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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言蹊本应与国公府的小姐坐在一处,但却被突然出现的公公引坐在了相邻的一桌。
虽然这桌与其他小姐们坐的那桌毗邻,可中间却遮挡着细密的蒲葵,倘若有什么歌舞表演,她这处估摸半点也看不见了。
好在这偌大的圆桌旁坐着的不止她一人,还有席宴未开始,就已经独自酌酒的一位小姐。
李言蹊打量了那小姐一番,身着紫缎绣荆短襦,下配白缎素罗裙,十分简洁大方,气度虽没有女儿的娇柔温婉,但却多了些英气。
倒是个特别的女子,她在这京中遇到的多数娴淑静雅的女子,再不济就是像虞应娇那般,有些骄纵的,还未曾见过像她这般不拘小节,行事利落畅快的女子。
她看她时,她也循着视线看来,那女子嘴角擎着笑意,举了举手中的酒杯:“怎么,你也得罪了那绫安公主?”
李言蹊想到今早听到的故事,含笑了然,拿起手边的空酒杯与她碰了碰:“久仰大名,吴三小姐。”
礼炮声响起后,席宴便在公公尖利的声音开始了,皇后身体有恙并未出席,高座之上便只有晋元帝一人,众臣悼念先皇,细数先皇功绩,妃嫔们则写悼文送出,这些礼制结束后才真正开席。
将男席女席分开两侧的镶玉台上顷刻涌出了许多长袖舞女,随着奏乐声慢慢摇曳身姿。
因为有蒲扇似的蒲葵遮挡,李言蹊看不清这婉转轻柔的歌舞,但她所坐之处也甚为热闹。
手被攥着,明亮的眼睛兴奋的看着她,俨然将她当做天涯同落人:“妹妹平日喜好什么?”
喝了两杯酒,李言蹊也有些面热,来这京中后,府内府外遇到的小姐一个比一个端着,她还没有这般畅谈的时候,闻言想了想:“大概是练舞?”她向来爱美,但小时候却胖,懂得了美丑后为了保持身材,睡前都会练舞。
吴岚眼眸光亮,坐近了几分:“我也喜欢练武!”
有些疑惑的上下打量一番,这位吴家小姐不大像是喜欢习舞的人啊?头有些眩晕,李言蹊继续思索着:“平日也喜欢喝些酒。”酸酸甜甜的果酒比涩涩的茶好喝!
听到这话,吴灿咧嘴一笑,喝掉了手中的酒:“巧了,我也喜欢”越浓越好。
酒过几旬,吴灿已经喝的醉气熏熏,李言蹊也醉眼朦胧,鸿雁急的去寻解救的汤,两人一个支着额角,凤眸氤氲含笑,一个趴在桌上举着酒杯继续酌酒。
“我喜欢点妆。”她的闺房乐趣。
“我也喜欢点桩。”可以稳固下盘。
两人鸡同鸭讲,竟将喜好对上,酒到最后已经如知己好友一般抱在一处。
那边奏乐声杂乱纷呈,听在吴岚耳朵里有些吵闹,想到今日她进宫的目的,眼眸明亮,拉起李言蹊的手:“我带妹妹去个地方。”
李言蹊迷茫的看着她,摇摇晃晃的被她拉离了席宴。
半晌,李言蹊半依靠着一处大开的宫门,思绪因酒变得混沌不堪,看到吴岚毫不忌讳的走入房中,她总觉得有些不对,这里虽无人把守,可这是宫中,岂能擅闯宫室?
手指伸出,摇摇晃晃指着已经进入宫内的吴岚,李言蹊眉头一皱:“你这样不好吧。”
苦恼的想了想自己刚刚察觉的不对,但头太过混沌,记不起到底要说什么不好了,上下移动手指,最后停在了吴岚踩在毯子上的绣鞋:“你这样不脱鞋就进入旁人房内,不大好吧。”
正如吴岚所言,她喜好饮酒,刚刚确实微醉,现在却已经恢复清醒,清醒之后才知道自己竟然带了个麻烦出来,可人是她带出来的,好不容易避开了人进来,若再带回去,路上指不定会惹人注意,只能硬着头皮带着了。
看着已经在脱鞋,打算随她一同进来的李家小姐,吴岚有些好笑,刚刚只觉着李家小姐生的漂亮惹眼,与她同桌便心生好奇,但现在看到她醉酒后的可笑行径才真正觉得亲近。
不管吴岚在宫内是如何翻找,喝的烂醉的李言蹊红着小脸,坐在一侧的矮阶上,乖巧的将自己的鞋子脱下,看到鞋子凌乱又伸手将鞋摆整齐,这才要起身进入宫内,然而这会儿吴岚已经寻到了东西出来。
李言蹊不满的皱了皱眉头,小脸晕红,黛眉微蹙,似埋怨她不等她,复又俯下身,仔细的将自己的鞋子穿好,不管一侧的吴岚如何焦急。
两人如来时那般闪躲开了宫人,吴岚刚要松口气却被一人拦下。
看到出现在夹路上的男子,吴岚后退两步,面上微僵:“西远将军。”
虞应战没有看她,而是伸手将她背后的女子拉过。
本就歪歪扭扭的李言蹊被人猛地拉着手腕,足下踉跄,进入一人怀中时,便似寻到了倚靠,乖乖的伏在那人胸口,抬头看着头顶上的下巴,柔柔一笑:“表哥。”
浑身紧绷继而缓缓发烫,虞应战略作迟疑,还是伸手虚扶住她的腰,帮她稳住身形。
吴岚本想硬着头皮去夺人,但因为李言蹊的话而顿住了手,看着拥在一起,郎情妾意的两人,吴岚突然有些不可思议,兄长口中不近女色刚正不阿的西远将军,喜欢的竟是这样模样妖娆的女子?
既然两人是这样的关系,吴岚便并未再出手夺人,看着两人离去,耸了耸肩缓步回席。
今日宫宴,打从李言蹊入座后,坐在另一侧男席的虞应战便看到了她,自那日花丛中一别,他再未见过她,但她却常常不请自来,进入他梦中。
先是那伏在他身下气喘吁吁,潮热红晕,再是那花丛中警惕提防,梨花带雨。
梦中她凤眸明媚,红唇皓齿,一手懒懒的支着额角,一手向他招手:“表哥,你过来呀。”
梦中她眼眸朦胧水润,紧咬朱唇,一手指着他的鼻尖,一手掐着不盈一握的柳腰似要怒斥。
梦中醒来,他鼻息间都是她身上那神秘的药香,虞应战知道是因为枕下那从她身上拿来的几个荷包。
他那日因为她流泪而心生愧疚,但细细回想却不由怀疑,那样一个身携媚香的女子,眼泪有多少真实性?
他那日竟忘了,她是携带着目的入府的,是个居心叵测之人。
香囊已经被他给了薛定海,在他寻出解药前,他须得对她多加防范,以免再着了她的道。
自她出现在宴上,便能听到身侧与她相关的谈笑议论声,皱起眉头,他便命人将她带去不起眼的桌席,省的她生出其他祸端,连累了国公府。
第101章()
购买未达到比例;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虞应战瞥他一眼。
薛定洲炸毛般的一窜老远:“我还年轻;年过二十四正是一枝花;再说我可是有喜欢的人,我跟你们不一样!”
冷哼一声;虞应战想起;薛定洲二十岁时似乎也曾说过这句话;但他素来懒于口舌;仍旧若无旁人迈向宫门。
薛定洲确实有喜欢的人,可他喜欢的吴家三小姐已经定亲了,并且探春宴后即将成亲。
想到这里薛定洲肩膀霎时颓唐下来;垂头丧气的向府中走去,再过几年他马上与他们一样了。
只顾着低落的薛定洲懊恼前行;突然迎头与人撞做一处;心里烦躁;并不在意;正要继续向前走,衣袖却被扯住。
薛定洲抬头,面前的男人衣衫破烂,头发蓬乱,是个乞丐。
乞丐并未急着让开路;而是四下看了看;随即从怀中掏出一张红纸;神神秘秘的凑近薛定洲:“少年郎;要符吗?”
轻呲一声,薛定洲绕开继续前行,他看起来像傻子吗?
乞丐见人离开,一时着急顾不得其他跳起来高喊:“这可是心想事成十分灵验的符呢!”
薛定洲的脚步慢了下来,回身走近,严肃开口:“多少钱?”
*
探春宴近日时常被提起,李言蹊即便不刻意去听,也知晓了些。
探春宴这日原是皇室祭祖的日子,祭祖毕后宫中总会设宴,宴请朝臣及内眷,许多公子小姐平日无从结交,探看合适的人家,在这日便得了方便,成就几桩人口交赞的亲事,久而久之这探春宴便得了这样一个雅名。
临近探春宴,街上来往采办首饰衣裙的夫人小姐便多了,李言蹊在淮安就因为爱抛头露面惹了不少闲言碎语,人在屋檐下不好给旁人惹了麻烦,这几日便乖乖的待在了自己的院中。
平日光洁明艳的脸被一层黑色膏体覆盖,李言蹊养神般的闭上眼眸,享受着来自于孔雀的服侍。
“小姐,刚刚角门递过来话,说前几天看见郑家小姐哭着离开的,表少爷回府时面色不大好看,您看咱们的计谋是不是初见成效了。”
咱们?
李言蹊斜瞥了眼讨好笑着的鸿雁,对着这个随时可能加入敌方阵营的丫鬟她实在不敢苟同。
鸿雁见小姐不搭理自己,苹果脸有些失落,红着眼眶道:“小姐那日应该与我通个气啊,我便为表少爷鼓掌了。”
轻哼一声,李言蹊起身去洗脸上的药膏,待脸上的药膏褪去,光洁水润的素容便重新显露。
倘若一个人生的清秀,画上浓厚的妆才能显出艳丽,但倘若一个人生来便妖娆,点个唇都似蛊人的妖女。
李言蹊便是如此,所以甚少涂脂抹粉,闺房里玩玩便算了,出门她从不施妆。
虽然面上不显,但李言蹊听了鸿雁的话,心头还是欢喜的,郑雨眠哭着离开,那便表明她与表哥生了忌嫌,他两人生了忌嫌,那便是她趁虚而入的最好时机。
用帕子将脸擦干净,李言蹊回身掐了掐正一脸委屈的鸿雁,眯眸凑近,长睫微阖,随着靠近那怡人的香气也跟着凑近,声音里带着温柔轻软:“好了,莫要哭了,日后你只需为小姐我鼓掌加油便好,乖些。”
移步离开,李言蹊兴致勃勃的向外走去。
坐在原处,孔雀看着面颊微红的鸿雁,暗自啧啧,她家小姐这自带风情的性子呦。
事情有了进展李言蹊高兴,一高兴便有些得意忘形,走到庭院时生生的撞入一人怀中,鼻腔的酸涩让李言蹊立刻站直身体,一支手条件反射的伸出,指着来人,正要开口怒斥一番却在看清人时生生将话咽回了肚子,容色一僵。
他收下她的羹汤她就这般高兴?
虞应战不再看她的脸,眸光落在鼻前皙白如玉的手上,默默失神,他从未注意过女子的手,细腻润泽,莹白透亮,连其中血管似乎都看的清
他想到了少时舅舅送他的羊脂胎玉,可英眉又蹙,那玉虽腻白但他却从未生出把玩的心思
不知面前人是何样的心思,李言蹊却在他皱眉的瞬间收回了手,垂下头福了一礼:“是我莽撞冲撞将军了。”
眼前的手消失不见,虞应战也回过神,肃容看向她。
她倒是八面玲珑收放自如,当真是个心思重的女子。
冷哼一声,虞应战想开口斥责,那日亭中熟悉的幽香又一次钻入鼻间,刚刚舒展的眉头再次皱起,探究的上前几步。
李言蹊因着他的动作猛地后退,惊异的看着他。
他这是做什么?
看着虞应战冷峻十足的面容,李言蹊实在难以将他与轻薄女子的男子联系到一起,但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实在太过失礼,步步后退,李言蹊上下打量着他,妄图猜测他这番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