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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悠连瞟都没瞟她一眼,直接对护士说道,“我从不喜欢和别人共用一套衣服,所以怎么做,不必我多说你也明白吧?”
眼前这位可是吴局的千金,谁敢得罪?
护士忙不迭地点头,“是,我明白。”
楚俏一瞥,见是吴悠,心里不由抵触,瞪着清眸问她,“怎么是你?”
吴悠不悦地瞥了她一眼,轻飘飘抛出一句,“怎么就不能是我?”
楚俏不笨,在车站也听王力说了,继饶这次的任务是去救一个留学生,他救的就是吴悠吧?
她脑子沉沉,忽然觉得上一世的记忆模糊了许多,怎么也想不起来继饶丧命的任务究竟是什么了,而他究竟是怎么和吴悠相知相识的,她完全一无所知。
她以为是水库塌方那一次,可现在看来,许多事都变了,可这次他拆的是凶险的炸弹,还进了重镇病房!
所以,极有可能是这次?
楚俏不由浑身发抖,眼泪止不住地夺眶而出,心里悲痛到了极点。
吴悠,吴悠,又是吴悠!
这人就像讨人厌又粘人的牛皮糖一样,怎么都甩不掉!
楚俏想想就来气,“可护士说了,那套无菌病服是给家属穿的,你凭什么穿?”
吴悠也不气,轻蔑地上下扫了她一圈,又不屑地瞥了一眼她身后的行头,最后对上她那双兔眼,她也不在乎什么脸面,言语里尽是鄙夷,“你问我凭什么?就是啊,我凭什么呀?就凭他救的人是我。我报恩行不行?又凭我能照顾他,我能请医术最了得的大夫,买最先进的医疗设备,找最优质的护士,照顾他直到康复为止!”
不管他是陈继饶,还是裴缙泽,她想要什么样的男人,还从来没有失手过!
自打从景城回来,母亲就跟她说过,爱上一个已婚的男人太苦,哪怕得到了,代价也大的终身遗憾,当时她并未深爱,所以即便惋惜,她照样挥一挥衣袖出国潇洒去。
可人一旦经历过生死。才知原来独得一人心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对她有意的男人比比皆是,或看上她这张脸的,或迷上她这份身段的,又或者醉心于她所能带来的权势。
可那么多男人之中,也唯有他敢在她人生最绝望的时候冲上来,告诉她别紧张、别怕,他会一直在,到死都在。
他的怀抱就像大山一样沉稳,她所眷恋的也不过是这份依赖,所以哪怕是飞蛾扑火,她也在所不惜!
吴悠不打算压抑了,心里越发放肆,“而你凭什么质问我?凭那一纸婚书,还是你背后那一堆垃圾?”
楚俏一怔,这女人的羞耻心到底在哪儿?
她正要开口堵住吴悠的话头,却又被她抢了先,“你也不必跟我理论什么,我向来只管要我想要的,管你什么伦理什么道德,你到底和他有过那么一段,我还是会给你一点体面,所以你我也不必泼妇骂街一样,或者掐上一架,你要是不服气,那就想法子比我有钱比我有势!”
说完她就如骄傲的孔雀一样趾高气昂地转身,施施然离开!
“你——”楚俏气得跺脚。
她终于撕破脸面了!
直到这一刻她才觉得可笑,原来所有的亲近都敌不过一句权势!哪怕她考上了大学,还是比不上吴悠!
那她又该何去何从?
撂下他回家么?
可她舍不得!
那些日积月累的感情,怎么说割舍就割舍?
楚俏贴着墙面,只觉得浑身无力。为今之计,也只有盼着他醒过来了。
只是想想上一世他有多凶险,楚俏心里又是一痛,怎么办?
他明明答应过不受伤,可这才多久,就折腾进重镇病房了?
他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她又该怎么办?
自从和他在一起,总是他一手安排,她似乎很依赖他了,以后该怎么办?
在这个完全陌生的省城,亲人都不在身边,楚俏都不敢往后深想,只好努力说服自己,他那么厉害,肯定会转危为安。
所以。她连哭都不敢哭出声来,眼泪一盈眶就被她飞快地擦掉。
值班的护士显然也听见了吴悠的话语,不由火冒三丈,惦记一个已婚男人就算了,竟然还敢公然跟人家媳妇叫板,也忒不要脸了!
可她一个小人物,想要保住饭碗,只好忍气吞声,又叫楚俏缩在墙边默默垂泪,一时于心不忍,不由想过去安慰她几声。
楚俏朦胧中见她走来,无奈道,“我不会打搅你,也不会叫你为难,我就只是守在这儿。也不成么?”
要是换做别的女人,早闹开了吧?
小护士微微一愣,见她比预料中的要坚强,点头道,“嗯,希望你可以坚守住你的爱情。你放心,用不了领导就会来了,到时她就是想拦也拦不住。”
楚俏含着泪点头,勉强一笑,“谢谢你,可以打个电话么?”
她才不会忍气吞声,吴悠不怕被口水淹死,她偏不信她的爸妈也不要脸面!她就不信吴悠堵的住悠悠众口!
她和继饶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如今他昏迷不醒,她要是守不住临阵脱逃了,等他醒来不得伤心死?
楚俏打定主意坚持守着,所以一通电话就打给了许良的办公室,她能想到会帮她的也只有许良。
电话一接通,她声音就哽咽了,三言两语交代了一下。
许良听了气愤不已,不过她声音还算镇定,于是安慰了她几声。
楚俏却是无心听他多言,道,“许队,我知您手伸不了那么省部来,但您能不能帮我问问宗庆的父亲?我前阵子就听说他准备升到省部来了。”
许良一下火气上来,还没想到这招,一拍大腿,“行,还是弟妹通情理。我马上就打电话。”
楚俏去过两次杨家,旁的不说,就冲着宗庆的情面,她想杨运国会伸这个手。
她挂断电话,心里定了几分,不过想到病房里头的人,只盼着他早点醒来。
她守在门外,站得累了就蹲在墙边,也不挡路。
护士也是见她可怜,换班时还特意跟同事说了句情,叫别难为她,还去食堂打了一份饭菜过来。
只是楚俏实在没胃口,也不好无端端欠她人情,摇头道,“谢谢,我吃不下。你还是带回家去吧,这样也不浪费。”
她一人守在外头,足足守了一夜,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时是被人踢醒的。
“嗯——”她一睁眼,入眼就是吴悠一脸的气怒。
楚俏揉了揉被她踢到的手背,也省得跟她计较,把手缩在后面,站起身来,就听吴悠冷嗤,“你也真是够执着,那你就守着吧,看看你能不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这都一晚上了,杨运国还没消息,楚俏不由心灰意冷,不过她想过了,今天要是再见不着继饶,她就闹到部队去。
天底下哪还有妻子见不到丈夫的事?
她展颜一笑,“谁知道呢,你说等继饶醒来,知道你知恩不报,反而拦着我不让见,他会怎么想你?”
吴悠却是早就想好了对策,“他没机会知道!等他一脱离生命危险,我就叫我爸安排送他出国疗伤,但是日久生情,你以为你还有机会?”
就算继饶出了国,见不着了,她偏不信他还能忘了她!
楚俏既不反驳,也没搭话。
她在走廊睡了一夜,浑身酸痛,身上也乱糟糟,继饶要是醒来见她这番落魄的模样还不得笑话死她?
她转身拿着漱口杯进了洗手间,简单洗漱一番,还没走近似乎听见了许队的声音,她不由加快步伐,转过拐角,却见杨运国拄着拐杖立在那儿。
他身后带着几个勤务兵,而许良的后面还有孙攀和肖景然,还有几个还上了些年纪的军人和大夫都周正地立在他面前,姿态恭顺。
楚俏心里一阵感动,没想到他老人家连夜赶过来了,她几步上前,躬身问候了一句,“首长好,许队好!”
“嗯,好在你还是个懂事的,否则咱们景城出来的人被憋屈死还不知道呢,孙院长,你说呢?”杨运国混浊而锐利的话一出,威势也出来了。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眼前的这位虽初来省城,根基不稳,可位置摆在那儿,谁敢嘚瑟?
孙院长身形一晃,擦着汗说道,“您说的是!”
“那可就奇了怪了,偌大的医院难道就找不出一套无菌病服来?”他一跺拐棍,吓得孙院长浑身哆嗦。
他只好照实说道,“首长。也不是我有意为难,实在是吴局亲自发了话,病房里的那位由他闺女照——”
“呵,他一个管省政的还管到我军部的头上来了?那你就去问问他,我给他一根炮仗,他是不是要蹿上天去?他闺女来管?人家正牌的媳妇连个面都没见着,他就是天王老子也说不过去!”杨运国是真的火大了。
昨天他正下乡视察,非但许良来了电话,连着宗庆也是一个又一个地催来,一问才知事态有多荒谬!
宗庆拿继饶当兄弟,他也是拿他当半儿,眼前这个可不就算他半个儿媳妇了?
自家人被欺负到这份上,他哪里还忍得住?
“杨叔,您咋这么大火气?”吴悠听见动静,也跑出来了,一见楚俏搬来了救兵,心道她还真是不怕惹事,“继饶现在身体虚,最怕沾染病菌,我也是为了他好。”
她笑脸相迎,杨运国却是半点面子也不给她,“我可是听说了,继饶昏迷前还一心念着媳妇,你却拦着不让进,是什么道理?你当继饶是救命恩人,照顾到这份上,未免也太过火了?”
吴悠却不觉脸红,“楚俏当初救了他,她还要求继饶娶她进门呢,相比之下。谁更过分?”
好嘛,又是个心大不要脸的!
楚俏一扭头,怒瞪着她,“吴小姐想要以身相许也不必太着急呀,怎么也得继饶清醒了,问他答不答应吧?”
吴悠被她当众羞辱,当即除了身上的无菌病服,往地上一扔,“不就是想见人吗,你又何必口出脏话?”
相比昨天她那一番狂言,楚俏可谓小巫见大巫了!
杨运国见她如此嚣张,更是气得头顶冒烟,“你拿穿过的衣服给她,想膈应谁呢?我倒真得问问吴慕兴怎么教出你这样的女儿!”
吴悠到底害怕被告到父亲那儿去,登时没了话。
肖景然趁着空挡。凑到楚俏面前问了一句,“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告诉我?那里头躺着的好歹是我——妹夫呀。”
他才和楚珺领了证,还没机会听长他两岁的陈继饶叫自个儿一声姐夫呢。
好在孙攀及时通知了他,要不是他还蒙在鼓里。
楚俏嘴角一抽,“你爸不是说不帮你的吗?找你还有什么用?”
肖景然被她踩到痛处,生生忍了,“我外公是省城的一把手,还没退下来呢,他很喜欢正声。放心吧,我给外公打了电话。”
不早说,不然她就不用在走廊里将就一晚了。
楚俏无力扶额,这会儿也觉得头昏眼花,于是眼巴巴地望着她,“我饿了!”
肖景然也知她一考完试就赶过来了。高考一结束她又瘦了不小,看她昨夜肯定也吃了不少苦头,眼窝深陷,他巴不得巴结好小姨子,只好软下话来,“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