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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进大学那会儿,我还能装出清纯小妹妹的模样耐着性子陪宿舍里的一干女同胞们看看那些某果台的狗血剧,看那些奶油小生把妹,听她们讲什么“一起来看雷阵雨”和“诱惑你回家”的剧情,混熟了就实在装不下去了,几次因为意见不合为剧情吵翻了天,并一直企图能同化她们。有一次我动用武力手段逼她们看《生化危机》。
——暧昧的血色铺天盖地,残肢在半空中飞舞,画面不停旋转摇晃,扑朔迷离、恍若隔世。音响里充斥靡靡低吟,痛楚中的嚎叫,以及后工业气息十足的纷繁杂音……我兴奋地拍着大腿,一回头,众女一脸漠然的盯着我,然后异口同声吐出两个字:“变态。”
想到这里,我觉得自己落到这副田地实属自讨苦吃,道不同不相为谋,她们不待见我纯属正常行为。
日子在我眼皮子底下悄悄溜走,直到某一天,韩雨辰再次出现在女生宿舍门口。
那时候,连绵不绝的秋雨已经停了,路灯照着两旁的大树,枝叶上面挂着一颗颗的雨珠,滴滴嗒嗒的落着,几滴落在我的鼻尖上,顺着脸颊滑下来。
其实深秋雾气蒙蒙,什么都看不真切,只是看着眼前有模糊的人影。
韩雨辰手撑着墙壁,侧过脸看着我,暧昧的情愫在眼睛里流转,低沉如水静谧的话语,“尹天琪,我第一眼看见你,就很讨厌你。”
我哑然失笑,“我也有同感。”
风把我的头发吹乱,横七竖八的飘散在空中,他手掌带着余热划过我的脸庞,和我的头发缠绕在一起,“吕瑶出事了。”
我听见了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几乎是一瞬间,我拉着他的衣袖往外走,努力让自己的心平复下来,问,“出什么事了?严不严重?”
韩雨辰的声音有着一丝不屑:“你有多久没有关心过她了?当然,我也没有资格说你,我自己也是受不了黏人的她……”
我一听这话,喘着气插嘴道:“她现在怎么样?在那里?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别跟我绕圈子直接说重点!”
“她现在除了轻微的贫血和过度疲劳外,暂时没什么生命危险。”他的眸子忽然变的清澈凌厉,“尹天琪,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努力的挤出一抹笑容,“别提我了。我想去看看她,她经常没回宿舍,听说是回家去住,我也没有放在心上。”
☆、好像不认识我们?
他反握住我的手,一根一根手指交缠,几乎是用捏的,想把我的手镶嵌到他的掌心里。随即俯下身,贴在我的耳朵边,灼热的气流撞在我的皮肤上:“你知不知道,你害了吕瑶一辈子!”
我松开他的手,低下头:“如果我接受了她,才是害了她一辈子,像她那样的女孩,天生就应该被男孩捧在手心。带我去看看她。”
他叹了口气:“你做好心理准备。”
到小妖家看到她的时候,她双目无神的坐在窗边的□□茫然的看着外面,苍白的脸,浓重的黑眼圈,杂乱的头发垂在额前,眯着眼睛懒洋洋的,整个人显得苍白消瘦。我和韩雨辰进来,她连看都没看一眼。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拉了拉韩雨辰的袖子,轻轻的说,“小妖怎么了?怎么好像不认识我们?”
突如其来的一阵风拂起他鬓边发丝,有几缕头发似遮似掩着眉下那双冷清的眼,他的眸色暗沉,宛如黑夜没有尽头,“尹天琪,你真的想听?”
我迷惘的看着他,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心似系在一根弦上,任何话语的触动都可以引起波动,我一时也理不清头绪,只得点头,“你说。”
他不再看我,仿佛自言自语一般,“是尹泽在‘锦亭’后面的小巷里发现的吕瑶,尹泽你见过的,就是那个开着奔驰帮有钱老板照顾情人胡琳琳的小子。当时的吕瑶很惨,浑身都脏兮兮的,如果不是尹泽看到她的脸觉得面熟,也不会理会,那么我们现在看到的就是报纸上的消息了。尹泽打电话给我,说发现她有被轮奸的迹象,精神也受到了很大的打击,醒来就是这个样子了。”
心痛的难以承受,我的指甲深深的掐进手掌的肉里,一字一句的问,“尹泽,知不知道是谁做的?”
他皱眉,眉头锁的紧紧的,一把拉过我,“这话该问你,你会不知道?”
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什么意思,难道还是我找男人轮奸小妖不成?最近我是很少和她一起,但……都是因为她故意疏远我,难道你要我像个惹恼了小女朋友的男孩一样去跟她道歉?求她原谅……”
话还没有说完,眼前模糊了,我委屈的直抹眼泪,他挫败,把我拉到沙发上,“吕瑶的家人因为受到恐吓,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在这空荡荡的家里,每天就是我和尹泽过来照看着。”
难怪从进来到现在没有看见小妖的家人。她提过她爸妈都是工厂里面的职员,还有一个已经嫁为人妇的姐姐和年仅五岁的弟弟。
“为什么要出现在吕瑶的身边?”他咄咄逼人的气势慢慢的浮现,那种让我无处遁形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如果没有你,她还是一个单纯善良的小女孩。”
我瞥了他一眼,随意的抹了把眼角的泪,回答的轻描淡写,“没有为什么,只有恰好,恰好,我遇上了她,就这样。”
☆、为什么要连累别人呢?
我在学校请了假,每天就坐在小妖的旁边,不停的跟她说话。讲我们刚认识时的情景,讲我们军训时候的趣事,讲她看着韩雨辰时那羞涩的神态,讲她最喜欢的韩雨辰上课时的点点滴滴……我讲累了,她会眨巴着空洞的眼睛盯着我看,但就是不说一个字。
晚上睡觉,噩梦像是无法逃脱的网,死死的困住我。经常在半夜被噩梦惊醒,浑身都被冷汗浸湿,寒气从头蔓延到脚趾,人再也无法入睡,坐在床沿,看着沉睡的小妖发愣。
噩梦清晰的像是我亲眼看到的景象。
——满头冷汗的小妖疼痛难忍地极力咬住下唇,血液染红了她的唇。深色的身体紧紧贴在小妖近乎全裸的身上,男人身上的重要部位已经深入到她的身体里驰逞自己的欲望。在他们交合的地方,一股艳红的血由小妖的大腿内侧蜿蜒而下,在男人狂野的动作间滴到肮脏的水泥地上……
血液醒目的红,刺痛了我的眼睛,让我睁不开眼睛。我缩着头,捂住耳朵,不愿再看,不想再听。但没有用,梦中的一切已经深深烙在我的心里,浮现在我的脑海中,折磨我,穿刺我的心。我深陷痛苦的海洋,却无力挣脱……
我浑浑噩噩的照顾着小妖,像丢了魂般。
虽然不想去想清这整件事,很想糊里糊涂的熬下去,但我尚记得沈熙说过的话:把那只小绵羊看紧点。会这么狠的对待小妖,又是在他说过那句话之后不久,这么多巧合的事情,硬要将它归咎于是天灾实在愚蠢,人祸比较恰当。
在犹豫十多分钟后,我带着满腔的怒火拨通了手机里那个从来没有拨出去过的号码,希望下一刻在电话那头的他能够给我一个解释。
一阵压抑的死寂之后,“喂……哪位?”出乎意料的,甜美的女性声音从那头响起,而手握手机的我早已跌入冰窖。
切断手机的手在发抖,心也跟着瑟瑟发抖。
突然想起一句话:你自己想死不要紧,为什么要连累别人呢?
我当初为什么没有下杀手杀了沈熙?为什么?我顿时觉得自己是十恶不赦的混球。要是杀了他,小妖也不会变成这样,我也不会成天担惊受怕。我到底是个怎样软弱的人?明明动了那么多次的杀意,却始终没能真的下手。害了自己,也害了小妖。
老妈不应该死,小妖也不应该被轮奸。其实这一切都该由我承担,是我的错,是我一时的不忍造就了今天的结果。万恶淫为首是错的,万恶“善”为首!这社会就是因为有了太多懦弱的农夫才会有那么多喜欢反咬一口的毒蛇。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痛恨自己的心软,我谴责过自己的冷血和自负,但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最大的缺点就是心太软!自作孽不可活……
我蜷缩在沙发里,将脑袋藏起来哭,眼泪不住地坠落,逐渐的将沙发打湿了一大片。
☆、为了活命陪男人上床!
我哭的时候是没有声音的,只会流眼泪,紧咬着唇不会让自己发出“呜呜”声,因为这样,我才能肆无忌惮的将眼泪挥洒在沙发上。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我胡乱的在沙发上蹭了蹭脸抬起头,室内的窗户大开,小妖身着白色蕾丝睡衣趴在窗台上,像是即将飞上天去的天使。
“小妖……”我轻轻的唤着。她从没有在半夜这样子爬起来过,而且,还是立在窗前,久久的。
她没理我,甚至还把手撑在窗台上,双脚踮起。
我的脑海里面瞬间一片空白,接下来的动作全部依靠本能——冲过去将她推倒,然后压在地上,双手撑在她的头的两边,声音微微颤抖着说:“你别那么傻!我知道你心里很痛苦,也知道你觉得自己很肮脏。可是死能解决问题吗?你还有父母还有兄弟姐妹,还有喜欢你的人关心你的人,我这种垃圾还活着,你干嘛要死?要死也是我先死!”
她的瞳孔里有水光在闪动,久违的泪眼看着就要下来了。
我恶狠狠的瞪她:“不准哭!是谁说以后要保护我的,就你这样还保护我?你开什么玩笑呢?每个女人都希望自己能被人捧在手心里呵护,但是现实是,这世界上除了你自己,没人能够保护你!”
我极端的言词显然将小妖吓到了,她的眼眶里盈满了泪水,却紧咬着唇始终不敢流出。
许久,她开口了,是这么多天来的第一次说话,“不……不是,我只是,觉得……唔……”
我低下头,用唇堵住了她的嘴。只是轻轻碰了一下而已,可是当我从她身上爬起来的时候,她居然抚着自己的唇,发呆了很久。
这种无辜的模样令我有浓烈的负罪感,我将她拉起来,指着夜空说:“我家里就剩下我一个人,我所有的亲人都去了天堂。但是你知道吗?我若是死了根本不敢去找她们。”
小妖站在我的身边,神情依旧是恍惚的。
我勾起她的下巴,看着她曲线完美的脸型,露出了恶棍似的猥亵笑容:“小美人,你不问问我为什么不敢去找她们?”
小妖脸上微微一红,说:“琪,我不知道。”
我叹气:“哎,你都没有看出来吗?像我这种社会败类将来死了也是要下地狱的,怎么会找的到我的亲人们?她们可是在天堂啊!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下辈子都不可能去的地方。”
小妖的脸上依旧浮着淡淡的红晕:“琪……你是好人,不会下地狱的。”
我痴痴地笑:“小妖,你太单纯了,根本分不清好与坏。我知道自己是哪一种人!所以啊!我这种人还活着,你干嘛想不开?我跟你说,我以前的时候进过局子,拿刀子捅过人,还聚众斗殴,当‘第三只手’偷别人回家的血汗钱,忘恩负义的与自己的兄弟断绝来往……”
她打断我:“其实……”
“你觉得这样一个人还算是好人吗?当然这些都只是表面,还有,我为了活命陪男人上床!想想还真是恶心……”我的眼前一黑,柔软的唇贴紧了我的——小妖趁我不备,吻了我。
☆、陪着我一直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