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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里容她碰我?当即把她的手使劲一摔,冷笑:“一家人?你是什么东西?明门正路也没走过一遭,你哪来的脸面!不要脸的东西!呸!”
她竟不气,硬是拉了我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嫣然一笑说道:“我知道四小姐不喜欢我,可总该看在弟弟妹妹的份上,好歹嘴上积一份德才是啊!四小姐,我给你生个小弟弟,你说好吗?”
我想我脸上一定铁青极了,不然声音怎如地狱里传来的一样难听?
“不用劳烦你侮辱我家的门楣,我有自己的亲兄弟,还轮不着你来费心!”
没想到她丝毫不恼,朗声笑了起来:“那我给你生个小妹妹吧!你不是没有妹妹吗?”
我气急败坏,猛地将她一推,往她脸上狠狠啐去:“滚!”
眼看着她倒退两步,紧跟着放声使劲尖叫了起来。她叫得我穿耳欲聋,头疼脑胀,遂想也不想,抬手就往她脸上使劲一挥。
她怔了一怔,如丧考妣般声嘶力竭起来。
这下她的丫鬟也撒欢叫嚷起来:“这是做什么呀!姨奶奶还有着身孕呢!快点叫大夫去呀!糊涂的东西!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老爷必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好家伙,还用起成语来了。
跟着她的小丫鬟如受惊蛰一般,跳脚就往外飞奔而去。
她的叫声引来下院众多仆妇,见此场景,都纷纷来指责我年轻糊涂。
我此生最恨长舌妇人无中生事,遂把脚一跺,心烦意乱中冷笑道:“统统胡扯!哪里就伤到孩子了?她是什么瓷器做的东西,就那么娇贵了?”
说完,扭头跑了出去,全然的眼不见心不烦。
我带着一股无名的邪火直冲冲刮进了四婶娘的屋子,她正和智心和尚商议给过世的四叔做法事的事情,看见我莽莽撞撞几乎是跌进了屋里,唬得连忙站了起来,一叠声地叫左右丫鬟来扶我。
我拨开丫鬟的手,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正好看见四婶的琵琶搁在紧挨着的另一张椅子上,便丢了鞋样子,抱起琵琶,不管三七二十一弹奏起来。
琵琶被我弹得铮铮作响,如同烈风刮在刀尖子上般的难听。
我却克制不住自己。
凭什么,凭什么母亲和我要受这样的腌臜气!
四婶眉尖微蹙,忍耐片刻,见我丝毫没有罢手的意思,便从我怀中抱走了琵琶,又吩咐丫鬟倒杯酒来给我定定神。
我冷笑:“我不喝酒!没得喝酒醉便宜别人!”
四婶不理会我的疯话,将琵琶小心翼翼收了起来,等丫鬟端了酒来便催我喝下,方才说道:“你往雨兰那里受委屈了?”
“雨兰是谁?”我想也不想,张口便问。
随即便看见四婶略带悲悯地望着我,便知道了雨兰就是那贱妇的名字了,遂冷哼一声,说道:“卖唱卖笑的贱妇!也该到母亲面前搬弄是非!竟还敢”
不待我说完,四婶已呵道:“芙儿,够了!”
我愣了一下,抬头望向她。
四婶嗟叹一声,摇了摇头,似是无奈,似是悲凉:“她如今毕竟是你父亲的妾室了,又怀着咱们家的骨血,你推她那一下本不如何,可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赔了肚子里的孩子,你父亲岂能不生气伤心?你母亲,难道脸上又会好看么?”
我张了张口,反驳的话到了嘴边可就是说不出来。
四婶挽了我的手,轻叹:“你恨也好,怨也罢,事已至此便是木已成舟,无可奈何的事了,你还小,不要再做傻事了。”
恍惚万年的凉薄,一霎时从我眼前掠过。
父亲身边的秦姨娘找了过来,问了婶娘的好,对我说道:“姑娘,老爷叫你过去。”
我颤了一颤,问道:“父亲叫我?父亲眼下在哪儿?”
“老爷在西厢房。”
西厢房,那是雨兰住的地方了。难道是方才的事情传到父亲的耳朵里,现在要为了妾室来训斥嫡女了?
四婶问道:“兰姨娘好么?”
秦姨娘点了一点头:“兰姨娘没事,多谢四太太关心。”
四婶轻轻叹了口气,对我点点头:“你便去吧,许是你父亲找你有要紧的事呢?”
我磨磨蹭蹭着跟着秦姨娘走了。
一路上秦姨娘都青着脸不说话,我只当骂了雨兰,她连带着脸上也不好看,遂也没有跟她搭话。
到了西厢房前那条蜿蜿蜒蜒的羊肠小路前,秦姨娘忽然转过身来对我说道:“姑娘。”
我愣了一愣:“秦姨,怎么了?”
她沉着脸说道:“不管一会儿老爷怎么说,姑娘心里得知道,姑娘没有做错什么事,都是贱妇人自己的错,跟姑娘没有半分关系。”
秦姨娘眼中露出几分不屑,呸道:“那伎子真当自己是宫里出来的贵人了?姑娘不知道,你先前不在家的时候,她是怎么到太太跟前闹的!太太那么温和善良的一个人,全是被贱妇给气病的!姑娘是太太的女儿,自然应该为太太打算!”
我从来不大与父亲的两位姨娘亲近,一向都淡淡的,没想到她们竟肯为我和母亲想着,与我和母亲一处的同仇敌忾。
遂又是感动又是伤心,唯有点一点头,勉强一笑:“放心,我从不觉得竟是我错了。”
说着,有如身先士卒一般,率先往西厢房走去。;精彩!=
第五十二章()
大夫还没有走;正在外间开药方;陪着的却是我的大哥。
我没有好脸做给他看;横斜他一眼;从袖间取出武宥弋赠我的那把扇子,唰地打开;侧着遮在脸上;趋步走进了里屋。
就那么一会儿的工夫;兰姨娘已换了衣裳半躺在了床上;发间还扎了红缎带;微微敛着双眉,在被子翻起的红浪中显得格外娇弱无力。
父亲坐在她床边的椅子上,微蹙眉头,似在看兰姨娘,又似在盯着床帐子出神。
珠帘在我身后哗啦啦垂散下来。
我走到紧挨着小垂花门的花架边便站住了;不肯再往里走一步。
一时间谁也没说话,只有秦姨娘通禀过我来了,便又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和父亲僵持许久,我终是淡淡喊了一声:“父亲找我?”
父亲哼一声,冷冷说道:“给兰姨赔礼道歉!”
我亦冷眉横对兰姨娘;半晌从牙缝里挤出话来:“父亲几时新娶了夫人?怎么女儿不知道?”
父亲勃然大怒:“放肆!”
许是多年受的委屈积压了太久;又许是我不过也承袭了父亲那恶劣的性子,竟不复往日那般唯唯的姿态;亦报以怨怒:“放肆了又便如何?她是什么东西?受得起我的道歉?”
兰姨娘闻言;做了个捧心的动作;抽抽两下鼻子,竟一副要哭不哭的委屈模样起来。
父亲当着妾室的面被我驳了面子,恼羞成怒,吼道:“你跟谁说话呢!你眼里还有没有父母祖宗!”
我也是豁出去了:“女儿眼里当然有父母祖宗,只容不下娼妇贱人!”
父亲拍案而起,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抬手就要我脸上挥下来!
我昂起头,梗着脖子任他打。
父亲把牙齿磨了一磨,怒气冲冲瞪我一瞪,那一巴掌到底没有落下来。他迸出沉沉一声“滚”,随即转过身去。
兰姨娘真是绝,掐着点的哭了起来,呜呜噎噎说道:“筠公,不要为难四小姐了,要怪就怪奴妾出身寒微,天生不得好命!若不是筠公垂怜我,奴妾只怕早就没有来日了!只是可怜这腹中的孩子,他”
说着说着,如鲠在喉似的哽住了,拼命地抽泣起来。
若不是我听见方才大夫说母子平安,几乎都要信了她的邪!
真不愧是卖唱谋生的贱人,说得跟唱的似的!
我怒火从底下反涌上来,直窜心头。
“你不要唱戏似的在那里假惺惺地嚎!你是什么东西真打量着以为我不知道?”我指了她的肚子,盛怒之下,言语越发麻利的狠毒起来,“又不是什么贞节烈女,装什么深明大义?你敢不敢对我父亲说说,你的被窝里到底睡过几个男人?你肚子怀的又到底是谁家的种?”
兰姨娘脸上的血色瞬时间消失了。
我还没说完,父亲已猛地转过身来,跟着一个巴掌便落在我的脸上,清脆响亮极了。
我愕然间捂住了挨打的脸。
大哥闻听动静冲了进来,看看父亲又看看我,片刻后拉着我把我往外扯。
我跳脚甩开他的手,摇头冷笑,口不择言:“父亲,你竟为那个女人打我?”
又对兰姨娘冷笑:“你莫得意,我就是死也先索你的命!”
说罢,用力推开大哥,发足往外跑去。
我实在没想过父亲会打我那一巴掌。骂,是意料之中的,可我们这样的人家,几时听说过有父亲打女儿的呢?
更何况还当着一个刚羞辱过我的贱妾!
此仇不报枉为人!
我一头扎进自己的屋子,把丫头们都赶到了院子里,将内室的帘子放下,顿时泪雾便漫上眼中。
刚憋着一股劲,眼下正要哭不哭之际,就听容易隔着窗子小心翼翼唤我:“姑娘?”
我抽了抽鼻子,恶声恶气问道:“干嘛?”
容易的声音压得更低了,说了句不知所云的话,问我:“可以吗?”
我强忍着心里的痛楚,叫她进屋来回话。
没一会儿,容易便走了进来,瞧着我的脸色小声抱怨道:“姑娘有气,也不该叫容易离了你眼前啊!”见我要发脾气,急忙低声说道:“姑娘,林家的四小姐来了,在外面廊下站着呢!”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是谁来了?”
“林家的四小姐。姑娘不是从前常和她一处玩的么?”容易左右看了看,忽然凑到我耳边,细声说道,“不过四小姐是偷偷来的,只有一个丫鬟跟着,说不叫惊动我们太太呢!”
我大吃一惊,想不出一向乖巧的云真会为了什么事,撇下乳母和众仆妇来偷偷地找我。
慌忙把湿润的眼角狠狠摸一摸,深深吸了一口气,扯出一个笑来,对容易说道:“快请四小姐进来!”
话音未落,云真已揎起珠帘,摇摇晃晃走了进来。
两三个月未见,她长高了一些,却也变得更瘦弱了,脸上无甚血色,看着倒很像她大哥林珧的模样,颇有些不足似的。
我忙挽了她的手让她椅子上坐,又从茶壶里倒出一杯茶来给她,轻轻抚了一抚她耳畔垂下的发丝。
我正想着该如何问她是究竟出了什么事,就觉脸颊上微微一凉,跟着云真轻轻柔柔的声音在我耳边说道:“姐姐是挨打了么?疼么?”
她的声音太干净、太纯澈了,叫我心里一阵没来由的疼痛。
我摇了摇头,苦笑一下:“是我傻,顶撞了不该顶撞的人。”
说来他毕竟是我的父亲,确不该在人前叫他难堪。
云真幽幽叹了一口气。那一声叹气似牵动了什么,她开始轻咳起来,咳嗽的声音虽小,却十分的叫人心疼。我忙顺了顺她的背,问她:“怎么弄的?是病了么?”
她也摇了摇头,笑了:“是病了,却也不是。”她抬起头看向我:“就和姐姐每每念着三哥时,是一样的。”
我拍着她背的手顿时僵住了。
云真叹道:“姐姐不要提防我,姐姐的一片心我都看得真真的。姐姐是真心爱慕三哥,愿意和他长长久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