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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寅拱手行了一礼:“愿闻两位公子其详。”
夏云渚淡然一笑,从腰间取下一枚玉佩,递到唐寅手中:“毕竟做生意人,确实不如做官来的体面,先生再好好想想。在下夏云渚,我夏家在南京城西有座老宅,如若哪天先生想通了,就来南京寻我兄弟二人,我兄弟二人,自会将先生当上宾款待,绝对不会为难先生的。”
唐寅握着手中玉佩,痴痴地看了看两人,嘴里喃喃道:“这这”
朱厚照却是豁达,他拍了拍唐寅的肩膀,疏阔而笑:“先生不必现在就给我兄弟答复,但小弟还想劝先生一句,夫人的在天之灵,怕是不希望看到先生如此颓废下去。如今时候也不早了,我与我兄弟就不叨扰先生了,先生哪日想通了,随时可来南京寻我兄弟。”
二人说罢,便拱手行礼,飘然而去,只剩下唐寅呆呆而立,望着帝后二人离去的背影久久说不出话来。
*
帝后从唐府出来,牵手漫步在桃林之中,夏云渚侧首看着男人的侧脸,莞尔一笑:“没想到你居然那么会劝人,你说的那些,是你从哪里编出来的?”
朱厚照看着微风桃树下,她娇俏的模样,不禁伸手刮了下她圆润的鼻尖,笑道:“你当我真是编的啊?岳母大人居然没与你讲过,我在你房里抱着你的牌位痛哭流涕,被她大骂一顿的事情?”
夏云渚转身而立,站在他面前,环过他的腰,将头轻轻靠在他胸膛上,软语道:“人家是真的不知道这事,人家知道你心里有我,你对人家这么好,人家又不是傻子。”
朱厚照抚着她的背,感叹道:“娘子,我很想,很想一直这样跟你在一起,一想到京城那个牢笼,我便浑身不自在,咱们垣儿都快十三了,等再过几年,他十七八的时候,能扛得起朝局之时,我就退位,去当太上皇算了,那样咱们就可以亲自带着船队,去新大陆了。”
夏云渚抬首,看着他的眼,伸手去抚他的脸颊,笑道:“夫君说什么都好,只是这次回京之后,咱们要抓紧培养垣儿处理朝政的能力了,将来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我也希望他能扛的起来,不要被那些文臣阁老们处处掣肘。”
朱厚照看着她的眼,语气温柔道:“娘子,等咱们去南京拜过太…祖爷之后,便起身回京去,好吗?”
夏云渚咬了咬下唇,重重点了点头,随后又倚在他胸前,久久不愿撒手。
一阵风起,满树桃花纷纷掉落,似飞舞的蝶,又似纷飞的雪,美丽缠绵。
*
帝后二人从苏州启程北上,终于到了此次南巡的最后一站,南京。
帝后久不归京,身为内阁首辅的杨廷和十分着急上火,堆积成山的奏章此刻正在南京行宫等着正德,正德一只脚刚一跨进屋,就被几十摞堆成山的奏章吓的下巴都快掉了,忙后退了一步,夏云渚上前一步扶住了他,这才没摔倒在地。
“哎有些人啊,看看,这就是有些人逃避工作的下场。”夏云渚在后,不怀好意的酸道。
正德忙对左右吩咐道:“快!快马加鞭回报内阁,不要再往南京送奏章了,另外命太子监国,与内阁共议朝事。”
夏云渚听罢这话,忙上前一步,劝道:“夫君,不行吧,垣儿还太小,他才十三岁。”
朱厚照倒是故意想趁此机会历练下儿子:“他都十三岁了,你还这么溺爱他,小心被你宠坏了,将来担不起大事,人家英宗八岁就登基了,垣儿十三,已经不小了。”
夏云渚却是委屈地撇了撇嘴:“莫要拿我儿子和英宗比,你莫不是也想他受奸人蛊惑,被外敌俘虏,搞的国破家亡?”
朱厚照白了她一眼:“呸呸呸,夏云渚,你就不能念着我儿子点好?他也是时候该历练历练了,你就别操心此事了,咱们在南京还有不少事做呢,去孝陵祭祖,去大报恩寺祭拜一二,去夏家祖宅拜会老夫人,还要去牛首山狩猎,你不是总念叨着,秦淮河两岸比山塘街繁华多了吗,咱们得好好逛一逛,还有去玄武湖乘画舫。不过眼下最要紧的事,还是得先把这些奏章看了,你一半我一半,我可警告你,你可别想逃,把活都给我一个人做啊!”
“行行行,知道了!”夏云渚莞尔一笑,拉着他的手,朝那几十摞奏章走去,两人刚坐定没多久,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哭哭啼啼的声音。
还不等朱厚照问左右,只见那人已冲到大殿之外,俯跪在门外,哭诉道:“呜呜呜呜呜皇上要老臣好找啊”
朱厚照一听这声音想到的熟悉,忙吩咐左右将那人扶进来,结果抬头一看,那风尘仆仆的人,竟是内阁次辅梁储。
“梁梁阁老,你怎么来南京了?”
梁储一见皇帝慌了神,这会将哭功发挥到了极致,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哭诉道:“皇上久不回京,内阁送来南京的奏章也久久得不到批复,杨阁老思虑再三,还是遣老夫亲自来南京一探究竟,臣斗胆奏请皇上,跟臣回去吧。”
朱厚照顿了顿,张着嘴半晌没敢搭话,他没想到,内阁竟亲自派人追到江南来了:“嗯哼,那个梁阁老,朕已下令,命太子监国,以后奏章就不要往南京送了。”
梁储见皇帝这边已有了对策,自是清楚劝皇帝回京这差事,不是那么好办的,只能使出了另一招杀手锏,抹了一把眼泪,哽咽道:“皇上,皇后,寿康公主思念父母,执意要跟老臣同来南京,老臣拗不过,只好将公主也带来了。”
朱厚照一听这话,再也坐不住了:“淳儿也来了?快带淳儿来见朕!”
不一会的功夫,便见杨慎带着寿康公主,亲自前来见驾,朱厚照一见杨慎也来了,心下里便明白杨廷和这次是铁了心的要将他绑回去,如此劝驾的阵势,也是相当豪华了。
朱厚照却是不吃这套,只见他抬手用力拍了下桌子,怒道:“大胆杨慎,朕命你好好辅佐太子,如今朕刚下了御令命太子监国,你却一声不吭的跑到南京来了,你想干什么,莫不是要反了天了?”
寿康公主见父皇生气了,忙提着裙摆跑到父皇身边,往父皇怀里蹭了蹭,奶声奶气道:“父皇莫要发火,都是女儿的错,是女儿求杨师傅带我来南京的。”
朱厚照看了看怀里乖巧懂事的女儿,又想到了小桃笙,一时间火气竟消了大半,这会儿将寿康公主抱在怀里,父女二人好好亲昵了一番,梁储与杨慎见状,只能识趣的退下了。
“淳儿乖,父皇教你批阅奏章可好?”朱厚照说罢,将手中朱笔塞到了寿康公主的手里,与小朱嫄淳一起拿着奏章,开始看了起来,父女二人边看边时不时还指点一二,小朱嫄淳时而笑的往父皇身上一靠,如此画面甚是温馨和谐。
“你莫不是想培养个女皇出来?”夏云渚看着父女二人黏腻的样子,随口酸了一句。
朱厚照把女儿往自己怀里一揽,调笑道:“咱们淳儿也未尝不可,对不对?”
朱嫄淳倒是继承了她爸的优良基因,这会飞舞着手中朱笔,连连点着头,父女二人又是一阵说笑,夏云渚干脆转过身去,不去看他二人。
一家三口批阅完奏章,倒也悠闲自在的在南京城逛了起来,先是去孝陵朝拜了朱元璋,又去大报恩寺为永乐皇帝朱棣上香,而后又去夏家祖宅拜会了夏老夫人,和夏家一干乱七八糟的亲戚,又在秦淮河畔吃吃喝喝,买了好多东西,一一送到行宫,方才罢手。
梁储和杨慎虽然没见过帝后在广州大肆消费的场面,不过这会有两个女人一同逛街,购买力只可能比在广州的时候更甚。他们二人见此场面,只得每日上书劝阻,一则劝帝后不要随便乱花钱,二则劝帝后早日回京,正德就跟没看见没听见一样,依然我行我素。
小朱嫄淳一买起东西来就刹不住闸,整日里吵着让娘亲陪她去逛街,朱厚照陪了她们母女二人几日,有些腻了,便放任她们母女二人自己去买了,他则与一众锦衣卫和随行太监,去玄武湖钓鱼去了。
皇帝平日里经常钓鱼消遣,随行太监与锦衣卫也习惯了,这会南京已经入秋,慵懒的秋日伴着漫山遍野火红的枫叶,映着玄武湖湖水的绿,更显晶莹剔透。
正德今日心情大好,自己亲自驾着一艘小船,划到一个叫积水池的地方,开始施展自己钓鱼的本事。
这本是一个轻松的秋日午后,左右随从或站在岸边,或坐在船上,一如既往地看着皇帝打鱼。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到噗通一声,皇帝的小船突然倾覆,正德还来不及呼救就掉到了水中。
皇帝落水,这可是非一般的事情,众人火速跳进湖中,七手八脚地将皇帝救了上来。
正当众人不知所措,以为皇帝铁定会被淹个半死的时候,正德却突然睁开眼睛,一脸无辜地吐了一口水,调笑道:“居然没死啊”
左右护驾的太监与锦衣卫已被他吓个半死,没想到皇帝还有心情开玩笑,众人霎时便松了一口气,也对,咱们皇帝年轻体健,看样子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大结局()
夏云渚陪女儿逛街归来之时;看着自己老公正擦着头发;偶尔还打个喷嚏;一副有说有笑的样子;全然看不出是刚从鬼门关走过一遭。
小朱嫄淳拉着父皇来看她今日买的新物件儿;有最新款的首饰;上好的云锦;还有各式各样新奇的胭脂,小女孩爱美,一会儿拿着一个金镶玉的簪子在自己头上比划了两下;一会儿拿着那玉镯子戴在手腕上,一会拿着那云锦往自己身上比了比,还冲着铜镜扭了两下。
朱厚照理好了头发;才从那一堆新奇的物件中掏出一个上好的胭脂;冲自己媳妇招了招手,夏云渚走过来;坐到了他身边。
他打开那盒胭脂;修长的手指轻轻探入胭脂盒中;指尖蘸了一丝朱红;随即便将温热的指尖;轻轻覆到了她的唇上。
“淳儿,看你娘亲;美不美?”他将手指从她唇上移开,她一时间;心中竟如初恋时小鹿乱撞般;砰砰砰跳个不停。
朱嫄淳走到她娘亲跟前,伏在娘亲的腿上,抬着小脑袋仔仔细细地端详了自己娘亲一番,惊叹道:“真是这世上一等一的美人,淳儿很是嫉妒!”
夏云渚伸手揉了揉女儿的头,笑道:“淳儿长大了,肯定比娘亲更美。”
朱嫄淳身子往前探了探,倚在自己娘亲怀里,一家三口围坐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满是笑的甜蜜。
正在一家三口甜腻之时,只见张永匆匆来报,朱厚照忙吩咐左右,叫他来觐见。
张永进了大殿,见到帝后一家三口在一起,气氛正温馨融洽着,他顿了顿才俯身禀报道:“陛下,娘娘,夏家祖宅那边传来消息,说那唐寅拿着娘娘的玉佩,去夏家拜访了。”
帝后听闻此讯,自是欢喜不已,忙命张永前去夏家祖宅,亲自接唐寅来行宫觐见。
夏云渚看着自己老公的眼,目中含着爱意与笑意:“夫君,你直接要唐寅来面圣,一点心理准备都不给他留,到时候会不会吓到他?”
朱厚照倒是一脸的无所谓,一边说着,还一边打着喷嚏:“他将来是要替咱们打理与新大陆那边的生意的,要他先跟着王守仁在广州干一阵,将来好跟着咱们的船队出海,他若是连这点惊吓都受不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