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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这几个书包就在您这放两天,礼拜一还得劳您一趟,您帮我送学校去,要不我一个人也拿不走!今儿天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家了。”
老头听这话,车一掉头,没进小区又拐了出来,“那走吧,你家在哪,我这车都开出来了,我送你吧。”
“甭麻烦了,油挺贵的,我也没多远,更何况我还得去菜市场买点菜。”
“行了,小子,和我就甭客气了,我待着也没事,顺便去你家认认门吧。”
老头是真心实意,那小成也就不客气了,菜市场买了点干豆腐和尖椒,又挑了两根黄瓜。晚饭这就算有了。再上车,一直往东。平时小成步行得将近半个小时,不过开车无非是一脚油的事。
老井村到了。
车子驶进村里的小路,坑坑洼洼的,家家户户的狗跟着一起叫。到了小成家的那个胡同口,车开不进去了,只能停在路边上。文小成拎着菜下了车,给戴教授一指,这胡同里,第三家就是,您要是不嫌脏乱,就进去坐坐,我奶奶晚上才能回来呢。
自打车开进这个村子,戴教授就沉默不语,全然没了之前的谐谑心情。大城市里的人不会理解,偏远的东风镇现在还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样子。而住在东风镇上的人,也不曾察觉,离他们不过几分钟车程的城乡结合部,还是这种光景。
“好!”戴教授也跟着下了车,并没有多说话。
打开院子的铁门,大门吱扭一响,鸡窝那边就炸了,今天鸡没有跑出来,一看人回来了,咕咕地叫个不停。戴教授跟在小成身后,饶有兴致地看着,这种农家院,自己小时候也住过,除了通上了水电,这里似乎和50年前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
开里屋门,把手里的东西放到灶台上,家里连茶叶都没有,只是刷了个干净杯子,给老头倒了碗热水。戴老爷子只是进屋扫了一眼,之后又跑到院子里,蹲在鸡窝前,看那七八只鸡。为首的那只大公鸡见有人蹲在面前,又不往槽子里倒食,不满地扑闪着翅膀,一个劲地叫。
一杯热水递到老爷子面前,文小成打趣道:“老爷子,您这么大岁数,还对鸡感兴趣啊?”
老头也没听出来文小成话里有话,接过水杯,抬头问道:“你家这只大公鸡性子很烈啊,都快赶上斗鸡了!你看,一见有人毛都炸着!”
文小成哈哈大笑:“这七只小母鸡都是他媳妇,您一脑袋白毛,蹲在人家窝前面盯着人媳妇看,人能不急吗?”
戴教授笑着起来,装样子似的踢了小成一脚,小成见老爷子起来,把人让进里屋。毕竟是客人,总没有让人呆在院子里的道理。
“你爸妈呢?光听你念叨奶奶了。”戴教授随口问道。
文小成一边洗着尖椒,口里答道:“我爸在向阳市第二人民监狱服刑呢,我妈跑了,我也不知道在哪。”
要在以前,如果有陌生人问到他父母的情况,他可能会说在外地打工,而现如今,并没有任何的心理障碍,承认事实,面对事实,是聪明人的一贯原则。对很容易查证的事情遮遮掩掩,还不让人提及,甚至设定关键字,那不仅是心虚的表现,而且还蠢。
文小成口无遮拦,心无妨碍,而问问题的戴教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鼻子里嗯了一声,倒是弄得自己很尴尬。
“我爸属于宽管犯人,每个月都可以探视,还能带些书进去。我们爷俩也有意思,他在监狱里读书,我在学校里读书,咱这也算他娘的书香门第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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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水滔滔,没有书包,押韵像诗的大白话,强烈的反差勾勒出人物的表情的错愕,还有内心中的我草。短短八个字,隐藏着无尽的信息,让人读起来回味无穷。
我吹牛逼还是有一套的。
第27章 伤痕()
家贫出孝子,国乱显忠臣。
戴教授一子一女,算不上儿孙满堂,不过隔辈人倒是不缺,虽说血浓于水,不过在优越的物质条件下培养出来的孩子,总觉得差那么点意思。和文小成一比,不管是这机灵劲,还是懂事的程度,都透着那么讨人喜欢。最为难能可贵的是,这孩子一点没有因为家庭的问题影响自己的心态,依旧那么乐观向上,依旧那么健康积极。
如果逃课撺掇人打架算是积极向上的话。
君子相交,最忌交浅言深,戴教授有心解囊相助,却又怕过于唐突,坏了这一老一少的交情。只好自降身价道:“小哥们儿,你去过我家,我这也来了你家,咱俩可是朋友了,以后没事了你可得找我玩去,不能不带我啊!”
文小成嘴上回答,但手里却没闲着,和老爷子说话这功夫,已经把鸡喂完了,这时正在拍黄瓜,看刚才把拉皮切了,这是要拌凉菜。
“得了!看您这‘老没正经’的样子,以后我搞对象都带着你,我们河边遛弯,您老就在后面跟着,我们犄角旮旯闷得儿蜜,您就给站岗放哨!”
戴教授以前带研究生,年轻人也没少接触,不过那些学生一个个唯唯诺诺,谨小慎微,即便带了两年都熟了,到自己家里吃饭也是规规矩矩的,连个玩笑都不敢开。虽说挑不出什么毛病,但总觉少了那点灵性似的。而眼前这小家伙,竟是些没大没小的玍古话(嘎音,意为调皮捣蛋古怪),反而正对自己脾气。
老头哈哈大笑,“那你对象问你你怎么说?”
小成放下菜刀,回头做了个怪像:“我就说我爷爷不放心,怕我吃亏!”
老爷子眼泪都要笑出来了,认识文小成不过一天时间,可这一天老爷子笑的次数比以往一个月都多。看看太阳已经往西转了,老头还有点舍不得走。
文小成这边尖椒洗完,干豆腐也切好了,就等下锅炒了。东西都准备完,这小子把家伙事一放,下起了逐客令:“戴老爷子,您第一次到我家来,而且中午还请我吃了顿饭,按理说我怎么着也得留您吃顿饭,光是这尖椒干豆腐和黄瓜拌粉皮招待您是失礼,以您这身份地位,说什么得把那七只老母鸡的老公给宰了,就是让它们守寡我也得给您炖上,出去打酒伺候您喝两盅才算不失礼数。”
老头当然不可能在这吃饭,不过他倒是想听听这臭小子后面的但是怎么说。
“但是啊,最近也巧了,有街坊大婶儿看我奶奶一个孤老婆子不容易,忙着给她老人家介绍个后老伴儿,说是就是这一半天见面。我奶奶那人好面儿!死撑着说不见,来人就给打出去!要是平时还好,正赶这个裉节上,我平时又不往家领不三不四的人,等老太太回来一看您在这,一准儿误会!回头再把您当成老不正经,一顿臭揍把您打出去,咱可就耽误交情了。”
说到不三不四那句老头就把脚抬起来了,一脚踢在小成屁股上,笑骂一句,转身就走。
这一主一客,也是绝了。
戴教授边走边摇头苦笑,这孩子说话损啊!自己就是铁屁股都坐不住,再在那待着,那就是惦记人家奶奶了,这叫什么事!
文小成也愿意和老头逗,跟在后面往外送,嘴上说道:“老爷子,明天是探视日,我去市里看我爸去,后天礼拜天,我打算出去赚点钱,您跟我玩去不?”
老头听罢停了下来,一脸谨慎:“你小子别是又抓我劳力吧?我这说小不小也六十多岁的人了,你坑我得悠着点!”
“瞧您说的!不就让您帮着抬一下书包吗?您要不去我一个人也行,我不看您好玩吗?”
这就算定了个约会,小成把戴教授一直送出了胡同口,看着老头开车离去,这才回身进屋。
和往常一样,先把电饭锅插上电,趁着天没黑赶紧冲了个澡,出来之后正好饭熟,尖椒干豆腐,扔锅里一扒拉就得,拍黄瓜和粉皮一起,和好的麻酱往上一浇就是个凉菜。一冷一热两个菜,拨出一半留给奶奶,用罩子扣上,自己盛了一大碗米饭,吃得倍儿香。
周末夜市人多,下市也比平时晚些,小成都睡了一觉,才听外面的开门声,三轮车过个沟坎儿,车上的木板都跟着一颠,那咣当当的声音从小听到大,一听就知道是奶奶回来了。今天回来的玩,单田芳的《童林传》已经结束了,半导体里是一档卖假药的访谈类节目。
小成揉了揉眼,也没穿衣服,光着膀子就下地了,帮着奶奶把车停好,开了火,又把饭菜热了一下。抬头看表,已经11点半了。
“成啊,不用管了,明天不还得去探视吗?早点睡吧。”
奶奶也是一脸疲惫,毕竟是六十来岁的人了,20公里的路,小三轮足足蹬了近两个小时,一直到这个点都没吃上饭。
在外面的时候灯光暗,老太太进屋也没太留意,等孙子把饭菜端上来,这才发现,小成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细看之下,似乎脸也有点肿。
“成啊,你过来。”
文小成一看奶奶的眼神,见目光所及之处心说坏了!上午为了拉仇恨,被摆棋摊的那同伙打了一顿,身上淤青还在,刚才睡的迷迷糊糊,也没穿衣服,光着膀子就下地了,这下要被奶奶发现了。
“你身上怎么弄的?”老太太把脸沉了下来。
“和人打架了。”
这要放在以前,小成肯定得推说是摔的、撞的,不过现在聪明了,知道,这种瞎话骗大人根本骗不了。
奶奶眉毛挑了起来,别看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妪,竟也透出几分佘太君般的威严。
“怎么回事?”
小成过去,坐到了奶奶身边,一只手搂着老太太,半是撒娇地道:“奶,男孩子打个架还算事吗?我动手也没拿武器,就是空手,这事都过去了。”
老太太长叹一声:“小成啊,不是说不让你打架吗?能忍则忍,只要一打起来,很多事情不是你能控制得住的,你爸就是前车之鉴啊!就是一时没控制住,把人给杀了,20年啊!要不是因为这事,咱至于过这样的日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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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痕,其实不在身上,在心里。
第28章 探监()
“奶奶,我爸小时候经常和人打架吗?”文小成轻声问道。
当妈的,怎能不想儿子?一提这个,奶奶鼻子直发酸,“你爸小时候,比你听话,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就是文什么革那些年,校长、教授都被揪出来了,所有学生都动了手,唯独你爸,一个指头都没动他们!你爸仁义啊,因为这事差点被扣了帽子。”
“我爸那么仁义的人,一辈子几乎没和别人打过架,怎么到头来,抄起刀子就杀人了呢?”
一个反问句,把老太太话全堵了回去。
“其实,就是因为他从来不打架,从来不和人动手,所以出手才控制不住,也正是因为他一直忍让,所以别人才觉得他好欺负,才会欺负到咱头上来!一味的退让不是办法。奶奶,实话和您说了吧,打我的是张培越,您知道张培越是谁吗?我爸砍死的那个人就是他的叔叔,他在学校里欺负我不是一次两次了,以前我都一直听您的话,隐忍,隐忍!可是他们得寸进尺,所以这次,我动手了,把他揍了一顿!奶奶,你老和我说,我们虽然穷,但是要有志气,要要强!可是天天被人欺负不敢反抗叫要强吗?我不想忍到忍无可忍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