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徐湛闻之大骇,郭淼和左贰官员全部被抓走,只剩一个刘推官主持大局,刘推官年纪大了,却一向身体硬朗,竟在这关键时刻病倒,这样一来,韫州岂不成了新任钦差的一言堂。
二人辗转来到刘推官家里。刘推官为官刚直清廉,家里有妻有儿,还有八十多岁高寿的老母亲,生活并不充裕。因此他们准备好了补品糖果,来看望这一家老小。
刘夫人将他二人引到后院,进了屋,就见刘推官卧在病榻上,面无血色,双眼紧闭,毫无生气,呼吸和脉搏都是虚弱的,瞬间好似苍老了十岁。
徐湛压低了声音问:“刘大人被送回来后,没曾醒来过吗?”
刘夫人虽然年长,对他们却谦和有礼,轻声叹息道:“没有,就这么一直昏睡着,不知要睡到什么时候。”
言罢,掩面而泣:“想必是这些天里累了,想好好的睡一觉。”
徐湛又仔细看了看刘推官,真不像装病的样子,但这病来这么突然又离奇,莫不是被人害的?想到此,依旧不甘心,给郭莘递了个眼色。
郭莘心领神会,悄悄退出去。
徐湛又和刘夫人说了几句话,就听天井里响彻了孩子们的哭声——刘推官的孙子孙女,另有一个小儿子,在院子里玩耍,也不知郭莘怎么招惹的,哭的这么凄惨。
刘夫人一惊,连声道见笑,提了裙摆出去看孩子们。屋里只剩下徐湛和刘推官。
屋里顿时静了片刻,徐湛自言自语的开口道:“大人必定是知道了什么,才遭人毒手,就让学生猜一猜”
见刘推官依旧不动,像个活死人般没有半点反应。
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道:“学生斗胆猜想,是抚阳堤工程的内幕发作。不瞒大人,有一本详细记录工程用材造价明细的账本,正在学生手里,也应该有内容相同的账册保存在府衙,却不知道,哪本是真哪本是假。”
没有任何反应,屋里静的落针可闻。
徐湛几乎想要放弃,却突然发现刘推官眼睫有一下微不可查的颤动,不知是错觉,还是真的,总之有了一丝希望。徐湛跳起身来,关紧了门。
“大人快醒过来啊!”回来坐在床边,徐湛忽而伤怀道:“在府衙时,除了先生,大人对学生亦有陪伴教导之恩,学生最是敬重。如今学生愚钝,急需大人指点时,却发生了这样的事,学生真的很难过,亦很无助,事情如此错综复杂,好似一个阴谋,却不为学生所知道,学生只是一介生员,在大人物眼里,如不入眼的蝼蚁一般存在,学生纵有飞蛾扑火的勇气,却惧怕无谓的牺牲。大人快醒来,告诉学生该怎么办,怎么救先生?”
徐湛屏息凝视着他足有一小阵子,无奈的摇摇头,起身要开门离去。双手刚刚触到门扇,却听到身后一小声响动。
徐湛并没有马上回头,生生定在门口,心却提到了嗓子眼。
就听身后响起刘推官虚弱的声音:“其实,蝼蚁也有蝼蚁的长处”
徐湛的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压抑住五味杂陈的心情,回头看,刘推官真的已经撑床坐起来。
“你过来,过来坐。”刘推官嗓子沙哑,唤徐湛到身边,自嘲道:“有人想要我死,我索性将计就计,一睡不醒,企望苟且偷生。现在听到澄言的一番话,着实令我汗颜。我活了大把年纪,反道而贪生怕死,不如你一个少年人有勇气。”
“是谁这么猖獗,敢暗害朝廷命官?”徐湛惊讶道。
刘推官往看看紧闭的房门,有些迟疑。
“大人放心,郭莘会拖住其他人。”徐湛道,提水壶倒了杯水给他,有些凉了,只能将就。
刘推官润了润口,缓缓道:“自府尊被抓走以后,我一直在偷偷查账,发现抚养堤工程的账目有很大的问题,虽然做的精细严谨,但假的毕竟是假的,是假的就有漏洞。”
“是抚阳堤工程的账?”徐湛问。
“是。”刘推官点头:“还原的进出账本,还有图纸等一些东西,都是紧要命的,在”
忽而停了声音,捉过徐湛的左手,在手心里写了几个字。
转眼到了正午,两个着青衫的年轻书办手捧一摞公文穿过“行思堂”,院子里很静,一口大鱼缸坐落在天井中央,几条锦鲤似乎也感到燥热,间或在水里蹦跳。
此时胥吏们大多一头扎进饭堂用饭,两人环视四周,只有两个泼水扫地的白役在低头干活,两人对视一眼,一头扎进签押房。
“阿湛。”其中一人努力压低了声音:“你确定藏在这里?”这么紧要的东西,怎么能藏在新钦差和千从卫的眼皮子底下?
“大抵是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徐湛不确定道,他从心底里觉得不踏实,仿佛背后总有双眼睛,一直在盯着他们。
但此时此刻,除了硬着头皮去做以外,别无选择。
签押房是郭淼办公的地方,里间是小饭厅,也有一张铺塌,可供用饭休息,徐湛常常呆在这里誊写公文、研读文章、晌午与郭淼一道吃饭,彼时却想不到有一天会偷偷潜进来盗取证物。
徐湛环视四周,窗下摆了一张条几,摆了一对前朝官窑的玉壶春瓶,一只汉白玉香炉,先生平日宝贝的紧,小心擦洗,亲自焚香,从不假手于人。
刘推官在手心里写的字虽不甚清晰,却也能猜想的到,徐湛伸手摸了摸两只瓷瓶,转动其中一只,毫无反应,却移开了墙上一幅木框装裱的大字,后面是木质的墙壁,双手用力往里一按,再往上一推,便露出里面的暗格,空间极大。
郭莘张着嘴低声惊呼,他在府衙住了三年,从不知道签押房里还有这道机关。
找到想要的东西,混在一摞空卷宗中,溜出门去。
他们并未发觉,签押房外的廊下,阴影里闪出两个人,眼看着二人离去,并不阻拦,其中一人得意的诡笑起来:“得来全不费工夫,告诉廖大人,账本找到了。”
另一人问:“何不现在动手?”
那人低声斥骂:“蠢货,岂能在府衙动手!”
越来越近的危险,两人竟浑然不觉。轻车熟路爬树溜出府衙,寻了街角一处废弃的民房换下衣衫,将账本小心收进衣襟里,辗转折回刘推官的住处,取了人家的东西,理当知会一声,兴许还能得到更多线索和证物。
来到刘家门前,大门虚掩,徐湛喊了两声,无人应对,将门推开一点,才发现原来是门栓断了,耷拉着挂在门板后面,断口平整,像是刀砍的。
“快跑!”郭莘低吼着,一面抓住徐湛的手腕,拽着徐湛往巷子口跑。
徐湛被抓的踉踉跄跄,果然听到身后一阵响乱,“砰”地一声,七八个持刀的汉子破门而出,紧追他们不舍。
徐湛不同郭莘,没跑多远便体力耗尽,一阵阵咳喘,两腿发软,看情形,刘推官一家已经被害,想想便感到心痛,眼前一阵阵发黑。
就在两人以为必死无疑之时,巷口一家店铺的栏窗上跳下一人,穿短打,戴斗笠,像个寻常的渔夫,身手却若影子一般轻盈敏捷,持剑挡在他们面前,与追来的汉子厮战在一起。
竟是何朗!两人大喜,捂紧怀里的账本,向巷子外面跑去。巷子外竟也有随从接应,护送他们回到吴新别业。
何朗见两人顺利逃脱,也不敢恋战,快速脱身逃跑,绕附近的巷陌里跑了几趟甩掉他们,便换回衣装返回别业,速度之快,与徐湛两人几乎前后脚到。
两人奔出来迎接他们的救命恩人,何朗黑着脸不理他们,左手攥着右臂,指缝间有血流出。
“何大哥!”徐湛凑过来,想要掰开他带血的手,一面喊下人请大夫。
何朗气得简直失控,松开握着小臂的手,抓住徐湛的胳膊,拽着他往屋里走,一面吩咐老管家收拾东西上京,再不在韫州多待一刻。
“你我是主仆,我不能打你不能骂你,所以我只能带你回京城,交给大人处置。省得你不好好读书,三天两头的出去闯祸!”
徐湛被他扔在床上,忙翻身起来坐好,看着他像点了火的炮仗一样满地暴走,觉得十分滑稽。赔笑问:“何大哥,你说的不是真的吧?”
第30章 上京()
徐湛被他扔在床上,忙翻身起来坐好,看着他像点了火的炮仗一样满地暴走,觉得十分滑稽。赔笑问:“何大哥,你说的不是真的吧?”
何朗气得翻白眼:“你以为我在说废话?”
徐湛站起身来,去桌边亲自倒一杯水给他,随口问:“今早郭莘给你下了迷魂香,少说可以睡上一天一夜,你却能及时赶到救下我们,是怎么做到的?”
“及时赶到?我一直跟着你们呢!凭你们两个,也想算计我?”何朗瞪了他一眼,还是接过他递上来的水,喝一口又补充道:“别以为这样就能收买我!你们这是在玩火自焚,知道刘推官一家的下场吗?这回我若不把你送回京城,亲手交到大人手上,我死都不会瞑目的!”
徐湛撇撇嘴,不置可否,只是问道:“何大哥的武功出神入化,不知师从何处?”
何朗兀自生气,徐湛却不动声色,仿佛一脚踹在棉花上,踹不疼徐湛反而闪了腰,一肚子火气也泄了,小臂上的刀伤也疼,找了个墩子一屁股坐下。
“我和哥哥自小家贫,他在林家做工,我被送上山学艺,十来岁才下山,因为哥哥的关系,才得以留在大人身边效力。恩师是陕西人,姓姚讳昆。”
“姚成嗣,你是姚大侠的弟子!?”这话不是徐湛问的,他哪知道什么姚昆,是刚踏进门的郭莘讶异的问。
“你知道?”徐湛问。
“就说你读书读傻了,大祁第一武学宗师,避世绝俗的隐士,谁不知道!”郭莘激动道。
“既然要避世绝俗,我这等世俗人当然不知道。”徐湛反唇相讥,发觉忽略了何朗在场,抱歉的冲他笑笑:“尊师的恩情,何大哥必定终身难忘。”
何朗觉得没来由,肯定道:“师恩似海,怎么会忘?”
徐湛点点头表示赞同:“师恩似海,所以你便应该理解先生对我的恩情,他现在落在千从卫手上,生死未卜,我做学生的岂能坐视不管?”
“理解归理解,可是怎么管?”何朗反问:“就凭你们,也敢插手御案?”
徐湛摇头:“我自然没有那四两拨千金的本事,不过有人有,我只要将证据送到京城,则先生性命可保,说不得还能官复原职。”
何朗惊讶:“哪有这样的人?”
“是先生的同科。”徐湛含糊的一笑道:“快去准备一下,咱们明天就启程进京,不过暂时不能惊动任何人,尤其是你们家大人。”
“要我帮你欺瞒大人,开什么玩笑?”何朗瞪眼道。
“二百两。”徐湛轻声道。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我岂是见钱眼开的人。”
“四百两。”
“没商量,我得对得起大人的信任。”
“一千两。”
何朗眨眨眼,有些动摇,权衡了一会功夫,徐湛已经开出一张给他。
看着何朗离开的背影,听的到郭莘整个世界观天崩地裂的声音,他最崇拜的姚大侠的弟子,竟是个不折不扣的财迷。
“你刚刚说的是谁,有那么大的本事?”郭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