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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身正要离去,却忽然听得身后一声清晰可闻的嗤笑。
“若是想替靳元求情,就免了吧。”
沈长渊沉声道。而林弦歌站在他的身后,没有开口解了这一时之间的尴尬,这也恰表明了她的态度。
靳令台来找她,不用多想,必然就是这一件事。如今靳元仍然被沈长渊囚在秘密之处,现下尘埃落定,靳令台自然是想要恳求林弦歌,把自己的老父放归回家的。
但是,真的要原谅靳元吗?
林弦歌微微颔首,忽又想起那一日沈长渊特意与她说的话。
对于是否要放过靳元一马,沈长渊是与林弦歌商量过一番的。那一日,他们偶然得了闲,沈长渊忽然提起这个话头来。
当时,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林弦歌的反应,生怕她露出一丝不悦来。毕竟是林弦歌的亲外祖父,或许,她的心底仍然保有对这个亲人的几分温情。
“不放。”
却不曾想,林弦歌的回答如此斩钉截铁,沈长渊起了玩心,伸出手来捏住她一边的脸颊笑道:“哦?夫人真的忍心?”
“靳元虽然是我的外祖,但不能放。”林弦歌保持着被拉扯脸颊不动声色的姿势,眼睛却瞥着一旁笑嘻嘻的男人道,“他先是放弃我母亲的性命,而后给我下毒,若是真的放了,说不定还不死心。此人虽是一介文臣,却异乎寻常地心志坚定,若是还有后招,就不妙了。”
她的谨慎和严肃让沈长渊放松了不少,毕竟,在他的心中,轻易放过一个想要致林弦歌于死地的人,委实是太过憋屈。
二人就此达成一致,所以,直至靳令台有些尴尬地离去,林弦歌也没有站出来,替他解围。
“走吧,去看看靳元如何。”林弦歌倒是有些不放心,毕竟他曾经脱逃过一回,林弦歌提出了要求,沈长渊自然应允,他握着林弦歌的手慢慢地在京城中踱步。
不会有人想到,靳元是被藏在一处靠近皇城的大宅中。这里曾是一个权贵的宅邸,但自从西燕军压境,权贵便举家逃了,如今宅子空下,沈长渊早已派了人将城中人去楼空的去处都封上,其中这间,便当作囚禁靳元的去处。
林弦歌轻轻地穿过封条,这座宅子萧索而空旷,门口竟无一人把守,仅仅是贴了西燕的封条罢了,任是谁也不会猜到靳元就藏在这里。
她跟着沈长渊静静地向前走,穿过前门的花厅,又离开主屋的走廊,他们走向西侧的厢房,一路上,尘土飞扬,显然许久没人住过或是打扫过。
最后,来到了西侧厢房的一间茶室,沈长渊用力打开那扇好像被陈封了很久似的门,然后绕到了书架之后。
那面墙的形状有些凹凸不平,却被一张巨幅的山水画给盖了个干净。沈长渊直接将那幅画揭开丢掷在地上,然后轻轻碰了碰墙面。
似乎打开了什么机关一样,墙面内发出轰隆的低声沉鸣,在声响停止后,林弦歌看到墙面已经裂开了约莫一人能够通过的裂缝。她早已见识过类似的机关设计,便点点头,也不惊讶,跟在沈长渊的身后走了进去。
或许并非地牢,这个密道中的气息相当清新。
说是囚禁,终究是碍于靳元是林弦歌外祖的身份,沈长渊并未过分为难他。林弦歌走了大约半刻,才拐入一间精致的内室。
与寻常的书房无异,甚至还要比一些书房精致了些许,林弦歌嗅着那淡淡的墨香与檀香交融的气味,然后随意打量着墙上挂着名人字画。
竟然有几幅是真迹,她不由得多看了沈长渊一眼。没想到,他面上恨靳元入骨,却仍有这份细腻的心思。
靳元就好端端地坐在书桌之前翻看着一册书,或许也是沈长渊的安排,书架上摆得满满当当,甚至还有一个小厮在旁伺候着,除却身在密室被两个暗卫昼夜看守,靳元的日子,或许过得与在家中时没有什么不同。
“来了?”如同招待自己的晚辈一样,靳元起身,看了他们一眼,唇边露出一分笑意。他的态度自然得林弦歌有些难以适从,尽管看上去他并未受到苛刻的待遇,面颊也红润饱满不似被囚病弱。
“嗯。”
淡淡应了一声,林弦歌在小厮擦干净的圆凳上坐了下来。她思忖了片刻,才开口道:“你可知外面的光景?”
“不用知,你们二人有空闲来与我言谈,还是这副淡然之色,便说明,东晋已经没得救了。”
靳元倒是镇定,他随手将书倒着放在桌案上,抿了一口茶水道。
“没错。”
这一回接话的是沈长渊,他抿唇笑道,不请自来地拎起桌上的紫砂壶替自己也倒了一杯,“走太久,有点渴。”
“靳大人,有什么想说的吗?”林弦歌微微颔首,望着这个已然风烛残年的老人。她不想过分地去怨恨他,但是见到时,终究还是觉得心中百转千回,仍然有个结在当下。
“老夫无话可说,但是,东晋终究不会归于他人之手!”靳元的态度没有变过,他沉声道着,却没有露出半分剧烈的神色。说着,他又拾起了书册,专注地阅读着。
“为何不可能?”
他朗声一笑,目光藏在书册之后,却用这声音表达了自己的心绪。或许是的确胸有成竹,靳元的声音比先前有底气得多。
林弦歌与沈长渊对视了一眼,他们都没有言语,但是心里想的,恐怕是同一件事:靳元莫非还有什么后手?
不敢轻视这个会给自己的亲人下无解之毒的老人,沈长渊收回了目光,两腿一翘,露出平日里那份天地无忌的浪荡脾性来,他侧过身子靠近靳元,露出一个妄然的笑容道:“靳大人,既然你心中有底了,又何必藏一半露一半呢?”
“告诉你们也无妨。”靳元这一回倒是爽快,他冷哼一声,向后撤了一下椅子,好让沈长渊那张笑脸离自己远一些,“东晋萧氏皇朝,自然有自己的一套法子,使得东晋江山免遭外人之毒手,若是不信,你们便自己去试试。”
这个辛秘,林弦歌倒是从未听说过,她在脑中回想着前世今生的各种信息,却始终想不起是否有这么一回事。
“萧家的人恐怕都快死绝了,剩下的那几个也是不顶用的或是旁支,又有何用?”沈长渊嬉皮笑脸地,他的手指握着桌上的一枝笔,随意地在指间飞快转动。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却是为了激怒靳元,好套到更多的话。
可惜,靳元却不吃这一套,他的为人毕竟还是比沈鹤澜沉稳许多。
“到时候,你们自然会知晓。”
他站起身来,做了一个下逐客令的手势。或许是靳元到底是几朝老臣,其气场不同凡人,分明是被人囚禁在密室之中,却好像自己已然是这方寸之地的主人一般。
林弦歌与沈长渊互相看着,而林弦歌片刻之后才微微点了一下头,沈长渊便随之退出了这间装饰精美的书房。
“你怎么想?”
在回宫的路上,沈长渊冷不丁开口道,“虚张声势,还是确有其事?”
“不知。”林弦歌承认,自己看不出这件事的真假,或许是靳元此人太过神秘,其本事远超历代君王,他口中说的话,再玄乎也总有几分像真的。
“那便等着,总会知道。”沈长渊无所谓地将手垫在脑后,他的模样肆意而自在,林弦歌不由得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第一百八十二章 大典()
近来,东晋有一件大事要发生。
许多西燕士兵称它作登基大典,但是沈长渊却对这个说法一笑而过。他并无意成为东晋的君王,只是,不想东晋再归于萧氏一门的名下。
他决定昭告天下,将东晋的所属彻底地、分明地公告清楚。
所以,他将这些事全部下放给回归的礼部官员,自己倒不怎么过问仪式的排场和程序等杂事,只是加紧了对靳元的审问。
他和林弦歌都对这个老人感到不安,他总觉得,靳元这般的人仍然留有后手,也并非不可能。
因此,他们在大典开始的前三天,在靳元仍然不愿开口说出实情,只是一味饮茶、读书、作画时,前前后后将大典的程序和人手布置检阅了好几遍。
“老实说,我对这种事。。。。。。从未经手过,所以也看不出有什么蹊跷。”沈长渊坐在御书房里,他虽然坐在书桌前,却一条腿伸出来搭在一旁的椅子上,他的样子非常恣意,引得林弦歌扬眉瞥了他一眼。
受到自家夫人的鄙夷,沈长渊立刻正襟危坐起来,煞有介事地抖了抖衣襟,然后道:“但是既然夫人开口,我必须得再过目一遍。”
看得出沈长渊这个从小跟着沈鹤澜上战场的人的确是不怎么熟悉朝政,林弦歌也叹了口气。她是一介女子,后来又远嫁,对这些事也不甚了解。
“已经请礼部的秦大人看过了,整个大典的安排没有问题,另外,舅舅也过目了一次,还有,飞书传信给沈丞相,他也说没有什么可以设计之处。”林弦歌手中翻阅着礼部呈上来的折子,她的坐姿远比沈长渊规矩,腰背挺直,垂下的一缕发丝落在脸侧,遮住了那白玉一样光滑细腻的脖颈。
“既然这样,就没必要再看了吧。”沈长渊缓缓吐出一口气,他们想得非常周全,不仅仅是大典的安排,甚至连参加大典的官员,会出现在大典上的物件,也都着人检查过了一遍。
“但我心中总是不安。”林弦歌垂下眼帘。她的指尖在那些工整的墨迹上一一划过,她心中的惶恐,或许是因为大事未定的惯性,或许是因为对靳元的那一分敬畏,总之,这份不安令她愈加想要确定,那一天,终将平平安安地度过。
沈长渊伸出手将她捞在怀里。
他用半侧着身子的姿势,将林弦歌紧紧地圈在自己可以触及的范围之内,午后的几分日光洒落在林弦歌的发丝之上,闪烁出些微的光泽。他玩心一起地将一缕头发缠绕在自己的手指上把玩,轻轻的笑声落在林弦歌的耳畔。
“莫要担心了,夫人,我保证会没事的。”
由慧远亲自算出的大吉之日——一大早,林弦歌和沈长渊就在宫人的安排下,起床、用膳、洗漱、梳妆。
或许因沈长渊现在终归算是新君了,他的打扮竟比林弦歌的还要繁复一些。尽管男子不用面部敷粉涂口脂,光是那身帝君的礼服,就足够繁琐的。
沈长渊无可奈何地张开手,他一面看着镜子前任由宫女描画面孔的林弦歌,一面皱眉道:“原来竟如此麻烦多事。”
这套龙袍上坠连着不少金丝银片,刺绣纹样也是由金线巧妙穿凿而成,身上的玉带乃是前朝的古白玉,整件衣裳由宫中的能工巧匠连夜赶工了数日而成,其重量远超沈长渊平日里穿的常服。
而林弦歌相对而言,便要淡然许多,她看着沈长渊不屑的撇嘴,淡淡地笑了。即便她不爱浓妆,但今日特殊,须得比她平日里的妆容更加庄严隆重一些,于是,那些宫女替她上了颜色最正的红色口脂,眉头也描画得极为深黑,眉尾上贴着小小的、剪成花朵图案的金箔片,又在眉心勾画出了花钿的细致图样。
她心知大典绝非常事,所以便勉强忍了这份枯坐着任由宫人摆弄的苦差。
约莫两个时辰后,二人才算打扮妥当,沈长渊携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