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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恋说:“你看上去很笃定,然而我不会对你手下留情。在你们研究出解决方法钱,这支药水说不定会让你这辈子都变成疯子,又说不定它不会很快起作用,但会让你惶惶不可终日,不清楚究竟何时发作。”
“我知道。”林辰说,“请随意,按你的喜好来就好。”
透明液体从针头溅出一些,林辰凝望着那支药剂,下一刻,针头已经狠狠扎入他静脉,甚至是林辰,也因疼痛而颤抖了下。
沈恋的手在缓缓推动,她兴奋的声音传入频道内所有人耳中。
“林顾问,真伟大啊,但你不觉得,你这种牺牲精神会让别人很难堪吗?”
林辰看向沈恋,回答道:“首先,这并不伟大,所谓伟大是指远超常人,但事实上,无论是这个通讯频道内、这幢大楼内、甚至是整个地球上,大部分普通人坐在你身边,都愿意做出像我一样的选择,为其他更多人争取一丝希望。”
整支针管中的药水已经被推进三分之一。
沈恋笑着摇头,“我都不知道,你对人性是哪来的信心。
“这不是信心,而是决心。”林辰说,“是我们这样的人,战胜你们那样的人的决心。”
林辰语音并不大,甚至在刑从连听来都变得有些渺远,高空中的狂风突然嘶吼起来,拼命撞击窗棂。
但这一刻,刑从连觉得所有声音都消失而所有距离也都化为虚无,甚至包括他先前的愤怒无措也罢都都突然完全淡去,因为这大概是他人生中最最无能为力,却又最为骄傲的时刻。
……
林辰坐在长椅上,夕阳的最后一丝光辉,隐没于城市尽头。
直到沈恋将针头猛地拔出,他才意识到交易已经完成。针管推得很快,他也从头到尾都没用感到什么疼痛。
周围非常安静,远处城市呈现出一种美丽的朦胧感,他现在唯一后悔的,只是刚才听从沈恋安排取下耳麦,在这样的时刻,他实在很想和刑从连坐在这里,说一些话。
他想说他现在实在有些恐慌自己会变成什么样,他想说他爱他,想说谢谢,想说在刚才那短暂的瞬间里,刑从连给对于他人格的尊重、给予他对生死抉择的尊重已经高于一切。
他望向远处的那栋高楼,轻轻地,点了点头。
实在是,非常感谢。
第246章 五浮83()
【一】
阴暗破旧的民宅中,指针指向五点。
一双瘦骨嶙峋的手颤抖地握住鼠标,飞快点击隐藏在文件夹深处的软件图标。
片刻后,一副简陋的画面出现在了屏幕上。
那是原始像素游戏才会有的画面质量,黑底红线,屏幕中央是座简陋的正方形小屋,屏幕右下角有丛金色的花。小屋内看上去空空如也,但如果你仔细看,能在角落里看到一枚非常可怜的银币。
见此情形,他脸上挂满了绝望神情,嘴唇颤抖起来,露出满口烂牙。
他绝望地捂住嘴,再次向屏幕下角看去。那里用联合国通用工作语言写满了六行文字,其中属于汉语的那行是:
账户余额:1比特币。
房间主人站起身,漫无目的走了起来,他撞翻了房间正中的茶几,撞翻了屋子正中的茶几,桌上仅存的白色毒丨品粉末飘散了一些,他赶忙蹲下来收拾,可那些东西实在太少,他舔了两下桌面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让他再次站起身,忍不住啃噬手腕。
木地板发出的吱呀声越来越急促,应和着隔丨壁妓丨女凄厉的叫丨床声,整个空间变得越来越焦躁。他再也无法忍耐下去,走到桌边拿起针管,想朝自己太阳穴扎去。
就在此刻,音响里传出叮当一记轻响。
他以为自己出现幻听,茫然地寻找着声响来源,房间里依旧很黑暗很混乱,这让他甚至没有注意到电脑屏幕上,正从小屋天花板上飘落的一枚银币。
针尖抵在太阳穴上,他只要稍一用力就可以结束自己的生命。
忽然间,那枚小银币像按动了什么开关,数不清银色亮点从天而降,那些亮点由小至大,仿若雪花般纷纷扬扬,并最终变成一枚枚银币堆积在屏幕下方。
同样是六行文字缓缓降下,停留在钱堆上方。
房间主人咧开嘴,露出鲜红的嘴唇黄到发黑的牙齿,无声地疯狂大笑起来。
第二回合:目标人物存活,游戏继续。
……
纸醉金迷的酒吧中,蓝眼绿发的少女懒洋洋地坐在沙发里,杯子里的昂贵红酒只剩下了一点残底。
这个主题酒吧完全是扭曲的黑暗哥特式风格,高昂的电子音和交叉迷离的射灯光线互相交织,空气里弥漫着酒精和大丨麻的气息,迷离的烟尘漂浮在空气中。
少女目光迷离地扫过周围的友人,伸手拽过身边一位胖成猪的中年男人,她色丨情地咬住男人地耳垂,有钱人的口味奇怪一点也算不了什么大事。
台上的□□已经进行到最令人血脉喷张的步骤,玻璃舞台边音响炸开,但下一刻,少女的表情就产生了奇异的变化。因为她的手机发出一声怪异的吟哦,既像痛苦,又像无边的快感。少女猛地倾身向前,一把抓起手机,迫不及待地点开一个图标。
简陋得只剩像素点的画面闪现了出来,那是一个金库,里面无数金币堆积如山。但很快,一队黑色的虫子就爬了进来,它们尽情吞噬着这些金币,与此同时,下方的数字也正在激烈的变幻着——从八位数到七位,再到六位、五位……最后变成了两位。
黑虫消失,金库里的金币只剩下了区区几十枚,乱七八糟地散落在地面上,显得无比寒酸——跟之前相比尤其如此。
男子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切。
六种不同语言组成的提示浮现了出来——
round 2:the target is alive。to be continued……
少女抓起手机,重重砸在了地上。
地毯很厚,手机质量很好,因此手机只是弹了几下,就很快静止了下来。
像素画面的下方,一丛同样简陋的金色小花动了一动,仿佛正在随风飘摇。
…………
一幢豪华大楼中,歌手走出录音室,一群人立刻围了上去,嘘寒问暖。歌手面带温和笑容地应付着,对面的人脸上纷纷露出了如沐春风般的愉悦表情。
五分钟后,歌手出现在了同层的洗手间里,刚一关门,镜子里的眼中就露出了极度厌倦的神色。
他轻蔑地往后看了一眼,靠在洗手台上,掏出一根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烟雾袅绕中,突然响起一声吟哦,歌手一愣,拿出手机。
片刻后,他疯狂地抓乱了自己的头发,挥手重重把手机砸在了对面的镜子上!
剧烈的响声中,镜子四分五裂,破碎的残片短暂地映出了手机上的最后一个画面——
六行不同语言的文字背后,空空荡荡的简陋房间里,唯一的金色,就是下方轻轻颤抖着的花瓣。
…………
城市里某间不起眼的面店,天色已经完全黑透。
电扇挂在天花板上,呼啦啦吹着,白瓷砖贴到墙面一半,一圈桌子正对墙面摆放,中间有隔板隔开。
大部分客人都在埋头吃面,并没有很在乎液晶电视上正在播放的内容,对于孤身上班族来说,下班后拖着疲惫躯体还要同陌生人拼桌堪比酷刑,因此虽然这里食物口感普通,但老板的布置异常贴心。
电视摆在正对厨房的位置,上面正播放一段警方押解罪犯的新闻,
“据本台消息,犯罪嫌疑人沈恋已于今天傍晚被宏景警方成功缉拿归案,警方发言人拒绝透露任何案情相关内容……”
四周警员的高大身材遮挡住中间那个瘦弱女人,她脸上还被套了黑色遮光袋,因此记者们什么也拍不到。
小面馆的电视音量调得很低,甚至遮不住呼噜噜吸面的声响。
画面中,警车离开周瑞大厦广场图像一闪而逝,记者们闪光灯却像要照亮夜空。
然而坐在面店角落的男人却没有抬头看新闻的意思,他笔记本电脑还打开着,手指间或敲打键盘,像极了还在为工作加班忙碌的上班族。
他举起醋瓶,倒了一些在碗碟里,露出一截衬衣袖口和看上去有些古旧的宝蓝色袖扣。
这是老板正好将一碗红油泼面端上,忙碌的客人终于屈尊抬头,他随意扫了了眼电视,却非常认真地看向老板,有些谦卑和恭谨地问道:“您最近生意如何?”
老板用手在白到刺眼的围裙上擦了擦,无奈地摇了摇头:“赔惨了。”
客人张开嘴,将面条吸入口中,对着电脑屏幕,有些遗憾地喟叹:“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啊。”
那时老板已经走进厨房,并未听到这句话。
而店里来了新的客人,正大喊着要两碗红油泼面。
半开放的厨房里,煤炉上的大锅中漂浮着动物肢体,老板举着铁勺,从中舀起一大勺血一样的红油浇到面上,动作有种老派的优雅,而整个空间溅起滋啦滋啦诱人声响。
“但还不错,很有意思。”
老板微微弓身,像自言自语,又像在应答什么东西。
【二】
是夜。
宏景警局门口仍车水马龙,门庭若市。不知因为传说中的药物作用还是今天市里动静实在太大,连打架斗殴的小事件都比往日多了不少。更可怕的是前来协助调查的各级警员还有各地相关部门的调查人员陆续而来,像张小笼这样的文员也被迫加班,在做接待登记,简称前台。
夏夜还是很热,前厅人来人往,可空气里却弥漫着一种同燥热完全不同的沉默气氛。人们压低脚步声,很少交谈,身着制服的警员们面容沉默而严肃,仿佛在哀悼什么。
张小笼很清楚这一切究竟是因为什么,她喉咙里也像是梗了什么东西,却又很难说出口。幸好她还很忙碌,可以暂时不去思考这些事情,她给一位连夜赶来的药监部门负责人指了相关办公室的位置,电话铃就响了,她略显忙乱地夹住话筒,抽出便签记下电话中传达的内容。
与此同时,另一台电话又响了,她手里拿着纸笔还在记录,一瞬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就在她相当为难的时候,一只手伸了过来,很轻易替她接起电话。
张小笼以为是什么同事在顺手帮忙,依旧低头记录电话里的内容,她写了两笔,突然觉得身旁的声音很不对头,那男声太轻松悦耳,甚至带了点百无聊赖的闲适尾音,这让严肃了一整天的女警很不习惯。
“嗯,您直接联系环保局啊。”
另一台电话被很快挂断,张小笼甚至还听见那头喂喂的抗议声。
女警猛地抬头,在他面前站着一个完全陌生的青年人,对方正眼含笑意地望着她。
总之大概有三五秒时间,张小笼完全陷入一种看见英俊青年会有正常呆滞反应中。
对方穿了件再简洁不过的黑色衬衣,同色系长裤和皮鞋,领带微微松开一些,中部被款式简洁的银质领带夹别在衬衣上,虽然这位青年略显风尘仆仆,可无论是衣着还是颔首致意时的神情,都优雅得恰到好处。
张小笼张了张嘴,总之是应该问“你是谁”一类的问题,可令他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