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龙门架上挂着的披风,是隽雅的明紫色,可惜指尖挑起处,一片暗红侵入纤毫,凝着它的眸色愈发沉沌,心头有些东西却俞渐分明。
一个雁山战犯竟然牵扯到邻国太子,又劳驾两个皇子亲自督押。
这还只是明的,那暗的,譬如江逸,他背后是江忠,天下人谁又不知,当朝丞相已过世的原配夫人是贵妃的表妹?
而贵妃是太子的生母,这层层递迭的裙带关系,江忠是太子一党即便不知晓朝政,也毋庸置疑。
除太子外,还牵涉到了一个皇子,三王,不过,作为雁山一役的监军,被牵连软禁,算是受害者吧?
太子在朝中一党独大,三王与七王各立一鼎,难道,苏家是党争的牺牲品?
一案牵竟连如此之多,饶是疲累的时候再不愿去想这些纷杂烦扰,再站起来时,都无可逃避。
可若只是党争,她算什么?江忠为何执意要她死?还有江逸,他这次来?
“洛雪,怎么下床了?”
身后蓦地传来轻问,曹操还真是一说就到,转瞬爬上她眉梢的笑意,回首千篇一律,“兄长!”
江逸若有所思的掠过刚被松开的披风,这轻暼淡睐已敏感的落入眼底,眉翎旋即撇清,朝墨玉道:“我瞧这披风沾了血迹,我们得空了把它清洗一下,也好物归原主。”
江逸闻言微的一叹,语调温然如常,目中还抿着些许怜惜,“我将你接走不过数日,你不仅瘦了一圈,还遭了这罪,我回去得跟义父请罪!”
一件单衣轻轻披到了肩上,这关怀应是真的。
眉翎暗叹,自己已经习惯这样警惕他一举一动了么?就因为他是江忠的人,近朱者赤?不过
掠了眼停在肩上的手,她换了嗫喏的语气:“兄长,我,我不想初来乍到的就给伯父徒添烦恼,不过是小伤,回去,就不要叨扰他老人家了吧!”
话中暗示意味已显然,江忠那样的老奸巨猾,定然不会好应付,眼下不过是有人替她开了口,她暂不必向任何人解释。
可她在扬州遭遇的这茬事,若叫江忠知道了,漏洞百出,随时会被戳穿。
虽然江逸未必就没有怀疑,可至少他性子温和,若开口求他,兴许
江逸微怔,思量间笑道:“洛雪,我来,就是要与你说这事,明日我便要随押送犯人的队伍先行回京,你受伤的事义父已经知道了,不过,你暂且留在刺史府休养,我回去会跟义父妥善解释,你且安心。”
最后两字咬的略重,望着那一贯温隽的眉眼,眉翎笑着点头,至少那一刻,她相信他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他既叫她安心,她便可以安心。
她从始至终都没有问过江逸到底是怎么与江忠妥善解释的,她只知道,她回京之后,再没有人问过那洞涧的事,她自然不会自己去提,只是当时,她的目光却深切的沉淀在那一袭披风上。
阳光斜挑一抹,金辉与明紫相媲,竟输了几分温莹,那人也要走了么?
江逸后来说的话,她也没在意听了,只是他临走时又突然折回,叮嘱墨玉道,“洛雪身子若有任何不适,即刻请军医过来诊治,切勿大意。”
“军医?”眉翎扬眉轻问:“军医不回京么?”
“军医是随七爷和九爷的一队人马过来的,两位爷暂且不走,军医自然是不会走的,方才七爷已吩咐军医这几日按时来给你问诊,直到痊愈。所以有军医照料着你,我才放心走啊!”
闻言舒眉,眉翎微笑点头,墨玉却在江逸离开之后,横眉嗤鼻,“小姐莫要那么高兴,那军医是个庸医,他竟然要我给你备后事,后来被七王爷痛骂了一句,就再也不敢与我说话了。”
庸医?眉翎高兴也不是因为军医,只是她醒来后所有的疑窦已泛滥成灾了,而又或多或少与那七王爷有关,他若就这么走了,那她满腹的疑惑谁来解?不过,她昏迷的时候,似乎也发生了些事?
“那七王爷都骂什么了?”
“唔,也没什么。”
墨玉鼻孔朝天,手下整理的被褥猛的一掀,屋内扬遍她的冷笑:“叫军医把自己的后事先办好,又蠢又丑,当陪葬品都没人要。”
第35章 掉马(五)()
“军医,有劳了!”
“呃不不不,应该的,应该的,江小姐,好生将养,快留步,留步”
军医来时,天色尚明,而在他如履薄冰般的望闻问切了近几个时辰之后,漫天已缀满星光。
墨玉说的话,眉翎本是不信的,只是这般折腾几个时辰之后,她有些相信了,因为军医似乎格外的怵她,否则,她出来送他,他怎么会一路躬礼一路退,差点没跌几个跟头。
这反了吧?难道不应该是她谢他?
所以,她觉得,墨玉可能恐吓过他,嗯,她丝毫不怀疑,墨玉干得出这种事情。
而且除此之外,她还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依墨玉所言,她中的毒是军医所解的,可她与军医不过闲聊了几句,却强烈的感觉到,军医对解毒一事噤若寒蝉,就连看她的眼神也是有些说不出的畏怯。
可能,墨玉说的话有些太过了,得找个机会道个歉!眉翎便是这么望着军医避瘟神般一路小跑的离开,无奈的生出些感慨。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送到了中院,西天,已卧一泓明月。
远处奇石嶙峋掩映水榭风亭,朱红八角檐牙飞翘,碧水缘阶而绕,在夜风中渲成一幅万绿丛中,一点睛红。
这刺史府的夜色,景致更是嫣然,只是来了数日似轮番打了几仗的人还无缘一看,眉翎想着,足下已缘灯而行。
一路绢红曲折逶迤向风亭,一轮圆月浮波,满塘星碎琉璃。
莲色摇曳于潋滟水光之中,鼻翼暗香脉脉间,逸过丝缕素馨,不若花露浓,不似龙涎烈!
这淡香,竟透着几分熟悉的暖意,却一时想不起在哪相遇过?这般寻觅的走着,直到一华贵清逸的背影豁然入目,眉翎才蓦地想起什么。
玄色云纹游逸于笔挺的缎袍之上,墨发束垂落如紫烟,长身负手而立,风过花摇,光是那一身的矜华气度于镜花水月之间,已是独占风流,更不必说他款款的回过首来,似忽的,就凝固了时空。
仍旧是沉默,不同于扬州长街上那策马依偎时,一丝说不清的暧昧,眼下风摇花动间,反多了几分清隽的旖旎。
眉翎发怔的望着那总不期而遇的双目,没有惊世骇俗的念头,只觉得那双眼睛似盛满了月光,映着自己如姣花照水,一时竟出神的挪不开眼。
不知愣了多久,是直到触到对面眼角眉梢的笑,眉翎才恍然意识到,无拘无束太久了,这人的身份,她该行个怎样的礼,是一揖到地,还是?
“七王爷!”
堪堪微蹲,一手已朝她虚扶来,“江小姐不必拘礼,这不是在宫中,你唤我七爷便可。”
七爷?这称呼,怎的似在梦里也唤过,眉翎抬目迎上他浅笑。
“风亭月榭,莲池水韵,洛雪缘灯至此,希望没有打扰到七爷。”
“水荷清香,本王也是闻香而至,能与江小姐一同欣赏实为有幸。”
这一附一和倒也大方得体,周遭绢灯剔透暖玉生辉,与碧波水韵堪堪平分了夜色,良辰美景,奈何赏的人,心有旁骛,且清香不假,只是,这荷嘛就?
一念及此,眉翎心生一计,与其暗自揣测,不如探上一探,“不知七爷可知这莲花,是有别于荷花的?”
“哦?”
俊眉微挑,他笑靥如常,“本王对花不甚精通;依江小姐之言,这竟不是荷花?”
清音落,寂默几许,一阵晚风拂过,揉皱池面一层涟漪。
两人各自不语,半晌,眉翎悄悄侧目,见身旁人依旧恬然赏花,似她投石问路,石入深潭未起半分波澜,这般疑惑着,她也仍作娴静赏花状,只似有意若无意的道了句:“七爷既知此花非彼花了,不问缘由么?”
夜风撩过红莲,空气里乍然就起了丝沁人心的花香,还有,一声音色清润的笑。
“嗯!相较不耻下问,本王则更喜欢,洗耳恭听。”
说者依旧语笑阑珊,面上无分毫破绽,本是寻常的叙话,只是眉翎心下明了,无论是在洞涧里还是扬州城上当街策马,她的言行举止,都绝无可能是那个病娇孱弱的相府小姐,江洛雪。
而这些,却都无可挽回的曝露在这位七王爷眼下,再加上她方才明显的诱问,她不信,他听不出来话中深意,那么,他言下之意是?
她不说,他不问?
唔!这战术算是敌不动,我不动么?眉翎微微莞尔,那可惜了,她也更喜欢洗耳恭听!
远处忽而有人影攒动,自然不是来找她的,她只顺势欠身一福,“恕洛雪今日唐突,七爷还有事,洛雪就不叨扰了。”
话音未抹,人已转身,本是势均力敌的一来一回,到头来,终是有人先沉不住气了。
一直负在身后的双手已紧追着伸出,人倒也憋着没说话,只将目光流转于花与美人之间,静默勾唇。
不过须臾,手仍垂在半空,某人唇角忽而弥开的笑,艳过一池的红莲,想她方才衣摆轻轻擦过他的,转身回眸,一颦一笑摇曳星云。
“等七爷想问的时候,洛雪一定知无不言。”
哑声目送远走的绰影,一向运筹帷幄进退有度的人,竟不想这番诛心,自己输得这样的快,还是说,谁更在乎,谁先输?
我只知此花非彼花,却不知你是?你是要给本王答案,还是?
返身凝眸一池莲花的人,眼底清浅的笑中无端逸过几分薄愁。
“七哥!”
不用回头,光是听这花枝乱颤的音调,便可想象身后那精彩异常的神色。
“臣弟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我方才怎么见江小姐朝我施礼时笑靥如花,含羞带怯啊!”
七爷一抄手,朝一池莲花叹了口气,了然道:“九弟你自诩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你不问时间,不分场合,不管对象,夜黑风高,四下无人处,对人家一陌生姑娘笑的比春光都灿烂,那我想人家就是碍于你的身份,也要配合一下吧!”
这话九爷是足足消化了半晌,才将眉目一攒,头一凑,不甘心的追问:“那七哥方才跟她聊什么呢?”
“花咯!”某人想也未想,落索的指了指水中花,“诶!九弟,你猜猜看这是莲花还是荷花?”
“当然是莲花啦!”
“?”
某人生平头一回对另一人生了丝敬佩,然而也只敬佩了一个流星划过的闪烁。
身后人已围着他肩膀兜转了一圈,袖子一拂慢条斯理的仰首望月,似要吟诗作赋,“我每次进宫给皇后请安,都会顺便陪各个宫中的莺莺燕燕赏花啊,御花园什…么…花没有啊?”
“诶!七哥,不是我说你啊,你问我真是问对人了!嗳,我跟你说这怎么辨别啊”
“停!”
再好的风情,也经不起败坏,叫某人连温存都来不及,眼一闭,抬手打住,半晌才憋出一句,“本王现在一点都不想知道!”
双手一背无语离去的人,只行了几步,身形又没来由的顿住,回头问道:“九弟,你不是来跟本王说如何赏花的吧?”
“哦!七哥,京中有密报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