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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蛮蛮笑嘻嘻地不说话了。
眼看就要过年了，京城迟早得解封。
可还是清不干净，杨云戈也有些心烦，私心里把陆朗骂了不知道多少遍，真是酒囊饭袋，这点摊子都收拾不好。
郑蛮蛮在椅子里摇啊摇啊，一眼看到他眉头紧锁，便道：“其实您也不是……完全不在意这件事的嘛。”
杨云戈哼了一声，不说话。
郑蛮蛮知道他的心结。他就没把他自己当成是个朝廷中人，所以这些事情，他都不大管。
不过她也无意劝他下水。隔岸观火什么的最是舒服了，为什么非要跟上去凑？
比如陆朗，这次就是典型的跟着下了水，结果反而被拽着脱不了身。
正想着，突然觉得肚子里抽了一下。
“……孩子好像踢我了。”
杨云戈立刻站了起来，走上前去俯下身侧耳去听。
可是孩子又不动了。
郑蛮蛮眯着眼睛笑，道：“入睡前踢得厉害些。”
不过最近杨云戈差不多都等到郑蛮蛮睡着了才回来，所以错过了。
杨云戈的手抚在她肚皮上，等了半天，脸色有点臭，好像在怪儿子不给他面子。
“什么时候开始的？”
“上个月吧。”郑蛮蛮想了想，道。
他又执着地听了很久，可就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郑蛮蛮被他逗得直笑，也由着他趴在自己肚皮上不肯起来。
“你不是说他们能和你说话？”郑蛮蛮调侃他。
杨云戈摆摆手，示意她别吵，似乎是在说郑蛮蛮干扰了他和儿子交流。
皇后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一副情景。
郑蛮蛮本还笑着，一抬头看到了皇后，脸上就僵了一下。
杨云戈反而没反应。本来多敏锐的一个人，现在也完全被郑蛮蛮的肚皮吸引了注意力，安全没有注意到身边的人事。
再则本来就是在家里，又是在郑蛮蛮身边，他比在外面要放松得多。
直到郑蛮蛮轻轻推了一下他的脑袋。
杨云戈这才顺着她的视线回过头，看到皇后，便是一怔。
皇后已经很久没有出过宫了。
“娘娘。”杨云戈站了起来。
皇后的嘴角就抽了一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杨云戈就不叫“长姐”了，而是改叫“皇后”或者“娘娘”。
她上前虚扶了一下孕妇，淡道：“都是有身子的人了，还不紧着些。”
下人很快准备好椅子和坐垫，皇后在花园里坐下了。
杨云戈便对郑蛮蛮道：“你先回去休息罢。”
郑蛮蛮松了一口气，给皇后请了个安，便走了。
皇后若有所思：“她很怕我？”
杨云戈似笑非笑了一声。心道就凭你先前的所作所为，恐怕还真让她难喜欢上。
半晌，他道：“我要娶她。”
皇后怔了怔，至今仍然不可置信，道：“打定了主意？”
杨云戈不说话。
说实话，最早的时候，他也没想过这么长久。也不在乎什么名分，什么规矩。他以为只要她在他身边便是好的。
可是如今，他也开始思考，要给她别的女子都有的一切。要怎么样和她一起，建立一种更稳固又确定的关系。
昔日桀骜不驯的杨云戈，此时眉眼之间也有了些凡尘烟火的气息。
皇后望着他如今心平气和的模样，也很难再说服自己他只是一时想不开什么的。
因此她只是笑了笑，就撇开这个话题不提了。
皇后道：“这次京城围剿，你居功至伟，我打算再提一次拟旨封侯之事。”
杨云戈神色依然淡淡，道：“有劳皇后费心。”
“只是，这次一举剿灭了西羌余孽，可我总觉得皇上和朝臣，都太过放松。要知道西羌人流浪数年，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入网？”
燕皇后很敏锐地断定：“我怀疑他们是借着这次围京，让王太女成为活靶，好将更危险的种子带入燕京。”
杨云戈对这些事情不太感兴趣。他是最纯粹的武将，只接受任务，指哪儿打哪儿，别的连想都不愿意多想。
所以皇后和他商量这些，他的反应非常平淡。
“陆朗不是还在京中巡视？”
燕皇后娥眉轻颦，道：“他那样做，只会增加京城的动乱罢了。退一步说，你就甘心让他抢了头功？”
话出口她自己也觉得无力。
杨云戈从不和人抢功。
就算是他自己的下属。虽然外人多说他暴虐无道，但是他的部下得到的待遇，反而是最最公平的。哪怕是个炮灰小卒，只要立下了功劳，也可以得到他的青睐。
这是他的人格魅力缩在。也是不管他的名声再怎么不好听，也有不少人愿意跟着他生死相随的原因。
皇后不死心，又跟他商量了几句。
最终约莫是看杨云戈的神色实在冷淡，她只好站了起来，道：“我就是来给你提个醒。你早做准备吧。毕竟，若是真的有事，你是我唯一能信任的人。”
听到这句话，杨云戈终于神色稍微正经了一些，点点头，道：“您放心。”
皇后知道多说无益。便走了。
杨云戈自己在花园里呆了一会儿。
不多时，郑蛮蛮已经走到他身边，微微俯下身。
他回过神，抬手扶了一下她的腰身，习惯性地道：“小心点儿。”
口气却有些漫不经心。
他突然伸手把她抱在了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郑蛮蛮有些脸红。一则是这里光天化日之下。再则她都胖成这样了……
杨云戈伸长腿，抱小孩子似的搂着她，并把脑袋搁在她脖子上，偏过头亲了亲。
“娘娘今天，好像有些不高兴似的。”郑蛮蛮道。
“连你都看出来了？”杨云戈道。
“嗯。娘娘平时喜怒不形于色，无论什么时候，给人的感觉也是泰然自若。只是今日瞧着，觉得眉宇之间似乎有些疲惫。”
这实在不像燕皇后会有的表情。
杨云戈低声道：“大约是遇上什么棘手的事情了。”
刚才的几句话，就已经看出燕皇后是和皇上有了分歧。
对于燕皇后来说，她涉手朝政，最大的靠山便是今上。不然，底下等着弹劾她的朝臣，都可以排到京城外去。
而且，皇后并不太擅长争宠。她总是一本正经又冷冰冰的。
郑蛮蛮挨在杨云戈怀里不说话。其实这个姿势实在说不上舒服，但是杨云戈最近关注她的肚皮好像比关注她还多，多少让她有点不爽……
好不容易有这么个赖娇的机会，他不赶她，她是绝对不会下去的。
无奈的是好景不长，才没赖一会儿，杨云戈就道：“下去，有点儿沉。”
其实也不沉，就是抱着个颗球，多少有点……
郑蛮蛮顿时受刺激了，一下就跳了起来，道：“是我沉吗！明明是你儿子女儿沉！”
那动作快得让杨云戈眼皮一跳，他呵斥道：“小心点儿！”
“不小心，就是不小心！你这么讲究你把他们挖走，放你自己肚子里！”郑蛮蛮暴躁地大喊。
杨云戈愕然，似乎没想通郑蛮蛮怎么就这么生气了。
半晌，他道：“皮又痒了是不是？”
郑蛮蛮红着眼圈看了他一眼，转身跑了。
第219章 闹情绪了（）
大约是孕妇比较敏感。
郑蛮蛮这阵子占尽了大肚子的好处，已经整个儿都被娇惯得有点无度了。
杨云戈就说了她一句，她就那个伤心啊喂。
本来以为只是闹个小脾气，过会儿就该好了。可谁知道她硬是躲在屋子里，谁也不见，门还拴上了不让杨云戈进门，哭哭啼啼那叫一个凄凉。
杨云戈出去晃了一圈儿，发现她还是躲在屋子里不出来。门口的小翠啊，卫灵啊，手上要么拿着吃的，要么拿着喝的，都在门口好声好气地劝着，哄着。
他额角的青筋就直爆！
“郑蛮蛮，你给我出来！”
“不出来，就不出来！你滚开，我不要再见你了！”
那声音本来就嫩，此时还带着哭腔，就更加让人头疼了，好像谁真的把她怎么样了一样。
杨云戈按捺着性子敲敲门，又听了听动静，感觉她哭得更厉害了。
要是从前，早就破门而入了。可是现在考虑到她怀着身孕，若是再吓着她，她更伤心了，那也是麻烦……
他只好忍着气道：“你这又是闹什么？是饿着你了，还冷着你了？马上就要过年了，你别瞎胡闹，不好看。”
郑蛮蛮死活就是不理他。
杨云戈脾气这么不好的一个人，也只能在门口耐心地哄着。
眼看她吃点心的时间都过了，杨云戈也有些着急。
里头郑蛮蛮还在矫情哟，哭哭啼啼道：“我不吃，我一点儿也不吃。你天天嫌我不好看，又嫌我沉，我再不吃那些东西了，你别管我！”
“从前都不见你那么关心我啊，你是想要孩子吧，我就是个生孩子的工具，呜呜呜……”
杨云戈倒抽了一口冷气，终于绷不住了。
她还在絮絮叨叨，他就已经利落地拔出匕首，伸进门缝里，也没费心思，直接一刀劈成了两段！
郑蛮蛮的唠叨声戛然而止，目瞪口呆地看着破门而入的人。
少顷，她的肚子打雷似的叫了起来。
杨云戈顿时要爆了，呵斥道：“还胡闹！你知不知道你现在不能饿……”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郑蛮蛮又背过脸，跑回床上去，背对着他伤心地躺着了。
杨云戈凑过去，听见她在扒拉什么，如果不是有了孩子，你都罚我挨饿云云……
就在杨云戈彻底暴怒要把她提起来打的时候，卫灵连忙拦住他。
“骑主别冲动，那日太医还说过，这怀嗣的女子压力格外大些，往往会和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吃醋……”
杨云戈这才半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吃醋。
郑蛮蛮正伤心，不防一只手就摸上了自己的头。她愣了愣，回过头，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杨云戈捏捏她的脸，低声道：“怎么就娇气成这样？”
郑蛮蛮伤心地别开脸，道：“我哪里娇气，我一点儿也不娇气。在你心里，我就是颗野草，丢在野地里的。”
那是指责杨云戈从前不够呵护她的意思。
可是杨云戈哪里听得出来？
他只是道：“孩子固然要紧，可我既然让你生我的子嗣，又怎么会不心疼你？”
这话虽然听起来平平常常，但是旁观者都已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了……
因为这差不多是杨云戈的表态极限了……
孰料郑蛮蛮不但不感动，反而意见还很大！
“所以你从前都让我避妊，想起我不明不白地跟着你这么久，就觉得我真命苦。这几个要不是意外怀上的，你也不想要吧？”
以前不是她自己说要避妊的吗！
杨云戈顿时就想掐死她的冲动。
可是看她肚子一边打雷，一边又哭肿了眼睛，再凶狠些的话又说不出口。
无奈之下，不大会说话的杨云戈只好侧躺在了她身边，耐心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抚她。
郑蛮蛮哭够了，终于自己坐了起来，哑声道：�