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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流霜断喝一声,身形腾空而起,安宁侯叫道:“李赢小心!”
曾流霜意不在李赢,而是想要抢救那落水的解药,李赢探臂将他挡住:“这就是得罪我的下场,你死定了!”
曾流霜眼见那解药坠水,双眸血红,道:“要死也要你一块儿陪葬!”然而他急怒攻心,身子又奇痒难耐,哪里是李赢的对手,几个回合,便给李赢打倒在地,一脚踩在胸口,俯身问道:“说!是不是你害了成大哥!”
曾流霜困兽犹斗,目露疯狂之色,笑道:“原来你们苦心孤诣串通一气,乃是为了他哈哈哈”
在座之人皆都色变,皇后惊呼了声:“流霜!”不顾小太子哭叫,拔腿往那边冲去。
太后跟雅韵公主等也站起身来,齐齐往那边看去,乱作一团。
独有小庄静静坐着,抬手握了那玉白的瓷杯,举杯往天上的月敬了一敬。
月光柔和,不似日光明烈,但却更让小庄想起成祥温柔的笑脸,也记得那夜回京途中,她守在船窗旁边,便如此刻一般抬头望月,默默祈念——月神在上,请保佑他诸事如意,遇难成祥。
但今夜月色依旧,那人何在?
那天在解府,两人情难自禁,因屋内并非说话地方,便去了风雨亭中,四面荷花,阴雨天气,两厢厮守,但愿时光停留在那一刻。
缠绵之间,成祥将小庄搂在怀中,说:“咱们快点离开这里倒也是好,龙都这个地方,实在太过稀奇古怪了,又不像是乐水就算是出个飞贼强盗之类的,也不过就是那样了,但是这里我真不放心你多留一会儿。”
小庄问道:“怎么忽然这么说?”
成祥沉默片刻,终于道:“之前我跟你说甘少泠的事我追去那个倒台的郭侍郎的府中”
成祥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小庄听到那神秘人是何打扮,自然想到追杀自己的那批人,不由变了脸色。
成祥道:“我虽然把他打跑了,但这事情最可怕的不是这个,而是我觉着这个不敢露脸的人,是我认得的。”
小庄吃了一惊:“你知道这人身份了?”
成祥望着她惊诧之色,心中犹豫要否将真相告诉她。然而曾流霜身份特殊,且又事关重大自那日酒楼曾流霜说自己从城外庄园回来,成祥便立刻明白温风至之前忍着不曾跟他说的是什么,也明白了温风至的用意。
成祥便道:“或许是我听错了不过,这个人最近才跟我接触,看来倒是挺好的一个人只是不知为什么温风至很不喜欢他”
“到底是谁?”小庄的心突突乱跳,忙问。
成祥却呵呵一笑:“横竖咱们要走了,就不用理会这些了”他在小庄耳边轻轻吻过,“我现在只想和你好好的,管他什么皇亲国戚”
小庄本来要追问他详细的,然而被成祥连连温存,不知不觉竟忘了这个念头也算是儿女情热误事。
小庄牢牢记住的只有“皇亲国戚”这四个字,成祥出事之后,小庄利用甘少泠进宫的机会,打听明白成祥相交的人都有谁,皇亲国戚,除了安宁侯永平侯外,只有一个曾流霜是新近认识的。
那日曾流霜进宫,小庄乃是特意去的皇后殿,望着这个看似十分乖觉无害的少年,心中却阵阵寒意。
她跟温风至都是近身跟那神秘杀手照面过的,温风至那样谨慎机敏的人,对这位貌似显赫的小国舅不去巴结却保持距离,并且连连警告成祥,这绝非是没有理由的。
甘少泠本是真的有相许曾流霜之心,但那日曾流霜在安宁侯府,永平侯前去大闹,却是故意而为。
第114章()
“皇后驾到。”
声音刚落,便见皇后快步走了进来,面色不愉。
小庄徐徐起身:“娘娘。”
皇后站住脚,一抬手,跟随身后的宫女便停下来。曾皇后迈步走到小庄面前,看了她一会儿,终于开口道:“妹妹,我有一事不明。”她的脸色冷峭,声音也不似平日般温和,带着凛然寒意。
小庄唇角含笑,神情依旧:“不知娘娘什么不明?”
皇后盯着她的眼睛,问道:“我不明白,你究竟为何要害流霜?”
小庄微微一笑,淡淡道:“娘娘为何这样说?”
皇后的目光涌动,带了几分愠怒之色,道:“我虽然愚笨,但也明白,以安宁侯跟永平侯两人,绝不可能这么大胆子敢在太后寿宴上搞鬼!”
小庄道:“那娘娘就以为搞鬼的是我了?”
皇后竟冷笑了声,逼问道:“不是你又是谁?他们比试用的本是木剑,但永平侯用的却是铁剑,而且给流霜用的木剑上,竟还有毒!负责准备这两柄剑的太监我已查过了,却是太后宫里的!说是受了妹妹你的吩咐,你还要否认吗?”
——永平侯寿宴发难的事预先同小庄商议过,可曾流霜入安宁府那晚,伤了曾流霜的剑却不曾淬毒,但曾流霜却觉得身上奇痒难耐,这却是因为小庄事先早有安排。
小庄怕曾流霜武功太高永平侯奈何不了他,也怕曾流霜太过狡猾难以摆布,故而事先吩咐太监在木剑的手柄上涂了毒粉,并不是剧毒,只是会叫人身上痒软的药罢了,但小庄跟永平侯都说的那样,才给曾流霜一种命在旦夕的焦虑感。
“娘娘怕是误会了,”小庄淡淡一笑,道:“我从来没否认过此事,我只是觉得娘娘不能用一个‘害’来形容此事。”
曾皇后脸色急变:“你这是何意!你是承认了是你背后策划?”
小庄道:“娘娘今日是来问我的罪的吗?那娘娘来之前,是不是已经把国舅的罪行也都一一弄清了呢?”
皇后走前一步:“你说什么。”
小庄斜睨她,问道:“您既然有心去查备剑的太监,怎么不查查国舅在外胡作非为了些什么?”
皇后微微唇动,却未做声,只是狠狠瞪着小庄。
小庄浑然不以为意,道:“对甘少泠不轨的人,的确是国舅,除此之外,在我回京途中,伏击我跟温风至的人,也是国舅,倘若这两件事皇后娘娘不知道,那么,户部侍郎郭林虐死少女的事,娘娘该明白吧。”
“闭嘴!”曾皇后脸色发白:“只凭你只言片语一面之词,就能把所有罪名都加在流霜身上了?你、你未免也太狠毒了!”
“如果我说说便是狠毒,那么作出这些事来的人,究竟算什么?”小庄回看皇后,道:“郭林日前被传在牢中畏罪自缢,他之前的供词里,说过那些少女并不是供他自己所用。”
皇后厉声道:“够了,你不要再信口雌黄!”
“是信口雌黄呢,还是事实如此?”小庄笑道:“郭林为人狡黠油滑,东窗事发之前跟许多朝臣有来往,其中便有国舅,郭林‘自缢’之后,他曾经的一名亲随向刑部侍郎齐焕供认,那些少女都是郭林掳来送给国舅曾流霜的,这人怀疑郭林是给灭口的,所以为了自保,才向齐焕招认。”
皇后倒退两步,面色惨白:“齐焕?不可能!我也不会相信!”
小庄道:“别人的话你或许可以不信,齐焕的话,娘娘也不信吗?这件事齐焕本不想公诸于世,但是他欠我一个极大的人情,所以亲口向我承认此事。”
皇后不停摇头:“这不可能,不可能!流霜不会这么做”
小庄道:“其实娘娘你该想到的,只不过你不愿去面对而已。”
皇后握住双拳,想要狠狠反击,可是偏偏又无法回击。早在她没成为皇后之前,她其实就发现自己这个弟弟有些特殊的偏好,似乎对一些十几岁的少女很是仇视,家中的丫鬟有几个被他责打过的,她起初以为是丫鬟做错事,后来有一次却发现
家丑不可,此事之后,府中请了名医,为曾流霜治疗,吃了好些药,也用了针灸之法,他的情形好了许多,也不曾再做什么为难丫鬟的事了。
但是,谁能想得到他竟然事到如今,皇后仍是不愿相信。
小庄说完之后,见皇后呆若木鸡,灵魂出窍一般,便叹了口气,轻声道:“娘娘你的脸色不太好,还是回去歇息吧。”
皇后身子一震,抬头看向小庄,脸上表情逐渐起了变化,最终道:“锦懿,就算流霜做了错事,可毕竟他没有伤到你他的年纪又不大,他其实,只是有时候被激怒脾气才会大变,他”
“娘娘怎不明白,这不是任性或者脾气大变这么简单。”
皇后张了张口:“可是”
小庄低头不去看她,想了想:“娘娘最好不要去向皇上或太后求情,对你自己不好不说,他们是不会答应的。”
皇后心中一阵绝望,终于叫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针对流霜,他就算曾做了错事,可却没有伤到你,你不也是好端端的?”
小庄眉头皱起,沉声说:“的确,我是好端端的,而且被国舅害死的那些少女好像也跟我没有什么关系,所以我大可仍当作看不见的,息事宁人,明哲保身对么娘娘?只不过,谁让他到底做了一件让我无论如何都不想放过他的事。”
皇后一怔:“你说什么?”
“他害了一个、他绝不该去碰的人,”小庄垂着眼皮,目光中却是冷如寒冰的杀意,道:“所以就算他死一百次一千次,也无法让我饶恕!”
皇后听出小庄话语之中满满地恨意,这个她从认识以来就一直云淡风轻,什么也不放在心上甚至发脾气都少见的懿公主,竟会这样深重无法开解地恨着她的弟弟。
这一刻皇后忽然明白,就算她用尽浑身解数去救曾流霜,小庄,也同样会用尽所有法子,去堵死她的后路。
小庄说完之后,抬手轻轻地揉了一下太阳穴,淡淡道:“娘娘请回吧!我乏了。”
在皇后碰壁而归后,齐焕也来见过小庄。——当初小庄利用成祥的事,逼齐焕把郭林案的内幕说了出来,但齐焕同时要求小庄不要揭露此事。
但曾流霜依旧被关押入狱。
齐焕十分恼怒,前来质问小庄,但小庄并未利用郭林的事揭发曾流霜,只能说曾流霜多行不义必自毙,齐焕怀怒而归。
与此同时,曾流霜见事情败露,便承认自己是因甘少泠拒绝亲事后心怀恼怒一时冲动,才图谋不轨,除此之外的其他事却不予承认。
案件僵持之时,大理寺接手了此案,令人诧异的是,主理此事的居然是少卿解廷毓。
此日,解廷毓自大理寺回到府中,迈步往廊上而行,却意外地看到一人,站在昔日成祥跟小厮们厮混的树下,正挥手向他示意。
解廷毓本以为那人是向别人招手,因为她一身下人打扮,隔得远有些看不清楚脸,但很快解廷毓就发现,这人居然也算是个半熟人。
解廷毓皱眉,眼睁睁地看着季玉兰跑到自己跟前。他打量着这张饱满的脸:“你怎么在此?”
季玉兰道:“大人好,我是来当丫鬟的。”
“你?”解廷毓心头咕咚一声,不知为何想起了成祥。
季玉兰笑道:“哟!怎么都是这个反应?瞧不起人啊,我年纪虽然大点儿,可干活儿利落。”
解廷毓眯起眼睛,莫测高深。
季玉兰不以为意,嘻嘻笑道:“我原本是想当大人你身边儿的丫鬟,但他们说要当那样的,得签个什么死契,死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