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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谁的求情就能赦免的。
当然,于他而言,与其让他没有尊严、没有希望的苟延残喘地活着,还不如死了!这个世上,再也没什么值得他留恋的……
可就她转身的一瞬间,他还是本能地伸手抓住了她的衣角。那一瞬间的举动,根本来不及让他思考更多,几乎就是本能。他心里明白,曼绮一旦离开,想要再见面,只能等来生了。大概便是因此,他不能放手让她离开吧?大概是还想再多看她两眼。
一时间,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站着,周围是死一般的寂然无声。阮天浩抓住她衣角不放手,却也不说话,曼绮离开不了,也不愿转身。就这么僵持着……
终于,曼绮轻声道:“放手。”
阮天浩全然不理会,固执地紧紧拉扯着。如今的他虽武功尽失,但身为男子,在力量上还是远胜手无缚鸡之力的曼绮。
“事到如今,你我之间已经无话可说。放手!”曼绮的声音抬高几分。
身后的阮天浩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无动于衷。
曼绮的好性子被一点点耗尽,她愤然转身,朝他吼道:“阮天浩,你到底想干什么?既不说话,也不让我离开!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阮天浩终于开口,可仍旧是执着地追问这个问题。
曼绮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冷笑连连:“你就那么在乎、那么爱那个吴妃吗?即便到了现在,也一定要知道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你不是想知道吗?好!我成全你!”说话间,她将自己打听到吴绮岚的前前后后说与他听,“怎么样?满意了吗?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阮天浩的表情讳莫如深,叫人无法探知他此时此刻的心思。
曼绮已经没有心思去理会他是否有所回应,只是在低头看向他的手时,眉头紧蹙。等了半晌,不见他有所反应。曼绮再度被激怒,她口无遮拦地朝他嚷着:“阮天浩!你不必在这儿努力地回忆她,反正你也要死了,用不了多久,你们便可以在阴间相见!到时候,你们便可以旁若无人地在一起了!”
说着说着,曼绮突然戛然而止。一日夫妻百日恩。两人到底在一起了一年多,虽然他全然没有付出感情,但是她有!即便是他那么伤害她,她也不能否认曾经对他的深爱无悔与直到刚刚都有的心存侥幸。
所以更恶毒的话,她突然就说不出口了。脑海中出现了他被人押解到刑场,在众人的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中被刽子手砍头的场景,鼻子泛酸,有些想哭……
阮天浩终于抬眼看她,在触及她眼底隐隐的氤氲时,他的眼底飞快划过一丝欣慰与笑意。她能如此,实在是难能可贵,再想多求,只怕也是不可能了。他知道,她一直都是个喜怒形于色的真性情女子,因而这会儿看着她隐忍的泪意,他才觉得弥足珍贵。
“所以,你就是从知道岚儿后,才更加坚定了要背叛我的心,是不是?”阮天浩声音平静地问道。
曼绮诧异看他,有些不明白他怎会突然问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阮天浩却像是不在意她的回答,自言自语地分析:“也就是说,当晏安在京郊对你动手的时候,你就已然明白我对你从头到尾都是利用。回到平南王的封地后,你又四处打听岚儿的消息,连着之后平南王的中毒,这些事坚定了你对我的恨意与背叛。即便到后面,我对你有所转变,也已经于事无补了吧。”
“你拿着刀一下一下剜着我的心,又在上面撒盐,直到我奄奄一息的时候,给我一点于事无补的药吃,难道就想换我的既往不咎吗?”曼绮冷冷地问,“阮天浩,在你心底,我是不是一直就是个笑话?所以你这三年来,你才会始终肆无忌惮地利用我?”
阮天浩不理会她,径直道:“嗯,原来早在这次最初,你就已经联合默贤阁和朝廷,想要致我于死地。”声音中听不出怒意,似乎全然不在乎。
曼绮说不下去,索性闭嘴,结束了这场鸡同鸭讲的对话。
阮天浩迎上她的目光,冷冷道:“你既早知这一切,为何今日还要多此一举地走这一遭?”
曼绮低垂下头,没有说话。都到了这一步,能说什么呢?又有什么好说的呢?她的心彻底堕入地狱,甚至比之前看着晏安奉命来取她性命时,更是心冷。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
曼绮和阮天浩不约而同地看向通道外,他们心里明白,半个时辰到了,曼绮该离开了。
“松手。”曼绮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平静开口。
阮天浩收回目光,非但没有放手,反而用力将她扯到自己身前,隔着铁栏杆,语气凶狠:“说!你今日来这儿一趟,意欲何为?”
曼绮像是不认识他一般,眼神中是全然陌生。都到了这个时候,他明明知道这或许就是两人最后一面,可从头到尾却没有丝毫的缅怀,反而一而再再而三地逼迫她,伤害她,将她的尊严撕毁!曼绮伤心欲绝,自己当日真是瞎了眼,竟会看上这样的人!
“说话!”阮天浩再问一遍。那声音近乎是从牙缝中发出的。
“因为我傻,我蠢!”曼绮心如死灰,自嘲道,“虽然背叛了你,可我总想着你这段时间对我的好,认识这三年来,你从未有过如这段时间那般体贴。所以我愚蠢地以为你有所转变,以为你对我并非是全然的利用。所以我会去求了皇后,想要见你一面,想要知道你的心里话。我想着你虽罪该万死,我虽救不了你,但至少黄泉路上,我不会让你孤单成行!”
第五百一十一章 曼绮探监(下)()
曼绮的话虽音量不大,却字字锥心,直插阮天浩心头。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没有想到她竟会说出“黄泉路上,我不会让你孤单成行”这样的话。
曼绮见他没有反应,就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一样,嘲讽的笑绽开在唇畔。
而这时,狱卒已经走到面前,恭敬地对她说:“郡主,时辰到了,您该离开了。”
曼绮点头,收回视线,指了指仍旧拉扯着自己衣角的手,说:“我挣脱不开。”
狱卒见状,毫不客气地拿着刀托便砸向阮天浩的手背,喝道:“还不放手!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狱卒心里明白,这个人是必死无疑,所以从来都不会客气。
那力道之大,令阮天浩本能地松开了手,他吃痛地闷哼一声,目光似利箭一般看向狱卒。
狱卒眼睛一瞪,高声呵斥:“看什么看!看什么看!你以为自己还是曾经的少爷吗?将死之人还敢在这儿给我吹胡子瞪眼,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说话间又死命地打了他几下,这样的力道若是在从前,阮天浩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但今非昔比,那痛感令他有些吃不消,却仍咬紧牙关,不肯再哼一声。
曼绮在一旁站着,听着那一声声的闷响,忍不住蹙眉,双手无意识地攥紧。他虽没有流露,但她看得出来,那一下下痛击,是令他吃不消的。若是在从前,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冲过去,哪怕知道于事无补,哪怕知道螳臂当车,也不会见死不救。可现在,即便心隐隐抽痛,终究是没有反应。
可那狱卒显然是不满意阮天浩的反应,下手又重了几分。最后那一下,朝着他的脸颊狠狠砸过去。几乎是立刻,他唇角溢出血丝来。
“狱卒大人。”曼绮终于忍不住开口,“皇后娘娘嘱咐了石海在外面等着我,麻烦你先送我出去吧。”
提及石海,狱卒猛地回过神来,不敢再耽搁。于是凶狠地冲阮天浩吼道:“你小子就是欠打!等着我送了郡主出去,再回来收拾你!”
曼绮的眼角扫过阮天浩,没有留恋地转身。
阮天浩一手撑着铁栏杆,拼命忍住低咳,冲着曼绮的背影大声道:“曼绮,你还真是我阮天浩见过的最愚蠢的女人!从前你一直横在我与岚儿中间,这一次,终于没有你,我和岚儿也终于可以如愿在一起!请你别再恬不知耻地缠着我!”最后那一句话,他几乎是用尽全力地吼出来。
曼绮的身形微顿,低垂下眼睑,轻声道:“谢谢你的提醒,我不会打扰你们团聚。”
阮天浩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背影一步一步消失在自己眼前,直至再也看不见。他终于忍不住一口血喷出来,随即剧烈地咳嗽,颓然地跌倒在地上……
大内监牢外,石海见曼绮出来,上前一步道:“曼绮郡主,走吧,我送您回去。尘夫人还等着您呢。”
曼绮微微一笑,点头道:“好,我们回去吧。”
逍遥谷内,清然不顾身怀有孕,执意要等着曼绮回来。夜尘拗不过她,只得陪在身边。直到亥时三刻,方才见曼绮跟在石海身后回来。清然面露微喜,迎上前去:“怎么样?该说的都说了吗?”
曼绮藏着心思,轻轻点头,随即担忧地说:“清然,你怎得还不休息?如今腹中怀有孩儿,该好好休息才是。”
夜尘上前,附和道:“这下好了,曼绮回来了,你也该回去睡觉了吧?”
清然本想询问下细节,却碍于天色太晚,只得说:“那我先回去了。曼绮,明日白天我再看看你。”
曼绮笑着说:“明日我去看你吧。”
送走了清然,曼绮回到房间,胡乱洗漱之后,便躺在床上,怔怔发呆。耳边还回响着他冷酷无情的话语,眼前却好似又出现了他被狱卒毒打至呕血的画面,她几乎是抑制不住地瑟缩了一下,连忙紧闭双眼,似乎这样一来就看不见那画面似的。然而,那一幕却历历在目,让她无处可逃。
曼绮长长地叹口气,用被子将头蒙住,如鸵鸟般的自欺欺人。面对这样的自己,她忍不住在心底狠狠骂着,太没出息!人家已经将话说到那地步,一丝脸面都不给她留,还有什么好想的?
是夜,曼绮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成眠。后来迷迷糊糊间,也不知是什么时辰,才沉沉睡去。
梦境里,混乱不堪,令她毫无头绪,唯有他的那句“请你别再恬不知耻地缠着我”一遍一遍回响……
不堪被扰,她猛地坐起身来,许久后才发现,自己竟然泪脸满面……
她望一眼尚未有光亮的天际,心知时辰还早,却也无法再入睡。如此一夜,满脑子都是那个薄情寡幸的男人。曼绮苦笑着想,为何要如此为难自己呢?何苦要为了一个心里从来没有自己的男人黯然神伤?
可是……
难道之前这一两个月的体贴与维护都是她的错觉吗?难道他的转变都是自己一厢情愿地理解吗?难道她从头到尾都会错了意吗?她分明能感受到来自他的体贴啊!还有雷阳的死,难道不是因着要维护自己吗?
不再往下想,越是沉溺在这些问题上,越是烦恼纠结。反正也即将天人永隔,想那么多做什么?
就这样,一直熬到了天亮,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起床。站在窗边,看着天边一点点跳跃出来的太阳,从来没有这么期盼过天亮!夜深人静时,难免胡思乱想,还是白天好,可以让自己忙碌起来,没时间去伤感,也没时间去想那些恼人的人与事。
按着时间差不多了,曼绮往尘心居的方向走。她告诉自己,无论昨日的结局如何,总是要去郑重地向清然道谢。自打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