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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其实就是个杂物间。平时根本没人进去,都是放着当年老医院改建时候留下来的一些垃圾。什么破轮胎啊,旧木板什么的。以前的人节俭惯了,那时候的医院领导什么也舍不得扔,可是这些东西留着也占地方,就在防空洞上面盖了间平房,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统统塞进去。后来大楼改扩建,也就把那件平房当做地下室,在不影响整体建筑结构的情况下埋了进去。我记得那里面有条通道,可以直接下到防空洞里。只是时间久了,那道门也许打不开了吧!”
按照老头指点的路线,刘天明找到了杂物间。里面地区是堆满了破旧轮胎和木板,空气中散发出一股浓烈的废橡胶臭味。他从一团团杂物中间绕过,很快找到了被一堆旧木板盖住的铁门。
表面全是铁锈,一条粗重的铁链拴住了把手。锁眼已经锈死,即便是有钥匙也无法开启。
这难不倒刘天明。
来之前,他已经做足了准备。
这种老式样的铁锁很容易对付。钢筋横插进去,用力一别,锈渍斑斑的铁锁就“咔嚓”一声断开。刘天明轻轻地解下链条,推开门,走了进去。
脚下,是大约十多米高的水泥台阶。这些台阶沿着位于中间的圆柱旋转而下。没有灯,光是看看这个黑沉沉的坑洞,就足够摄人心魂的了。
刘天明从背包里拿出手电筒,打开。在散射开来的光柱照耀下,他看到了脚下台阶的基本轮廓。
沿着台阶拾级而下,刚开始的那一段很脏,到处都是污水渗透的痕迹。越往下,就变得干净起来。地面很干燥,甚至可以感觉到远处有风吹来。
大革命时期的工程的确很注重质量。尤其是这种能够抵挡空袭的避难所,更是注重各方面的工程指数。在临近坑底的位置,刘天明甚至看到墙壁上镶嵌着巨大的五角星。只是颜色已经剥落,露出灰白粗糙的底板。
那股吸引力变得越发强烈,指引着他前行的方向。
走完台阶,鞋底接触到地面。一种厚实的稳定感传遍全身。刘天明看到周围有很多圆拱形的房间,墙壁把它们分隔出来,里面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我该不是来错地方了吧?
刘天明有些疑惑,抬高手电四处照了照,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这的确是一个废弃的坑洞。工程科那些人没有撒谎。这种地方,即便是当做仓库也不行。而且装修工程浩大,与其把大笔的开支投入在这里,不如用在别的地方。
继续朝前走,手电筒照亮地面,刘天明看到一滩干涸的血。
颜色已经暗淡,水泥缝隙中间的部分变成了黑色。刘天明蹲下身子,用手指在地上抹了抹,然后凑近鼻孔,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
没错,这的确是血。
不是说防空洞里没人会来吗?哪儿来的血?
他不禁抬起头四处张望,手电灯光在墙壁和天顶上四处乱照。很快,刘天明发现了笔直连通这里的通风管。
他死死注视着那里,微微皱起眉头。
在管壁出口的位置,挂着一小块白色的破布。管口有一层内嵌式的金属边缘,牢牢勾住了它。
白色的布?
虽然无法伸手将其够下来,刘天明却不由得联想起陈婆身上那件上班时穿的白大褂。
是啊!陈婆在哪儿呢?
还有,那种神秘的吸引力,怎么忽然间消失了?
空气中传来一阵轻微的闷响。
“嘭,嘭嘭!”
声音很轻,就像是隔着厚厚的障碍物,敲击着皮鼓之类的器具。
在这种封闭的环境里,寻找声音来源并不困难。刘天明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确定了侧面墙壁的一处位置。
手电筒光线照过去,仔细分辨了一阵子,刘天明才看出来,那里的墙壁有些破损,被几块木板塞了进去。声音就是墙壁背后发出。
他凑近墙壁,压低声音问:“是谁在那边?”
撞击声没有节奏感,而且轻重不一,显然不是机械之类的装置发出。
地底下有很多老鼠。可是老鼠怎么可能发出这么大的动静?
墙壁与木板的颜色一样,但是抹得很乱。刘天明想了想,张口咬住手电筒尾部,抓住其中一块木板,用力将其抽了出来。
墙壁上露出了一条裂口。刘天明尚未放下手中的木板,一个黑影已经从墙壁里面“嗖”的猛蹿过来。
刹那间,刘天明觉得整个身体里的血液瞬间凝固,巨大的恐惧死死压制自己的神经。
那是一张熟悉的脸,虽然血肉模糊,却无比真实。
“陈医生……你,你怎么在这儿?”
第五十二节 行尸()
出现在夹墙背后的人,就是陈婆。
她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沾满泥泞和血污。白大褂左边的袖子掉了,估计应该是从通风管里掉下来的时候,在管口凸起的位置被撕裂。大半个干瘪**从衣服里露出来,灰白色的皮肤像是抹了一层厚厚的石灰。因为过于激烈的挣扎动作,胸口那条伤口被撕扯得更长、更宽。心脏从胸腔里脱落出来,斜挂在**旁边。两根断开的肋骨从反方向倒插进去,已经变成淤黑的血浆不时从心脏破口位置滴落下来。
她还在呼吸,肺泡一张一合。因为心脏机能彻底坏死,所以这种功能显然无法为她提供氧气。也许,只是出于生物原体的本能,仍然保持着机械的动作罢了。
刘天明彻底呆住了。他神情木然地站在那里,脑子里全是惊骇与愤怒。
这的确是陈婆,却再也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陈婆。
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鼻孔有些微酸,刘天明努力控制住情绪,朝前走近了些,试探着问:“陈医生,是我,我是小刘啊!你……你还记得我吗?”
陈婆的眼睛里看不见瞳孔。死白色的眼睑像窗帘一样蒙住了眼球。脸上的皮肤像尸体一样惨白,没有丝毫血色。她仰着头,鼻孔在空中使劲儿地嗅着。察觉到刘天明所在的方向,脸上表情开始变得激动起来。那是过度饥饿带来的疯狂,身体需要能量的痛苦正在折磨大脑。陈婆没有理会刘天明的呼唤,脑袋拼命朝前挤,想要从狭窄的夹墙裂缝里钻出。可是缝隙太小了,无论她如何用力,如何侧着身子,也根本无法突破障碍,甚至连手也伸不过来。
尽管不愿意承认,刘天明还是意识到:陈婆已经死了。
或者应该说,她已经没有丝毫的清醒意识,不再是人类,彻底变成了一头毫无理智,完全服从于原始欲望的怪物。
细胞的吸引力,就是来自于陈婆身上。此时此刻,刘天明终于明白了身体内部感染细胞释放出来的那些信息————虽然身体仍然保有活动的能力,但她已经死了,不再是我的猎物。
大滴的眼泪从眼角滚落,刘天明左手捂住鼻孔和嘴唇,站在夹墙裂缝前面,看着想要扑过来吃掉自己的陈婆,无声地抽泣着。
这是一个真正关心,爱护自己的好人。
刘天明没有父母。他们也没有在自己脑海中留下任何关于亲情的记忆。从陈婆身上,刘天明感受到了真正的关爱。她是一个善良的老人,她却偏偏就这样死了。
泪水丝毫没有打动毫无理智的陈婆。
活死人,或者行尸,这样的称呼对于她目前的状态比较贴切。陈婆显然是把站在夹墙外面的刘天明当做食物。她很兴奋,就连呼吸都显得急促起来,牙齿碎裂的嘴里发出可怕的“咻咻”声。
刘天明没有躲避。
这是一个安全的距离,陈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抓住自己。
透过缝隙,可以看到她的左臂和左脚已经断了。她甚至站不起身子,只能趴在墙上,拼命且徒劳的张大嘴,想要用这种根本不可能有结果的方式捕捉猎物。
刘天明很痛苦。他仰起头,再次看到了头顶的通风管。
现在,他终于可以确定,陈婆就是从这上面掉下来,活活摔死。
感染体是非常强大的存在。陈婆拥有很强的力量,普通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摔死,才是最符合逻辑的解释。
为什么会这样?
究竟是谁干的?
刘天明死死咬住牙齿,努力控制着想要放声咆哮的冲动。然而,深深的恐惧和怨恨仍然在身体里冲撞。
沉默了几分钟,刘天明拿起放在地上的木板,把之前打开的裂缝重新塞住。他有些不放心,临走的时候,又从防空洞里搜罗了一切能够当做障碍物的东西,牢牢挡住了那面夹墙。
他摆放得很巧妙,阻隔材料之间的不同位置,能够有效遮挡陈婆敲击墙壁发出的大部分响声。
尽管这里几乎没人会进来,但是总有着无法预知的意外。陈婆不可能无缘无故从通风管里掉下来摔死。当时在旁边肯定有人。否则,陈婆也不会被关在夹墙里,墙体缝隙也被木板塞住。
显然,对方不愿意有人看见陈婆。
或许,他当时以为陈婆已经死了。所以,就连墙壁和木板表面,都刷上了一层涂料。
我会弄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医生,我一定会为你报仇。
刘天明目光凶狠,咬着牙,在心里暗暗发誓。
……
夜色很黑。
刘天明蹬着自行车,以极其高超的车技在马路和人行道之间来回乱窜。速度丝毫没有减缓,路边街沿石对他没有造成任何阻碍。尽管是深夜,仍然还是有车辆乱停乱放,他只能用这种方法继续朝前骑行。
小区入口岗亭的灯光依然亮着。远远就能看见张志强披着大衣坐在那里。他趴在桌上,似乎是睡着了。刘天明看了他一眼,推着自行车从旁边的步道走了进去。
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这段时间以来,上网已经成了刘天明每天必做的事情。
网页上还是保持着昨天的样子。一大堆此前提出的问题无人解答。刘天明默默地用毛巾擦着汗,带着无比强烈的愤怒,在键盘上重重敲击出一串带有强烈情绪的文字。
“你还是不打算说话吗?有人死了!已经有人死了!”
他不再去想什么问题,也没兴趣知道什么病毒或者感染体。痛苦和悲伤使刘天明不再把整件事当做秘密。他觉得,自己似乎是落入了一个局。很多人,甚至整座城市,都落入了这个局。
屏幕上没有丝毫变化,还是刚刚输入的那些文字。
刘天明有种想要抱起电脑狠狠砸个稀烂的冲动。他狠狠攥了一把担在肩膀上的湿毛巾,目光凶狠,再次输入。
“说话啊!你到底要沉默到什么时候。有人死了,有人被杀了。难道,你就不打算对此说点儿什么吗?”
潜意识告诉刘天明,网络对面的神秘人肯定知道这一点。陈婆也绝对不是第一个死亡的感染体。
也许是疯狂与愤怒产生了作用。大约两分钟以后,沉默多日的电脑屏幕上,终于闪现出刘天明期待已经的回复。
“只要是人都会死,何必那么激动。”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瞬间把刘天明的愤怒火焰刺激着升腾到了极点。如果能够直接伸手把网络对面的神秘人抓过来,他一定会把这个家伙活活打死,碾得粉碎。
牙齿在嘴里被磨得“格格”直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