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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语亭拉了拉他,道:“算了,回去再说吧。”
再打下去,何景明就要疯了。
何景明道:“好,都听你的。”
他这样对待李信,心里面没有丝毫不舒服。
哪怕几脚下去,对方已经不成人形了。
可是他曾经在战场上那么久,见到的尸骨成山,这么点事情,简直不算什么。
只是不能再继续了,吓到了亭亭怎么办。
何景明温柔道:“我带你去看大夫。”
李信自然有护国寺的人送去宗人府。
南王世子虽然高贵,可是在护国寺行凶,对象还是何世子的未婚妻,皇后娘娘的娘家侄女儿,他是无论如何都跑不掉的。
戒悲叹息一声,“阿弥陀佛。”
“何施主,此物便当做是敝寺给小姐的赔礼了。”
他递过来的,是一串佛珠。
饱受香火缭绕,一看便是件珍宝。
何景明推了回去:“不必,只要大师同我一样,绝不放过凶手,护国寺便不欠我们因果,这东西,还是大师自己留着吧。”
戒悲道:“老衲知道了。”
何景明的意思,已经十分明了。
护国寺在天下间声名远扬,不管是谁,都不敢在此放肆,只要这群大和尚要追究,南王府本领通天,也救不了李信。
………
何景明没理会宋家别的人。
他径直抱着宋语亭下了山,一路往皇城里去。
太医等在宫里,看见宋语亭,便松了口气。
何世子急急忙忙让他们等着,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这群人早就提心吊胆了。
现下一看,这姑娘也无甚大碍。
太医把脉之后,道:“世子不必忧心,姑娘的嗓子伤了点,不碍事,吃点川贝枇杷膏就好,最大的问题是受惊了,这几日睡眠可能不大好,需要注意点。”
何景明一颗心这才回归原位。
幸好没事。
“多谢太医。”何景明道。
“世子不必忧心,若是姑娘再有别的不舒服,尽管找我,川贝枇杷膏,待会儿小童会送来,姑娘一日三次,吃个两三天就好了。”
何景明微微点头。
送走了太医,他太轻轻叹口气,走到床榻前,握住了宋语亭的手。
“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内疚感。
宋语亭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柔柔穿过他的头发。
她的嗓音没有之前的娇嫩,反而喑哑无比:“我没事,怪我自己,没有带江陵江扬。”
她想着去护国寺,没有什么不安全的,毕竟听闻护国寺建寺几百年,从未出过事,且姐妹们都没带丫鬟下人,只她一人带着,到底不好,就把江陵江扬留下了。
早知道有这么一遭,再被人看着,也不能放松。
何景明轻轻揉了揉她的咽喉处,心疼道:“你不舒服别说话了,睡一觉吧,我在这儿陪着你。”
宋语亭轻轻一笑。
“我还不想睡,可是我想换身衣服,还想要沐浴。”
她今日被劫持,仿佛全身都染上了那种恶心的味道,不洗一洗,总觉得浑身不舒服。
何景明怔了怔,道:“我去找人给你拿。”
他摸了摸宋语亭的头:“别怕,我很快就回来了。”
宋语亭微微点头,“我真的没事,你快去吧。”
她心里,其实也没有很怕。
现在更是高兴的。
第72章()
因为平安无事而开心。
劫后余生的感觉;就像是占了大便宜。
何况;她还真的确定了南王世子是那个黑衣人。
虽然还有别的疑点;但是总能说了;像这些事情;是不必她烦心的;何景明自然会解决。
宋语亭躺在床上;心里还有点别的想法。
都快数不清第几次了,何景明又救了她。
他好像是要把前世自己期盼着的那一次相救,化作千千万万次;让自己再无力抗拒。
………
侍女拿了衣服进来。
几个小太监抬着浴桶,浇上热水,整个小隔间;便氤氲起雾气。
侍女道:“宋小姐;奴婢侍奉您沐浴更衣吧。”
宋语亭问:“何世子呢?”
她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定定看着对方。
没有何景明的话;她是不敢相信宫里人的;毕竟这深宫大院;可不像宋家一样好解决。
侍女想了想;便明白了她的心思;微微屈膝:“小姐稍等片刻。”
何景明进来的时候;宋语亭正坐在床边,仰头看着他。
他还以为对方是害怕了,微微屈身;直视着小姑娘的眼睛;温柔道:“我就在外面等着你,等你洗完就进来陪你,别怕。”
宋语亭摇头,声音虽哑,却还是1软软的:“我没有害怕,我只是”
她微微低头:“只是不知道她们是不是真的好人。”
何景明一怔。
却突然心疼起来了。
正常情况下,她怎么会怀疑呢。
其实还是害怕了,可自己却不肯承认,甚至自己都没意识到。
何景明一阵阵心酸,温柔道:“是我派来的人,你别怕,等晚上我送你回家,家里有你的嬷嬷和丫鬟,就好了。”
让这些人看着,亭亭总不会害怕了。
可惜他们还不是夫妻,他不可能陪着亭亭顺。
就算是新年那日,也是托了他生病的福。
否则不可能名正言顺。
宋语亭点点头。
何景明没走,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动作轻柔似水。
宋语亭心里,仿佛被安定下来。
说不出什么滋味来。
………
泡在水里的时候,宋语亭脑海里,却回荡起南王世子的话他为什么非要说,嫁给何景明是被逼迫的,言语之间,更是多有猜疑。
可是她从来没有听闻何景明跟南王世子交恶。
那人,该不会是一直想对何景明不利吧,只可惜比不过何景明,心里面执念太深,才疯了的。
她心里这么想着。
何景明是不是打小就太厉害了,衬的南王世子一无是处,才让人那么恨他的。
南王世子好像还有些厌恶太子,大概是这两个人,都使他活的无地自容吧。
宋语亭从水中站起身,任由侍女服侍自己穿好衣衫,才走出隔间,坐在了榻上。
何景明闻声,从外面走进来。
宋语亭的嗓音洗完澡之后,更沙哑几分,说起话来,有些不舒服,刚想张嘴,便咳嗽了两声
何景明道:“你别说话了。”
侍女察言观色:“世子,太医院已经送了川贝枇杷膏过来,是给宋小姐喝了还是热一热?”
“热一热吧。”何景明道。
天气尚且寒冷,就算是药,喝了凉的,也对嗓子不好。
宋语亭声音嘶哑道:“南王世子他是不是个疯子啊?你认识他这么多年,都不知道吗?”
何景明道:“我与他不熟悉,打小我们这些人,除了我家大哥会偶尔理会他,别人都不跟他玩,就因为他脾气太奇怪了。”
“疯不疯不敢说,但是像今天这样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何景明眼神晦暗不明。
“小时候他就这样,不管我与太子做什么,他总觉得我们不怀好意,事实上,我和太子完全不知道何处得罪他了,让他这么想我们。”
宋语亭道:“我觉得他是有毛病,我不是跟你说,在北疆见过他吗?”
“是啊。”何景明很疑惑,“他去北疆做什么,堂堂南王世子,没有道理啊。”
反正何景明是想不明白的。
“我见到他,是在回来的路上,就是你救了我之后,那天晚上我们住在一家客栈里,他被当地的一个地主家下人追杀,进了我的屋子,威胁我,我就把他藏了起来。”
宋语亭竭力回忆那天的事情。
“他和今天一样,穿着黑色的夜行衣,说话也不像我在南王府见到的世子,就跟话本子里头的江湖杀手没多大区别。”
何景明怔了怔:“地主家的下人?”
他不是很敢相信。
堂堂南王世子,再怎么着,也不会沦落到跟地主家的下人争斗吧,那跌份到什么程度了?
反正换了何景明自己,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宋语亭问他:“你该不会是不相信我吧?”
她气鼓鼓地看着何景明。
何景明失笑:“当然不是,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我是在想,李信为什么会这样这没有理由啊。”
“还要什么理由,他脑子有病!”
何景明收了心思,道:“你说的有道理,他的确有病,不提他的事了,说点高兴的,后面小院子里的梅花还没谢,我带你去看看吧。”
宋语亭眨着眼睛,问:“是什么颜色的?”
“红的粉的黄的白的,全都有。”何景明一笑,“这儿不是梅园,更不是白梅园,我这是百花齐放,自己的院子,一年四季都有鲜花。”
两人倒是准备走了,侍女先端着碗进来。
“宋小姐喝了药再走,您嗓子受了伤,不能见风,等我给你拿个围脖过来。”
宋语亭稍等片刻,侍女拿出来的,却是何景明的东西,墨黑色的皮毛围脖,系在脖子上,倒更显得她肤白如雪。
侍女笑道:“小姐勿怪,实在是世子这个好一点,别的都是旧的了。”
何景明道:“这样好看,开跟我走吧,带你看花去。”
宋语亭站起身,跟着他走过去,口中问道:“你又不是皇子,为什么在宫里还有自己的院子,皇子们都没有意见的吗?”
毕竟,有些皇子,母亲地位低微不得宠,估计衣食住行,还不如何景明一半,心里岂不是非常不平。
“有意见的多了,可惜舅舅不理会他们。”何景明牵住她的手,“小心点,这儿的鹅卵石,有点滑,不好走。”
宋语亭任由她牵着,眼中也不看路,只看着他道:“我算是明白为什么南王世子那么不喜欢你了,口口声声全是诋毁的话,肯定是你在宫里太得宠了,让他变得可有可无,他嫉妒你。”
何景明失笑,却大言不惭道:“你说的有道理,他的确是从小就嫉妒我。”
宋语亭笑弯了眼睛:“自吹自擂!”
两人这么走着说话,赏花倒变得可有可无了。
风中传来一阵阵笑声,无论看的是什么,开心就好。
夜间没到,各宫却都来了人慰问这位受伤的宋小姐。
宋语亭受宠若惊,这么多宫中贵人,竟都派人给她送了礼物,这情形看着,总让人难以接受。
她怎么也想不到会有这一天。
若是礼物也便罢了,下午的时候,清灵宫的宫女过来,说是皇后娘娘担心她,请她过去一趟。
宋皇后自打怀孕,就成了宫里的重点保护对象,天气不好了都是不许出门的,现在也只能让宋语亭过去。
何景明亲自送她,后来想了想,又跟着进去,没有离开。
就坐在那里,阻碍人家姑侄说话。
宋皇后也不好赶他走,只能无奈叹口气,任由他在外间坐着,自己牵着宋语亭的手,去了卧室里。
何景明脸皮再厚,也没有进人家卧室的道理。
否则,疼他爱他的亲舅舅,就要先打死他。
索性他也不是想听人墙角,就是想陪着宋语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