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剥开蜡丸,取出内里的纸条,却是白纸无字。
“贺七爷,这是何意?”嗓音淡淡的,再无最初的嘶哑。
“来接秦姑娘回家。”容非负手而立,眼神笃定。
远近的商贩与镇民见有热闹可看,丢下手头事务,悄然围拢,低声谈论。
杜栖迟面罩之上的一双杏眸掠过狐惑与薄怒,“青脊拿下的人,何时轮到贺七爷过问?”
“不错,是贺某僭越了,但不论上一代人有何罪孽,秦姑娘都是无辜的!杜指挥使借调查之机,行不轨之事,企图用秦姑娘做试药者,实在令人心寒!”
他一想到秦茉已在牢狱中备受煎熬,顿时磨牙吮血,目中厉光如刀。
“贺七爷误会了,绝无此事。”杜栖迟死口不认。
容非冷笑:“你敢与大夫当面对质吗?敢放我进去瞅一眼吗?或者请她出来说个明白。”
二人相隔四五丈,杜栖迟武功高强,说话时声音不大,凭借内力远远送出;容非中气颇足,嗓音清朗。这番对话,两岸围观者皆听得一清二楚,不由得众议纷纭。
“凭什么?凭什么本指挥使要听贺七爷所言?我又不姓贺。”杜栖迟哼笑道。
容非长眉轻挑:“就凭——杜指挥使要的钥匙,在贺某手上。”
言毕,他右手微抬,食指和拇指拈住那薄薄的黄铜片。
杜栖迟原本一脸不屑,待见了他手中之物,登时脸色大变:“竟在你手里?”
容非生怕她看出破绽,压抑着紧张之情,星眸凝重,沉声道:“放人,否则我立马砸烂了丢入长宁河!”
他右手紧攥着钥匙,左手忽然一抖,一大包薄铜片在半空中飞洒而出,纷纷扬扬,落入碧色河水中。
杜栖迟已明其意。
成千上万的薄铜片沉进河底,如若他真把钥匙砸断、混入其中,即便青脊中人一片不漏捞上所有的碎片,却无法尽快重新拼凑钥匙。
她闷哼道:“我为何要因你一句威吓而放人?万一你给的钥匙,是假的呢?”
“杜指挥使不是早就猜出我和秦家的渊源了吗?”
“你!当真是”
“我的确姓容。”
事到如今,承认他和秦茉父辈的关系,方能让杜栖迟相信,他的钥匙能打开密匣。
他要的,只是杜栖迟把秦茉从地下密室放出,这一步成功了,秦茉自然无恙。
杜栖迟锐目带着审视冷光扫向人群,她绝不认为,几乎不会武功的容非胆敢孤身前来挑衅青脊。他身边,除了隐藏的八卫,定然还有燕鸣远和越王的人。
可乍一眼望去,均是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既无燕鸣远那白衣翩然的身姿,也觅不到那几名护卫的影踪。
“杜指挥使意下如何?”容非生怕她拖延时间另作部署,“你强行扣押秦姑娘,不过是为了得到钥匙,而今我已经给你送来了,你为何还不答应?”
杜栖迟不无疑虑,若他的钥匙是真的,何以没有在一开始拿来交换?
容非早备下一套说辞:“我此前没才交出,一则不愿将贺氏家族牵扯其中;二则,你应允善待秦姑娘,我天真地信了,认定我另有法子救她而不必暴露身份。时至今日,杜指挥使背信弃义,休怪我以此相挟!”
他自知此举一是瞒骗,二是要挟,皆非他鄙弃的所为,但他若不挺身而出,无人敢走一步。
父亲的遗物,怕是这辈子也寻不回来了,何不竭尽全力借这似是而非之物去救活着的秦茉?
桥上的民众早因畏惧无妄之灾,迫不及待退至岸边,压低了声音,指指点点。
数百人注视下,经历了三百年风霜雨雪的老石桥上,唯剩容非昂藏风姿傲然挺立。
西风疾吹,容颜如玉,衣袂飘飞,倒似一副遒劲有力的秋日画卷。
杜栖迟凝视他片晌,手腕一翻,已扣上一把飞锥,意图先把容非击倒,然而她袍袖没来得及翻动,后上方的枝叶繁茂处传来一清冽嗓音:“小麻雀,对付容大哥这样的文弱书生,用得着使飞星锥?”
不用回头,她已知是燕鸣远,“小师叔,你曾允诺过何事,还记得不?”
燕鸣远飘然下地,凛然道:“我答应不干涉你青脊的事务和行动,但不代表你可随意伤害丝毫不会武功者,咱们钥华阁四大戒律的第二条是什么?”
“戒持强欺弱,滥杀无辜,”杜栖迟扬眉道,“他弱吗?他无辜吗?不见得。”
她向顾起使了个颜色,顾起会意,双手一抖,六支袖箭飞往容非,劲风凌厉迅猛!
燕鸣远既应承不管青脊之事,他充其量能以门规约束杜栖迟,却无法制止顾起。
围绕石桥的数百人见状,同时惊呼!
容非早已猜出杜栖迟要对自己下手,全神戒备,当袖箭分上下两路直飞而来时,他快速踏出数步,避过袖箭。不料青脊另外两名指挥使算准他闪避的方位,分别以钢针、飞蝗石等暗器偷袭!
眼看容非立足不稳,即将命丧青脊之手,人群中忽然飞出几枚梅花镖,后发先至,硬将暗器打落或打歪。
这手劲和准头,正是贺家八卫中最善暗器的北松。他一旦露了行迹,迅速隐匿。
杜栖迟冷冷一哂:“妨碍公务!拿下!”
三名青脊中人闪身抢入人堆,而北松东绕西拐,瞬时没了影儿。
“我倒要看看,贺七爷家的八卫,究竟有多大本领!”
杜栖迟一声令下,手下的暗器齐往容非一人招呼。
一时间,容非叫不出名儿的各种飞镖、铁橄榄、如意珠等飞袭而近,与此同时,又有数人从桥底、半路替他拦截。
当八卫中任意一人露面,即惹来青脊指挥使的捉拿,东杨、南柳等人四下乱窜,于街巷狂奔,以致于场面异常混乱。
燕鸣远勃然大怒:“杜栖迟!你欺人太甚!”
“那么多人护着他,小师叔有何可心疼的?”她回眸,眼底尽是淡漠。
燕鸣远火大了:“你!你到底要怎样才放过他们!”
杜栖迟眸色一冷,右手疾摆,众下属齐齐罢手。
再观容非,手里仍紧攥着钥匙,但原先一身干净整洁的青白袍子,已遭不少尖锐暗器割破,幸好八卫暗中相护之余,其本人尚算灵活,上跳下窜躲过数十道暗器,虽满头大汗,略微狼狈,好在基本没受伤。
杜栖迟端量着他,半张脸流露出罕见的欢愉:“贺七爷,好玩不?”
容非险些被打成筛子,犹自喘气,摇头道:“杜指挥使我觉得,把钥匙弄成几块丢水里,再看你们捞个三五天,再拼个十天半月甚至更久,会比较好玩要不咱们试试?”
他边说边从怀中取出一把匕首,抖落雕花铁鞘后,匕首寒芒四射,可见极其锋利。
“这匕首是从越王处借来的,不晓得好不好使。”
说罢,作势往钥匙上切。
杜栖迟岂能容他毁了钥匙?要知道,哪怕捡回来重新拼接,也有可能因分毫之差而开不了密匣!
她不顾燕鸣远的怒喝,左手一扬,一枚飞星锥以迅雷烈风之势击向容非手腕。
杜栖迟亲自出手,自是与其他人不一样。
而今八卫已被颇转移至十余丈外,根本来不及相救!这下若被打中,容非定要伤筋断骨!
容非跟随南柳练了个把月,步伐今非昔比。他脚下如行云流水般错了半步,看似无意,竟潇洒避过这一记。
镇民们亲眼目睹容非以身犯险,临危不惧,轻而易举躲开,忍不住欢声雷动。
杜栖迟如像受到侮辱,面色难看到极致。
燕鸣远暗暗抹了把汗:“成了!别打了,放人吧!”
杜栖迟心有不甘,轻笑道:“贺七爷,你若能再抵挡我两枚飞锥,今日你公然冒犯之事,我不再追究。只要你配合,交出钥匙,我便让秦姑娘回家,等待上头发落,如何?”
此言一出,一众哗然!
说不定真有转机。
第八十五章()
“成!”
容非听她答应释放秦茉;别说两枚飞锥;两百回他也愿挨!
他袍上裂开数道口子;发上羊脂白玉发冠也因激烈的跳窜而有些歪;如刀裁过的鬓角落下一丝碎发;仪表略带窘迫;却掩饰不了眉眼的坚毅果敢、薄唇的飘逸沉稳。
见他孤身一人;披一袭日光,挺立于桥上,围观镇民群情汹涌;无一不替他捏把汗。
而杜栖迟方才那一击,瞄准的是容非的手,且劲道有所保留;手下那么多人奈何不了他;她总得挽回场子。
她一心在容非身上留点记号,轻则让他筋骨受损;重则伤及肺腑;好让他知晓;别以为有一定的身份地位;就能向青脊叫板。
青脊经过十多年的艰苦磨砺;成为朝野内外最令人尊敬乃至畏惧的组织;颜面绝不可受到丝毫折损。
于是,在数百人惊呼声中,第二、第三枚飞星锥从她纤瘦的双手一先一后疾飞射出;劲力显然比先前的强劲数倍!
她头一下为虚招;迫使容非往左移,后面那下则是计算好他闪躲的速度和方位,让他自觉撞在最狠的第三枚飞星锥上!
倘若为习武多年之人,或许有机会凭借经验或高明轻功躲过这致命一记。
但容非年少所练不过是花拳绣腿,防身勉强够用,面对武林高手凶猛突袭,他哪有应对之策?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中,无数双眼睛,眼睁睁地看着,八卫从四面八方飞身赶来,却终究晚了一步。
那黑沉沉地飞星锥以无从抵抗的刚强之力,直直打中容非胸口!
这枚飞锥锋利之极,雄厚内力催发下,即使不能将容非的躯体穿透,也必定能断其肋骨、刺穿心肺!
长宁河两岸瞬间陷入静谧,随后哭叫声、哀嚎声、叹息声如潮水涌来。
然则,教大伙儿惊呆的是,容非中暗器后,衣裳破裂,不由自主倒退两步,身子微晃,俊颜有顷刻间扭曲,似忍受莫大痛苦,又对意欲上前搀扶的东杨和南柳摇手,而后昂首挺胸,站定了脚步。
那枚飞星锥,如前两枚一样,掉落在地,发出清脆“叮当”声。
容非咬紧牙关的面容逐寸舒缓,如有笑意自嘴角蔓延至眉梢,他深吸了口气,朗声道:“杜指挥使,请遵照约定,释放秦姑娘。”
这句话随初秋的轻爽凉风徐徐送出,一字一顿,中气十足,无半分受重伤的颓态。
霎时间,欢呼声、鼓掌声响彻云霄,几乎将全镇的人都引到这边来,河岸两端水泄不通,个个面露喜容,更有与秦茉相熟者喜极而泣。
杜栖迟作为青脊中行事暴虐的代表,早从初来长宁镇时,已令镇上人心惶惶。
相比之下,秦家立足镇上百年,多行善举,备受敬重;且秦茉年轻美貌,性子温和,父母早逝,家族凋零,与守寡的婶婶、稚龄的堂弟相依为命,还能将生意操持得有声有色,获镇民交口称赞。
谁曾料到,她因先辈未定之罪,遭杜栖迟囚禁、用毒|药欺凌?
镇上居民忿忿不平,又无人敢吱声。
如今,与秦姑娘交好的贺七爷,以血肉之躯站到青脊的敌对面,拼了性命也要救出心上人,种种言行,教人动容。
见容非安然无恙,杜栖迟先是错愕,随即怒视燕鸣远:“小师叔真够慷慨!连师门秘宝银蚕甲也肯让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