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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你还挺惬意的嘛,还有酒喝。”陈兴业大大咧咧地在对面坐下。
惬意吗?宸星淡淡一笑,斟了一杯酒递到他面前。陈兴业一口喝干,咂了咂嘴,大赞好酒。
“怎么样,宫里还住的惯吗?”
“这宫里也不咋样嘛,那么多人挤一间大屋,亏小弟你还在宫里呆了那么久,还不如去我们那儿呢。”陈兴业一边说着,一边自顾自倒酒喝。
宸星尴尬地应和,又怎么好意思告诉他,他们是侍卫,住的是下人房,而自己是一个人住宫殿,且别说那宫殿有多大,就那张床,他打几个滚都翻不下去。这些人平时也是自由惯了的,现在要他们受军队的管束,又要按时巡视,还真是为难他们了。
“辛苦陈大哥了,小弟给你敬酒。”宸星道谢道,“陈大哥你还是要关照兄弟们,不能太大意了,宫里表面看上去平静,其实随时都会出状况。”
“这我知道,我会叮嘱他们的,只是……”
“陈大哥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只是这宫里还真有不简单的人物,就拿皇后身边的那个婢女来说吧,分明是出自诡咒流的高手。”
宸星心底一震,诡咒流不是孙青所属的门派吗,怎么皇后也会有他们的人?难道是皇后与延王联手?没道理啊,皇后若是为自己的将来考虑,应该力挺皇帝才对,跟延王联手百害而无一利。那就是对皇后的监视了?不管皇后与延王是怎么回事,皇后那边的力量已经被延王牵制住了。
一不留神,延王的眼线竟然已经排到那么深了,平日里看他闲适散漫,暗地里竟从未停滞过密谋的脚步。
他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底牌?宸星不禁心悸。
“这事你跟皇上说过吗?”宸星问道。
“没,我拿不准要不要说,所以先来问问你。”
“你回去就告诉他,越快让他知道越好。”
陈兴业点点头,随即又咧开嘴笑:“你干嘛不自己告诉他,我可是看他每天跑到这里来,又臭着脸被你赶回来。我们兄弟几个都说……”
“陈大哥!”宸星打断他的话,有些恼意,“叫兄弟们少说几句,皇上好面子,要是传到他耳朵里,只怕大家都没好日子过。”
“嘿,不说就不说嘛,话说回来这皇帝也真是的,你跟了他那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怎么说赶就赶……”
“陈大哥!”宸星被他气得要翻白眼了。
“呃?我又说错了?好嘛好嘛,那我不说了……不说了……”陈兴业乖乖地闭上嘴,干脆闷头喝酒。
宸星大叹一口气,自从那日离宫之后,子寰每天都会到这里找他,自己坚决拒而不见,只要一想起当日情景,既恸又怒。
这一次,除非子寰真的想通了,否则宁可此生无缘,也不想再委曲求全。
正想着,一个伙计来通告说华子歉来了。陈兴业见他另有客人,也便先行告退。
待宸星又饮下一杯酒,便听到向上缓步而来的脚步声。
脚步声能泄露一个人的底细,尤其是宸星这种听风辨声的高手,更能听出个中细微差别。华子歉的脚步和子寰的脚步极像,都很慢很稳,但华子歉的步伐要来得大些,更重些,而子寰则每走一步都似乎在确定自己是不是踩实了。而现在华子歉的脚步中,宸星还听到了一丝焦躁。
华子歉推开房门,含着淡淡的微笑,他是个极善于隐藏自己的人,甚至比子寰还擅长。
“楼下我就闻到了酒香,果真是酒香不怕巷子深,我是否有这个荣幸喝一杯呢?”
“你比我想象当中来得晚,还以为你第二天就会来这找我呢。”宸星依旧给对面的人斟上酒。
“我的确是想早点来看你,不过又怕……”华子歉自嘲地一笑,“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现在有酒喝就好。”
宸星笑他拐弯抹角,也不揭穿他:“有件事情我一直不明白,你不来,我也找不到人问。秦狄跟秦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华子歉似乎早就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秦李两家是世代交好的,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宸星愣了愣,一时还难以消化这个答案。
“秦李两家均是将士出生,为大郦打拼江山的,勿庸置疑,秦家是站在我这边的。至于秦狄,说父皇是一时兴起也好,是深谋远虑也罢,把他指给了皇兄做侍读,没想到就让秦狄这小子死心塌地的。皇兄为了打压政敌,杀了不少的人,其中包括秦家的人,而秦狄……”华子歉故意停下看了看宸星的表情,“秦狄自然是皇兄的不二帮凶。呵呵,说穿了他也是个疯子,秦家原本也是权极一时,之所以没落地那么快,还多是秦狄的功劳。好几次秦浩在众臣面前公然声称没有他这个儿子,我看着都觉得可怜。”
和自己猜想的相差无几,宸星连连摇头:“那么秦钦呢?”
“秦钦?我是不太清楚,不过我也倒是听说,秦狄很疼这个么弟。”
权贵之间的关系是如此复杂,相斗相争,真有了结的一天么?
“你也不用多操心了,这些事情本也不适合你。像这样每天喝喝酒,赏赏月不也挺好吗?你还真先天下之忧而忧吗?”
宸星觉得他话中有话,不免皱眉:“想说什么就直说吧,不觉得这样很无聊么?”
“我也想直说,就是怕你动怒。”他嘻笑的神情令人难以捉摸,视线落在窗外古树上,似是感叹这个院子幽雅的情调,“既然想走,干嘛不干脆走远一点。”他把视线收回,似笑非笑地看着宸星,“躲在这里,还让皇兄每天来报到,不是自欺欺人吗?”
若是平时听到这番话,必定会发火,可宸星闻言只是斜睨了他一眼:“我是想走远一点,可是……”他又拨弄着长生果,表面上看起来心不在焉,可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华子歉一眼,“可是在还没解决一件事之前,我还不放心走远。”
华子歉面色徒然凝重:“解决一件事?你想解决的是我吧?”
宸星只是晃着酒杯,让酒香逐渐散溢在空气中。
冷漠让人心痛,是不是做得再多,也是徒劳?
“宸星,你不要如此绝情好不好。我发誓,你和我在一起会很快乐的,我绝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华子歉说着就要扑过去握住他的手。
宸星手一抖,锵一声脆响,短剑滑出半寸,横在桌上,在月光下发出诡异的蓝光。
华子歉的动作凝在中途,半出鞘的剑如同示威一般夹在两人当中。
这就是他的回应吗?用一把铁剑,隔断所有情义。
无情就是无情,伤人于无形……
华子歉忽然很想大笑,笑自己太傻:“何必呢?你又何必对我苦苦相逼呢?”
“我没有逼你,是你的行为让人不得不警惕。你放手,我也会放手,皇上他也会放手。”
“我相信你会放手,但我从来不会天真地以为皇兄他也会放手。不错,他现在为了你的事的确颠三倒四的,但是他只要一静下心来,就会想着法子整我。事到如今,你以为还有谁可以放手吗?”
宸星无奈,面对他,更多的时候只能无奈,像华子歉这样一人之下,万人只上,又何尝真正快乐过呢?但宸星无暇顾及那么多了:“你走吧。”他有气无力地说道。
华子歉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纵然还有千言万语,怎么都说不出口。
三十
第二日御书房议事之后,子寰单独留下了华子歉。这一举动,华子歉早有所料,比起轻而易举就见到宸星的他,百般恳求都被拒之门外的子寰当然心里不是滋味。
“昨天你见过宸星了?”子寰问道,既然双方都心知肚明,也省掉了许多废话。
华子歉不置可否地应了声:“见过了,看上去气色不错,酒量也越来越好了。”若是以前的华子歉,必定会为胜过对方而沾沾自喜,因为以往与子寰大大小小的对峙他鲜有胜果,但现在,他心中丝毫没有波澜,一副悠然淡定的姿态。
仔细回想起来,对这个皇兄,华子歉一直是惧怕的。常道,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如果说子寰是人,那么华子歉就是那个鬼。从来摸不到皇兄的心思,不知道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更搞不清楚他会出什么狠招,每次看上去他都已经达成了目标,可下一瞬间又会觉得他之前做的一切都还只是诱敌,最后致命的一击还未使出。除了深不可测,还真找不到其他词来形容皇兄,所以自己也只能小心小心再小心,静观其变。
可今天站在他面前,却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坦然自若。眼前的人根本没有什么可怕的,既不是魔更不是神,会做些愚蠢的事,会犯幼稚的错误。单是能这样镇定地与他对视,便是华子歉以前做梦都没有想过的。
相应的,敏感如子寰也同样有了异样的感觉。对于自己,子寰从未敢有任何自满与高估,他没有天纵奇才的智慧,也没有天生秉异的武力,今天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自己脚踏实地,凭着深谋远虑的目光和未雨绸缪的心性得到的。正是因为这样的性情,才能令他始终掌握局势,立于不败之地。
而此刻,有个声音告诉他,眼前的人,自己的弟弟,羽翼已丰。
自从登基以来,尤其是铲除李氏外戚之后,并非没有机会把华子歉连并除掉。是自己的刻意漠视,才让他得以发展党羽,培植势力。
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心慈手软了?从来不认为善良这个词是属于自己的,斩草除根是长久以来信奉的真理,并且被自己完美地贯彻着。但似乎从某一刻起,当冰冷的心被温暖,很多东西都开始改变了。
是不是又隐约在期待什么?通向帝位漫长而艰辛,是用自己整个过去铺垫的,而华子歉则是帝位最后一道屏障,所代表的是过去最后的余音。不忍让过去完全成为历史,所以任他放纵,眼睁睁看着自己养虎为患。
放不下的那段过去,因为秦狄,因为那段不可能再回来的爱,原来自己已经这般患得患失,无论做什么都束手束脚,不但伤害着身边的人,也把自己折磨得憔悴不堪。
事到如今,该是自己做个抉择的时候了。
“听你这么说,朕也就放心了。”子寰浅笑道,“他一直避而不见,朕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皇兄智谋过人,这点小事又怎么会难得倒你呢?”华子歉轻描淡写道,但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说,“臣弟奉劝一句,情缘稍纵即逝,不要辜负了有情人,瞻前顾后不像是皇兄一贯的风格啊。”
似乎没有料到他竟会说这些,子寰有些意外,终究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这时另有人求见,中断了他们短暂的对话,于是华子歉先行告退了。
就在互相看不到对方表情的时候,两人同时露出了微笑,而这微笑中带着无比的寒意,是下了某种决心后决然的寒意。
谁也不会想到,郦王朝第一第二人之间最后一次正式的对话,是这样短而微妙。
当日晚上,子寰再次来到仁济堂,多日没有看到宸星的身影,胸中思念溢满。每一次来他都是满怀希望,可最后总是失落而归。
夜里的风总是冷得往脖子里钻,子寰站在风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