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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事工程还给换房?”
“原先他住的那间屋子就在隔壁,租给了一家画廊,所以就搬到这里。”林辰重复着刑从连给出的解释。
付教授满脸不信:“就他那破屋子,政府凭什么给他换这套,这是园林吧这?”他边说,边走到池塘边,池边堆叠着几处秀雅假山,石拱桥横跨水面,只见鲜红的锦鲤划过水面,漾起层层涟漪,“师兄你看,还有锦鲤啊!”
“嗯,你要不要拜一拜?”刑从连笑问。
“老刑,我跟你说,不该碰的钱你不能碰,知道吗?”付教授突然回头,神情凛然,“你要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啊,不要被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击倒。”
刑从连有些哭笑不得,问林辰:“你师弟这是转行去上政治课了?”
“老刑,你严肃点,你说你一个刑警,住这样的房子,可千万不能被黄督察知道啊,否则不死你也得脱三层皮!”付郝继续苦口婆心。
听出他虽然絮叨,可言辞中满是关切之意,刑从连笑着揉了揉付郝已经被林辰弄乱的发型,诚恳道:“付教授,您放心吧。”
三人在池边说着话,大多是付郝在不停唠叨,林辰和刑从连则时不时逗他两句。
忽然间,正厅传来一声哀嚎:“老大,我饿!”
“泡面在厨房左手第一个柜子里。”刑从连提高音量,告诉屋里的小同志。
“可是我不想再吃泡面了!”王朝继续嚷。
“定外卖。”
“附近的外卖早吃腻了啊。”
刑从连带着林辰付郝,走进正厅。
王朝小同志趴在桌上,有气无力,一副刚输了游戏生无可恋的样子。
“你想怎样?”刑从连问。
听见这话,王朝的眼睛蹭地亮了,他的目光落在林辰脸上,说:“阿辰你做饭给我吃,好不好?”
王朝小同志,一个有着丰富刑侦经验的警员,每说一句话,都是有着切实事实依据的。
在场四人中,刑从连不用说,一个活在红烧牛肉面和麻辣小龙虾里的男人;付教授常年住学校,一看就是受了多年食堂荼毒的模样;而林辰嘛,林辰一直一个人生活,据说过了几年苦日子,菜一定做得不错。
王朝舔了舔嘴唇,说:“好想吃家常菜啊。”
事实上,王朝的分析并没有任何问题,唯一的问题是,一个熟知超市货架各种泡面口味的男人家里,并没有可以展现厨艺的素材。
林辰站在水槽前,冲洗着你朵打蔫的青菜,锅里煮着热腾腾的泡面,嗯,依旧是红烧牛肉口味。
刑从连靠在料理台边,对正在翻检冰箱的小同志说:“别找了,你前天就把最后的盐水方腿吃完了。”
“你为什么不去买菜!”王朝很气愤地回头。
“因为我每天都在用心工作。”刑从连很理所当然地回答。
王朝被噎得说不出话,砰地关上冰箱门,气冲冲跑回电脑前,准备继续杀两盘。
付教授退了两步,给他让了条路,目光依旧停留在那老式的上下双开门冰箱上。
方才,付教授已经忧心忡忡审视过正厅的每一个角落,该怎么说呢,虽然老宅翻修,门窗皆精巧雅致,厅堂也很气派,可在那片水磨地砖上,除了先前房子里搬来的八仙桌,连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整间宅子,除了空,还是空,说一句话,都有半天的回声,此情此景,让付教授的心放下一半,而等他看到空荡荡的厨房,和角落里的旧冰箱,另一半心,才完全放下。
老刑同志,果然是运气好而已,付教授默默想道。
———
加了青菜和鸡蛋的泡面,也依旧是红烧牛肉味的,翻不出什么新奇的花样来。
解决完晚饭,为了避免付郝再对刑从连进行思想品德教育,林辰把他带到阳台上喝茶。
春风半凉不凉,阳台正对着河面,两岸灯火倒映水中,更显得波光粼粼。
付教授,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可真坐在**的圈椅里,捧着一杯热茶,他就舒服得想哼哼。
“师兄啊,你打定主意要留在这里了?”付教授半眯着眼,问道。
四周只有流水声音,一切都很安静。
“嗯。”
林辰淡淡的鼻音传来,付郝望着他的面容,其实分明有很多话可以说,又有很多问题可以问,却觉得无从开口,过了半晌,他只好说:“那你可千万不要再像之前那样逞强了。”
“好。”
“冯沛林那事,我理解你是想诈死逃开监视,虽然一直躲藏总不是什么办法,但也比你老这么出头要好。”林辰表现得越是平静,付教授老妈子本性就被激发得越厉害,“高速劫案吧,我知道你也是一不小心碰上的,不管也不现实,可这也太危险了,能一下子杀掉一车人灭口的贩毒组织,还敢在警车下面装吸盘炸弹,这已经不是胆大包天可以形容的了好吗,要不是黄泽把事情压下来,你又要出名了,要是再被毒贩盯上,你可怎么办啊。”
付教授忧心忡忡,林辰听得很无奈,却只好宽慰他:“没事,警方有证人保护系统。”
“你根本没有重视这件事情!”付教授搁下茶杯,提高音量。
“但是,你让我该怎么办呢?”
不知识春风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林辰的声音有些软,付郝一听他这么说,觉得心都要揪起来,赶忙劝慰:“没事没事,就现在这样挺好,你就和老刑住,万一有什么入室抢劫杀人,他也能保护你。”
话题主旨瞬间转变,不得不说,在□□师弟方面,林顾问还是有一些心得的。
“你这样说,我总有不好的预感。”
“哎,谁叫师兄你命真不是很好呢?”
“那付教授你,有什么转运方法吗?”林辰笑问。
“我觉得老刑运气好像不错,你看政府修条街,他都能换到这么好的地方来住,我听说哦,有些人命格天生硬,就是命好,你赶紧蹭他,把他的好运全蹭走。”
“好啊。”林辰还是笑,他看着河岸两侧的万家灯火,这样说。
林辰没有再说话,周围除了水声,便再没有其他声响,付郝却觉得不习惯,抓了抓头发,突然想起了什么事:“对了对了师兄啊,后天老爷子六十大寿啊,那个……”
“怎么了?”见付郝欲言又止的样子,林辰心知果然又有事了。
“你去不去啊?”
“付教授的意思,是想我去,还是不想我去?”
“不是,我当然是想你去啊,就算我不想,老爷子也想啊,就是我们老爷子桃李满天下,去的同学会有点多……”
“然后呢?”
“然后,我干脆跟你说了吧,他们好多人想借着老子也大寿,顺便搞同学聚会,卧槽,你还记得郑冬冬那个混蛋吗?非说要推荐你当同学会主持人,说你之前成绩又好又能干,现在一定是社会精英了,由你当主持人最合适,我看他在群里那副小人得志、明嘲暗讽的样子就各种不爽,他就是想趁机黑你……”
“我不记得了。”林辰打断了付郝。
“不记得什么了?”
“我不记得谁是郑冬冬了。”
“不记得没关系,那就是个小角色,之前我们隔壁班的,但他恶心人起来可够劲,说实话,老爷子大寿,你不去又真的不好,要不我们就当天晚上,去老爷子家里拜访一下,说话也方便。”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听着付郝这么说,林辰提起茶几上的水壶,往杯中续了些热水:“既然我都不记得他是谁,那么他想什么、说什么甚至做什么,很重要吗?”
“不重要是不重要,但是同学会……”
“你是想说,现在我的同学们都事业有成,而当初成绩最好的我,却偏偏越混越差,只能做警队的小顾问,去见老同学,容易心里不舒服,对吗?”
也没想到林辰居然如此直白,付郝想了半天的话被憋在喉咙口,最终,他憋得脸有些红,可在林辰灼灼的目光注视下,他只能点了点头。
“这项工作,是我很乐意做的事情,我为什么会不舒服呢?
第40章 三坟03()
翌日,天气晴朗。
付教授因为周日下午有选修课要上,一大早就要赶回学校去。
临走时,他又拉着林辰絮叨半天,最后,还是刑从连出手,强行将人拖下车,送入车站。
“师兄,后天见啊!”隔着车窗,付教授最后挥手说道。
刑从连再回到车里时,林辰正坐在一片阳光底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们师兄弟感情也是真好。”刑从连发动了车,笑道。
“毕竟很多年了。”
“你后天要去永川?”
“是啊,后天是老爷子的生日。”
刑从连当然想起,林辰口中的老爷子,正是他那位喜欢买“星球杯”分给学生,却总是被小卖部骗的导师。
“能教出你和付郝,老爷子,一定非常有趣啊。”刑从连感慨道。
“老爷子,就是对谁都好。”林辰说。
没有回到颜家巷或者警局,刑从连将车停在了一条满是花摊的街边。
车窗半开着,温柔的花香瞬间涌入车内,望着长街两侧绵延不绝的花摊和言笑晏晏的路人,林辰有些茫然。
刑从连很自然地下车,替林辰打开那侧车门,另一只手则搭在车顶,笑盈盈地说:“这位先生,请下车吧。”
虽然说起来很没见过世面,但林辰确实从没进花店,更不要说来到一条布满繁花的漫长街道上,亲手挑选那些适宜当季种植或者摆放家中装点的鲜花,但刑从连,却反而好像是各中老手。林辰跟在他身后,听他和花摊老板打招呼,说一些他几乎听不懂的术语,不多时,刑从连手里就拎着好几个塑料袋,里面装着新买的种苗,据说是雏菊和天竺葵。
“怎么想到来买花?”
“省得付教授整天说我们家徒四壁啊。”刑从连说着,抱起半束百合与满天星,林辰很自然地,接过他左手的袋子,让他能空出手付钱。
听他这么说,林辰有些哑然失笑,家徒四壁,要用鲜花来装点,有种奇怪的本末倒置感:“真是很有生活情趣的爱好。”他半开玩笑着说。
“那当然。”混血青年的半边脸被鲜花遮住,只露出英俊的侧脸和好看的眼睛:“我妈教我的,说男孩不懂花,以后骗不到媳妇回家。”
他眼睛很绿,背后的梧桐树刚长出新芽,枝桠在蔚蓝的天空中舒展。
林辰心里微微一颤,虽然知道这只是在开玩笑,虽然也很清楚,这句玩笑也和他无关,但人总是很容易被一些甜蜜的玩笑所打动,“那幸好你认真学了。”他说。
这世界上最愉快的那些事情里,一定包括买花。不多时,林辰与刑从连手里,已经提满了花草,花街也快要走到尽头。
刑从连看了眼前方,像是想起什么,侧过头,对林辰说:“差不多可以回去了。”他说着,就迅速转身。
“等等。”林辰也好像想起了一些事,叫住了他,“我记得,王朝说,你在花街尽头的小墓园里,给我立了块碑,可以带我去看看吗?”
今日天气很好,远处的江水也静谧安宁,太千桥遥遥可见。
林辰站在自己的墓碑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