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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
“小丫头?”
“弦歌?”
沈长渊连着叫了林弦歌三声,都不见有回应,他索性从床上直接起身,披着寒光特意为他寻来的兽皮斗篷,直接将那坐在桌边沉思的女子一把抱了起来。
他掂量着怀中的分量,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果然又轻减了些,前些日子好不容易补上去的,如今看来下巴又显得削尖,嘴唇苍白得血色颇淡,显得更加孱弱。
“沈长渊——你还不能随便下来走动。。。。。。”林弦歌这才察觉不对,她一面撑着沈长渊的手臂向从他的怀中脱离出来,一面板着张清丽的面孔念道,却猝不及防地被沈长渊在面颊上轻轻亲了一下。
“不妨事,我只是中毒,又不是受了重伤,走动走动活络一下,兴许自己就好了。“沈长渊见她有些恼了,赶紧将人放下来,笑嘻嘻地解释道,“又没什么要紧的症状,夫人就是太过小心了。“
与林弦歌面对面坐下,沈长渊倒了两杯赫兰侧妃特意嘱咐下人送来的草原上的奶茶,笑道:“怎么了,心绪不宁的,祖母那边,还是不愿松口?“
老王妃赶来北狄亲自出征的事他也是知道的,林弦歌前去相劝战败而归,他也是知道的。如今念着这一份祖孙的感情,他知道林弦歌心中定是在为此事为难。
“祖母不可能同意。”林弦歌淡淡道。她倒是想让老王妃带着林邦彦,最好再带上江夏王府的所有女眷子嗣离开东晋,如此一来,便不必承受她所作所为会带来的千夫所指,更免于在战场上敌对相向。可惜老王妃骨子里就是将忠义刻在命里的人,绝不可能同意她的意思。
沈长渊的神色却轻松自若得多,他托着下颌,扬起眉道:“小丫头,怎么一到自家的事上,你便犯了糊涂?“
“如今江夏王府真正当家的是谁?你的祖母不愿,那么,你父亲呢?“
他一语点醒了林弦歌,看到她眼中骤然亮起的星芒,沈长渊兀自笑了笑,喝了一口茶水。
“我先去探望一下父王。“那日老王妃被俘,林邦彦作为江夏王自然是要出来接着迎战的,可惜他身受重伤,东晋军队又节节败退,他自然也被魏千带了回来好生看管。如今,是去看看这位父亲的时候了。
林弦歌匆匆走出帐内,沈长渊面上的笑意才逐渐消失。他对着床塌后头的一片阴影道:“行了,出来吧。“
一个身着黑衣的暗卫闪身而出,他的手中端着一碗浓黑的药汤。沈长渊有些嫌恶地望着那药,却二话不说,便屏住气息一饮而尽,苦得连眉眼都纠结在了一起。
“主子,明日,西燕那头会送来新药,主子暂且忍忍,这毒。。。。。。总会被解开的。“那暗卫看他的神情严肃,便多嘴开解了一句,“夫人那头。。。。。。”
沈长渊仿佛被触了逆鳞一般,尽管没有立刻言语,那双向来都是笑的弯弯的桃花眼却蕴含着薄薄的怒意。他的面色寒冷如冰,盯着那暗卫许久,才冷冷道:“不许让夫人发现端倪,否则,你这条命,就不用要了。“
他将空了的药碗塞回暗卫手中,沉着一张脸,慢慢地回到床上。
与林邦彦对谈,对林弦歌来说,远远比和老王妃对谈轻松得多。当她走入大帐,看到林邦彦被人制住了穴道,动弹不得的模样,内心的波动却十分平稳。
她招手道:“把他的穴道解开。“
一旁看守林邦彦的士兵应言行事,手脚利索地将穴道解了,只是为了避免他外逃,还是额外多加了一层绳索。
父女二人对视了许久,彼此都没有开口。林弦歌深深的望着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孔,又将目光下移到他胸口的布带上。强行上战场的后果便是让那伤口愈加恶化,甚至有些隐隐的溃烂。血迹从白色的布带内渗了出来,令人可以想见下头狰狞的伤痕。
“弦歌,你究竟想做什么?沈长渊没死,是不是?”林邦彦同样也在望着她,那种从前在王府中,偶尔从他心头一闪而过的感觉又回来,那便是,林弦歌隐藏在那温润性子下头的锐气和不驯,令他觉得,这个女儿视他作仇敌一样的不安。
如今,他才知道,那种感觉并非是错觉。林弦歌的举动任是谁也猜测不到,更不可能想到昔日里那个知进退礼节,甚至会被嫡母欺压也隐忍着的姑娘,如今就在他面前,望着他被五花大绑,脸上却无一丝动容。
“这些都与父王无关了,我今日来,是想给父王一个忠告。“她淡淡地拢起了散在肩头的几缕碎发,“我要做的事,很多,很大,若是父王不想整个王府被我连累,那么。。。。。。请父王带着祖母和王府上下一干人等,离开东晋。“
“你说的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林邦彦仍然留着从前为父的威严,他的手在自己膝头猛力一拍,怒道,“逆女,你与反贼为伍,本王尚且算作是你出嫁从夫,不得以而为之,如今这番言论,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林弦歌在这帐中环视了一番。因有了她的吩咐,西燕士兵并未将林邦彦当作个普通俘虏那般虐待折磨,单独腾出了一个干净帐子,甚至还请了大夫来替他处理伤口以免溃烂。但是这些优待,似乎给了林邦彦一种错觉——他还是高高在上的掌权者,而不是如今任人宰割的阶下囚。
“父王,你已经败了。”林弦歌对他,难说还留存有几分亲情,不过纵然是有,那也已经极为单薄,早在他今世再次决定将林弦歌远嫁北狄的那一日,就已经消散无踪,“你败了,败在我之手,江夏王府不仅要落得出征不利的罪名,更会因我而背上反贼的名头。若是你还想要林家一脉能够留存,那便听清楚我接下来所说的话。“
林邦彦似乎想要反驳,却被她面上的神色威慑到了一般,闭上了嘴。
“带上祖母和林家人,离开东晋,我可以保你们一命。“
“我与林家,就此断绝。父王给我性命,后来,又欠我一命,二者刚好抵消,两不相欠。“
林邦彦这才发觉,她说话时的模样像极了一个人。。。。。。那便是年轻时候的自己。从前,他一直觉得靳氏的两个孩子,其实都像她。林翰飞长相随了他自己,性子却柔软,根本难以作为杀伐果断的武将立足,而林弦歌则是从脸到性子都与靳氏一模一样,或许少了几分精致美丽,但是却是无出其二的柔婉。
而今日他才发觉,那性子里的柔婉不过是某种掩饰,林弦歌的模样冷冷的,嘴角抿紧,她骨子里的刚强,才是她与靳氏完全不同的地方。
“两不相欠。。。。。。”他翻来覆去地掂量着这句话,忽然冷笑起来。
“父王或许觉得,有些荒谬吧?可惜,早在父王决定将我作为棋子送到北狄的那一日,我就已经知道,你欠我一命!你当真以为,我是运气好,才能侥幸逃脱让大姐姐代我出嫁?若不是我心狠,早已活不过今日,被北狄人折磨死在草原上了!“
她一字一句说的铿锵,声音却一如既往地平淡。林邦彦心下一凛,他当真是没有想到,这些计划是如何被林弦歌得知的。
“所以,你走吧。父女之情,我今日抓到你,却放你走,便算还清。“她紧紧的攥住了掌心。虽然,她曾经想过,药林邦彦血债血偿,但是到了如今。。。。。。欠了林翰飞和老王妃的,就只得还在林邦彦身上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怀疑()
因为沈长渊中毒一事,林弦歌一行人不得不在北狄停留了半月。好在赫兰部族的人与赫兰侧妃一样,都是心胸开阔的纯直之辈,更是因为西燕大军的加入才得以将北狄全境收归,故此对他们也是多加照顾,十分热情。
而林邦彦与老王妃也都受了些伤,在北狄养好好,林弦歌一直没有再与他们见面。或许是心中终究有些疏离和复杂,老王妃等人也再未提出过要与林弦歌商谈一事。待到伤好得差不多了,林邦彦便在林弦歌的安排下,与老王妃一同离开了北狄。
行前,林弦歌自然没有再去送,只是远远地站在北狄大帐旁,望着骑马远去的两人。
“其实,还是会有些感伤吧。”沈长渊站在她身旁,替她披上了自己平日里穿的大氅。他又是在没有征得林弦歌同意的境况下随意下床走动,所以,林弦歌回过头来,扬起眉看着他。
“不是感伤。”她轻叹道,因一阵突如其来的大风而不由得裹紧了身上的大氅,“只是。。。。。。有些意料之外的想法罢了。”
她不担心林邦彦会转过头来接着对付她,因为这次大败,连老王妃都亲自出征,尚且不能挽回頽局,料想起来,江夏王的嫡女与敌国为伍之事,他只会觉得蒙羞,绝不可能亲口说出向东晋皇帝邀功的。
所以,留给林邦彦的就只有那一条路——林弦歌给他的那一条路,带着江夏王府的人,离开东晋去别处隐姓埋名,至少,林弦歌可以保他们平安无忧。
沈长渊的目光却没有落在远处的二人身上,而是深深地注视着林弦歌道:“我以为,你不会如此轻易地放过江夏王。”
他看得出林弦歌对林邦彦的仇恨,以往,她仇恨的那些人,无一不丧生在她手中,如今却给了林邦彦一条生路,放在常人身上,可说是念父女之情,可是他却知道,林弦歌并非那样眷恋旧情的人。
尽管,他并不知道这个女子对自己生父恨之入骨的原因。
“是我欠了他的,总是要还。”林弦歌望向远处,已经是日落时分,两匹马上的人影已经渐渐看不分明。林弦歌拢着身上厚厚的大氅,沉声道:“好了,回去吧。”
第二日,前来接应林弦歌一行人的西燕后应也到了。按照原有的计划,沈长渊本应在将北狄彻底收服之后立即率领大军前往东晋,可是他中毒一事却是计划之外的变故,沈丞相爱其如命,担心毒性发作,特意派了人前来接他,先回西燕,再另行打算。
“沈大哥,大嫂!”
但是他们也没想到,派来接应的人,竟然是燕思齐。阔别数月,他也没什么变化,仍然是开朗的少年模样,虽然刚刚出了冬日,他却特意换上了竹青色的薄衫,手中握着把折扇,显然是在学沈长渊平日里摇扇的浪荡公子模样。
见到燕思齐的第一眼,沈长渊便伸手夺过了那把扇子,扬起眉道:“外祖父派你来的?派你来接应,还是添麻烦?”
燕思齐却对这见面便揶揄的路子十分熟稔,他也不恼,大喇喇地坐下,痛饮了一大口茶水道:“沈大哥,真是沈丞相让我过来的,你中毒,大嫂又不会武功,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嘛。”
他们二人有来有往地说笑,林弦歌坐在一旁,一言不发,好容易寻了个空子,才插话道:“你从西燕带回了解毒之法吗?”
沈长渊的毒,完颜津是决计不肯说,他如今已经被赫兰部族杀了泄愤;而沈丞相先前派来的那些个大夫却也无计可施,虽然沈长渊如今与常人无异,但无法运功,且有完颜津的“一月即亡”的预言在先,她终究是心中沉甸甸的。
燕思齐睁大了眼,轻咳一声道:“这个。。。。。。好像沈丞相也没寻到解毒的方子,沈大哥中的毒究竟是何种毒物,尚且不知,眼下只能先返回东晋,找些名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