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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天字第一楼6（）
“大嫂。”久久刚走进后院，天明就从身后追了上来，“您这是要去哪？”
“少夫人要去厨房。”元宝回道。
“怎么回事？”天明不悦的瞪了他一眼，“没有告诉少夫人，天字第一楼的规矩吗？”
“我说了，少夫人不听。”元宝一脸的委屈。
久久斜了他一眼，刚刚亏她还将他当自己人，要不是被冥王给忽悠了，他就能见识到点金棒的厉害了，她是失算，他怎么能转眼就抛弃她？
果然是世态炎凉，人心不古。
“没有，我对厨房不感兴趣，就是担心天启，想去照顾他一下。”久久笑容可掬的说道。
“少夫人，您刚刚不是这么说的。”
“那我怎么说的啊？”久久硬挤出一个笑容，眼里的威胁毫不吝啬的刺向元宝。
这玩意儿欠治，话这么多。
元宝站直的身子，手交叠在身前，一派正直，“少夫人就是这么说的。”
天明看了元宝一眼，笑着走到久久身侧道：“大嫂，你刚进天家，很多事还不了解。这天字第一楼虽是天家的生意，可是自祖父接手酒楼以来，就立了这规矩。天字第一楼的厨房，并非你想的那样，也不是我们拦着不让你进，而是不是灶神选中的人，就算是天家嫡亲血脉，也不能进这厨房。否则、、、”他一脸为难，没有将话说完。
“否则怎样？”久久却没那么好打发，刨根究底的问道。
“大嫂不必心急，如今大嫂已经是天家的少夫人，又是将来协理大哥掌管天字第一楼的女主人，关于这里的事，父亲一定会找机会向大嫂说清楚的。大嫂还是耐心的等着，再过一会儿，大哥就该出来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总会清楚的。”天明说道。
“对啊！而且明日就是麒麟宴，少夫人若是觉得今天的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清粥小菜就是极品美味了，那明日只怕会惊掉下巴的。”元宝明显是在讨好的说道。
“麒麟宴？那又是什么？”久久来了兴趣的问道。
天明一笑，“大嫂明日就会知道了。”
正说着，厨房的两扇大铁门缓缓的打了开。久久回头，眉头蹙了起来。
刚才天明一来，就和元宝说了一堆，竟是挖坑的话，她的兴趣都被他们两个给勾了起来，倒是没怎么注意到厨房。
要说这天字第一楼的厨房，当真是很神秘。
光着两扇堪比宫门的大铁门，就足够让人心生疑惑了。
铁门上铸着的体积庞大羊头人面、双目凶煞的图案，竟是、、、饕餮。
哪有人将饕餮这样的凶兽铸在厨房的大门上？
饕餮是贪婪之物，天下所物皆为它食。
人亦如此。
不待她多想，有人已经将天启推了出来，元宝立刻上面接替了推着轮椅，那人回去厨房，厨房的大门又缓缓的关上。
久久再看，铁门尚在，可是上面饕餮的图案已不再，便是一般铁门的模样，合缝处是两个寓意吉祥的普通图案。
“你怎么来这儿了？”天启笑着问道。
“大嫂还不是担心大哥。还急着想去厨房里找你呢！”天明打趣着。
久久走到轮椅后面，元宝便让了位置，她推着天启往外走，“还说呢！还没到，他们就拦着不让我进。你们家规矩真多。我早上都没吃饱，元宝还拦着不给我吃了。你说气不气人？”
天启笑着摇摇头，“若是没吃饱，一会儿回了家，我再让人给你做一些便是。”
“好，还要跟早上一样的。”久久笑逐颜开起来。
“好。”
大家说着话往外走，在后面石门的时候，久久回头又看了一眼。
那紧闭的大门，再没有变化。
可是她却肯定，这厨房里面便是她要去探寻的地方，她要挖的秘密，也一定藏着这里。
***
“不是说没吃饱吗？怎么不吃了？”天启看久久放下了碗筷，柔声问道。
“不都是你们家的吗？怎么跟在天字第一楼吃到的不一样？”久久失望的说。
“不好吃？”
“也不是。这人啊，一旦吃了好吃的，就不想再吃这些了。明明是一样的东西，就感觉缺了点什么。哎，元宝说，你们家就只有你能进天字第一楼的厨房，配方你知道吧？要不我们去厨房，你来说，我自己做试试。”久久第一次展现出来自对厨艺的兴趣。
天启笑了一声，“我哪知道什么配方，我只是照例去厨房看看，天字第一楼的所有东西，都是付师傅做的。从祖父开始，付师傅的父亲便掌管了厨房，一直到现在。”
久久呵呵了两声。
看来什么时候工作都不好找，在这子承父业的年代里，有个相对稳定的工作还是比较靠谱的。
这一家一家的，都懒得转行。
“对了，元宝说的麒麟宴是什么东西？看他的样子，好像很自豪。明天我能不能去瞧瞧热闹？”
“哟！看来新少夫人倒是对天家的事很上心嘛！这才新进门，就已经急着去天字第一楼里立威风，害我们几个巴巴的等着人家来请安。原来人家根本没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林软翠花枝招展的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打扮讲究的女人。
“久久，见过几位姨娘。”天启脸上的笑容收起，似是有些不高兴的说道。
久久闻言站起身，正要行礼，林软翠尖酸的道：“别，千万别行礼。我们可担当不起。”
“二姨娘说的哪里话。您是长辈，久久是晚辈，晚辈给长辈行礼请安，哪有受不起之说？”天启道。
“我们都是你爹的妾侍，这位少夫人才是将来天家的主母。我们的后半辈子能不能安生，还得看少夫人的心情。这不，我们可都亲自到大少爷的屋子里来了。好歹也是要见见新少夫人的不是？”林软翠说着，已经在主位上坐了下来。
嘴上说着别，身体倒是很诚实。
柳梅歉意的对久久笑着点了点头，走到林软翠身边道：“姐姐，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也清楚。孩子也有孩子的事，我想久久不会故意不去给咱们请安的。”
第94章 天字第一楼7（）
“就是，我说姐姐，你吃的什么味啊？要那么着急想喝媳妇茶，你赶紧让天明娶妻便是。想嫁给天明的姑娘，这应天府里随便抓抓都是，偏你就是看不上。我说，你到底想让天明娶个什么样的媳妇？难不成，还真以为皇上会赐给公主给天明？”年岁和柳梅差不多大，长的甚为乖巧的四姨娘洪艳，里子确实一个尖酸刻薄的主，她说着话，故意斜眼一笑，“说句不中听的，天明再好，那也是个庶子。将来继承家业的，也是天启，皇上肯把自己的金枝玉叶送给天明？我劝姐姐还是死了这份心思才好。”
“你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林软翠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手腕上的翠玉镯子敲在桌上咚的一声响。
“姐姐发什么脾气啊！这是在天启的房里，知道的是你在冲我生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摆这副嘴脸给少夫人看呢！我说的什么，姐姐听不明白？咱们都是妾侍，你不过比我早几年进门罢了，还当真以为自己是主母了不成？”洪艳倒是一点也不怵，挑着眼不屑的说道。
“你也少说两句。别让人看笑话。”柳梅拉了她一下。
洪艳身子一扭，甩开了她的手，笑着走到久久身边，也不管她愿意不愿意，拉起她的手一个劲的拍着，“少夫人才不会看什么笑话呢！我之前就说过，少夫人一看生辰八字就不是普通人，这不，淼淼死了之后，老爷一连给天启娶了三个媳妇回来，哪一个不是要死要活疯疯癫癫的？就咱们久久，这一来就和天启伉俪情深，我瞧着都眼热。要不说是缘分呢！这没缘分，就是拜了堂，也到底不是一家人。久久，你说四姨娘我说的对吗？”
久久敷衍的笑了一声，倒也没客气，直接抽回了手。
天启垂下了眸子，紧抿的唇已有怒气溢出。
他清透温和的脸上，此时如同覆了一层冰霜，看的人心寒。
洪艳也瞧见了，对林软翠不屑的她，讪讪的闭上了嘴。
“天启，四姨娘她、、、”柳梅想打个圆场，却不想天启没等她话说完，便冷声道：“出去。”
林软翠一甩袖子，怒气冲冲的走了出去，洪艳两个也都悻悻然的走了，柳梅想说什么，可最终也只是叹了一声，只是临走的时候，对久久抱歉的笑了笑。
久久微微福了福身，送了她们几个离开。
她看着低垂着眼的天启，什么也没说。
她知道，戳中了他的那把刀，是从四姨娘嘴里说出的那个叫做淼淼的名字。
就在她纠结到底要怎么缓和气氛的时候，天启抬眼看着她，亦如之前那样，温和的一笑，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吓到你了吧？她们几个一直都是这样，只是从不会在我屋里吵起来。你不理她们便是。”
“嗯。”久久笑着点点头，“对了，你早上也没吃东西，我去厨房给你弄些吃的过来，你吃完了就休息会吧！”
“不用了，厨房里那些东西，我也吃不下去。我从小吃的，有专人做。”
久久目光一凛，“你开小灶？却让我吃大锅饭，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天启笑出了声，“都是药膳。你要想吃，一会儿我分你一点尝尝，吃吐了可不要怪我。”
“那我还是吃大锅饭吧！”久久吐了吐舌头。
“淼淼是我第一位妻子。”
久久正往床榻边走，准备给天启铺了床让他休息一下，猝不及防的一句话让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回头看着他‘啊’了一声之后，才猛然明白他在说什么。
“她是我从小到大唯一的朋友，也是唯一一个自愿嫁给我的人。成亲当天，除了家人，没有请一位宾客。也是唯一一次，新郎不是一只公鸡。”
他用了三个‘唯一’。
久久听出了他言语中的酸涩，也听出了他曾经拥有过的真心的幸福，和对未来曾有过的期盼。
在他的未来中。
有一个叫做淼淼的女子。
“外人都以为我是一个瘫痪在床的人，没有人见过我真正的样子。从我出生的时候开始，我就没有出过这间房。直到十五岁的生辰过后，每个月的十五，我会去天字第一楼的厨房。因为，我是灶神选中的继承人。在淼淼出现之前，我身边伺候的丫头每隔几个月都会换一个，有的只出现过一次，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她们怕我。我八岁的时候，有一天给我送饭的是一个有着一双大眼睛的小姑娘。她笑起来的样子，特别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就像月牙一样，弯弯的，暖暖的。她的头发很短，短的都没有办法梳个发髻，她跟我说，她娘病了，她为了给她娘买药，卖了她的头发。可最终她娘还是去了，她没钱给她娘买棺木，于是把自己卖给了天家。”
天启像是在看着久久笑，可是久久知道，他透过她的脸，看到的是另一张面容，让他无法忘怀的人。
“你说奇不奇怪，她在我身边待了一年，头发都没有长多少，她听了别人的偏方，各种捣腾自己的头发，只为了能带着我送给她的簪子。她说，等她的头发足够长，可以绾起发髻的时候，她就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