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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亦懊恼自个儿的迟钝,早前竟未发觉她的异样,解蛊之法也许是她有意误导,但她后来的种种不适反应,他竟亦无所觉。
两人沉默静坐,使得气氛凝重,慕挽歌率先打破沉默,“你的身份已昭告天下,如今你是王爷,是皇帝的儿子,那楚香寒何时认祖归宗?”
洛辰修瞧了她一眼又移开目光,淡淡道,“父王说册立世子一事不急于一时,且先瞧瞧局势再论。”
“洛王深得皇帝信任,洛王府的世子之位不会空悬太久的。”慕挽歌笑了笑。
皇家之事,她不欲掺和的,但谁让她是慕家后人呢。
有些恩怨,早在几百年前便结下了。
她父母亲的死
“洛辰修,我亲生父母死得蹊跷,你当清楚我不会放弃追查的,血海深仇不共戴天,若有朝一日你我走不下去了”
“阿挽!”
洛辰修面色大变,表情有点凶狠的意味,显然是被她未尽之言激怒了。
他知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她说的不共戴天之仇,便是隐隐有了怀疑,她亲生父母的死或许与皇室有关,也许是皇帝,也许与洛王也有关系。
慕家军的兵权,放眼天下,觊觎之人多不胜数,而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害死慕啸天夫妇的人,世上没几人。
若真如她怀疑的那样,届时她怕是会毫不犹疑选择弃他而去。
第42章()
温馨过于短暂;三言两语后,二人陷入僵局。
慕挽歌说的这些,洛辰修并非一无所知,这便是他最惶恐的;他知晓的内情甚至比她猜测的还要多。
权势越大之人野心越大。
觊觎慕家军兵权之人;费尽心思,而此时慕挽歌的身份虽未公开;却也是人尽皆知了。
得到她便等同于得到了慕家军兵权。
她如此聪慧的一个人;其中利害早已想的明白。
洛辰修何尝不知,她最初答应他的求亲是权衡利弊后的选择。
而如今;她愿舍命救他;他既欣喜感动,同样亦觉得难受。
她做每一件事似乎都算计好了的。
不会因任何人而例外。
而他偏偏想要成为那个能令她破例妥协之人。
“阿挽;你不能这般狠心待我的”
洛辰修笑得沮丧,凄苦难言,明明几个时辰前还好好的;他还活在云端,一觉醒来,他便跌落尘埃之中。
慕挽歌未料到她的话会让洛辰修有如此大的反应,但也因他这样的反应过于反常,似乎更加印证了她的猜想。
她心下一沉,侧目打量他时神色复杂。
“洛辰修,许多事我得理一理,你”
“总会有真相大白之日;这些日子让我静一静罢,你亦如此,此次身子损耗过甚,若不静养,便白费了我的心血。”
她一向有话直言,如今倒是会委婉安抚人了。
洛辰修是头一个。
她打破惯例。
可洛辰修并未察觉,落寞离开了。
夜里,慕挽歌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心烦意乱的,心中有事,到了下半夜仍旧毫无睡意,索性披衣下床,打开房门到院中赏月。
事实上后半夜已无月色可赏,夜空中亦只有几颗星星明灭可见。
“主子”灵璧一手提灯,一手揉着眼睛,尚未睡醒的迷糊模样。
慕挽歌转过身,见她这副模样,亦知她这几日怕是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灵璧你回屋睡觉去,我独自待会儿便回屋了,不用你陪着的。”
灵璧自是知晓自家主子的性子,说一不二的,说了叫她回屋睡觉便是真的不欲有人打扰,是以灵璧提灯回了屋。
待灵璧回了屋,院中便只有慕挽歌一人,陪着她的是檐下亮着的几盏灯笼。
目光落在洛辰修歇息的那屋,与她的屋仅一墙之隔,那么近,却如隔万重山。
先前那番话终究是伤到他了。
这么想着,她不由自主抬脚往洛辰修的房门前而去。
忽然,一颗石子击打在她前方的柱子上,引起了她的注意。
常做这种事的人只有风辞。
她讶异扭头,一道暗影自墙头跃下,悄无声息落在她身后,
“大半夜来翻墙,你可真是好雅兴。”慕挽歌看着一身黑衣如做贼的风辞,觉得好笑不已。
大名鼎鼎的风辞公子偏有这爬墙头的嗜好。
风辞先扫了眼她的屋,房门开着,屋内燃着灯,而她方才分明不是要回自个儿的屋,而是隔壁。
目光移到她身上时又是一顿,她身上披着的是男子的外袍。
注意到他的目光,慕挽歌亦低头瞧了瞧,轻笑,“他先前在我屋里睡”
脱口而出的话及时止住,这是夫妻间的亲密之事,风辞虽与她交好,但到底是男子,毫无顾忌说这些话终归不好。
“你为何此时来?”她尴尬笑了笑。
风辞眼眸微暗,她问他为何会来,连他自个儿亦不知忽然有这种冲动是为何。
她中毒昏迷不醒的消息早已传开,他想来瞧瞧她。
可将军府的大门始终紧闭,他命人送来药材,皆被挡了回去,不用想也知是洛辰修所为。
洛辰修是铁了心不让他见慕挽歌的。
思及至此,风辞心生愤恨,冷哼道,“我也想白日里光明正大来瞧你,可此处是将军府,是某位王爷的府邸,我等平头百姓哪有那么大的脸面,来到这将军府外被挡回,只能另辟蹊径了呗。”
他故意拔高了声音,慕挽歌白他一眼,小声警告,“你小声点儿,夜深人静的,这两日洛辰修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一会子将他吵醒,有你好果子吃。”
听她如此维护洛辰修,风辞心里越发不是滋味了,心中明白是一回事,亲眼见她与洛辰修恩爱有加,怎可能不心塞。
“呵,你如今倒是有贤妻良母的风范嘛,真以夫为天了?”
慕挽歌最听不得旁人阴阳怪气的语气,抬脚踹出去,一脚踹在风辞膝盖上。
冷不防她有此举的风辞愕然低头望向自家的腿,继而蹙起眉,眼底却在笑,抬手点点她的脑门,无奈道,“你何时才能淑女一些,动不动踹人的习惯该改一改了。”
慕挽歌拍开他的手,道,“我也不是见人就动脚的,只踹该踹之人。”
她无比嫌弃,风辞却一扫先前的阴郁,笑得开怀,摸着下巴打趣,“如此说来,你只对我有动手动脚的兴趣,着实”
慕挽歌一巴掌糊上去轻拍在风辞脸上,恶寒不已,“大半夜来此发疯,我这只有半条命之人哪有精力陪你瞎折腾。”
她收回手,风辞借着幽幽暗光细细打量她,面色凝重,“我以为那些只是流言你先前说身上的毒难自个儿可解,怎会弄得如此狼狈?”
她医术精湛,或许旁人心存疑惑,可他却最是清楚的,当初他的父亲重症,请了许多良医仍旧毫无起色,甚至越发严重,便是她妙手回春治好了他父亲。
而她为就洛辰修而服毒一事,他亦是知晓的,她说勾魂之毒与蝎毒奈何不了她。
可眼下,她却是精神不济。
她说只余半条命
救了洛辰修之事,慕挽歌不欲声张,亦不想让风辞知晓她为救洛辰修将自个儿折腾成这样,想着随便忽悠过去。
“先前中毒损了身子,前几日入宫又落水着了凉,需要歇几日。”她忽然话锋一转,道,“托你查的十六年前那些旧事,可有眉目了?”
风辞并未应答,而是沉默盯着她。
慕挽歌疑惑,“盯着我作甚?”
风辞轻叹,“你方才对我说谎了,以你的警惕及身手怎会落水,若是旁人对你使坏更不可能,落水一事你并未与我说真话。”
果然,风辞公子岂是好糊弄的。
一阵凉风吹来,她裹紧身上的外袍,仍旧不免被凉意激起一阵寒栗,打了一个喷嚏。
“阿嚏”她揉揉鼻子,对要来扶她的风辞摆手,风辞的手在半空顿了顿又收回去,她吸了吸鼻子,“是七公主落水,我去救她。”
慕挽歌给了风辞一个解释,说了实话。
风辞听后,越发落寞,面上却扯出一抹笑,“七公主成了你的小姑子,难怪你如此上心,这洛辰修哦不,现如今该改口尊称一声宸王殿下了,他倒是好福气,为了他你连命皆可豁出去。”
饶是慕挽歌在某些方面迟钝,但她太了解风辞了,今夜他一出现便怪怪的,对洛辰修的敌意虽不明显,她却感觉到了。
而先前洛辰修也是,只要提到风辞便阴阳怪气,这两人莫不是上辈子就结怨了罢。
男人间的事她本不欲插手,可那日洛辰修软磨硬泡非要她发誓,她是答应了洛辰修的。
可今夜风辞这般轻易来到她的寝屋外,并非将军府的影卫无能,怕是
“风辞,你是我最信任之人,是知己好友,洛辰修是我的”
她顿了顿,风辞面色一寒,追问,“他是你的谁?”
慕挽歌欲言又止,随即耸肩,轻笑道,“你非要明知故问,虽我不若大家闺秀那般矜持秀雅,但也是女子,你好歹也委婉一点。”
末了,她含笑接着又道,“洛辰修是我的夫君,夫妻之间自是要共甘共苦,携手共进退的,他有难,我不会袖手旁观的。”
风辞抿唇不语。
又是一阵沉默,慕挽歌拢了拢身上的衣裳,抬眼看风辞,示意他说话。
风辞知晓她想知道什么,抬眼瞧了瞧那毫无动静的屋子,他们的声音不轻,洛辰修不可能听不见。
而洛辰修不出来,便是特意给机会让他们将话说完。
风辞心道,以往倒是真小瞧了洛辰修,最老奸巨猾的莫过于洛王了,十八年前神不知鬼不觉将皇子换出宫。
如今洛辰修不是洛王府的世子了,却是皇帝最宠爱的儿子宸王。
有洛王府这个后盾,若洛辰修康健,储君之位极有可能便是他的。
但眼下,风辞仍旧看不透洛辰修。
他若不是城府颇深让人捉摸不透,便是真的无心争权夺势。
但在风辞眼里,洛辰修过人之处在于得了慕挽歌的青睐。
“十六年前,洛王曾奉密旨去见过慕将军,之后不到一个月,慕将军与其夫人便遇害了。”
他刻意拔高声音,不仅仅是说给慕挽歌听。
第43章()
风辞刻意的言行;慕挽歌莫名想笑,这两人倒是有趣,明明并未深交,反倒有一种知彼知己的感觉。
洛辰修屋中燃了灯;不多时;房门开了,他只着一身单衣立于门前;光色幽暗;瞧不清他的神情。
“哟,扰了王爷的清梦;在下实在是惶恐。”风辞说着歉疚之言;语气却无半分扰人清梦的半分愧意。
洛辰修沉默不言,风辞越发得意起劲儿。
“今夜在下来这将军府的墙头赏红杏;确实别有一番精致,王爷这后院的杏花”
“你说谁红杏出墙,可是皮痒痒了?”
听风辞越说越离谱;慕挽歌不再纵容,抬脚便踹了过去,这一回风辞闪躲及时,一蹦一跳来到她身后,余光扫了眼房门前默立的颀长身姿,在身前女子毫无防备之时,风辞展开双臂作势要抱她。
“风少主请自重!”不见洛辰修有动作,一阵劲风已袭向风辞。
侧方袭来的杀气令风辞下意识后仰躲开;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