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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清容晃了晃笔管打断了她,“反正咱们只是学生,立意上比先生差一点也是应该,或许咱们到了她那个年纪,见识多了一些,这意境也就能高明起来了,你何必想那许多,一幅画而已,又不是要你去考状元,就算考状元也不考画作不是,随心画几笔就是了。”
舒攸宁看着歪头落笔的风清容,不禁莞尔,风清容身上最让人羡慕的便是这豁达洒脱的男儿气。
她对风清容的夸赞之言还未出口,坐在她们前排的五公主忽地高举了手,舒攸宁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张先生点过头之后,风栀影站起了身,转头指着舒攸宁道:“她不静心作画,反倒辱骂先生年老。”
面对这纯粹的诬陷,舒攸宁有些错愕,她站起身辩道:“我没有。”
“已有小半个时辰,她纸上一笔未落,就是对先生的藐视。”风栀影拎起舒攸宁空白的宣纸,递在了张先生案上。
“我只是一时想不出要画什么,并没有要藐视先生之意。”
“题出春景已是极简单的,眼前所见的都是春景,有何难处让你半个时辰都落不下一笔?”她尾音吊得高高的。
“我羡慕先生的意境,想要模仿却不知该如何下笔。”
“你说先生授两门课,日子是过不下去了的。”
“我没说。”
“你说给三姐姐的话我都听到了,你说先生不过是年纪大才见识多,还说又不要考状元,学画无用。”
明明是风清容的话,此时都被她颠倒了意思强安在舒攸宁头上,舒攸宁皱了眉头刚要再辩,风清容却已经按捺不住跳了起来,“风栀影,你颠倒黑白存心报复。”
“我与她初次相见,有什么可报复她的?”
“你记恨我进门前说你是个丑婆娘,短脖子,又不敢诬赖我便拿攸宁出气。”
风清容这句话让在场的人都偷偷笑了起来,风帝十一子六女都算是好相貌,唯独风栀影面容丑陋,她为人极为跋扈,兄弟姐妹多少都受过她的气,这样的话平日里是没人敢说的,但听着风清容脆生生地说了出来,只觉得十分解气。
“三哥。”风栀影红了眼睛,向自己的同母兄长求助。
风归璋拿画挡了脸,他本就是个懦弱性子,此时断不敢出头。
“我倒觉得三妹妹说的不错,的确是丑了些。”风归玞翘起了二郎腿,咬着笔头笑道。
周围又是一片窸窸窣窣的笑声。
舒攸宁的顶撞已经让风栀影窝了火,风归璋的袖手旁观又让她凉了心,此时周围响起的笑声无疑将她脑中最后一丝清明也赶了出去,她抓起桌上的砚台便朝风清容砸了过去。
“小心!”
风清容正在得意间,没想到她敢动手,一时愣在当场,舒攸宁惊呼一声,连忙跨步过去,只来得及伸手一挡。
一方砚台结结实实砸中了她的手臂,舒攸宁踉跄一下跪在了地上,落下的砚台击碎了桌案上的笔洗,蹦起的瓷片擦着她的下颌角而过,留下一条血痕。
舒攸宁感觉到一阵刺痛,刚想伸手去摸,臂上被击中的地方却是钝痛,抬也抬不起来,大约是伤到骨头了。
“我跟你拼了。”风清容回了神,见着舒攸宁下颌渗出的血已是红了眼,伸手便要去抓风栀影的头发。
“够了!”张笑的戒尺重重落在了案上。
一室沉静。
风归离第一个冲到舒攸宁身边,伸手想要将她扶起来,手刚触碰到她的胳膊,她便倒吸一口凉气,风归离两条眉毛便拧在了一处。
舒攸宁面上的血痕渗出了细小的血珠,慢慢凝成道,顺着细嫩的脖子流进了衣领里,舒言白惨白着一张脸,动也不敢动。
“你们二位,送她去偏殿,请太医。”张笑的声音冷得像冬日的寒冰。
舒言白打横将舒攸宁抱起,大步迈出了门,风归离紧跟在他身后,出了殿门却是往御医院而去。
风清容担心舒攸宁,刚想追过去看看,张笑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
“三公主,留步!”
舒言白只觉得手心里都是汗,眼瞧着舒攸宁脸上的伤口慢慢沁出血来,却只敢拿湿布擦着落到脖子上的,一双手都是颤着的。
“胳膊可要紧?”舒言白轻声问道。
“不碍事的,哥哥不用担心。”
“咸安宫都是松花砚,重量不轻,这一下怕要伤到骨头了。”舒言白眼睛润了润。
“那也没事,总归会养好的。”舒攸宁故意说的轻松,可苍白的脸色和额角透出的汗却唬不了人。
过了不一会儿的功夫,风归离带着太医进了门。
老太医放下提着的药箱,先取水清洗了舒攸宁下颌的伤口,一回身见两个少年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吓得老人家手上一抖。
他拱手作了个揖,“两位不必担心,伤口极浅,不会留疤。”
“没关系,留疤也没事,我不嫌弃。”风归离先开了口。
舒言白凉凉地瞟了他一眼,自家妹妹,哪里就轮得到他说嫌弃,这人是极不会说话。
他这样一想便岔远了些,没察觉到风归离那点细小的心思。
老太医处理好舒攸宁面上的伤口,才抬起她的胳膊捏了捏,舒攸宁痛叫出声。
“你轻一些。”风归离头发都竖了起来。
“骨头没事,皮肉之伤,养两天就好了。”老太医松了口气,回身写起了药方,口中还念念吩咐着。
“面上的伤涂这个药粉,早晚各一次。”他往桌上放了个红瓷小瓶。
“胳膊上的伤吃臣开的药,早中晚三次,这几日饮食要清淡,不可提重物”他说完这句便觉得多余,高门大户的小姐捏个手帕就算重物了罢,体力上的事情便不再嘱咐。
“不可吃发物,辛辣刺激的东西自然也要少食,桃子、杏子类的水果也就不要吃了”
第51章()
老太医写下了一张药方;递给了舒言白;舒言白仔细收进袖口;帮老太医一道收拾好药箱;又将他送出了殿门。
“咱们回家。”舒言白回转过身,冲攸宁伸出了手。
“你还能走吗?”风归离有些担心。
“伤在手上脸上;脚又没事;自然是能走的。”伤口上涂了药粉;泛着滋滋凉意;舒攸宁讲话气力也大了些。
“今日风大,你这伤口大约是吹不得风的罢。”风归离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了点舒攸宁的脸。
舒言白话少,一双眼睛紧盯着风归离;他现在才回过丝味儿来;这小子莫不是打上了攸宁的主意?
舒攸宁从袖中取出个帕子,她脸生的小;一张帕子对叠刚好能包住;“这样就可以了。”
“伤口会压住的罢;若还流血等下要粘住帕子了。”风归离还是有些不放心。
“总是要回家的,宫里臣下又不许乘车,郡王爷有那个本事将风喝停是最好了。”舒言白醒了神,话也刻薄了些,他小声咕哝了一句;“旁人就不见你这么上心。”
舒攸宁隔得远些;最后这句话是没听见的;但风归离与他并肩而立,一个字也没落地听进了耳朵里,他缩了缩脖子,只觉得舒言白的眼光跟刀子似的,恨不得能戳他几个血窟窿,他没有同胞兄妹,体会不到那种妹妹被人惦记了的愤恨感,但也很聪明地噤了声。
咸安宫的正殿还有声音,大约还未散课,舒攸宁对舒言白道:“就这么走吗?要不要去跟张先生打个招呼?”
舒言白想了想道:“还是我一人去罢,你在这里稍等我一下。”他转头又瞪了风归离一眼,“你呢?”是问他同去还是留在原地。
风归离咧出个大大的笑脸,往后退了一步。
舒言白眼皮向上翻了翻,吼了他一声,“站远些。”
风归离老老实实往左边迈了两步。
舒攸宁许是还未从刚才的惊吓中回神,一时竟有些看不懂这两人的奇怪互动。
“你这几日要忌讳的东西,太医都写在方子上了,你回去以后要记得抄一份交给贴身丫鬟,该避忌还是要避忌的。”风归离一直等舒言白进了殿门,才靠了回去细声道。
“我知道的。”舒攸宁应了声。
“伤口记得别碰水,若是真落了疤也没事的,你别太放在心上。”风归离很想加上一句,他不在意的,忍了忍还是没说出来。
“又不是在面门上,只是侧面的一小点点,头发再长一些就能盖住了,我倒不怎么担心。”
她轻轻地笑,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落在她仰起的脸上,他们靠得很近,空气中都是她身上丝丝点点的香气。
风归离的心跳有一瞬加快,深深的眸子里是起伏的情绪,仿佛蕴了一整夜的黑。
舒攸宁撞进了这个眼神里,呼吸短暂地一滞,胸口似乎有种情绪喷薄而出,让她禁不住有些欢喜。
安宁而缱绻的气氛并没有维持多久,风归离眼角瞥见舒言白从堂中出来的身影,下意识地弹出去一丈远。
舒攸宁被吓了一跳,刚刚的温情不禁让她有些怀疑是自己的错觉。
“走吧,咱们回家。”舒言白的神情明显愉悦了许多。
“大哥只进去这一会儿,怎就高兴起来了?”舒攸宁纳闷地问道。
“五公主被打了四十戒尺,一双手都肿起来了,三公主和穆王各挨了二十下,皇后娘娘和秦昭仪都到了咸安宫,处置马上就下来了。”
舒攸宁听着有些心惊,“不过是一桩小事,竟能闹出这么大动静?”
“张先生素来严谨,这也算不得小事,你今日是带了伤,不然连你也是要一起罚的。”舒言白长舒了口气,“也算是替你出了气。”
“也好在是我,若伤的是三公主,必会惊动陛下,到时五公主的罚只怕还要再重一些。”
风归离摇了摇头,“皇后娘娘都到了,陛下也肯定会知道的,若真是清容伤了,栀影最多是挨几句责骂,再禁足反省几天,但伤的是你,陛下是要给将军府一个交代的。”
“五公主也该得些教训,身为皇室公主,连一般女儿的善良友爱都做不到,更别说典雅高贵的皇家气了,素日里见着她就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稍逆了她便要闹腾上一番,着实惹人厌恶。”舒言白很少背后说人,更不会这样直接地说出厌恶某人,眼下是真的动气了。
风归离叹道:“有些人是天性如此,风栀影这些年闯下的祸不少,秦昭仪对这个女儿也是着实头疼,大小惩罚倒都有过,只是这性子长了这么多年也没收敛多少。”
“秦昭仪应该快被封妃了罢。”舒攸宁模糊的印象中,大约该是今年。
“又是清容告诉你的?”风归离笑道:“她娘家身份不高,虽受陛下宠爱,这些年也未提进妃位,三皇子成年封王,贤妃之位又一直空缺,皇后娘娘便向陛下提议给秦昭仪晋位,陛下本是同意了的,这件事一出,她大约又要等上两年了。”
舒攸宁叹了口气,秦昭仪好不容易等到的机会就这么葬送了,也不知她会不会迁怒到自己身上。
舒言白摸了摸攸宁的头,道:“你不用担心,万事有父亲和哥哥在前。”
风归离看着他亲昵的动作,微微有些羡慕。
风归离一直将舒攸宁兄妹送回了将军府才算放了心,转身便回到自己家中,按例先去后院给母亲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