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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湛心里一颤,说不出的激动和欣喜。临走前还探出头来说:“关佥事分明是个热心肠,何苦整天冷着张臭脸。”
关山月拎起手中的剑,朝他脑袋上一挥,幸而徐湛躲得快,剑鞘抽在车壁上,抽掉一大块漆皮,掉下几块木屑。
徐湛吓得一身冷汗,心里为先生祈祷,今后千万别跟这人妖扯上半点关系才好。
徐湛的马车从后门离开,刚走不到半个时辰,关穅就来了。
毕竟不是亲生父女,为了避嫌,他很少踏进关山月的住处,两人说话也多是在前堂,今天竟领着一众千从卫,气势汹汹杀到关山月的园子里。
“父亲。”关山月迎上去见礼,却见关穅面色铁青,也不理她,一个眼色,身后的千从卫四散开来,挨门挨院的搜查起来。
关山月心里一惊:“父亲这是”
话音刚落,就听院子里的女侍从们,和千从卫们纠缠撕扯起来。她们平日里待遇优厚,骄纵的很,岂能容许自己的房间被男人糟蹋。
关山月忙大声制止,命她们出来集合,配合搜查。
关穅见她不怕搜查,疑惑道:“你在耍什么花样?我接到消息,那小生员就藏在你这里,你是自己交出来,还是我给你掘地三尺找出来?”
“什么小生员,是谁跟父亲胡嚼,诋毁女儿清白!”关山月恼怒道:“这园子里哪有什么男人?”
“你还知道女儿家的清白?”关穅劈头盖脸的训斥:“怀金湖是你能去的地方?还敢殴打朝廷命官,我看你是活腻了!”
“殴打冯夙我认,那也是他活该倒霉。”关山月嘀咕。
“别避重就轻了,”关穅道,“你前几日杖毙了三名小旗,还欠我一个解释呢。”
关山月一时无语,关穅命人里里外外的搜,真是掘地三尺也没能找到徐湛的身影。
关穅瞪了关山月一眼,郁怒道:“去诏狱传令,将犯官郭淼转到地牢。”
“父亲不行!”关山月急了,地牢是关押大奸大恶的地方,像十八层地狱一样黑暗腐臭,还会受尽折磨,生不如死。最关键的是,地牢由父亲亲自掌管,她鞭长莫及。
“还真是旧情难忘啊。”关穅冷笑。
“不,我早已死心了。”关山月颓然道:“女儿知道他是必死无疑的,女儿不作他想,只想留给他最后的尊严,请父亲成全。”
关穅盯着她的眼睛,目光灼灼,父女俩虽没有血缘,眼神却是极相似的。
“你最好给我死了心,别再动什么歪心思,异想天开去救他。”关穅狠狠的说:“与东宫作对,就是与满朝文武作对,就是在找死!”
关山月见他松了口,心里一喜,抢先道:“谢谢父亲。”
“都说女生外向,原来我的女儿也不能免俗。”关穅叹息一声:“你父亲是千从卫,同其他文武官员不同,只能风光这一朝,看看历代指挥使的下场,我也从不报任何幻想。但若皇帝百年之后,我有幸不必祸及子孙,全都要依靠新君和满朝文武。你能明白吗?这都是为了你,和你的两个兄弟。”
“父亲”关山月方要说话,有人过来打断他们:“督帅,后门外有车辙印。”
第37章 怀王府()
此时,侥幸躲过关穅搜查的徐湛,业已到达了怀王府南门,又名端礼门。
他早在书上见过亲王府的规制:周长是三里三百零九步五分。东西阔一百五十丈二寸二分,南北长一百九十七丈二寸五分。彼时算过,惊讶一个府邸竟有五百亩大。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气势宏伟,金碧辉煌,四周围绕高大的城垣和四个城门,饰以青色琉璃瓦,丹漆金涂铜钉,规模布局上俨然是紫禁城的缩影。
进入南门后,沿着笔直的御道又行了许久功夫,徐湛知道规矩,从进入王府后,就不再敢打开车帘四处乱看。马车又过了一道宫门,才在关雎殿前堪堪停住。
下了车,低头跟随引路的太监去见怀王殿下,关山月拿走了“荣兄”送他的手串去找怀王,他就是再蠢,也该猜得到那日在船上见到的少年就是七皇子怀王殿下。这个认知将他自己吓了一跳,看得出他不是凡人,却想不到竟是个亲王。
此时荣晋正侧躺在书房的躺椅上看书,因为贪凉,书房里房门紧闭,搁了好几盆冰,徐湛前脚迈进来便倏然感到清凉,在夏天,冰是种很奢侈的东西。
徐湛也不敢乱想乱看,伏地叩首,给怀王见礼。
荣晋抬起头,将手里的书本倒扣在桌上,喜盈盈的道:“快快起来吧,小,别来无恙啊!”
徐湛这才站起身来,抬头看他,做目瞪口呆状:“你不是不是那天在船上的”
“正是本王,想不到吧。”荣晋得意道。
“想不到,竟是怀王殿下!”徐湛躬身一揖,装作一副吃惊样子,以满足他的恶趣味和虚荣心。
“你也欺骗了我啊,说什么父兄被抓,我回来一琢磨,不对呀,商籍不能应举,你却是个生员。”荣晋排揎道:“所以你也别不舒服,咱们扯平了!这串念珠,我也要一并收回。”
“那是殿下明察秋毫。”徐湛歉疚的笑笑,余光瞥见书案上倒扣的促织经,微微一怔,大白天的不做正经事,竟然在看虫经?
“别像他们那样奉承我,我厌倦死了。”荣晋压麻了胳膊,换了个得劲儿的姿势:“就像在船上那样,谈天儿、打马吊,我便喜欢的紧。”
徐湛心想这不废话么,谁不喜欢天天吃喝玩乐。想来这小王爷被皇家规矩约束的紧了,才会贱兮兮的去向往常人的生活,只觉得轻松刺激,却忽略了寻常百姓的疾苦无奈。
“殿下,礼不可废。”徐湛调笑道:“何况殿下肯出手相助,就是徐湛的大恩人,今后愿为殿下牵马缀凳,赴汤蹈火。”
“瞧你这小身板,赴汤蹈火就免了。”荣晋调侃他道:“我本不太熟识郭知府,尽是冲着你这份情义,何况我答应过你,拿出念珠便尽量帮你。”
徐湛敛笑认真道:“多谢殿下。”
荣晋怅然若失的感叹:“你可知道,不久前我也企图去救我的老师。只因我一时任性,结果适得其反,成了他的催命符”
徐湛听得心里微颤,张张口,不知该怎么接话。
“不提这个了”荣晋叹口气,转眼又恢复了常态:“你先下去休息吧,这几天安下心来歇着,我让人教你面圣的规矩。我么身子不太爽利,等几天自会帮你安排。”
徐湛不敢再多说什么,再次谢恩,被小太监引下去了。
荣晋目送徐湛离开,心情突然好了很多,扶腰撑起身子,重新拾起那本虫经琢磨了一阵,认真道:“胡言,去给孤找几只小虫来。孤要玩物丧志了!”
胡言蹭蹭额头上的汗:“我的好殿下!这才入夏,上哪找它去啊。”
“找不到啊”荣晋眸光一转:“那就在院子里搭个鸡舍,找几只好鸡来。还有,十三叔前日送我的三个东瀛美姬,退回去了吗?”
“退是退回去了,但岷王没收,在外面置了座宅子,说给殿下留着”胡言冷汗已经湿了一身,也不知荣晋要搞什么鬼。
“留着?世上事最悲不过美人迟暮,万万留不得。”荣晋不容置喙道:“快快接进府里来!”
此后,徐湛陪着荣晋玩耍了几日,白天打牌下棋,无所事事,夜晚对诗猜字,畅舒胸意,徐湛虽没出过韫州,见识却并不短浅,除了饱读诗书外,都归功于郭淼一年来的历练,荣晋与徐湛投机的很,从小又缺少玩伴,当下便舍不得放他走了。
恰是夏意浓浓的大好时节,花园里花开似锦,凤舞蝶闹,姹紫嫣红,荣晋拉徐湛在榆阴下乘凉对弈,荣晋与他的父亲不同,靖德皇帝喜欢波诡云谲的黑白之道,而荣晋更喜欢象棋,楚河汉界分明,可以畅快淋漓的拼杀,简单粗暴够刺激。
徐湛很是无奈,几天相处下来,觉得荣晋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他学识广博,心智健全,唯有脾气,过于任性自我,浑然不像在宫廷里长大的皇子。
“我听说,你弄死了三个千从卫?”荣晋随口问。
“关佥事说的?”徐湛抬了抬眼,很快又将注意力转移到战局上:“她这是把帐都算我的头上了。”
“不要紧,杀了就杀了。”荣晋咧嘴一笑:“说明你够胆量,我没有看错人。”
“殿下”徐湛一头黑线。
荣晋趁他走神,吃了他一子,顿时心情大好,豪爽道:“有我罩着,看谁敢动你分毫,宣抚司衙门给他拆了去。”
“是是是,英武无过殿下。”徐湛笑道,喝了口茶反问荣晋:“来了有几日,却也不见殿下读书?”这是他狐疑好几天的问题了。
“哦”荣晋脸色耷拉下来,仿佛被人戳中了痛处:“府里的师傅跟侍读都被下了诏狱,前儿刚放出来,还在家中休养呢。”
徐湛很惊讶,却也没敢再问,就听荣晋徐徐道:“我跟你提过的胡学士,上书弹劾冯党十大罪状,指责朝廷卖官弼爵、贪墨无度,致使国库空虚,财政赤字,以至各省赈灾不力,灾民遍地,民不聊生。父皇大怒,着千从卫将他打入诏狱,我求情不得,一怒之下离京出走了。父皇迁怒他们,将他们统统打入诏狱。”
徐湛惊得倒吸口气,却原来他们搭乘的韫州到京城的官船,是用来押送怀王的。
“父皇怀疑胡学士的后台是许阁老,这是给他下马威呢。”荣晋苦笑:“父皇用许阁老制衡冯阁老,用怀王府制衡东宫。从我封王开府后,他们之间的争斗就没有停止过。一个我,一个太子,总被卷在其中里外不是人。太子分明是我一母同胞的兄长,如今却连话也说不上一句了。”
徐湛不敢说话,既不能指责皇帝,又不能反驳荣晋,只能静静听着,感叹着当今朝政中最核心的漩涡,他的老师郭淼,就是这么莫名其妙的卷了进去,无力申冤,无处辩诉,亦不知前路是生是死。
“做人难,做皇家人更难还不若生在寻常人家,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劳力不劳心,不失为一桩美事。”荣晋说着,连下棋的兴致都没有了。
“殿下此言差异,”徐湛抿嘴一笑,“稼穑之辛苦,面朝黄土背朝天,一身力气百身汗;商贾之艰难,货殖生资以致富,费尽心机,惨淡经营:这样的辛苦,是世人皆知的就连我这等一心求仕的读书人,皓首穷经终不得志的也有很多,科举之路着实艰辛。”
“听你这一说,真不知做人的意义何在了。”荣晋笑了:“说到读书,我一直有个疑问,当今供得起子弟读书的大都不是贫寒之家,以你的学识谈吐,家教该是极严的,你来京城,父母没有阻止吗?”
“”还是第一次有人正面提及他的父母,徐湛怔了一怔,还是坦然道:“家母在我出生前就过世了。”
荣晋张了张嘴,总觉得哪里不对。饶是他再好的脑子也想不清楚,毕竟棺生子的事情并不普遍。
“我父亲”徐湛想到林知望,心里平添了几分繁杂,“在外做官,把我留在老家念书,不曾见过几面。”的确没见过几面。
荣晋点点头,还未置词,便有许多太监宫女穿过花园,行动慌张,见到荣晋二人,为首的太监趋步过来磕头:“惊扰了殿下,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