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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血伤口无言的述说,是剜出心肝的疼痛……
头盔将士兵们的面庞遮得阴暗,铠甲之下只是黑沉沉的灵魂……
鲜血低落在魔界和冥界的交界领域,“魔亘虹”下的水中,流红万里……
而操纵这场战争的两个罪魁祸首,却在千里之外的棋盘前端坐,神情不动,淡淡地下达指示,只在唇边透出一抹锋利的冷笑……
血肉翻飞,混着漫天烟尘,迅即流逝殆尽——犹在眼前。
29。天堂地狱
“喂,我知道你喜欢睡觉的习惯即使轮回转世那么多次还是没有改好,但是你可不可以先醒一下下?你现在是在和我下棋!!!是在指挥打仗!!!你就不能认真一点???!!!”
鹘对枕着棋盘呼呼大睡的我大吼大叫,几乎失去自制。
我揉揉惺忪的睡眼,打着呵欠抬起头,懒洋洋地舒展了一下四肢,满心满嘴的不情愿:“又不是比赛,没规定时间限制……睡一下下都不行吗……”
“你竟然还睡得着,你不担心他?”
我不耐烦地挥挥手:“啊……我知道,烦死了……你怎么和阎王一样讨人厌……海不会有事的,就算真的有什么不测,我担心也没用……”
鹘催促道:“那就快点分出胜负来好去见他?搞不好他现在已经被颜杀掉了……你不是很喜欢他吗?”
我依旧半梦半醒,懒得敷衍他,觉得有点好笑:“鹘,我们认识也有好几百年了,我什么时候说过一句真话?”
鹘一怔,神情冷了下来:“风,你还是被封印了比较太平一点。我只希望你对于自己的承诺……”
“我的承诺?哦,你担心这个啊。”我总算是恢复了一些神智,狡猾地笑,“如果我唤醒了她,我手上就一点筹码都没有了,我和海岂不是得任由你们宰割?搞不好还得永远躲在冥界做缩头乌龟……我会让自己输得那么惨吗?”
鹘急了:“可是你说了……”
“对,我说过,如果你赢了我会唤醒她。可是我没有承诺马上唤醒她……也许再等一天,也许再等一年,也许再等一百年……”我又开始不要脸地耍赖皮。
“风,你……”
趁他有些心猿意马,我马上笑嘻嘻地把考虑了许久的一子补上。“小鹘,不要生气嘛,快下啊。”我敲敲棋盘。
鹘愤愤地瞪了我一眼,放下一颗黑子。
“心浮气躁的,一点也不像你啊……”我盯着棋盘琢磨着。
“我不像你,背负了那么多命运,仍然能睡得安稳。”
我不以为然地露齿一笑,说:“你也不是什么慈悲为怀的家伙。我给过你机会,是你坚持要继续这场游戏。”说着,又看似漫不经心地下了一步棋。
“这不是游戏!”鹘恼了,拍下棋子的时候,棋盘微微颤动着。
我的笑容越发明媚起来,落子、破眼、屠龙……鹘的气势,节节败退……
“这一次,是你失了最重要的平常心……”我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什么背负?这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一局棋而已。”
阴霾浮上鹘的眉宇:“我不懂你的意思。普通的一局棋?”
“没错。我故意顺着你的话说,让你以为阎王已经和魔界开战了,让你无法专心于棋盘。其实冷静地想想,阎王和我的交情虽然不浅,却不会为了我而出兵。他为了当上真正的冥界之主等了多久?他是一个没有万全把握不轻易冒险的家伙,不会打没把握的仗。他现在地位不稳,断然不会为了我而大动干戈,前功尽弃。审时度势,不难发现,这只不过是巽布的局,寻常的幻术而已。”
“幻术?!不可能!”鹘失声叫了起来。
我有些无聊地用棋子轻轻扣着棋盒,解释着:“你和魔界里随便什么人的联系都只是你在异界的幻觉。我们刚到异界就失去了魔力,因此吃了不少苦头,因而对于魔力被压制的事,肯定特别在意。而挑选门的时候,屋主故意强调穿过门就可以使用魔力,我们就自然而然以为可以不再受巽的咒术、异界环境的影响,心神松懈下来,所以连这么简单的幻术都没有注意到。这个结界也只不过是个障眼法,吸引我们的注意力,为了掩盖一个大漏洞……”
“漏洞?”
我朝着半空一指:“这些飘落的花瓣啊,它们就是幻术的媒介,让我们产生幻觉……”月光下,花瓣依旧洋洋洒洒,飘飘摇摇……
鹘的表情,似乎恨不能抹脖子自杀。
我把手里的棋子丢进棋盒,抱起双手,说:“巽的剧本里,我们都不是玩家,巽给我们准备的仅仅是两个贵宾坐席,又怕我们等得无聊,才摆下了棋局。而我们却像傻瓜似的自以为是一阵斗法……”说到这里,我不由地笑了起来。
虽然鹘一声不吭,但我看得出来,他的心已经乱了。
否则,凭我的棋艺,又怎么可能困他于一隅?
鹘颓然坐在棋枰前,蓦地拂乱棋子,长身而起,剑已高扬。月光清冽,洒在缓缓地脱离剑鞘的剑身上。寒意,一寸一寸,自剑骨中散发 :“风,拔剑吧。”
他周身散发的寒气顿时包围了我。我的掌心中,白色火焰已经溢出,化炎为剑。
总要有个了断的,我念念不忘的到底是什么?锋锐绝伦的冰凝剑挑起的决然中,心里的懵懵懂懂一闪即逝,有什么东西,正离我而去。是依依岸边开不谢的鲜花,还是弯弯河畔绕指柔的垂柳?也许有一天,巽屋前的积雪会融化;也许有一天,水中小岛上的双生城堡会只剩下一座。
但,一切都无可逃避。既是心甘情愿地置身于这个游戏,便不该有任何怨言。刀剑无情,刃寒胜水。我的剑锋从来不曾犹豫。或许本就不该想的太复杂。只是因为,此时,此地,遇到了,便开打。无须多言。
惨白的月光下,彼此握剑互相斫杀。一个不慎,就会变成对方刃底的游魂。纠缠着,混乱的有一种玄妙,原来没有真心的短暂温暖,只在存在于杀戮的时刻。酣畅的热血涤荡过后,夜里的寒气应该会更加刻骨吧。
长剑坠地的瞬间,有几滴殷红的血撒了下来,点点滴滴一如晚霞泣血的残迹……
“我竟然,输了呢……”鹘扬起空空的右手,划破的衣襟口子里露出手臂上长条的伤口,“你下手比以前收敛多了,”
他的眉睫,被月光映成淡碧,明澈的眼睛像是天上无垢的星辰,他的唇边勾起惨烈的微笑,然后深深地闭上了眼。
头上是雪白残月,眼前的鹘,那种苍白和安静,就像是冥界一个孤独的鬼魂……
“一到异界,我就觉得有些奇怪,你竟然没有一点不适的感觉,原来这里才是你的故乡……”说着,他忽然笑了。不知他笑容背后,藏着什么样的苍凉彻骨。
真是一句最凄凉的“败北宣言”。
这样的鹘,第一次看到,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但绝不会表现出来。
亮晃晃的月,黑洞洞的夜,一片凄凉死寂。我一挥手,对着满院的月下落英有些迷蒙地笑了,缓缓地收起剑,说“那边的好戏,差不多也该收场了……一起去看看颜的样子吧……”
只是一句话,甚至没有做任何多余的动作,漫天的水气霎时弥散开……涟能把“迷迭无端”用得炉火纯青,当初教他这一招的我为什么不可以?
浓雾散尽时,我和鹘已经身处魔界支柱塔顶。这一次,预言石附近,聚拢的不少熟人,魔界七君主除了梓和巽,剩下的五个都到齐了。
鲜血。浓郁的血腥味。滚烫的粘稠的甜美的鲜血,这样纯净馥郁的液体。我嗅血而醉。
空间的最中央,颜的一身白衣已经全然被染红,血不时地从身上混着灵光溢出,汇聚在他脚下一泓,就像一个在烈日下的雪人渐渐疲乏地融化成一汪清水……
颜的对面,站着海。海的手上,赫然是冰雪凝寒,光可鉴人的冰凝剑。那是我担心他,而在雪地小屋过夜时附在他身上的力量。但剑身上丝毫没有饮过鲜血的迹象……我再仔细一看,颜的衣服早已碎得片片缕缕,浑身上下千百个伤口。那是……凌迟!白无常手臂上的爪痕,觥血肉模糊地摔在地上的样子现在想起来仍让我心有余悸。这不仅仅是魔力强悍比拼的问题,海是个学习咒术的天才,只凭着在书堆里摸爬滚打就能有这种成就。难怪海当初把觥伤得半死不活还说自己留有余地。颜现在的这个样子,能继续站着实在是个奇迹,不得不佩服他的意志力……
明眼人一看就明白——颜已经输了,而且输得很难看。
旁观的涟看着不忍心了,小心翼翼地轻声劝道:“颜,认输吧……预言石说分出胜负就定了谁是魔王……我们都是旁证……你赢不了的……”
海举剑而立,冷漠的眼睛睥睨地看着颜:“你不是我的对手,马上认输,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颜听了海的话却像是受了莫大的侮辱,面色灰白地急掠而上……
海一边摆开迎敌的架势,一边肃杀地说:“为了风,我不会输的!”
困兽犹斗的场景,是这世上最残酷的美丽。生命走到尽头,所有剩余的热望同时绽开,那美艳的,怒放的花丛,是最最锐利的武器。颜的银眸不服以往的冰冷,完完全全烧着了,幻化成最热烈的金色。我大惊,没有丝毫滞留就飞身上前。
血,似断了线的玛瑙珠子,自冰凝剑剑尖倾泻,鲜艳地洒落。颜在笑,笑得有些萧瑟,因为我手上的冰凝剑刺进他的心脏的同时,他手上的剑也捅入我的心口。
而颜的剑,刺入我的身体再拔出之后,却不留痕迹。
我惊恐地回头,血的味道在风中飘远。我喜欢淋漓的杀戮,喜欢看别人流血的样子,可是别人不包括海!惨白的脸,绿色的眸子,重创的伤口,不协调地搭配着,像是对我最严酷的刑罚。
所有的转变似乎发生在一瞬间。
没有人给我解释这一切。而我的心脏,快要为之撕裂了……
快乐的天堂和悲惨的地狱竟只是一线之隔!那唯一的温暖,唯一的信仰,唯一的微笑,正一点一点发出破碎的声响……逐渐地崩溃……
“海,你竟然在我身上下‘影贽咒’???!!!”
海张了张嘴,艰难地说:“风,抱歉……”
我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走向海,扶住他的肩膀……
海已经站不稳了,有气无力地说着:“我不想骗你,可你怀心眼,从不、找人分担,只会、一个人撑……”
我快要哭出来了:“海,别说话,看着我……只看着我……”眼前的这一幕,我拒绝相信,拒绝接受。我只要你看着我,只看着我,永永远远,生生世世……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信不过自己的咒术,如果我没有替他挡下颜的攻击,现在他就会安然无恙地接受魔王之位……
一双绿色眸子脉脉望来,犹如秋水荡漾,闪动不已。
鹘清冷的声音在身后的寂静中响起——“我唯一教他的一招,两败俱伤……没想到颜真的会用……”
搂住海,我的心里烧着一把火,炽热的沉痛在胸腔里蔓延,我拼命压抑住自己濒临失控的怒嚎:“鹘,为什么?!为什么做得这么绝?!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就那么希望看到我伤心?!”
鹘突然张大眼睛,眼中燃烧着憎恨的怒火:“你没资格这么问我!你抢了我最心爱的东西,还当成垃圾丢掉。我也毁掉你最想要的,这才叫公平!”
“鹘,你好像是误会了什么,但是……”我慢慢转向鹘,嘶声大叫起来,“凭什么让我为你的错误背负痛苦?!”
公平?你只凭眼睛就以为懂了一切,其实你什么都不知道!真是不公平啊! 我悲哀地勾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