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了,竟如真正的战马嘶鸣一般。
我想起高墨离方才所说的岛名,问道:“这骏马,叫乌驹?”
“嗯,滇王坐骑。”高墨离抬头望着月下嘶鸣的战马,幽幽说到:“今夜,它的嘶鸣之声格外响。”
战马扬蹄,长啸嘶鸣!它望着崖外千年,可是在盼迟迟不归的主人?我抚摸着它,悲怆之情由心而生!
乌驹乌驹,得之可飞。
将出将出,孰以可追。
乌驹乌驹,王之名骓。
将出将出,凯旋以归!
我似乎看到了两千多年前,滇王骑着乌驹宝马驰骋疆场,呼啸山河的情景。当时,滇王定英姿焕发,壮志于心;当时,他的国家还在,他的族人还在,他的将军也在……
黑牛看出我情绪的变化,说了声:“宝马识主儿,看来,这乌驹知道你回来了。”说罢,他吹着口哨兀自朝村寨走去。
高墨离对我说到:“走吧。你应该去里面看看。”
我随他塌上荒凉的街道,街道两侧的房屋呈现出远古时期南疆吊脚楼的风格,但在用料上则以山石为主。吊脚楼年久失修,有的石墙已经坍圮,有的楼顶已经塌陷。道旁苍老的古树肆意生长,树根从石道的缝隙间钻出地面,如用一条条隆起的长蛇。
这里丝毫不见当年青铜鼎盛王国的影子,或许,离开了铜矿富饶的国土,再高超的技艺都会无从施展。
“这里还有人住吗?”我幽幽的问高墨离。
“直到清代,这里都住着很多族人。后来,越来越多的人被外面的世界吸引,陆续搬离。如今,岛上只剩下族长一人。”说罢,他指了指一处亮着烛光的吊脚楼,“他还没睡。”
我疾步走过去,黑牛正站在吊脚楼下,见我过来,压低声音问道:“老苏,这荒岛都破成这样了,不像有人住的样子啊,这楼上怎么还有亮光?会不会是鬼火?”
我淡淡的说到:“哪有那么多鬼火?这是族长的家,你要不要一起上去?”
黑牛麻溜儿的点着头,答到:“当然啊,我见过组长无数,却从没见过族长,我得跟着你开开眼界!”说罢,他使劲敲了敲残旧的木门。
“高将军回来了?”随着一阵踩踏木梯的脚步声,门被打开,一位手举油灯的白须老者出现在面前。
黑牛嘿嘿一笑,油腔滑调的说到:“族长老乡,我们是打尖住店的,想借宝地住上一宿,身无分文,还请见谅。”
老族长举着灯在黑牛面前照了照,厉声问道:“哪家的后生?你来岛上做什么?”说着,他发现黑牛身旁还站着人,就迈出门槛,举着油灯照我。
我这个人骨子里都充满尊老爱幼的品质,见长者如此认真的打量我,就规规矩矩的说到:“老族长,别听这家伙瞎掰扯,我们是高……”
话还没说完,族长竟然“噗通”一声跪倒在我面前,把油灯搁在地上,连连磕着响头。
我从来没有受过如此大礼,况且施礼的还是个白须长者,心中一虚,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和族长对着磕头。
族长一把扶住我,老泪纵横,颤颤巍巍的说到:“滇王!滇王!你……你总算回来了!”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是滇王转世,长相和滇王如出一辙,族长此时跪拜的是滇王,而不是苏念北。
“有你们这样认亲的吗?这场面也太悲壮了点吧!”黑牛说罢,兀自迈步走进族长家中。
高墨离走过来,一把将我拉起,也不管跪在地上的老族长,对他说道:“你给他处理一下伤口。稍后,我要带他去个地方。”
冰蟾续命药()
高墨离的话语异常冷峻,甚至充斥着命令的语气。若在往常,这样对话未免显得对长者不尊,但是,高墨离长生两千多年,跪在地上的白须族长,在他面前,不过是一个相隔几百世的族人后代而已。
族长听罢,用袖子擦拭脸上的泪水,激动的说到:“滇王受伤了?快!快进屋,老朽这就给你拿草药去。”
我们从白熊背上接下顾奕芯,跟随族长进屋。族长的老屋从外部看年久失修,甚至有些残旧,但是屋内却洁净规整。其一层摆着箩筐、猎具,墙上挂着风干的腊肉,看样子是个石质的储物间。踏梯而上,二层的木板房是族长的起居室,木桌、矮凳、餐盘、碗壶一应俱全,靠墙的位置有一张床榻,黑牛正四仰八叉的躺在上面。
我把黑牛喊起来,将顾奕芯放置到床上,问老者:“老族长,她受了严重的内伤,有没有办法医治?”
老者连连应声,给我们倒了几杯热水,兀自走下楼去。片刻之后抱着酒坛一样的罐子上来。
他将罐子放在桌子上,又趴着从床下拿出许多大大小小的瓶罐。
黑牛对着酒坛口闻了闻,问道:“大爷,你这是拿出窖藏的美酒,准备招待我们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吗?”说罢,他将封口扯开,准备对着嘴痛饮一番,无意中往里瞥了一眼,发现里面似有异物蠕动,赶紧将罐子放下,嚷到:“这里面有个活物!”
木质楼阁内顿时酒香四溢,闻罢瞬间感觉神清气爽,气血通达。
老族长呵呵一笑,说到:“壮汉有所不知,这是我珍藏的冰蟾药酒。冰蟾本是世间稀少之物,我年轻打猎的时候,偶然发现一处深涧中银光璀璨,费尽周折爬下去,发现这只三足冰蟾趴在巨石上,于是将它捉回来用山泉浸泡。久而久之,山泉变成了美酒,神奇的是,都几十年的世间了,这只被封印在坛子里的冰蟾竟然还活着。”
我听罢,顿觉稀奇,凑到坛子旁观看:坛内清泉凛冽,酒香浓郁,一只银白色的三足冰蟾静卧坛底,如同一方银锭,在灯光下闪耀夺目。
明代汤显祖曾在《牡丹亭·闹殇》中提及:“海天悠、问冰蟾何处涌?玉杵秋空,凭谁窃药把嫦娥奉?”冰蟾本是传说中的物件,没想到今日竟然亲眼得见。
我把顾奕芯扶坐起来,族长盛了一碗冰蟾酒,一勺勺的喂到她嘴里,说道:“相传冰蟾是世间神药,可以救命回生,我以前一直没舍得用,如今拿出来,但愿可以救这孩子一命。”
对于冰蟾的传说我也略有耳闻,相传它具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任凭多么厉害的内伤、刀伤,只要当场不死,一服冰蟾,便会药到伤愈。希望这碗冰蟾药酒可以挽救顾奕芯的生命,即便挽救不了,续命也可以。
黑牛听闻冰蟾酒有如此神效,便毫不客气的倒了一碗,一饮而尽,赞叹道:“闻着像酒,喝起来却一点甘冽的辣味也没有,反倒微微发甜,像是冰糖水儿一样!老苏,来,你也喝一碗尝尝!”
黑牛给我倒了大半碗端到嘴边,我低头喝了一口,果然,一丝甘甜顿时弥漫在唇齿之间,萦绕于味蕾四周。蟾酒清凉柔和,吞入腹中,如清泉注入体内,顿感精神焕发,神清气爽。
给顾奕芯喂完药酒,我用温水清洗伤口。族长将几个瓶罐里的膏状药物混合在一起,涂抹在我已经溃烂的肩胛骨血窟窿上。药膏涂抹完,伤口四周的疼痛感顿时减轻了许多,想来,这药膏中可能含有麻醉成份。果然,一问之下得知,有一种黑色膏体竟然是九尾毒蜂的浆液,它介于蜂蜜和蜂浆之间,具有减轻疼痛,再生肌肉的神奇功效。
处理完伤口之后,我们喝了一些腊肉热粥,黑牛从楼下抱来几张黑熊皮铺在地上,兀自打鼾睡去。
困乏之意袭来,我也想躺下就此睡去,但是高墨离仍然站在一旁,准备带我去他说过的地方。
我只好起身,跟他出了吊脚楼,沿街而行。除了崖边乌驹的嘶鸣声,就只剩下我们踩踏石板的声音,彼此无言,穿梭在斑驳的树影下,恍若隔世!
如此走了一盏茶的时间,我们来到一个高宅大院前。乌黑的两扇大门如用铁壁般厚重,上面雕刻着一轮太阳和一条仰首向阳的巨蛇,那巨蛇的形态和先前在滇王墓中见过的一样,蛇首高昂、不怒自威!
高墨离伸手推开两扇巨门,进入院内。院内极为宽阔,地面由规整的山石铺成,一条石道直通对面的两层木楼。石道左侧的空地上立着一根粗大的青铜柱,上面雕刻着巨蛇腾空的花纹和奇异的咒符。铜柱被腐蚀的锈迹斑斑,想必,这是滇族后人用来举行祭祀仪式的神器。
我打量了铜柱几眼,便跟高墨离向木楼走去。这栋木楼只有两层,飞檐翘角,廊下圆柱林立,颇有汉式宫殿和南疆木楼两种建筑风格交融的韵味。楼体通体黝黑,在月光的照耀下隐隐散发着乌玄之光,庄严而肃穆!我心中为之一惊:这么大的一栋楼,八成也是用乌木建造而成!
拾级而上,我站在廊下迟疑了一下,双手推开紧掩的房门,在射灯的照耀下,闪闪的乌亮之光从四周袭来:整栋木楼,无论楼体、墙壁、梁柱还是地板……都是由乌木打造雕琢而成。
常言道“黄金万两送地府,换来乌木祭天灵”!这栋乌木玄楼定然是滇族后人用来盛放最高秘密的所在。
正对房门的墙上镶嵌着一幅巨大的青铜浇筑的画像,这画像描述着古滇国的繁荣景象:城内店铺林立,行人如织;郊外农人劳作,耕牛遍地;远处的矿山下铜矿堆积,运输的马车拍成长龙缓缓而行。铜山之上的空白位置雕刻着滇王所做的《青铜赋》,其字体并非篆书,而是行楷。
我想,这幅气势恢宏的青铜壁画多半是唐、宋时期所铸,因为唐、宋时期,中国文字字体已经成熟,完成了从甲骨文、篆书到行书的历史演变过程。
行楷相对好辨认的多,我用射灯照着,去观看那首两度出现的《青铜赋》:
“南疆有国兮,谓之滇;国有神器兮,万山皆铜。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碳兮,雷火以熔铜。
浇筑而成态,锤炼而成形。愿为礼乐之器兮,奏天地之和畅;或为农耕之具兮,促万仓之丰盈。若为利器兮,保民安疆;若为神柱兮,祭祀上苍!……”
燧阳珠悬案()
《青铜赋》顿挫押韵,婉约但不失气势。我隐隐从中读出了当年古滇国的富饶强盛,农桑为本、万民炼铜的盛景;以及滇王文武兼修、以民为主的胸襟。
这幅浩大的青铜壁画前站着一尊铜人,那铜人仰首驻足,面对壁画,似乎正在视察民生百态一般。我举灯照去,果然不出所料:这个人的相貌和我一米一样,他就是族人敬仰的滇王!
紧挨滇王的墙壁上雕铸着一个牵马背剑的将军,那位将军气宇轩昂,想必就是高墨离。
青铜壁画左右两侧的乌木墙壁上,挂满了无数个族谱。这些族谱上记载的都是世代守岛族人的名字,密密麻麻,满墙皆是。我忽然甚为感慨:滇族后人到底是怎么的情结和毅力,才会世代留守在湖中的孤岛上呢?
“走吧,密卷在楼上。”高墨离打断我的思路,将楼梯口的两盏油灯点燃,沿着楼梯兀自走上楼去。我紧随其后。
乌亮的楼梯在油灯的微光中闪着寒光,楼梯的扶手和木板几乎没有磨损,看来很少有人上去。或许,能有资格直通二楼,窥及滇族秘史的人寥寥无几。
二楼宽阔无比,两盏铜灯立在楼梯口,即和楼下的灯盏遥相呼应,又把二楼照的一片昏黄。
二楼如同一间巨大的博物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