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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放下茶杯，一抬眼，就瞥见慕容离正偷偷摸摸地冲她使眼色，表情尴尬地不行。
花照影顿时失笑，想了想，找了个话题问道：“如果选中的人死了，清玄宗会重选吗？”
她一开口，慕容离就松了一口气，给了她一个感激的眼神。
他早就摸清了这个队伍的规则了。风无痕身份不明，但明显是个惹不起的；南宫弦除了惹不起之外，还是个不能得罪的，而且被他得罪了还得忍，不然会死得更惨；如果实在忍不了了，又不想死得更惨，就找花照影求救。
慕容离已经自动把她定义为有求必应的活菩萨了。风无痕对她言听计从，南宫弦对她有求必应，这个看似什么都好说的小姑娘，才是这个队里最关键的人物。
一想到自己身边的人，都是深藏不露的大人物，慕容离就不知道自己是该喜还是该悲。
第320章 选才大会的目的（）
“会！”南宫弦想也没想就给了个肯定的回答。
“好的没了，看不上眼的也要？”花照影反问道。
这跟菜市场挑剩菜有什么差别？从烂菜堆里能挑出什么好东西来？难道就不怕清玄宗弟子一辈不如一辈吗？
南宫弦冷笑一声道：“厉害的死了，剩下的渣子不也就成高手了？清玄宗选弟子不过是挑最好的，不是挑死人。”
花照影皱了下眉。
道理她都懂，可是这种不正常竞争，明显是劣币驱逐良币。
实力中下之人，联合起来，杀了实力优秀之人，剩下的中等就顶替了优秀，拔得头筹。但如此一来，整体的实力的挑选的标准都统一降低了。淘汰了最好的，反而把差的留下来了。
时间一长，这些资质本有就限的人被选入宗门之中，没多久就看以了尽头，能继承下来的东西也会很有限。千百年后，宗门也只会一代不如一代而已。
这种自毁前程之事，花照影是不能理解的。
在她从前的家族，传承才是一切，族中若出现天赋过人者，举族会拼尽一切全力培养。但是这时的宗门有这么好的条件，却似乎并不考虑传承这个问题。
这个代代沿袭相传下来的古老宗门，难道没有一些什么留给后世研习的剑法秘法之类的么？万灵宗不是还有一个什么昆仑脉诀吗？若是这样个选人法，选出来的都是矮子里的高子，那没人能学会，也是自作自受。
风无痕却是理解南宫弦的意思，他解释道：“宗门要的是实力，只要要选中的人是天赋最佳者便可。就算已经选中的人天赋再好，死了也比不过一个活着的天赋不如他的人。”
花照影明白了。田忌赛马不重要，重要的是赢。
但是，心里还是不痛快。毕竟这是杀人，是毁灭人的前途，甚至牵扯到整个大陆发展的未来。这样的目光短浅，她实在是无法接受。
风无痕道：“木秀于林，而风必催之。若是连自保的实力也没有，死了也怨不得谁。”
花照影忍不住向他看去，他清冷的眼时，只是淡然。
低头一默，轻点了下头。
风无痕的话没错，虽然残酷，却也是现实。
适者生存，自然如此，天幻大陆亦是如此。
这是社会，是生存，不是她的家族，不存在什么同心协力，什么万众一心，什么众志成城。大家要的，不是发展，而是活下去。
“所以，他们今晚一定会来，对吗？”花照影问。
“对。”风无痕回答得肯定，一丝犹疑也没有。
花照影默默地端起茶杯，就着冷了的茶水，抿了一口，微苦。
她漠然的表情，让风无痕心中忽然一窒，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手伸把她的茶杯一拦，道：“你若是下不了手，我来便可，你”
花照影轻摇了下头，打断了他的话。
“我不是下不了手，只是觉得他们太傻了。”
南宫弦悠悠然道：“不是他们傻，而是别无他法。天赋无法逾越，挡在前头的都是参天大树，不想办不法斩断它们，就一辈子无法长成。”
第321章 可恨者可怜（）
花照影听完，又一阵默然。
她总是会忘记，这个世界与她原来的世界不一样，并不是拼搏就会有结果，不是努力就能成功。
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界定好的。灵气有限，天赋有限，每个人生下来能走到的尽头，早已标注好。若想站在顶端，就要在拼命爬向自己尽头的同时，不停地把别人的道路斩断。
这不是攀岩或爬山的比赛，而是一场尔虞我诈的生存游戏，谁都是为了生存，所以，也没有规则可言。
烛花爆了一下，人影晃动，阵气悄然弥漫。
花照影目光一凛，便听到耳边南宫弦一阵冷笑，风无痕已经不见了踪影。
烛光又一晃，一阵冷风吹来，风无痕的身影一闪而现，又出现在自己的位置上，带着一阵微不可察的血腥味。
“杀了？”南宫弦眉一挑。
“嗯。”风无痕轻应一声，淡然喝茶。
“啧，没意思。”南宫弦扫兴地皱了下眉，起身回去睡了。
慕容离一言不发看看南宫弦的背影，又看看花照影。
花照影道：“慕容大哥，你也去睡吧，这里我们看着就行了。”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慕容离说着，也起身去睡了。
他知道自己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去睡，免得在这里碍眼。
这一夜分外平静，除了风无痕时不是地的消失一下下之外，安静地连一声猫叫声也没有。
隔壁也是一片寂静，一点声音也没有。
因为实在安静地有些让人不自在，花照影便道：“隔壁没事吧？”
鹊儿三个，怕是连今晚会发生什么事也不知道吧。今日一早看他们脸色，也察觉到了那些不正常的血腥味，但应当不知道那些血腥味是从何而来。
她们不像花照影那样对灵气波动有那么强的感应，最多也只能隐约猜到昨天发生了一些什么事而已。
风无痕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道：“不必担心，有凌宵在。”
“嗯。”花照影点了下头。
她心里明白，开口也不过是没话找话而已。因为静得实在有些太尴尬了。
血腥味还在弥漫，两两相对却又谁都不说话的夜晚，实在有些漫长。
“若是累了，就早些去歇息吧。”风无痕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疲倦和无聊，关切地开口说道。
“那你呢？”花照影问。
“我也睡。”
“那外面那些人不管了？”花照影道。
都睡了，岂不是任人宰割？这样睡得着吗？
风无痕轻而一笑道：“有人会处理。”
花照影脸上一僵，瞪他一眼。
既然安排了人，就早说啊。
“那就早点休息吧。”说完，就钻回了自己的床里。
刚一躺好，外头灯光一熄，接着就听到了风无痕上床盖被的窸窣声。
果然不脱衣服睡觉？
花照影脑子里徒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差点把自己雷到。
灵力的波动还在，但或许是因为风无痕的那句话，她反倒安心了。一翻身，合上眼，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一觉到天亮。醒来时，空气中的血腥味已经开始渐渐散去了。
第322章 死在擂台之上（）
吃过早饭，各自去了山脚，两夜过后，这一路上已经不似开始那般熙熙攘攘了。
花照影这一组已经早就比完了，该调查的，这几日也调查地差不多了，本可以不来，但她毕竟担心鹊儿她们，还是来了。
坐在看台上，放眼望去，发现今日来的人，已经报名那日明显少了许多。第一日她们来时，看台上坐得满满当当，就连过道上都站满了人，而现在第一轮决斗开始，看台上竟然还有空位。
花照影淡然地收回目光，看回到擂台上。
第一轮，选出的都是浪人，没什么出彩之地。只不过因为昨日花照影与南宫弦那一场叹为观止的决斗的刺激，今日的参选者都分外拼命，已经不是决斗，而是生死厮杀了。
才开始不到半柱香的功夫，第三个擂台上的那个年轻浪人就被他的对手一剑穿胸，杀死当场。
花照影脸色一变，登时就皱起眉头来。
观众席上一片哄闹，有拍手叫好的，有幸灾乐祸的，还有嘲笑年轻浪人技不如人，甚至还有说终于见了动真格的
就是没有一人觉得，人死了有什么不对的。
花照影心中一窒，那种憋闷地感觉又涌了上来。
无论多少次，她都无法习惯这种将人命不放在眼里的冷漠。她自认为不是菩萨，也不算是一个慈口佛心的人，但她却还是觉得，如果连人命都觉得无足轻重的话，根本连人都算不上。
畜生尚且会为同类身死而悲悯，可这些人，连畜生都不如。
风无痕将花照影的表情看在眼里，把靠近她的左手收了回来，暗中握紧了拳，悄然把脸别到了一边。
他的手沾过太多鲜血，他怕她厌恶。即使知道她并不会，但他心中仍是忍不住惶恐。
他和她本就不是活在同样世界里的人，她活在光明处，而他却生在黑暗里，两人的交际，只不过是阴阳际会的偶然而已。他想守住这份偶然，不得不小心翼翼，如若不然，两人错身而过，便再无相逢之日。
一旁的南宫弦伸手掏了掏耳朵，一脸不耐地说：“哪回没死过人，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花照影唇一抿，看他一眼，又低下头来。
她知道的，这种事在这个世界再正常不过，大家早就习以为常，她无法去指着谁冷漠。习惯不了的只是她，她才是与众不同的那一个。
暗自深呼吸，平定了心绪，再抬起头来时，擂台上的那具尸体已经被抬走了，不知扔去了哪里。
花照影也不去多想，多想也是无益，世道如此，她本就什么也改变不了。
这一轮，没人入远，那个杀了对手以求表现的浪人，最终也没有入十大长老的眼。他年纪不小了，天赋并不高，还不及被他杀死的那个年轻浪人，只不过经验丰富些，赢在了心狠手辣上。
十大长老也没有露出惋惜的神色，一挥手，就让抽了下一轮的号牌。决斗继续。
一个人的生命就这么消失地无足轻重，连一丝涟漪也没惊起就被掩盖，平静无波地像是从来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第323章 花祈蓝上台（）
方才刚刚出了一条人命，观众们都被刺激地兴奋起来了，每一个号牌报出来，就引来一阵高声欢呼喝彩，当最后一个号牌报出来时，喝彩空前，呼声震天。
花照影却是一愣，扭头看向不过处鹊儿那一队坐的地方，花祈蓝正一脸凝重地握剑起身。
他手里的剑，是当初她从花家带出来的月冕，是当初二长老用过的锻玉剑。花照影曾说过，可以给他换一把更好的，但他却不愿。
一是他自觉修为不高，寻常锻玉剑已足够，用名剑便是怀璧其罪，恐怕会惹来祸患。二来，怕是也有的几分念旧，心里放不下花家。
白奇的遗物里，剑谱虽不多，但也有一些，她曾问过花祈蓝要不要学，花祈蓝却说花家剑法挺好，婉拒了。
从前花照影倒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她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