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邦德已将行李收拾完毕。“你还可以查看一下地图。”他咧嘴一笑。“喊听差来干什么?搬运行李吗?这事一般是由我的搭档来做的。”
赛达将一把梳子朝他头上扔过来,他及时地闪身躲开了。
就在邦德和赛达做着这些事情的时候,一辆黑色大轿车开到旅馆大门口停了下来。邦德若是看见了,应该可以准确地将车中人的模样描述出来。坐在司机座上的是一个手脚灵敏、皮肤黑中透黄、长着鹰钩鼻子的男人。坐在他旁边的是一个身材高大、膀粗腰圆的大汉,他身着一套黑色西服,头戴一顶式样有些过时的浅顶呢帽。汽车后排座位斜倚着一个獐头鼠目的汉子,他面容精瘦,与他的宽肩大手显得很不协调。另外一个邦德预料会出现的蓄着八字胡、衣着豪华气派的男子却没在车上。这种事完全是由乔来干的,马扎德若是不乐意,那也只好由他去。但乔·贝利尼可不是好惹的角色,吃了别人的亏就一定得报仇雪耻,决不能放过仇人。
“大家分头行动,”乔·贝利尼下了命令。“我和路易扮演警察的角色。没问题吧?”
乔和路易下了汽车,走进旅馆大厅,一边游目四顾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一边走到服务台前,拿出装在皮夹子里面的警察证章向服务员眼前晃了晃,紧接着问了几个简短的问题,然后又递过几张照片让服务员认人。
其中有两名服务员从照片中一眼认出了彭布兰纳教授及夫人,说出了他们的房间号码,并进一步说明他们登记时用的是另外的名字。
“出什么事了吗?”一个女服务员面带忧色地问。
贝利尼令人恶心地对她笑笑。“没什么大事,小宝贝儿。谁都不用担什么心。我们只是奉命保护他们而已。这位教授是个很有地位的大人物。我们得小心谨慎地对他们进行暗中保护。”他接着又说他还有手下在门外汽车上。如果旅馆方面能够让他的手下自由进出旅馆履行检查职责,他会满怀感激的。
这一点完全不成问题,服务人员会向值班经理报告此事。还有什么要他们效劳的吗?当然有。于是,乔·贝利尼又连珠炮似的向他们问了十几个问题,不到五分钟便弄清了他想了解的一切情况。
回到车上之后,贝利尼又宣布了一次行动计划。“我们来得正是时候,”他对坐在司机座上的“大娃娃”说道,“再过几分钟他们就要离开了。步话机准备好了吗?”
他那新贴了橡皮膏的耳朵一阵阵剧痛。因为乔没有在耳朵受伤后及时施治,耽误太久,所以医院的大夫们尽管尽了最大努力悉心为他诊治,但不敢保证他痊愈。他一边吩咐“大娃娃”留心看着电梯,一边不停地用手去捂耳朵。几部电梯恰好都挨在一块儿,可以从二十层上找个隐蔽的有利地点看住所有的电梯。那里没有后楼梯,要下楼只有通过电梯或者太平梯。
“我和路易到地下设备维修控制中心去。你要注意别让他们看见,但一定要看住他们。有消息就用步话机报告。明白了吗?”
乔·贝利尼在路易的陪同下,手握一部高能步话机,再次下车步入旅馆。“大娃娃”停好汽车后也跟着进了旅馆大楼。由于得到急于与警方合作的旅馆工作人员的积极配合和帮助,乔和路易两人下了四段水泥台阶,来到地下设备维修控制中心,旅馆一切设施——电力供应系统,暖气系统,空调和电梯等全由这里控制着。
正在这儿值班的工程师是一位一脸稚气的漂亮小伙子,忽然见到两个陌生人进来,露出满脸茫然的神情。还没等他明白过来,路易的一记右掌已将他打昏过去。
贝利尼在有些类似远洋轮船上的轮机舱的设备维修控制中心里忙忙碌碌地察看那些控制着旅馆全部设施的五花八门的仪表和电闸开关,花了两分钟的时间才找到控制电梯的仪表和开关。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长方形盒子,找准要摆弄的仪表开关位置后,打开盒子,原来里面装的是一套电工修理工具。
四部电梯各由一组单独的仪表板控制着。电梯本身都是标准型的,除了电梯升降机厢外,还备配备一套辅助系统,包括发电机、发动机、终极限位开关、平衡锤、外降鼓轮和辅助滑轮,外加一套常规安全保险装置,可以切断电源并启动爪形制动闸。每一个电动元件都上了三层保险丝,因此,一部电梯的所有保险全部失灵的可能性极小。
乔·贝利尼小心翼翼地拆开每部电梯的保险丝盒。与此同时,路易用一把大钢丝钳去橇位于仪表板上方的四根拉杆上标着“鼓轮释放装置。危险!”的金属封口。鼓轮释放装置可以松开电梯钢缆外降鼓轮的控制器,这样鼓轮便会不受限制地任意转动。一般只有维修工程师会这样松开鼓轮,而且当他要松开某一部电梯的鼓轮之前,还必须先将这部电梯分离开来,并且用保险杆固定在升降井底部。
如果没有安全保险装置而在电梯运行时松开升降鼓轮,电梯中的人便必死无疑。
没过六分钟,四部电梯全部陷入十分危险的境地。保险丝盒已经打开,所有保险丝都暴露在贝利尼眼皮底下,伸手可及。同时,鼓轮释放装置的拉杆随时可以被拉开。
乔和路易两人正退后一步站着欣赏自己的杰作,忽听步话机里清晰地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哎呀,”“大娃娃”在步话机里压低声音急促地说道,“我们来得真及时。他们已离开房间。刚刚搬下去了一些行李。他们走过来了。是她,一点不错。他的模样看来有些变化,但肯定是他。是他们俩,乔。”
在二十层楼上,赛达和邦德正拎着公文箱步态从容地朝电梯方向走去。电梯门外摆放着一些阔叶植物。邦德背朝植物按了“下楼”键。
在地下设备维修控制中心,乔·贝利尼手握电工钳,站在打开的保险盒前等待着, 路易的右臂悬停在那四根鼓轮释放拉杆上方,随时准备下手。3号电梯在二十层楼停下了。邦德微笑着让赛达先上电梯,然后自己也跟了进去。电梯门毫无声息地关上了,詹姆斯·邦德接了到一楼大厅的按钮。
就在这时,“大娃娃”的声音透过步话机在地下设备维修控制室里响了起来。
“3号电梯,他们上了3号电梯。”
乔·贝利尼飞快地挑断了3号电梯的所有保险丝。与此同时,路易拉下了3号电梯的鼓轮释放拉杆。
邦德对着赛达微笑。“我们这就出发了,向西而行。”
“车开啰——”赛达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所有的灯全灭了,他们两人都被摔到一边。电梯猛然一歪,紧接着开始以越来越快、令人晕眩的速度向下坠落。
第九节 好戏开场
赛达张口尖叫,但却听不到她发出的声音。黑暗中,邦德只隐隐地看见了她那张脸正因恐怖而扭曲变形,不知她的声音是不是被急速坠落的电梯与电梯井壁碰撞发出的可怕的轰隆声淹没了。
不过,在事故发生之初的那一瞬间,邦德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声音很恐怖,又很微弱,并且越来越小,就好像他自己还站在电梯井顶部,与赛达隔得很远似的。这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邦德觉得自己的意识就像有一半已与人分家了似的。“抓住!”邦德高声喊叫,但喊声完全让金属和木头相撞发出的刺耳的爆裂声和灌进耳中的呼呼的风声给淹没了,连自己也没法听见。电梯有三面装着扶手栏杆,电梯开始下降时,他已有一只手扶在栏杆上。当电梯急速坠落前刚开始剧烈震动的那一瞬间,他完全出于本能的反应手上加劲紧紧抓住了栏杆。
邦德脑海中闪现出一幅电梯落到井底,摔得稀巴烂的可怕景象。
他们和电梯一起从二十层楼以越来越快的速度向下坠落,经过十五层……十四层……十三层……十二层……十一层……他们心中根本不知道已坠落到第几层,只知道最终的可怕结果很快就会降临。
接着,当电梯的四面壁板与滑行钢轨碰撞发出一连串的震荡和轰隆隆巨响时,意外的情况发生了。
在地下设备维修控制室里,贝利尼和路易两人早已脚底抹油溜走了。当电梯坠落到井底,在减震垫上摔得粉碎之后,人们一定惊慌失措,乱成一团,他们随时可以轻易地趁乱逃走。然而,乔·贝利尼怎么也没想到,这家汽车旅馆的电梯装有一种并不依靠复杂的电子设备来操纵的老式的附加安全装置。
电梯井从顶至底安着两根钢缆,它们无需电力操纵。这两根钢缆松松地套在电梯车厢底部的一些爪形保险制动器上。只要电梯车厢下降时超速,钢缆便会收紧,形成内向拉动,带动位于电梯车厢两侧的两个爪形制动器。
电梯急速下坠的最初几秒钟内,车厢右侧的一个这样的“最后机会”自动装置被撞断了,只有左边那根钢缆还在支撑着,慢慢收紧,形成内向拉力。最后,当电梯车厢冲过十一层时,保险制动器终于启动成功,钢爪自动伸出。像一个在绝境中作最后挣扎、奋力求生的人一样,制动器的钢爪猛地勾住导行钢轨上的一个棘齿,因冲力太强脱钩之后又紧接着勾住第二个棘齿,第三个棘齿。
电梯内只听得一连串震撞声,整个车厢开始向右倾斜。每一次震撞似乎都使电梯下坠的速度减慢了一些。稍后,随着一阵裂木撕金的声响,电梯车厢完全向右倾翻过来。邦德和赛达两人都使劲抓住扶手栏杆。这时他们发现车厢顶已裂开一条缝。他们感觉到车厢撕裂的同时下坠速度逐渐减慢,最后突然停住不动了,这突然一停所产生的震动震得人的骨头发麻,车厢前部的地板都被震裂了。
赛达抓住扶手栏杆上的手松开了。
这一回邦德听见了她的尖叫声。虽然还处在黑暗中,但借着车厢顶部裂缝透进来的一线亮光,他看见赛达的身子向前滑去,双腿已经从车厢前部地板的裂口中消失了。
他的一只手依然牢牢抓住扶栏,可身子向前猛冲过去,刚好在千钧一发的关头伸出另一只手勉强地抓住了赛达的手腕。
“挺住,找个支撑点。”邦德原以为自己说话的声音很冷静,但他听到自己那近乎狂吼乱叫的声音的回声时才知道事实并非如此。他尽力使自己的身体前倾,先让自己的手松开一秒钟,紧接着用劲牢牢抓住赛达的手腕。
整个电梯车厢在他们脚下吱嘎作响,车厢地板就像一块纸板似的向下塌陷,以致于下面一段电梯井整个儿毫无遮拦地展露在他们眼前了。邦德一边用语言给赛达打气,鼓励她努力将另一只手搭在他的臂上,一边开始慢慢地将她往车厢上拉。
尽管赛达·莱特个头并不很大,但这时她的身体却像有千斤重。邦德慢慢将她一点一点地拉上车厢。就这样,两个人一起紧紧抓住扶栏,几乎是踮着脚尖,在那里拼命挣扎着想稳住身子。
车厢就这样危险地悬空卡在梯井中,究竟能够支持多久谁也不敢保证。邦德敢肯定的只有一点,除非他们重量能减轻一些,否则,每过一分钟,他们活命的机会就会减少一分。
“他们会如何……?”赛达用微弱的声音开口问道。
“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办法。”邦德低头向下看了一眼,竟发现他的公文箱奇迹般地还在身边,被他的脚挡在后面。他缓缓地移动身子,每挪动一下就停下来歇一下,然后俯身去提箱子。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已足以证明他们处境的危险,因为他的身子每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