹妹长安公主的笑声。
听见这笑声，李霈的心情也随即好了几分，立即抬脚进屋。
刘公公忙朝里面高声音道：“陛下驾到。”
话音刚落，八岁的长安公主已提着裙摆小跑着出迎。
“哥哥，哥哥，你可忙完了。”长安公主笑着扑进李霈的怀里。
她在私下里都叫他哥哥，只有在正式场合才称他为“陛下”。
李霈笑着抱起她道：“嗯，今日有没有作画啊？”
长安公主善作画，尤擅画花鸟，故皇太后专门请了画师来给她授课并要求她每日画一幅画。
长安公主边摆弄着皇帝帽子上的丝绳边得意地答道：“早画好了，还比平时多画了一幅。”
“真乖！”李霈刮着她的鼻子说，目光便瞥见了站在屋檐下的皇太后和长韵公主，忙将长安公主放下，朝皇太后行礼。
由于母女两的容貌十分之相似，且皇太后善于保养，故并肩而立的皇太后和长韵公主看起来就像两姐妹。不过细看的话会发现皇太后的眼神锐利、神态威严，浑身透着庄严不可侵犯之气势。而长韵公主则温婉柔美，端庄恭顺，宛然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
然而李霈身旁的长安公主却不仅容貌跟皇太后没有丝毫相似，性格也没有半点相像的，倒是眉宇间能隐约找到些微先帝的影子。
在大家的眼里，长安公主就像个假小子一样，性格直爽，不拘小节，霸气外露，若不是穿着女装，简直要让人怀疑她乃男娃子。
但正是这样的她，在宫里的受欢迎程度却远超她的姐姐长韵公主。
李霈很少在下午就过来问安的，故皇太后忙问：“可是有要紧事？”
“嗯。我们屋里说话。”李霈点头道。
皇太后立即走在了前面。
长韵公主和长安公主不晓得该不该跟着进去，便都望着李霈。李霈说：“你们也进来吧。”两人才敢跟着进去。
进得屋里，李霈便跟皇太后讲了对先帝驾崩的调查的最新结果，并将郭一凡的建议也一并说了。
皇太后沉默了片刻，道：“我这边倒是没什么意见，就怕大臣们反对，这样吧，明日我们召集内阁成员、六部尚书和开国老臣们来商议后再作定夺吧。”
李霈便道：“父皇之死已很明显乃他杀所致，既是他杀，便可依照法律流程来，不必再等意见一致了。况且，这些大臣大多是保守派，自然是反对的多，但我们等不起了。”
如今天气已一天比一天热，尸体的腐烂速度也将越来越快，而越腐烂就越不利于检查。
皇太后道：“这我当然明白，可你才登基两个多月，民望尚不高，如果此事不与大臣们商量的话恐怕会让大臣们对你产生不满并且群体反对，这对你很不利。”
长安公主听了便接话道：“母后，此事乃我们天家人的私事，何需如此在意民众的看法和想法？再说了，此事本就更适合暗中行动。”
只有暗中行动才能免去被凶手先人一步的可能。
长韵公主忙用眼神示意她别说了，但长安公主并没有接受她的暗示，而是继续阐述她的看法。
皇太后肃颜道：“天家人何来私事可言？何况此举在天家近两百年来都不曾有过，又如何能擅自行动？”
长安见皇太后说得也有理，便噤了声。
李霈静思片刻后道：“为防夜长梦多，儿臣认为现在召集众臣进宫来商议为佳。”
说罢，也不等皇太后表态便下了命令。
皇太后没有阻止。她知道此事李霈不会再听她的建议。
很快，被通知的大臣们便连夜赶进宫。
皇帝夜半急召见，他们不用多想都知道是有要事要说，故一个个都战战兢兢的。
就在皇帝与众臣密议时，一名宫女打扮的人疾步赶往韶华轩来见孟太贵妃。
此宫女带来的是内阁大学士司马彧写来的一张纸条，纸条上讲了皇帝将要派人开棺验尸的事。
孟太贵妃大惊，但也知此时司马彧还在皇帝那边，故只好强忍着不安静等着司马彧开完会。
在等待的过程中她的不安越变严重，忙用纸条写了几句话，命人将此纸条秘密转交给司马彧。
吩咐完这件事后她又命人去请二皇子李霁来。
李霁并不在皇帝邀请密议的人选当中，故他对今晚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当他得知孟太贵妃有找时不禁大吃一惊，忙草草收拾了一下便赶来见孟太贵妃。
“娘亲找我有事？”才进得韶华轩李霁便忙开口问。
孟太贵妃见了他之后心里反倒没那么慌了，便笑着说：“没事，就是想见见你而已。”
李霁忙装出一脸的不满道：“娘亲，大半夜的您找我来总不会是想见见我这么简单吧？”
孟太贵妃这才说：“陛下认为你父皇乃他人所杀，要开棺验尸。”
“那就验啊。”李霁说。
关于先帝乃他杀的事昨天他便有听闻了，但他并没有表现出紧张来。
这件事毕竟还没明朗，不便置喙，何况他并不想掺和进去。
当然，他有在关注着。
“尸体想必都已经高度腐烂了，此时再查不是在做无用功么？”孟太贵妃道，她的声音很轻，像在自言自语。
李霁看了孟太贵妃一眼，冷静道：“但既然这是一条重要的线索，查验一番也是有必要的啊。”
“不知为何，我听到此消息后很不安。”孟太贵妃扶额道。
看得出来她没有说谎。
“娘亲为何不安？”李霁依旧语气淡定地问。
“我也不知道，总觉得他们这么做不妥当，万一先帝怪罪下来。。。。。。”
“您想多了，”李霁握着她的手道：“假如我们在此时出面阻止反而会引起他们的误会，不是吗？”
孟太贵妃当然明白这一点，故只好叹着气道：“今晚你能在韶华轩这边陪着我么？我让人在西苑给你腾出一间房间来。”
西苑距离她的卧室不到三丈远。
李霁忙摇头道：“这成何体统？”
“就说我病了，需要你在这边照料。”孟太贵妃坚持道。
李霁还是不肯。
孟太贵妃没法，只好准予他回了他的住所。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孟太贵妃喃喃道：“其实孩子长大后就不愿听父母的话了，不是么？”
服侍在旁的宫女皆不敢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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