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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看她飞扬的样子，幸好的是，他看得远，无论她飞到哪里，他都看得见。
所以，她这个样子就好，哪怕会招惹到一些风险，但是无妨，有他在，他会把一切束缚她的脏物吞噬干净，消泯得无踪无影，就像它们从未曾出现过。不会让她知道。
花照影看了一圈，仍是没有分辨出那些人分别属于哪里宗门，所以她放弃了，没有勉强，洒脱地把目光放回到了擂台上。
台上已经分出了优劣，占上风的都是年纪大一些人的。
浪人与浪人之间的优劣很容易分清楚，修为同等的情形下，三分天赋，七分经验。
有天赋的人直觉好，但再好的直觉，也比不过狡诈的经验。
没多久，那四个年轻人都败了，另一队打得不分上下，还在僵持时，长老中就有人叫了停。
十人站在台上，赢了的人自信十足，双眼发亮，输了的人愤然不甘，狠咬牙关，未分胜负的那一对，则互相瞪眼，继续比拼着气势。
第299章 一个都不要（）
观众席上霎时静了下来，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放缓慢了。大家都紧张地等待着长老给出的结果。挑选谁，放弃谁。
然而，长老们连一丝犹豫也没有，一挥手，让众人下台。
一个也不要。
一时间，观众讶然。
台上的选手们更是瞪着眼，诧然不已。
输了的人很快就释然了，期望越小，失望也就越小，接受得自然也就越快，走下台时，还有些幸灾乐祸。
但是赢了的人却不甘得很，他们拼了命，尽了力，赢了下来，结果得到的却是不屑一顾。
他们不甘心，他们愤怒，他们不平。但是，在威严的长老们面前，还是咬着牙，退下了擂台。
就算咬碎了牙，咬出了血，也只能一口全吞下肚去。
他们不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好，不知道自己哪里不够，甚至不知道长老们挑选的标准是什么，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但他们唯一清楚知道的是，这个世界没有公平可言。
在清玄宗长老面前，他们就算再不平，再不甘，也没有任何说话的资格，只能默默接受。
并非不残酷，但这种残酷，在这个世界是如此地微不足道，渺小到观众们诧异的表情，也只仅仅维持了一秒。
下一秒，下一轮决斗的号牌一报出来，他们的注意力就立刻被夺走了。
丝毫留恋也没有。
决斗的节奏很快，长老们都是修为高深之人，他们在出手，就能看出深浅。
若是抽到了宗门潜伏来的弟子，他们还会多看几眼，遇到那些全是浪人的轮次，时常没有打完就让结束下台了。
当然，浪人中也有天赋过人，资质上佳的，但是凤毛麟角，少之又少。
来参加选才大赛的人有千人之多，第一天只比了一百余人。花照影一行八人，一个都没抽到。
傍晚收台，大家自行散去。
花照影和风无痕四人才回到商会，就在大堂里见到了买醉的失败者。
一百人，被选中的人两只手能数得清，失落的人随处可见。
然而，他们却连失落的时间也没有，被许多人簇拥着，请他们喝最廉价的酒，从他们嘴里套那些实际上毫无用处的情报。
走在楼梯中间的花照影，看着脚下这喧闹的场景，听着虚假的安慰声，掩藏着幸灾乐祸的奉承声，漫不经心地附和声，突然感觉到一阵悲哀。
这些失败者，连失落都要被人打扰。他们从攀登的绳索上落了下来，还要被人拉去垫在脚底，而酬劳，只是几杯劣质的酒水。
可是
他们却乐意。
这才最让她觉得悲哀的事情。
这里的人，早把所有的一切都当成筹码了，一切都是可以交换的了，在伤口上撒一把盐，换一场免费的醉，在他们看来，再正常不过。
对自己够狠，是在这里生存下去的唯一方式。
残酷到不忍看。
花照影木然地收回目光，继续踏步，一步一步踏上台阶，一步一步地，远离他们。
仿佛她踏着的不是楼梯，而是逃离修罗炼狱的天梯。前面有没有光明，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她不想堕落，不想变得和他们一样，不想过那样的生活。
第300章 不平静的一夜（）
晚上，为了避免惹人注目，两队各自分开开了个小会。
花照影这一队没什么好说的，大家都是精明人，都看出了今日擂台上的几个宗门子弟。
对过了彼此的猜测，核对了信息之后，便各自安睡了。
另一队就没她们这么轻松，燃灯到很晚。
他们这一队除了凌宵之外，其他人都是一脸迷糊，看不出个所以然。
擂台之上战况瞬息万变，凌宵也没法讲得仔细，只能提点他们注意看那几个宗门子弟，自己记下他们身法和招式，晚上回到房间，再给他们一一折招讲解。
花祈蓝几人虽然修为尚可，但经验明显不足，就算对上同段位的浪人，都没有胜算，更别说对上隐藏了实力的宗门弟子了。遇到了像万灵宗弟子样出招不留手的，甚至可能轻易丢掉性命。
凌宵知道花照影对这三人的重视，这才这般上心。不然以他的性子，岂会管别人的死活。
这一夜，注定不平静。
宵禁在这晚形同虚设，夜色中漆黑的角落中，到处藏着心怀不轨之人。明日可能是对手的人，在战前这一夜默契合作，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将今日被长老选中的人，杀了！
这样做的理由很简单，让被选中的人消失，被占领了名额就又会多出来，他们就会有更多的机会。
他们并非不清楚，将百分之一的机会，提高到九十分之一，他们被选中的可能性依旧微乎其微，但哪怕是这么一丁点的胜算，他们也不惜一切地争取着。
争取，至少还有可能，不争取，就只能沦陷。
这就是江湖的生活方式。机会永远只有那么一点，拼，就有可能，不拼，就是死，死了，就什么都不剩下。
这个世界连坟墓都没有。除了世家会有一座灵堂，族人尸骨会焚烧成骨灰散落在风中之外，浪人们死了，就只能在原地化为枯骨，或是被扔在乱葬岗，被野狗啃食。
从他们生命消失的那一刻起，就失去了被人记住的资格。
这样的事情，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所以，他们才会渴望进入宗门，在宗门的灵堂之中，名录之上，留下一个自己的名字。
留名，是上位人才有的资格，而浪人，只是下位人，世人不屑记得他们的姓名。
谁都不愿意自己的一生过完后，如鸟过碧空，风过无痕。
所以，他们会不顾一切，就算失败了，失去的，也都是微不足道的东西。不会有人觉得可惜，所以，他们自己也渐渐不会觉得可惜了。
没有价值的人，所有的一切，都是卑微且渺小的。他们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拼命往上爬，让自己有一天变得有价值。
而被认可了价值的人，也不会把这好不容易得到的地位，轻易舍弃。
这一夜，是一场安静无声的殊死搏斗，在寂静的夜空之中，残忍地上演。
血腥味随着西沉的下弦月，越来越浓，当东方出现第一抹鱼肚白时，巷角的瞪着死灰瞳孔的肉体清晰地暴露在阳光下，成为了城中一处残酷地装饰。
第301章 消失的人（）
可这些点缀并没有存留多久，血腥味还没散去，军人们便循着痕迹找来，像扔沙袋一样，把他们累在板车上，一车一车地拖出了城去，扔去乱葬岗。
然后，街道被清扫，血迹消泯于众人的踩踏之下，空气中那令人作呕的气味还没散干净，一切，就又恢复了寻常。
仿佛昨夜什么也没发生，甚至，没人知道昨夜死了多少人，死的是谁？
这一夜，花照影睡得并不安稳，几乎一夜都是醒着的。不仅仅是因为后半夜城中的血腥味重得渗人，还因为不时传来的灵气波动，像是无序的音符，时不时地出现，又立刻消失，搅得人不得安宁。
她隐约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一早起来，来到商会大厅，一切却与寻常无异，甚至，连一丝不平常的议论声也没听见。
如果不是空气中还夹杂着那一抹让她不安的血腥味，她几乎会以为，昨夜的一切，都只不过是自己的错觉，是自己的梦靥。
那种血腥味，她是熟悉的，她曾闻过，在花家，在破军七杀阵中，那种鲜血血肉的气息紧紧包裹的感觉。
压抑窒息地让人作呕。
她清楚的知道破军七杀阵的威力，但却是第一次知道，就算是用阵法杀人，那种感觉，也比想像的要恶心地多。
恶心地让她不想再尝试第二次。
花照影不知道昨夜死了多少人，但是她感觉到的灵气波动几乎遍布了这座城的各个角落。
灵气波动是会引来军队的，所以一旦产生，交战的双方就会立刻离开原地。但是，每一次灵气波动，必定有人交手，非死即伤。
所以，她不用看也能知道，血腥味弥漫了整座城，满城到处都是死人。而那些人，现在都不见了，昨夜就像一场大家一起做的恶梦。梦醒了，一切就都不见了。
这种感觉，让花照影觉得难受无比。这一夜的经历，让她回想起了花家那一天。
她本以为不会再有第二次，却没想到，重现得竟然这么猝不及防，这么轻而易举，这么云淡风轻。
人命，真是不值钱。
所有人，都这么觉得。
就连她，也不得不这么认为了。
真的，不值钱
吃完早饭，大家又早早地在清玄宗的山脚下聚集，一如昨天那般热闹。
来参加的人少了，但却没人能看得出来，也没人去看。
一千余人，少了一百，没有人会在意，消失得浑然不觉。
目光从人群中扫过，花照影不禁顾影自怜。她忽然不由自主地猜测，自己从原来那个世界死去之后，家主和长老会不会为她难过，又会难过多久？曾经暗中羡慕自己的哥哥姐姐们，会为自己伤心流泪吗？还是暗中幸灾乐祸？
她本不在意在。
可是，这一刻，她忽然特别想知道。
想知道，她消失了之后，会不会有人记得。
她会不会也是这昨夜消失的人中的一个，只是自我感觉良好，才会觉得自己被人需要着。
她的存在，是有价值的吗？还是，死亡，就是一切的终结，连她在大家心中的价值和地位，也会消失不见
残酷与冷漠，是人性吗？还是只是这个世界才会如此？
就在她任由情绪放纵之时，一只略微冰凉的手，握住了她的手。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更冰凉。
第302章 对手是南宫弦（）
这时，台上刚号报出了她的号牌，花照影愣了一下，对风无痕微微一笑，松开了他的手。
刚一起身，就又报出了她对手的号牌，顿时，再次一愣，转头向南宫弦看去。
南宫弦也愣了，四目相交之时，他细长的眼缓缓弯成一条愉悦的细缝。
花照影也跟着微微一笑。南宫弦眼中的兴奋那么明显，不用猜都能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她们两个挂着师徒的名义，没理由也不会去决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