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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保持多久呢?”
邦德直摇头。“那样做也蒙骗不了他们多久的——就算目前已经成功地蒙骗了他们,不过对此我还有怀疑。你的真实身份确实没人知道。‘彭布兰纳夫人’或许能够蒙混过去。如果让他们认为我来这里是为了保护你,那可能会对我们有利一些。”
到达汽车旅馆时,赛达对此仍感忧虑。“你这样做是将自己树成了靶子。你难道没有一点不安的感觉吗?”
“当然有。不过,我以前也这样做过。不管怎么说,赛达,你难道真的相信伟大的马科斯·俾斯马克如果不知道是我的话,还会费那么大的劲,要用电梯井来除掉我们吗?你想想看:首先,那四个凶神恶煞似的家伙来下请帖:俾斯马克想抢在别人之前先赌贺加斯版画。后来,我们设法溜掉了。惯用的手法——‘幽灵’惯用的手法——他们将我们赶到华盛顿附近,而且没有任何执法机关的协助。赛达,你只要想一想,就知道他们是如何厉害。他们过去一直就很厉害。他们找到我们后便想让我们坐高速电梯摔死。再没有贺加斯版画的美妙享受,而只有死亡,而且是一种悲惨的暴死。”
她点头表示同意。“我想你说的有道理。不过,这种做法似乎还是显得几近疯狂——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光临那恶名远扬的俾斯马克牧场……”
“被缚的山羊有时还能逮老虎呢。”
“可山羊常常还是成为牺牲品,”赛达反驳说,“喉咙被咬断。”
“我们可是不好惹的山羊。”邦德一声冷笑。“别忘了,赛达,我们带着刀子呢。事实上我别无选择。我们的任务是设法查清马科斯·俾斯马克是不是这一切犯罪活动的操纵者;从事这一切活动的是不是死灰复燃的‘幽灵’组织;更重要的是,他们究竟在搞什么勾当。我们是去搞侦探的,像其他的人一样。而他们都遭了不幸,为什么会这样?”
他们的谈话不仅在旅馆房间里进行着,当他们开车进入斯普林菲尔德市区添购行装时,谈话在车上继续进行着,接着去一家小餐馆用餐时还在边吃边谈。席间,邦德说那家小餐馆的鸡肉馅饼味道很好,而赛达则劝他尝一尝烘苹果——那是以青苹果、奶油、械糖浆和鸡蛋为原料调和烘烤而成一种美味食品。
回到旅馆后,他们拆开采购的大包小包的衣物,装入新买的衣箱,然后又约定了一套信号,以备夜晚发生不测。
接着,邦德又悄悄地对旅馆内外及周围的环境进行了一番侦查,尤其注意察看周围停放的车辆。觉得可以放心之后,他回到房间,先拿出一套新买的牛仔裤、衬衣、皮靴和一件防风夹克衫摊好,然后美滋滋地享受了番淋浴——光用热水烫洗,后用冷水冲淋。这样洗得舒舒服服之后,他将手枪塞到枕头底下,拿一把椅子顶住门,栓好窗户,然后才上床睡觉。
他的头刚一挨着枕头,马上便睡着了。他早已掌握了休息的艺术,懂得如何将一切问题和心事暂时抛置脑后,但在执行任务时却又从不会睡得太死。他当然是睡着了,但下意识却依然处于活动状态,随时能使他立即清醒过来。
这一夜总算是平安过去了,只是在即将醒来前做了一个梦,梦见电梯车厢变成一种类似卫星的东西。这个梦境在邦德心中存留了很久,后来,他想到它会不会是一种难以解释的超前感觉和现象。
第二天中午,他们已经绕过俄克拉何马市。绅宝车内因装有空调感觉凉爽。此时,它正以涡轮发动机的强劲马力,呼啸着奔驰在与北美大平原和得克萨斯北部锅柄状地带连成一片的广阔无垠的平原沙漠上。
他们还是和前一天一样尽可能地减少停车时间,加速往前赶,傍晚九时许,终于抵达了阿马里洛。他们先绕城半周,从西边进城,因为照他们推测,如果有人守望监视他的绅宝车的话,他们一定会盯住东面的进城路口。
像以前一样,他们择了家不大会引人注意的小汽车旅馆。他们一下汽车,就觉热气袭人,仿佛走近炼钢炉一般。此时黄昏已至,华灯初上,鸣蝉在树林和干枯的草丛中不停地歌唱,男男女女一律穿着牛仔裤、牛皮靴和大毡帽。邦德猛然意识到他们已真的来到了美国西部。
旅馆经理絮絮叨叨地引着他们来到一个有毗连房间的套房里。他介绍说马路对面有一个小酒吧兼餐馆,倘若他们不想惠顾旅馆自设的咖啡厅的话,可以到那儿去。随后,他便丢下他们自个儿走开了。
“哎,赛达,”邦德问道,“吃点什么呢?”
这一餐他们吃的是两人很久未曾吃到过的十分美味的牛肉面。但当两人回到房间,在赛达房门口互道晚安时,赛达露出一脸紧张不安的神色。邦德感觉出她的紧张情绪,告诉她不要害怕。
“只需记住他们教会你的那一切。”他说,“以及我们共同商定的策略就行了。假如我们有什么重大发现,也只需一个人出去报信——向你的联络人或是我的联络人,或是同时向双方联络人报信都可以。赛达,在这方面我们完全是平等的。我们的任务是困住他们,取得证据,假如他们正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便采取行动制止他们。行啦。请记住,早晨六点钟。”
她咬紧嘴唇,点了点头。
“没什么不对头的吧?”邦德打量着她的眼睛,想从中找出答案。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当然有,而且你自己也知道。”她嫣然一笑,仰起头去吻他的脸颊。“你的做法是正确的,完全正确。假如不能成功的话,我真希望我爸爸能来这儿。他一定很乐意再次同你合作。”
“别说傻话了,赛达。你一点也不比你爸爸差。我估计你明天或是后天也许就能证明这一点。好啦,我们还是抓紧时间睡一会儿吧。”
邦德舒展着四肢躺在床上,和衣而卧,自动手枪就放在手边。他先是迷迷糊糊处于半睡状态,后来转入正常睡眠。五点半钟的催醒电话一响,他立即惊醒。
邦德刚刚淋浴、修面、更衣完毕,就见赛达不迟不早地出现在门口,手上端着一壶咖啡和一盘热烘烘的糖浆华夫饼。她解释说咖啡厅里提供二十四小时服务。六点钟,邦德斜倚在床上,一边品着咖啡,一边拨打着在纽约时从麦克·马扎德那儿打听到的那个电话号码。
电话连续响了将近三十秒钟,才听到一个男声开始答话。不过,邦德还是过了一会儿才听出答话的是个男人,因为答话的声音很尖,很细,像高音簧乐器发出的乐音。
“俾斯马克牧场。”
“给我接马科斯·俾斯马克。”邦德没有使用“请”一类的客气字眼。
“我猜想他还在睡觉。他通常是六点半钟才起床。”
“那就喊他起床。就说有要事。”
对方沉默许久才又开腔:“是哪一位要找他?”
“就说我是彭布兰纳教授委派的代表。彭布兰纳夫人就在我身边,我急切地希望同俾斯马克通话。”
又是一阵沉默。
“先生大名是……?”
“我没说名字。我只是彭布兰纳教授的代表。但你若一定要告诉俾斯马克——我们有许多话要谈——你可以说我的名字叫邦德。詹姆斯·邦德。”
007仿佛感觉到对方听他报出名字后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一次的回话来得像子弹一样快。“邦德先生,我马上喊醒他。如果你是彭布兰纳教授的代表,我相信他一定愿意认识你。”
等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电话里传来另一个声音。这声音听起来柔和、亲切,说话不紧不慢地拖着长腔,还夹带着低沉、令人愉快的笑声。
“马科斯·俾斯马克。”
邦德对赛达点了点头。“俾斯马克先生,我的名字叫邦德。彭布兰纳夫人在我身边。我有彭布兰纳教授的代理委托书。我知道你曾希望同彭布兰纳教授见面。”
“是的,没错。先生……呃……你说你叫邦德吗?是的,我曾邀请彭布兰纳教授及夫人乘我的私人飞机到这儿来。我猜想对他们可能有些不方便。让我问一个重要问题:你身边带着那些贺加斯版画吗?”
“彭布兰纳夫人和版画都带着哩。”
“噢。还有代理委托书?就是说我们可以做交易了。”
“只要你是真心希望做交易,俾斯马克先生。”
俾斯马克嘿嘿一笑。“假如那些版画真像传说的那么好,我便只想做成交易,别无他求了。你们人在哪儿?”
“阿马里洛。”邦德回答得简洁有力。
“住在旅馆里?我马上派瓦尔特——瓦尔特·卢克索尔,他是我的合伙人——来接你……”
“你只给我指明路线就行了。我自己有车,方向感也很强。”
“我知道了。是呀,是呀,好的,邦德先生……”他用低沉的声音简要介绍了一下离开阿马里洛的路线,接着又较详细地说明在哪儿离开主干道,循支线公路到达单轨铁路车站。
“假如你们能于十点钟赶到那儿的话,我将让火车在车站等候你们。火车上有一节运输汽车的车厢。你最好将自己的汽车带进牧场。”说着又嘿嘿一笑。“参观游览牧场得开车代步。”
“我们将于十点赶到,分秒不误。”邦德挂断电话,回头看看赛达。“好啦,彭布兰纳夫人,他说话的语气听起来很轻松。我们十点钟在单轨铁路车站上火车。这样,他便巧妙地将球抛回了自己的球场。听他讲话的语调倒像是一位性情平和的谦谦君子。”他又进一步说明被派来迎接他们的是俾斯马克的合伙人,一个名叫瓦尔特·卢克索尔的人。“知道一点有关这人的情况吗?”
赛达说看过一份档案材料。他似乎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伙计,还是个小毛孩子时就被俾斯马克带着搞冰淇淋生意。“打那以后便一直留在他身边。我们对他的情况了解不多。他的地位其实相当于一个高等秘书,不过,俾斯马克总称他为合伙人。”
到九点一刻时,他们又开车上路了。邦德和俾斯马克通电话时已草草画了个行车路线图,现在由赛达按图指路。出城五里便到了转入支线公路的岔道口。这时他们发现了一个尾巴。
透过随阳光升起的金色薄雾, 邦德和赛达两人清楚地看见一辆528型黑色宝马汽车以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在他们后面,汽车前排座位上坐着两个不认识的人。
“贵宾卫队?”邦德口中这样问了一句,心里却想:贵宾卫队?也许是杀手队?他不动声色地向赛达那边欠了下身子,去按动仪表板上一个方形黑色按钮。一个暗箱悄无声息地弹开,露出他总带在车上的那管超级黑鹰0。44左轮炮,而这个暗箱是车中最隐秘的“神奇”技术装置,连特殊装备处处长都不知道。
这管0。44左轮炮不仅是一种杀人武器,邦德还想将它当作必要时使用的毁车武器。只要打得准,这种单发左轮的一发子弹就可以摧毁一辆汽车。
“嘿!这玩意……好大呀。”赛达轻声赞道。
“是呀,以防万一的备用武器。”
不过,后来并没有出现万一的情况,他们也就没有用上黑鹰。单轨铁路车站远在十英里外就能看见,那是一座围着高高的铁丝网的低矮楼房。
他们近前一看,铁丝网约有二十英尺高,是双层旋风式铁丝网,上面挂着很大的红色告示牌,其文字内容是:危险!此处以及前边的铁丝网属危险禁地,不可轻碰乱摸,否则会触电致死。这则气势汹汹的告示下面画着一具骷髅和国际通用的两道闪电的高压电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