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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谎推搪?似乎行不通。
她暗恨自己只是小小丫鬟,见识浅薄;短短一瞬间,根本寻不出能让秦家人全身而退的好法子。
惊骇之下,她腿脚发软;右手不经意摸到假山的嶙峋怪角;那处刚好落了几枚杏子。翎儿未及细想,抓起杏子往左抛出。
杏子打在长廊以外数尺;沉闷声响惊起一只家猫。
伴随猫叫声;一道瘦长的黑影扑往树干;辗转跃至长廊顶。
“切。”贺祁从牙缝中挤出一气音;静听片晌后;大步离去。
翎儿屏住呼吸;借着月色,小心翼翼绕过地上的落叶,返回廊下;打算入厅向秦茉示警;迎面撞见秦家的一名仆役,心念一动,悄声道:“姑娘喝多了,你马上回去,告知让宣婆婆派人来接应。”
她本想说“告知容公子”,又怕秦茉不喜外人知晓她和容非的关系。毕竟与龙家的婚约尚未解除,让宣婆婆处理更加安全。
“姑娘喝多了?”仆役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秦家上下无一不知秦茉的酒量远超常人,十多年来从未有人见过她的醉态,说她在贺家寿宴上不胜酒力,宛若天大的笑话。
“反正解释不了那么多!让你去便去!”
翎儿不好在贺家宣扬贺祁所为,尤其是,她窃听的对话中,贺祁根本没直接承认。
他们身为下人,人微言轻,能做的,唯有想方设法,先把姑娘平安带离贺宅。
她再三交待仆役保密,事态紧急,速去,而后快步入前厅。
厅中依旧灯火通明,宴乐声未散。因孟涵钰退席,包括那妖里妖气的赵姨娘在内的几名女眷,也陆续起身告辞,但其余人留在原位品尝小点心。
秦茉正与刘夫人聊天,她以手支起脸蛋,水眸睁大,像是用心倾听对方所言,嘴里唯唯诺诺,也不知听进去了多少。
“姑娘,”翎儿赶回她身边,“您还好吧?”
茫然转头见翎儿含笑而近,脸上却无半分愉悦,焦灼的目光满是惊忧,秦茉心中一凛。
翎儿确认姑娘意识清醒,小声问了句:“是否感到不适?”
经她一提,秦茉越发断定,今晚这微妙的困倦并不寻常。
可她除了困乏慵懒,恨不得一觉睡死过去,不觉别的异状。
能醉人的仅有她家的酒,她连续喝了两种,无论色、香、味皆如常,有问题的极有可能是菜肴。
谁要对付她?
她首先想到的是青脊与盗门。
传闻青脊近年从海外得了一种药,用于审讯时,能使人半昏半醒,无防备地道出心里话。服药后数日,药力散退,幽魂状还会持续一段时日。
秦茉疑心杜栖迟暗中归来,正准备以可怕手段折磨她。
她竭尽全力镇定下来,深呼吸,勉力保持仅余的冷静和从容,对身畔人笑道:“刘夫人,时候不早,我得先行一步,你且慢用。”
刘夫人也觉她无平日的灵动娇媚,还道她生病了,安抚道:“秦姑娘不大精神,怕是秋来季节变换,请多加保重。”
“谢刘夫人关心,咱们来日再聚。”
秦茉由翎儿搀扶而起,莲步凌波般步向贺夫人与孟夫人,盈盈一福,随口道了两句贺寿词,以身体不适为由,提出辞别。
贺夫人原想留她多聊,一则贺祁屡屡提起希望娶秦家姑娘为妻,二则她对秦茉印象不错,无奈今日宾客众多,她只来得及夸了秦茉送来的贺寿礼,未曾详谈。
当下,她挽了秦茉的手,如端量儿媳妇般,用慈爱眼光注视眼前俏生生的姑娘,温和而笑。
秦家姑娘一贯大方得体,鲜少有失态之时,此番窈窕身姿微微晃动,倒真像是弱不禁风的模样。
贺夫人再三叮嘱她保重身体,别为生意过于劳累,姑娘家最重要的是找个好归宿,来日相夫教子方是正道云云。
秦茉本就云里雾里,听了与自己理念不一致的言辞,极力压抑反感,应付了几句,唇边笑意慵懒,尽是娇软无力之态。
贺夫人虽觉狐疑,不忍强留,让一名丫鬟送一送秦茉主仆。
好不容易从宴席上抽身而退,秦茉在翎儿的携扶下,谨慎下了台阶。
夜幕低垂,笙歌悦耳,秦茉被西风一激,有须臾的清醒,急忙向院门方向迈步。
“姑娘!”秦家的一名仆役迎上前,“咱们的马车,不知何故被安放在最远的角落,小的找了好久,发现车轮子坏了!”
秦茉倒抽了凉气,混沌脑海里隐约觉察出什么,却又说不上来。
她的马车有一定年份,但无缘无故损坏,大有蹊跷。
“走,带我去瞅瞅。”
她下了一个并不明智的决定。
翎儿欲言又止,只得挽着她的胳膊,步往后院。
秦茉昏昏沉沉,已无平素的利落步伐,正好赶上筵席尾声,大批仆从提前赶往停放马车处。
她一姑娘家不好意思与人争抢,在庭院中避让了一阵,又觉睡意去而复返。
“姑娘怎么了?”贺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使她如坠云端。
她觉翎儿拽住她的手蓦地一紧,甚至箍得她疼痛,心下骇然。
这丫头跟随她多年,不会做出莫名之举,这一下,定是另有深意。
秦茉凭借残存的意念,推断出翎儿对贺祁的戒备,温声道:“贺公子,听闻我的马车出了点状况,如方便的话,可否劳驾府上替我稍作安排?”
她原想坐刘夫人的车回家,转念一想,秦园的方向和大多数客人所住的镇中心截然相反,夜间强行让算不上熟悉的商户送她归家,她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不如劳烦主人家备车。
贺祁笑道:“无妨,请姑娘到偏厅稍候。”说罢,挥手让贺夫人遣来的丫鬟退下。
秦茉正要应允,身旁的翎儿死命拉住她,轻声道:“姑娘,咱们先到大门口去等候?既已向贺夫人辞别,多加叨扰并无益处。”
翎儿私下与她亲近,但于外人前从不多言。
秦茉迷糊间猛然警觉,这大概是个暗示。
“说得也是,”她微笑道,“我们还是到外头等吧,有劳贺公子。”
贺祁伸臂一拦:“姑娘似有些倦了,且先进去喝点茶”
翎儿急急把秦茉往后拉,仿佛连她的一片衣角也容不得贺祁触碰。
此举惹来贺祁的怒目而视。
翎儿不敢怒也不敢言,死死护住自家姑娘。
算算时间,她遣派的仆役估计也就刚取了马匹赶往秦园,即便快马加鞭,夜间赶路一来一回,怎么说也得等上半个时辰。
兼之,她让人接应,事前并未料到马车忽然出问题,真是失策。
这贺少东家能往姑娘膳食里掺东西,让她恍恍惚惚,只怕马车也是他捣的鬼!
既心怀鬼胎,他岂会轻易放他们离开?
估计,贺少东家磨磨蹭蹭,待姑娘体力不支,而后找些可有可无的理由,强行留她在此留宿。
至于她带来的秦家下人,十之八|九会被强制调离,届时姑娘的名声,乃至清白岌岌可危!
想到此处,翎儿再度扯了扯秦茉的袖子。
秦茉呆立半晌,忽觉她说了马车之事已有半盏茶时分,贺祁压根没叫下人备车,心中豁然开朗。
看样子,下药的并不是青脊,而是跟前这俊美倜傥的男子。
怪不得十日前被拒绝,他还一副不在意的态度,原来,在宴会上等着她。
秦茉感知到危险,但神志逐渐陷入呆滞状态,完全想不出任何法子,心底唯一的想法是——她真的该好好睡一觉。
随便找个地方都成。
她使劲在手臂上掐了一把,疼痛让她有了顽抗的欲望,“翎儿,看来,我该亲自去请贺三爷另备马车。”
贺祁一怔,笑道:“姑娘说笑了,何须惊动我爹?交给我就成。”他转头对亲随吩咐了几句,使了个眼色。
秦茉半昏半迷,能站稳已是万幸,并未留心。
翎儿看在眼里,着急之情现于颜色。她插言道:“姑娘,实在不行,咱们找刘夫人的马车挤一挤,今夜先回老宅。”
秦茉之所以不愿在这时回去魏紫所在的主院,是因那黄花梨妆奁存放在秦园中。
她虽猜得出,此为贺祁的诡计,但谁能保证,青脊没参与、不会趁机偷取密匣?
她这两个月以来,草木皆兵,真正让她有放松愉悦的,便只有与容非共度的短暂时光。
容非
秦茉忽而懊悔,前几日为何对他不闻不问、不管不顾?他们早该把来龙去脉一一理清楚,而非意气用事、互不理睬。
眼下赴宴,陷入困境,万一贺祁趁她昏厥过去,恃强凌弱,做出不可挽回之事
她心底一片冰凉,没敢再往下想。
夜风吹入庭院,回旋于廊外,带着浓稠夜色,从四面八方包围了她,也吹散了她残余的戒备。
初秋的凉爽与舒畅感自肌肤蔓延至周身,她唇边抿起一丝轻浅笑意,仿佛下一刻,便要沉入美妙梦境中,长睡不醒。
第七十五章()
秦茉闭上双眼;在即将坠入无尽黑暗时;乍然看到漫天闪烁星辉。
那是属于某个人眼中独有的光彩;明亮、夺目却不耀眼;融合了温和与柔情。
此时此刻;她忽然无比渴望投入他怀中。
她想念他的温暖。
身子一晃;她猝然惊醒;记起自己尚未回话,而贺祁已因她片晌的沉默,否决翎儿的建议。
不知在回廊外站了多久;秦茉数次合眼又勉强睁开。
每一次挣扎,都得费上更大的功夫。
贺祁见状,嘴边勾起难明的笑意:“姑娘是真乏了;夜路不好走;大家不妨先在此住下,我立即为你们辟一处院落。”
狐狸尾巴总算露出来了!
“不行!”翎儿气得发抖;以不曾有过的声嘶力竭;与全然不符合身份的态度;怒喝道。
此话如惊雷轰耳;秦茉右手探进左袖口;以指甲狠狠往皮肤上一抠;疼痛再次让她清醒了几分。
她蹙眉抬眸,闷声道:“不劳贺少东家费心,就算无人相帮;走路也得走回去。”
她话未说完;抬腿就走,然而不辨南北,四下张望,更觉昏沉,手脚无力,幸而翎儿相扶,避免了她一头栽到地上的窘态。
贺祁见她脚步虚浮,有机可乘,伸手搀她,再度被翎儿挥袖一挡。
“还望贺少东家自重。”翎儿勇气陡生。
贺祁猜出翎儿这丫头获悉内情,暗暗咬牙。
他作了万全之策,只要今夜不让秦茉踏出贺家大门,有关她夜宿贺宅之事必定会传开。
他固然想将她生吞活剥,据为己有,但父母、孟家人在府上,他翻不起浪来。
再说,依照秦茉的性子,若真那样,只怕她恨死他,这辈子宁愿孤独终老,也不会嫁给他。
目下,除了他的丫鬟鸣翠,无人知道内情。孟涵钰或许猜出一二,但死无对证。贺祁决心将一切推在酒上。
酒是秦家酒坊进的,所有人都喝过,至于酒量惊人的秦姑娘,何以轻易醉倒在贺家?或许在旁人眼里,不过是她放不下原有的高傲、借机攀附贺家的非常手段。
她留宿于贺家的消息外传,一传十,十传百,自会变成长宁镇及周边一带的热议话题。闲来无事的人们,定然产生诸多猜想。
特别是贺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