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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着锦懿的面说这些,你还真是”刘泰堂复冷笑了声:“你这般狂妄,还指望朕信你吗?”
“我知道皇上会信的,皇上并不是目光短浅的君主。”成祥抬头,对上皇帝的目光,笑了笑。
他一笑之间,依稀又似是昔日那个心无挂碍亦仿佛坦荡的一览无余的成祥。看的皇帝心中一颤。
“你”刘泰堂又气又惊,却又无奈,若是在以前,自然就骂声“你滚吧”,但现在的这个人,是守边大将,不是昔日那个可以跟自己嬉戏的人了。
刘泰堂心中竟有几分惆怅,还未开口,忽然看到小庄正慢慢走到跟前。
小庄望着跪在地上的成祥:“你方才说什么?”
成祥并不起身,亦不回头:“回公主,你已经听到了。”
“你不要我是什么意思?”小庄问。
成祥沉默,片刻后道:“公主值得更好的。”
小庄定了定神,却怎样都无法镇定,心中好多话想说,却又不知说哪一句:“你怎么变得这样了?”
成祥深深低头:“我方才跟皇上说过,人都是会变得。”
成祥说到这里,便又道:“皇上,若无其他的事,我先告退了。”
刘泰堂低头看看他,终于道:“你去吧,好自为之。”
成祥起身,仍是低着头,他听到小庄在身后哪个方向,便不往那边看,回过身来后,目不斜视地低头往外出门而去。
刘泰堂看看成祥离开:“好个混账东西,若不是”忽然看小庄脸色很不好,便忙上前来小心拥住:“锦懿,你还好么?”
小庄双眼放空,片刻后,抬眸看向刘泰堂,如此近距离相见,让小庄心中那股恍惚熟悉之感越发强烈,想当初在乐水,她晕厥过去之前蒙成祥相救,那时候她看着那双眼睛,却以为是见着了皇帝。
这种感觉,实在是小庄轻轻摇了摇头,才问道:“皇帝哥哥,那封信是不是你写的?”
皇帝一愣,问道:“什么信?”
“就是成祥醒来后托人寄信给我,我却从未收到,但奇怪的是,成祥却收到了我的回信,字迹也跟我的字一样。”小庄缓缓说着:“皇帝哥哥聪慧过人,从小就会模仿我的字迹,何况我当时人在宫中,谁还有这样的能耐,可以拦截给我的书信,偷天换日?”
皇帝扶着她站定,微微撤手,皱眉道:“你以为是我所为?”
小庄道:“不然呢?”
目光相对,皇帝望着小庄双眼,终于道:“好吧朕承认,的确是朕所为,朕只是气不过那个人他不仅拐走了你的心,还想把你一块儿拐走,他何德何能,他根本配不上!”
“他配不配的上,我心里知道!”小庄深深地吸了口气:“我原本也不是什么公主,我原本也只是个庄家的遗孤,什么也不是,如果是那样,是不是他就配得上我了?”
皇帝拧眉,先是被成祥气的不轻,现在,连锦懿也来作对,皇帝道:“锦懿,你又为了他跟朕争执。”
小庄伸手,在双眼上蒙了蒙:“皇帝哥哥,他是我最后的坚持了,你莫非不知道?当初曾流霜伏诛,但是我知,那天去截杀成祥的,不仅是曾流霜一派势力,还有一些人也在场皇上,你想知道当初为什么我那么决绝地想要离开宫中了吗?因为我不想要看见,我最爱的人居然会违背我的心意,去害成祥,其实那不是害他,而是要置我于死地!”
死寂般的金殿内,小庄的声音虽低,却极为清楚。皇帝喉头一动,默然无声。
小庄道:“他活着,我就是他的娘子,他若死了,我给他守节一辈子。小虎子再长大一些,我会跟他说明他爹是什么人,让他牢记他爹是什么人成祥虽不在了,却还有这点血脉不会湮灭,没有别的人,永远也没有什么别人,能够取他而代之。”
成祥的用意,小庄平静下来一想便知道,但是她绝不会接受。——什么“会有更好的人”,小庄自问自己绝不是什么“贞节烈女”,当初在乐水就曾想索性随着性子,成全彼此,哪怕一时。
但是,深爱一个人,跟其他的无关,就像是小庄曾跟解廷毓说过的:只要喜欢上那个人,眼睛里就一直都是他,再也容不下别的人了。
她本就是个平淡宁静的性情,原本未曾遇到成祥之前,是打算跟解廷毓就这般蹉跎一生,可是既然遇上了成祥,得到了这红尘中最好的人,她宁肯为他一醉不醒。只为他一个人。
“但是现在,他回来了,他都不认你了,你还肯为了他什么?”皇帝忍无可忍。
“我不信,”小庄抬头,下定决心般道:“我不信他会这样对我。”
皇帝皱眉:“锦懿,不要犯傻!如今的成祥已非昨日的”
“是啊,如今的他已经不是昨日那个身份卑微之人了,但是对我来说,他从来都是一样,不管是平民百姓也好,小吏也好,将军也好”小庄苦笑了笑,“阿泰哥哥,对你们而言,当初的他配不上我,那现在的他就可以了?可是对我来说,他始终都是他啊。”
皇帝有些无言,小庄说罢,便转身。
皇帝迟疑着说:“锦懿是太后说要撮合你跟他,太后还不知他就是那个”
“我明白,我不会跟太后说穿的,”小庄一点头,“我也知道太后是疼我才这般决定,她是想给我找个世间最好的人,但是那个人我早就找到了,只是你们从来都不肯认同。”
小庄出了金殿,放眼一看,见栏杆之下的空荡宫道上,那人孤孑的身影正往外而去,小庄看着他,心中唤道:“成祥”小庄扶着栏杆飞快地奔下台阶,向着那道影子追去。
第128章()
我心匪鉴,不可以茹。亦有兄弟,不可以据。薄言往诉,逢彼之怒。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威仪棣棣,不可选也。
秋日的天空,白云同阴云交叠,偏偏遮不住漫天耀眼的阳光,金色的光芒太盛,把湛蓝的天色渲染的透出一种朦胧的淡灰色蓝,大团大团的云如涛走,重重叠叠,仿佛是谁人笼罩在心上的遮蔽。
但就算是阴云再重,却也遮不住日光的颜色,亦遮不住那种永恒不变的暖。
他们终究要退却,要把蓝天还给太阳,要把太阳还给这坦坦荡荡、风景如画的天与地。
小庄放足狂奔,眼中只看到前方那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这一刻就好像时光倒回,重新回到了两个人约好相会的护城河畔,重新回到了她下马迫不及待赶往河畔的那一刻,小庄知道,知道的最是清楚,老天对她其实是眷顾的,故而在如槁木般等待了两年之久后,终究还是把那个她以为沉埋河底的人又送了回来,不管他是如何态度,如何对她,她都该感激,成祥终于,回来了。
怎样才算是爱一个人,或许并不是想要得到,而是想要他好。
小庄也明白,明白的最是清楚,当初成祥知道她的身份,知道她是丞相府少夫人之后为何想要离开她,因为成祥觉得,那样对她才是最好的。
他自始至终都想要她好,如今作出这残忍的决定,也同样是为了她好,小庄都知道。
只不过那时候,在护城河畔,她没有等回她至爱的这个人,但是此刻,他就在前方,不是幻觉。
虽然距离有些远,只要她拼命去追,一刻不停歇地追过去,总是会追上的。
总比,就算是跳入护城河中,随河水飘飘荡荡,也找不到他的好。
泪顺着眼角奔流而出,随风而去,阳光中,如金子一样耀眼,水晶一样光芒闪烁,玲珑剔透。
是悲伤的,同样也是欢喜的。
他为了她放弃太多,也为了她追寻跟努力了太多,这一次,就换她把他追回来,不论多难。
前方的成祥脚步放慢,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异样的动静。
他想要回头,却又好像不敢,他微微侧面,眉头微微蹙起。
这宫内的路为何如此的长,回廊高阶,拱桥阔垣,高低起伏,小庄上了桥,喘息都来不及,便又直奔下去。
最后的阶梯一步踏错,身子前倾,就像是海棠花折断了枝子,颓然地跌在地上。
小庄发出闷哼的痛呼,双手撑着地,勉强地爬起身来,她仓皇地抬头看向前方,却忽地惊觉不见了成祥。
小庄心头发凉,奋力站起,复往前冲去,脚步一动,人便给牢牢地拉住。
小庄回头,泪跟汗交织的脸上,带着明显的惶急之色,手掌跟膝盖在方才那重重一摔中已经磕破了,血丝飞快地渗了出来。
成祥低头望着她手上的伤,怒吼:“你干什么!”
小庄只是急切地看着他,跑的太快,让她的心几乎要炸裂,眼前景物一片凌乱,在确认了的确是他之后,才张开手,用力将成祥抱住。
成祥一愣,僵直地站着,察觉她的身体在发抖。成祥喉头一动:“你到底在干什么”
“我在找你,你不知道吗,”小庄把脸紧紧地贴在他的胸口,呼吸不定,颤声问:“你不知道吗?”
成祥咬唇:“小庄”
小庄揪住他的衣领:“你真的不知道吗?那你可以甩开我,继续往前走,只是我要你知道,不管你走到哪里,我都要找到你,都要追到你,你不要我不打紧,我要你我要你!你知道不知道都好我要你!”
小庄大声地说着,与其是说,不如是吼,他若是不信,她可以把心掏出来给他看,泪随着动作飞落,打在成祥的脸上,手上,就像是烈焰落在了冰上,让他的心有种带痛的炙热暖意,不可遏制地蔓延开来。
成祥望着近乎失控的小庄:“我不值得”他想将她推开,手却仿佛背叛了自己,反而紧紧地握住她的肩,还想把她搂入怀中。
这不行这不行,成祥深吸一口气,看着她流血的手掌,他慢慢地矮了身子,单膝跪地。
以跪拜的姿势,如此虔诚地,成祥卷起小庄的裙摆看了一眼,果不其然,里头的绢衬已被血染湿。
成祥看了眼,把她的衬裙裙摆撕碎,小心地将小庄受伤的膝包扎起来。
小庄站在原地,任由成祥动作:“若不要我了,这是做什么?”
成祥默不做声,小庄低头去撕刚包扎好的伤处:“如果不要我,就不用理,你继续撇下我走就是了,就试试看我能跌多少次,有多少血可以流,可是你只管放心,但凡我还有一口气,我就会一直都追下去,成祥,你信不信?”
成祥低头,死死地咬着牙,听到这里,便一把握住她的手:“庄锦懿!”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小庄泪如泉涌,大声叫道:“你信不信!你只说你信不信!”
成祥狠狠地瞪着小庄,小庄却也毫无畏惧地回瞪着他,顷刻,成祥松手,仿佛要转身,小庄死死地望着他,双眼之中没有失望,没有绝望,只有满满地倔强跟狠绝。
成祥迈步往前,小庄也跟着往前,腿越发疼了起来,让她一步一个趔趄,小庄却只是望着成祥,一声不吭。
成祥垂眸,望见地上阳光照下来映出的小庄的影子,她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摇摇摆摆,却不放弃。
小庄看着看着,泪掉落又涌出来,她想吼他,却又并没做声,血顺着膝头流下来,滑到脚踝。小庄全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